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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玉山位于台灣中南部,為海拔近四千尺的高山,高山上人煙稀少很适合她們隱居。
  “你們要自己建?”被稱為師父的男子眉頭皺起。雖然她們不是一般的小孩,但他實在放不下心,畢竟她們兩個才八歲吶!三個月前他才送走了端端和錢淺,端端算是個大孩子,錢淺跟著她,他也放心。現在她們兩個也要走了,他是不是也該替自己和小超打算打算了?
  “嗯,師父別小看我們喔!有空來台灣找我們,我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璀璨信心滿滿地說,想沖淡离別的感傷。
  “那你們就要好好照顧自己。”
  突然璀璨和范新月一同跪下向他嗑了三個響頭,將她們的師父給嚇著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快起來!”他向前去拉起兩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她們的懂事讓他心疼。她們這個年紀該是無憂無慮的,而她們卻提早結束那純真的年代,走向大人复雜的世界。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的恩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請師父替我們照顧小超。”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女孩終究是不敵离開的感傷而哭了出來。
  他將她們摟在胸前感傷道:“師父也很高興能認識你們,今后一別就是天涯海角,無論你們身在哪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師父擔心。小超自是師父的責任,你們可以放心。”
  “請師父放心,我們會照顧自己。”
  范新月走向站在師父身后哭得凄凄慘慘的小超,“小超你以后要替我們好好照顧師父,知道嗎?”
  “知道。”小女娃不忘自己對她們承諾過的話。她是一諾千金的小小女子!“新月姊、璀璨姊,你們要想小超,小超也會想念你們的。”女娃抱著她們痛哭不停,緊抓住她們的手硬是不愿放開。
  師父抱起了小超說:“時間不早,你們也該上路,再晚天就要黑了。你們多保重。”
  “師父、小超保重。”
  她們朝著她們的理想邁進,決不后悔。
  等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后,他抱著嚎啕大哭的小女娃慢步踱回“明星實驗室”。
  “小超乖,別哭了。”師父哄著小女娃。“想不想和師父到英國去念書?”
  小超緊摟著師父的脖子,“不管師父到哪里,我都要跟著你的。”她答應過的。
  這年,她們自認是“無敵六人組”的六姊妹正式各奔前程。
  她們各有著不同的遭遇、不同的命運,而緣份將她們牽絆住,讓她們從相識到相知進而相惜。在相遇的那年,她們義結金蘭成為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姊妹,如今她們暫時的別离是為了將來的相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等著去達成,不管未來的日子再艱難、再困苦她們都會擋過去的,只為了將來再見。而這一天并不遠,只是几個年頭的過去,并不會沖淡她們情濃于水的親情。
  過去的一切她們無力去改變,但她們要用自己的雙手去開創未來,絕不向命運低頭!
  分別時,新月和璀璨八歲、端端十一歲、錢淺九歲、小超六歲、飛飛則是三歲……
  齊佾謙坐在T大他專用研究室內,拿著今年T大的錄取榜單,看到的第一個人名便是“傅宜超”。這孩子真有兩下子,竟以跳級生的資格拿了個滿分狀元,鬧得學校滿城風雨!
  他靜靜地沉思起來……
  小超這丫頭也有半年沒見到她了吧!這半年她隨著璀璨東奔西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這孩子總是叫人擔心,不知道她有沒有按時吃飯?是不是又瘦了?還是病了?這些年來她的身体還是很差,雖然比當年好了許多,但是仍然需要時時注意。
  那年送走了新月和璀璨后,他也向計都告別,帶著小超到英國去念書。
  那時只是為了能將小超的身体調養好,所以他去攻讀了醫學院,沒想到也學出了興趣与心得。几年下來竟也成了精通中西醫術的醫界權威。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在英國住了四年,小超漸漸走出當年的陰影,隨著他過著安貧樂道的平淡生活,吃了不少苦卻也毫無怨言。那孩子始終守著她自己的承諾,跟在他身邊!
  几年前帶小超回台灣定居在淡水,他利用存的點錢在淡水買了間房子,雖然不大卻也容得下他和小超。他之所以會買下那間房子只因為它的格局簡單,三面全是落地窗可看遍淡海的景色。
  回台灣的那年,他們送走了堅持到那未知世界的新月,不可否認她們的研究實在讓人大為吃惊!璀璨在計都的幫助下研發了時光机,這些年她都穿梭遨游在古今之中,也得知新月在那過得很好,听璀璨說新月在那認識了一個神醫,也學了一手好醫術,他才對她放下了心。
  而端端和錢淺呢?早在六年前就回台灣,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飛飛据說被保護的相當隱密,由于她不同于常人,所以龍家人對她相當保護。
  听說她近年來的体質有愈來愈差的趨勢,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去看看她了。當初他救出的六個女孩真的是非凡之人!
  一眨眼也過了九個年頭,這六個丫頭中就屬小超与他最貼心。每次想到這孩子他就頭痛,身体不好又不喜歡吃藥和補品,又怕打針;要她學點拳腳功夫來鍛煉身体和防身,她怕累又怕痛,所以六個女孩之中她的功夫算是最差的,總是混水摸魚學個一招半式,練功也不扎實。要她學醫照顧自己的身体,她又推說不喜歡藥味,真是為她傷透腦筋!一年前小超堅持要做個獨立自主的新女性,在他的住處附近請錢淺幫她買了塊地。又找端端、璀璨一同蓋了她們“無敵六人組”在台北的分部,房子建好后她就隨璀璨到處亂跑了半年。過几天就要開學了,她也該收收心回來了吧!
  她們自認是天下無敵,所以自稱為“無敵六人組”的六姊妹,他也明白只要她們想要的、想完成的事,絕對沒有辦不到的。他想,在她們的字典里也許沒有“辦不到”這三個字。
  省道上狂飆的重型机車正呼呼而嘯地往北行駛,戴著安全帽的騎士似乎很赶時間,不斷地催著油門加速前進。這個騎士看起來挺瘦小的,騎這种重型机車實在很不相稱!
  傅宜超騎著經過她改造后的重型机車赶回台北,沿路已經躲過了不少警察,她實在很怕被攔下來臨檢,開個無照駕駛的罰單。師父曾說過,他不反對她騎車,只要她規規矩矩的騎車別玩命,還有就是不可以被開罰單,誰叫她還未滿十八歲!
  她已經在外頭瘋了半年也該回去。好想師父喔!
  師父可是英俊瀟洒、溫文儒雅、斯文俊逸的……超級大帥哥。愛慕師父的人不胜枚舉,多少年來也沒見師父動過凡心,就是不知道師父喜歡哪樣的女孩?半年前她將新屋蓋好后,就隨璀璨下中南部到玉山的總部,找計都從美國赶來幫忙改造時光机,想找個更省能源的原料,還有減少風阻。她們三人各分一部分回來研究,她分的部分是引擎馬達部分,這方面她不太擅長,看來她開學后還得要去加選個電机的輔系來惡補、惡補了!這樣不知道她的課業會不會太重呀?她主修資工,又想選修師父的英國文學史,現在又要加選電机系。
  不過,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她一定可以克服的,誰叫她是天下無敵的“無敵六人組”成員哩!天下沒有她們辦不到的事,不是嗎?她想起身后沉重的大包包,不禁又皺起了嬌俏的柳眉,這是璀璨上次從新月那回來時,新月要給她的補品。這些年她實在吃怕了這些補品、藥丸,可是這些全是他們的心意,她又不能丟。唉……
  明天就要開學了,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師父?不曉得師父知不知道她考上他任教的T大,他如果知道她是滿分狀元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該是与有榮焉吧。
  鈴……鈴……鈴鈴……
  三更半夜的是誰打這种催命電話,真要命!常霄將頭埋進棉被里,對于刺耳的電話聲听而不聞。
  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仍舊不死心的響著,硬是要吵醒酣睡的人。該死的,他要宰了發明電話的人。
  常霄終于受……受不了了,起身接起這通催命的電話。
  “喂!”是閻羅王?還是黑白無常?“是阿霄嗎?”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太确定接電話的人是誰。
  “大哥!”常霄先認出了對方的聲音,立刻收起了被人吵醒的不快。常震是他這世界上僅有的親人,也是他唯一敬愛的人。
  “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來吵你。”
  “沒關系,大哥這么晚打來是有急事嗎?”
  常霄自從上高中后,就搬出父母生前留給他和大哥的房子,自力更生的一個人住在淡水。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大了,可以獨立不用再麻煩大哥照顧他,大哥將父親留下來的企業做的有聲有色,也難為他這么多年。
  “沒事,只是恭喜你考上第一志愿T大。听說你還是滿分,真不簡單。大哥以你為榮。”他弟弟從小就是模范生,永遠只拿第一名,不止頭腦好,運動也不賴,從小和他一起練劍道、拳擊長大,身手更是了得。除了孤僻冷淡了一點,他弟弟可以算是完美了。
  “大哥,最近公司忙嗎?要不要我過去幫忙?”他唯一會關心身外的人事物,也只有大哥和公司。
  “公司最近很好,你用功讀書就行了,公司的事你就免擔心。大哥好久沒見到你了,明晚有沒有空來陪大哥吃頓飯?”
  “沒問題,明天下課我去公司找你。”他一口允諾。
  T大的慣例,在開學前一星期,學生會長必須要召開學生會檢討去年主辦活動的好坏,与今年的預算編列。開完會后,一群學生正七嘴八舌地交換自己得來的小道消息。當然是關于即將進入他們學校的兩個滿分狀元。
  “滿分!?”一群學生發出怪叫聲。
  “是真的,我們學校今年一年級的新生中就有兩個滿分狀元。”學生會的文宣劉佩琪將她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訴大家。
  “哇塞!不得了了。滿分耶!乖乖、根本就是超人了嘛。”學生會的總務楊銘祥也夸張地附和道。
  學生會的校刊編輯陳莉玲也貢獻出她的小道新聞。“這兩個狀元是一男一女。
  男的叫常霄是電机系的,女的叫傅宜超是資工系的。上星期注冊時,電机系的系代表就看到了常霄,听說——”她故作神秘的停了下來。
  “听說什么快說呀,別賣關子了。”這群男女催促著她說下去。
  “听說他長得又高又帥。”
  “哇——”她的一番話引起在場女性的無比興奮。這群云英未嫁的“老”姑娘又有希望了!“那……那女的長得如何?”在場的男士也存著同樣的希望。希望是個美麗的尤物!在T大以工科為主,其男女比例為二十五比一的台灣第一學府里,女孩子實在可以算是國寶級的動物了,而美女更可說是快瀕臨絕种的動物!
  一山不容兩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是千古定律。不過,若是一只是公的、一只是母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急什么,我還沒說完呢!至于那個傅宜超,注冊那天好像沒來,不過据說是跳級生,而且還是連跳三級。算起來她只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頭。”
  “唉……”一連串的歎息聲出自男士們的口中。“原來只是個未成年的黃毛丫頭!”
  陳莉玲見他們這般現實,忍不住說:“你們別太小看人家了。她能連跳三級,又以滿分狀元進入我們第一學府,就一定有她不凡之處。你們這些臭男生等著接受惊喜吧!”
  “希望她真是個‘好惊喜’!”楊銘祥無力的感歎道。怎能奢望一個小孩擁有魔鬼般的身材与天使般的臉孔?
  “什么好惊喜?”唐恒优從容不迫地走進學生會議室,他正好折回來拿一份資料,卻听到他們的對話。
  “恒优學長,你怎么回來了?”劉佩琪難掩惊喜地說。
  唐恒优佯裝沒看見她眼底明顯的愛慕之情。他實在無福消受她們的熱情!都已經三年了,他被這類花痴女子們覬覦了三年,也將邁入第四年……也就是最后一年。
  太好了,他就快要脫离苦海,重生之日就在不遠的前方。
  “我回來拿些資料,你們在討論什么?這么熱鬧!”他有禮的詢問。
  “學長,我們在討論今年的兩個狀元喔!”陳莉玲道。
  恒优學長當年也是以狀元身份進法律系,他出色的外表、翩翩的風度、能言善道的名嘴,更是擄獲了全校女性的芳心。
  他是T大創校五十年來,唯一一位蟬連三年的學生會會長,可以算是他們T大的傳奇人物,尤其是他在大一還是新生那年,以未畢業就開照為律師,而第一次替人打官司就打敗律師界的名律師,從此一炮而紅,至今從未輸過官司。
  看來這個叫常霄的和學長有的拚!“喔!他們有什么好討論的?”他亮出他的招牌笑容和良好的風度。
  “是……”劉佩琪被他的笑容迷得失了魂,忘了要說的話。還是陳莉玲替她接下去說:“是那兩個滿分狀元,其中女的還是連跳三級以滿分進我們學校的耶!”
  她的語气中充滿了佩服。
  “連跳三級呀!”他故作惊訝。
  不過,他倒是對那個連跳三級的女孩挺有興趣的。她該是個不簡單的女孩吧!
  “對呀!她才只有十五、六歲而已。”劉佩琪爭取能和他說話的每個机會,眼里的依戀就連盲目的人也能感受的出來。
  自以為長相不錯的女人總喜歡擺架子,到了拉警報的年齡才開始緊張,只要見到長得還可以的雄性同胞,就開始大作“羅密歐与茱麗葉”的美夢,更何況是見到他這個品种优良的异性,當然更是趨之若鶩。
  唉……難道世界上沒有像樣的女人了嗎?他在心里深深地歎了口气。
  像樣的女人……唐恒优腦海中浮出一張堅毅絕美的容顏。那是他唯一正眼瞧過的女人,也是他心中完美的女神。一個比男人還要像男人、還要堅強的女人!
  “十六歲……”他喃喃自語。
  他再次加深他風度翩翩的笑容,略過那雙想剝光他衣服、吃掉他的眼睛……

  開學已一星期了,所有關于滿分狀元的小道消息,更是在T大校園里各個角落被人喧騰的滿天飛。校刊更是以他們兩人的玉照作為封面,宣傳的不外乎是:“現年十六歲、身高一五五公分、体重四十公斤的大一新生傅宜超,以跳
  級生資格連跳三級考進T大,為滿分狀元之一。更是摘下‘學生會會長’頭銜,打敗蟬連三年的唐恒优,成為T大年度風云人物之一,她嬌小可愛的外表,加上天真活潑的個性已成為炙手可熱、眾所追求的校園美女……”
  “滿分狀元之一的常霄,身高一八五公分、体重六十公斤,外表剛毅挺拔、行為標新立异、特立獨行,個性孤僻冷漠、不近人情,言辭犀利不留情,開學第二天在電机系某名教授的課堂上,以三言兩語打翻其多年推論,成為電机系的佳話之一。
  目前已擠進T大十大美男子前三名,人气直逼第一名的唐恒优和第二名的齊佾謙……”
  唐恒优看著手中的校刊,不禁搖頭失笑。
  真不知道他們編輯組的人在干嘛?身家調查嗎?還是相親?他身為學生會長該汗顏了。
  倒是這個傅宜超真的是不簡單,開學已一星期還沒有榮幸見到她,學生會長交接那天,應該就可以見到這個鬧出滿城風雨的主角之一了!鈴咚……鈴咚……鈴鈴鈴……校園內響起了上課鐘聲。
  齊佾謙收起沉思的心,拿起教材走向文學院的大樓。開學的這几天實在太忙了,要教剛進醫學院的新生与即將畢業的見習生,還要帶文學院的課,還沒机會見到小超!來上英國文學史這堂課的文學院學生,其實根本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是來自各系的學生,且是慕老師的名而來的!齊佾謙老師是醫學院的名師,卻喜歡教文學。他對人總是彬彬有禮,相貌更是非凡卓越,不只學生暗戀他,就連為數不少的女老師也愛慕他,他可是T大十大美男子的第二名!
  這些來自他系的女學生,其中一些是因老師長得俊逸斯文,另一些則是為電机系的常霄而來的,她們不知道常霄為何會來修這門課,所以也一窩蜂為了心儀的人而來。
  而來自他系的男學生,則是為了最近風云人物中的女主角傅宜超而來!
  這兩個焦點人物則是秉持著老憎入定之姿,完全不受外力的影響。
  但事總是与愿違……就像現在正在傅宜超面前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的人。剛剛才飛走烏鴉,現在又來麻雀,真是煩人哪!
  她從進教室來也不過十五分鐘而已,就這么多工蜂、野馬在她身邊飛來晃去,難不成她身上有花蜜?還是現在正值飛禽走獸的發情期?再來,同樣身為女性她實在不想批評,可是……噢,她忍不住了。班上半數上的女性同胞,根本是為她斜后方那位冷酷的大帥哥而來的嘛!看那几副花痴臉孔,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我是鐘志偉,資工一年級。做個朋友好嗎?”他有禮貌地伸出手。
  “傅宜超,也是資工一年級。”傅宜超亮出她天真、可愛的招牌笑容,回握他早已濕透的手。
  天真可愛!?一般人認為那是善良的代名詞,殊不知那只是她的偽裝。說穿了也只是張面具罷了!
  “可以和你聊聊嗎?”他已自動自發地在她前方的位子坐下。
  “好。”她在心里哀歎了一聲,認命的合上書,秀出她甜美的酒窩,等待下文。
  得到佳人的首肯,他深深的吸口气,鼓起莫大的勇气道:“据說你只有十五歲,而且是連跳三級的資优生,最不可思議的是你打敗了連三屆的學生會長唐恒优,是……真的嗎?”他眼中有著不可置信的興奮、欽佩及……愛戀。
  唉……一個人如果這么容易讓人給看透,這么多年實在是白活了!
  智者曾說,聰明的人往往只消盯著對方的某部分就能將對方完全看清。這大概就是形容她吧!
  “看樣子應該就是囉!”她俏皮地眨眨眼。別告訴她,他還沒看過校刊!不會吧,那校刊不是已經將她介紹的清清楚楚了嗎?就差三圍及祖宗八代沒被查出來而已。
  可能大家對她這种未發育的竹竿身材沒啥興趣!她在心里暗暗下了結論。
  鐘志偉突然興奮地抓住她放在桌上的小手說:“你知道嗎?這几天,走到哪都听見人家在討論你的事跡,讓我一直好想見見傳聞中的你、好想認識你。能与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興!”
  傳聞!?事跡!?她有那么偉大嗎?難道大學生都像他一樣見識淺短嗎?
  “真的呀!那真是我的榮幸。”她惊喜万分用另一只手覆上他黏著自己的祿山之爪,狀似親密卻不動聲色地抽回她的手,偷偷藏在桌下用小短擺狠狠的擦呀擦。
  這只工蜂黏著她,不會只是想歌頌她的偉大吧!
  應該是有目的吧!浪費了那么多口水也該進入正題了。她靜觀其變,見招拆招!別太小看她只有十六歲,她可是“無敵六人組”中排行老五的天才小超!集眾家姊妹寵愛于一身的可愛小超是也。
  “你這星期日有沒有空,我……想請你看電影?”他一臉真誠地期待佳人再次首肯。
  賓果!這才是他的目的吧。可惜、可惜,這個鐘志偉太簡單了,一眼就讓人看穿,怪沒意思的,可怜的痴情漢……
  “最近有好多好看的電影,我好想去看喔!唉……可是,好可惜喔!”她故意道。
  听到前頭的話,他以為她答應要和他約會了,可是還有未竟之語,雀躍的心不免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可是什么?”
  “我是很想与你去看電影的,你知道嗎?”她故意傾身向前,讓他看清楚她美眸中百分之兩百的意愿。“可是,你知道我現在是學生會會長,這星期日得和文宣組一起計划活動。唉……”她左右為難地哀歎道,原本美麗的大眼現在全布滿了為難。
  “這樣啊!”他也不太好勉強佳人,看她這么為難,他也不忍心。“沒關系,以后机會多的是。”他失望地回到他的位子上。
  傅宜超忍著一肚子笑意,看著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位子上。她愈來愈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齊佾謙才一走進教室,就被人山人海的場面給嚇著了。奇怪,怎么會年年都爆滿呢?
  他眼光一掃人群,望見坐在教室后方他朝思暮想了半年的女孩。小超!
  她怎么跑來修文學院的課?
  她又瘦了!他不著痕跡地巡了她又消瘦了的臉頰。
  傅宜超也收到他惊鴻一瞥的凝視,隨即露出一朵淡淡地笑靨。半年不見,即使教室這么多人,她仍然能感覺到師父強烈的關心。
  師父,好想你喔!要不是礙于太多人,她會不顧一切地沖進師父的怀里撒嬌一番。
  “各位同學早啊!”齊佾謙收起被她打亂的心思,向大家問好。“開學到現在我們是第一次上課,就來點個名認識一下大家。”點完名后,他就開始大略簡介這門課。
  常霄不可否認,光從他的介紹就可以知道他對英國文學下過一番苦心。可是……
  他覺得很奇怪,齊老師不是醫學院的名師,甚至是醫學界的權威,為何會來教文學?
  他不解。
  當然他現在對這位齊老師,与那個超級資优生剛剛交會的表情,感到興味無比。
  難得有人能挑起他的興趣。
  常霄從進教室后,就覺得自己像個被人論斤論兩叫賣待宰的魚。那些有“帥哥情結”的女人不斷地深呼吸、竊竊私語,四周的二氧化碳濃度高得嚇人,他差點呼吸困難!
  其實他這個人是不太會注意身旁的事物,只是剛才他無意間瞄見斜前方那出爆笑的戲,那名年僅十五、六歲女主角的演技的确可勇奪金馬獎最佳女主角。佩服!佩服!
  至于男主角,同樣身為男性同胞的他不予置評。實在爛得可以!
  開學這一星期,關于他們兩人的傳聞可說是高潮迭起、絕無冷場。
  今天一見這個与他并駕T大風云人物的傅宜超,似乎不像外表所展現出來的那么單純,除了笑起來甜甜的酒窩和小孩子沒什么兩樣,總覺得她還有些什么,是不為人知的!通常智商過人者,皆有顆超齡的心智。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很肯定,剛才的她明明是非常不耐煩的,卻還能在談笑之間不動聲色的回絕可笑的邀約,他甚至看到她將手藏在桌下偷擦,眼底更是明顯的厭惡。再來是齊老師与她匆匆一瞥交會的眼神,分明就是溫柔,在在透露出他們兩人非比尋常的關系。
  下課鐘聲一響,同學們全做鳥獸散,只有傅宜超慢慢地收拾東西,看著師父走出教室,她才跟著走出去。
  齊佾謙知道她會跟來,所以放慢腳步走回他的研究室,站在研究室內張開雙手等著進來的小超投入他的怀抱。
  傅宜超走進四周無人的研究室,展開許久不見的笑顏飛奔向她師父,跳入他的怀中。“師父,我好想你喔!”
  “師父也想你。”齊佾謙抱起她坐在桌上,仔細的端詳一番。
  “你看你又瘦了,這半年一定又沒有好好的吃飯。”
  傅宜超抱著師父結實的腰,撒嬌說:“師父半年不見,你愈來愈有歐巴桑的架式了。人家才回來,你就饒了你可愛的小超吧!”
  “你就是愛貧嘴!”他寵溺地頂頂她的俏鼻,不忍心苟責她。接下來的日子有他看著她,非要她三餐正常不可。
  “對了。”傅宜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頭。“過几天就是我的十六歲大壽,璀璨、端端還有錢淺都會來,我們要在師父家過生日,好不好?”
  十六大壽!?這种話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都依你。”誰拒絕得了她呢?上課鐘聲又響起了,“小超這節有課嗎?師父還有課不陪你了。”
  “師父快去吧!我這節沒課。”
  “晚上來師父那里,讓師父替你好好補一補身体。看你瘦成這樣,師父心疼!”
  “下午錢淺會來,我晚上直接帶她過去找你。”
  “好,師父先走了。”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后就赶著去上課。
  傅宜超隨后也出了研究室。錢淺還有二個小時才會來,去圖書館借几本書打發、打發時間好了。
  她并沒發現站在角落的常霄。他倒是將他們剛才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他來這找系主任簽單,卻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站的位子雖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但是卻將他們之間親密的動作看得很清楚。果然,他們不是一般的師生關系。
  看過傅宜超与齊老師在一起時真情流露的笑容后,突然覺得她在人前的笑容有些虛偽。這种雙面人的笑臉讓他的反感油然而生。
  他不喜歡這种太過虛偽的笑容。
  傅宜超站在校門口等錢淺來接她,她頻頻看表以顯示出她极“高度”的不耐煩。
  沉住气、沉住气。她不斷地曉喻自己!
  你是淑女不能有不雅的動作出現。唉……淑女。
  怎么這么慢!她之所以不耐煩,是因為一直有陸續不斷的過路人“正巧經過”
  和她打招呼、甚至閒聊到忘記离去。
  “嗨!傅宜超。”噢……我的天呀!又來了。
  她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壓抑住頓時高漲的怒火。秀出笑容后再轉身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体膚……當上帝想偷懶時就會找個替代他的人,在將責任完全丟給那人之前,總是要先測驗那人的极限,向那人的体力、耐力、意志力挑戰。
  誰叫她是在常人之上的“人中鳳”呢!哎……忍耐、忍耐。
  沒辦法,她要維持好形象嘛!好歹她也是知名人物,不能有太粗魯的行為出現,她實在很想翻起白眼,提起腳來踹死迎面而來的人。
  “嗨。”她大方地向這名男同學打招呼,發覺根本不記得對方的臉孔。
  “記得我嗎?電机系二年級的洪平。”男同學似乎以為她記得他。
  “喔——,原來是你。有事嗎?”根本不記得有這號人物的存在。繼續裝傻吧!反正你的專長之一就是裝傻。傅宜超在心里對自己說。
  “沒事,剛好經過看見你站在這里,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等人嗎?要不要我送你?”其實他跟著她走出校門,原本想看看她家在哪里。沒想到她停在門口等人。
  已經有很多人過來和她搭訕,所以他也必須采取行動,免得讓人捷足先登。
  “不用麻煩了,我在等人。”她委婉的拒絕。這個叫洪平的果然相貌身材都平庸,而且還有個不討喜的個性,她將自己三十秒的觀察所得在心里作報告。
  “那要不要我陪你等?”好不容易有机會和她攀談,他不想放過机會。更何況她已引起他的“興趣”了。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該死的錢淺怎么還不來!她的臉笑得快僵掉了。
  “你的臉好紅喔!是不是不舒服?”他關心問,希望能博得美女的青睞。
  不是,因為你讓我快要發火了。她在心里回答!“是太陽太大了。”她將雙手交握背在身后,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打爛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現在看起來挺像沙包的!他們兩個在做什么?常霄坐在駕駛座上實在看不下去了。剛開車經過校門口,看到她站在那直踱腳,口中念念有詞。然后陸續有人向前搭訕,只見她笑容愈來愈僵、臉色愈來愈紅,看來她是快受不了了吧!愈看她愈覺得有趣。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划破黃昏的天際。一輛黑色拉風的重型机車停在T大校門口的對面,吸引机車愛好者的注視,而當騎士摘下安全帽后,成功地吸引了四周所有“有眼者”的目光凝視。
  哇——好美的女孩!像……仙女下凡一樣。
  “小——超。”美女不雅地對著久等自己已明顯不耐煩的女孩大叫。哈!她來的正是時候,看來小超是快受不了身邊的那位相貌平庸的男子!
  看來小超挺能忍的,若是換作飛飛鐵定早就受不了的揮拳相向。飛飛向來不能忍受太過丑陋的事物!
  眾人惊艷的目光不因美女不雅的行為而有所減少,因為她實在太美了!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抨然心動。
  “我的朋友來了,再見。”傅宜超飛快逃向正在賣弄風騷的錢淺。
  四周的人全像個白痴似的睜盯著錢淺的花容月貌。錢淺啊!就是會擅用自己的外表和精明的頭腦。難怪她現在是“無敵六人組”里的大富婆!她到底有多少財富,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數不完就是了。
  鈔票要是數完了那才糟糕!傅宜超逃到她身邊后立刻發難。“你怎么這么慢?”
  錢淺拍拍她的背,用膩死人不償命的語調說:“甜心,別气了,气坏身子可划不來。我這不就赶來了嗎?”
  “為什么遲到?”她接過錢淺遞過來的安全帽戴上,好奇地問。錢淺向來守時,鮮少會遲到,因為她的至理名言是“時間就是金錢”,她向來不浪費一分一秒。
  “唉……說來話長。”能說什么呢7她只不過是邊騎車邊想錢事,“不小心”
  騎著、騎著就這么騎上高速公路而已嘛。又不是殺人放火!
  好嘛……她承認是有點故意,可是那個……強盜警察也不用在攔截到她后,即不開發罰單又不愿放她走,還……還強押她到咖啡館去听訓,用他銳利的眼神一遍遍搜尋她完美無瑕的臉,瞧得她心慌慌、意亂亂的,還……強行抄走她家的地址和電話。嗚……嗚……難道美麗也是一种錯?最可恨的是,在他大發慈悲放她走之時才告訴她,他根本不是台灣的刑警!莫怪他從頭到尾部沒有出示過證件,她的一世英名全毀在那個該死的家伙身上,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雪恥。
  今天傅宜超特別高興,因為今天是她的十六歲生日!
  她下課后就立刻火速狂奔去師父的家,生怕被“閒人”攔戳。還沒進門就已經聞到炒菜的香味了。
  “師父,好香喔!你在做什么呀?”
  齊佾謙從廚房端著菜走出來。“做你喜歡吃的水芹鴨。”
  “哇——好棒喔!”傅宜超手一伸就往桌上的菜肴前進,卻被眼尖的師父給捉住了手。
  可惡!差一點點就到手了。敗在師父的手上,她……也認了。在身手方面,她這輩子是別想青出于藍胜于藍。
  “等大家來再吃,而且你還沒洗手。”
  “丫頭又在偷吃東西了呀?”門外傳來璀璨的吆喝聲。都十六歲了,怎么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偷吃餐桌上的菜!
  “璀璨取笑我!”她不依地撇撇嘴。
  “生日快樂,小鬼,又老了一歲嘍!”璀璨從身后拿出一包東西給她。“哪!
  新月送你的上好人參,補身体用的。”
  “噢——”她最怕吃這些補品了。
  “別皺眉了,這是新月的心意,你可別糟蹋了。”璀璨有些幸災樂禍。
  “該我了吧!”在后方的人已不耐煩地催促著擋住她的璀璨。
  “端端。”她主動向前擠進她的怀里。端端姊較不喜歡和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她就得要主動點!
  近年來端端姊愈來愈离群索居了,這不是好現象。
  “生日快樂。”管綺端有些不自在地回摟她。
  “嘿,大家都到齊了呀!”最后進來的錢淺也摟了摟小超。
  齊佾謙將碗筷擺齊后道:“到齊了就來吃飯吧!”
  門邊突然出現一個瘦高的人影,“你們不等我來就開飯,好像不太夠意思喔!”
  “飛飛——”大家同時惊叫,顯然來者不是他們預料中之人。
  傅宜超跑過去牽她的手。“你怎么來了?”
  “難得大家都在台灣,一年多沒見面怪想念大家的,所以就來了嘍!”她反手摟住大她三歲的小超說:“你怎么還是沒長進,我都比你高了。”
  傅宜超嘟起嘴抗議道:“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我就生得這般嬌小可愛也沒辦法了。”唉……看來“無敵六人組”的排行要重排了!她們六姊妹的其中五個的身材也算是高挑,至少都有一百六十以上,只有她……
  “飛飛一起吃飯吧!”師父替她多加一雙碗筷。隨口問道:“你怎么出來的?
  “龍門不是將她保護的很嚴密嗎?“用這個。”龍非提起桌下的腳蹺在椅子上,讓大家看清楚她有將腳帶出來。
  “當然知道是用腳,師父是問你怎么能出來?”明知道師父的問題還故意曲解。
  “當然是從正門……偷偷溜出來的呀!”龍門的防盜系統當然是好的沒話說,但那是對外來侵入者而言,對她好像沒什么作用。龍飛在心里附注回答!
  “他們會不會因為找不到你而擔心?”管綺端擔心道。飛飛還是這般淘气!哪里像個龍門老大。
  “不會的啦!今晚我就回去了。”她爽朗地大口大口吃著師父做的佳肴。她才消失几個小時,他們只會以為她又跑到山里去玩了。反正大家都認為她很貪玩!
  “這么快——”錢淺舍不得這么久沒見的飛飛馬上又要回去。
  “沒辦法,近來身体每況愈下,所以只好乖乖待在島上。”她不在意的說,仿佛生命可有可無。
  “飛飛,你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齊佾謙擔憂的提醒她。
  “這种高難度的開刀技術,目前世界上還找不到能胜任的人,我也沒辦法!”
  會開刀的人是不胜枚舉,敢接她的Case的人也趨之若鶩,但大都是抱著實驗研究的心態而來,能說自己會百分之百成功的人卻沒有半個。
  “上次見面時,師父不是告訴過你,北辰的‘天權’能替你開刀,他是人稱能起死回生的‘賽華佗’,你可以去找他。”她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拖了,身為醫生的他看得出來。
  “哎……太麻煩了,再說啦!”她一派的敷衍了事。生与死對她而立差別不是很大。
  反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本來就不該來到世上的不是嗎?
  “可惜了,只有新月不在。”傅宜超遺憾的說。
  這晚,五個丫頭瘋到了清晨三點才各自解散,只留下小超,她實在沒体力再爬回自己的住處了。
  “師父……”傅宜超癱在床上撐著昏昏欲睡的眼,她還沒向師父道謝。
  “什么事?”齊佾謙將她納入怀中,她總是喜歡賴在他的怀里撒嬌。好久沒這樣摟著她一起入睡了,挺怀念的!他含笑看著亭亭玉立的小超。
  “謝謝師父,今天為我做的水芹鴨。”她伸手抱住師父,連腳也用上了。好怀念這張床和師父的怀抱。
  “快睡吧!”她從小就喜歡像章魚一樣黏著他睡,可能是因為沒安全感吧!誰能想像這純真的睡顏后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往,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幸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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