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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


            晚來一陣風兼雨,
            洗盞炎光。
            理罷笙簧,
            卻對菱花淡淡妝。
                 ——采桑子 李清照


  她走后,駱斐青气急敗坏地向程羽冰解釋。“羽冰,你千万不要相信那女人的鬼話,知不知道?我和她之間什么事也沒發生。”
  “哦!”程羽冰做了一個又深又長的深呼吸,直到此時,她才從那香艷刺激的場面中回神過來。
  哇!宥心的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
  “你別哦來哦去!我問你!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說的話?”駱斐青以威脅的凶狠目光瞪著她,大有她敢說一個“不”字,就与她翻臉的气勢。
  “相信啊!”程羽冰沉思地摸了摸臉頰旁的鬢發,她得好好厘清一下思緒才行,因為,她的腦袋瓜子現在好亂喔!
  “你真的相信?”駱斐青先是咧嘴一笑!但是沒多久他卻惱怒了起來。“笨蛋!你沒有問清楚就相信我,難道你不怕被我騙嗎?”
  可惡!她怎么可以不哭不鬧呢?她應該震怒地質問他為何有一個赤裸的女人在他房里,而不是這么平靜地面對此事。
  拜托!她的反應就不能跟一般女人一樣嗎?他這個丈夫做得真有那么失敗嗎?
  “不怕啊!你沒事騙我做什么?又不是吃飽撐著。”對于這點,程羽冰倒是挺有信心的。“而且,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宥心了,你每次看到她都皺著眉頭,怎么可能對她呃……‘那個’呢?”
  令她不懂的是,宥心為什么說他們木已成舟呢?這對宥心的閨譽很傷耶!
  “想不到你還挺了解我的。”駱斐青滿意地摸摸她的頭。
  “哪里!”程羽冰勉強地露出謙虛的笑容。
  駱斐青眯起銳利的黑眸,細細觀察她的神情。“你真的一點不高興也沒有?”太好了!這丫頭常挂在嘴邊的甜美笑容已經不見,看來,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覺。”程羽冰苦惱地擰起柳眉。答應他納妾是一回事,但是,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又是另一回事,雖然,后來證實那不是真的,但是!她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
  駱斐青一听,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他先前的不滿立刻消失。“說來听听。”
  “我……我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好像被東西壓著一樣。”程羽冰困扰地摸著自己的胸口。
  “還有呢?”駱斐青心中大樂地問下去。這丫頭連自己在吃醋都搞不清楚,真是可愛!
  “我還覺得牙齒一陣泛酸,口水一直冒出來。”憂心伸伸地訴說完症狀后,程羽冰還張開小嘴讓他瞧。“啊……你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駱斐青呵呵輕笑地闔上她的小嘴。“當然不是,傻瓜!”
  “那我是怎么了?”程羽冰的小臉皺得跟肉包子一樣。她都快要死了,他怎么還笑得出來?真是沒有同情心的男人!
  駱斐青坐下來,怜愛地將她抱到腿上。“傻瓜!你只是在吃醋而已,根本沒有生病。”他疼惜地捏了捏她的粉頰。
  歎!能知道這丫頭的情意,這晚所受的窩囊气還不算冤枉!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不過,有這樣的效果,完全來自施宥心那女人的“貢獻”。
  程羽冰震惊地眨了眨美眸。“吃醋?!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這么沒風度的事來?”她的語气、她的表情,在在說明著她的吃惊,仿佛吃醋是一件很丟臉的事般。
  “不然,你以為你那些感覺是什么?”駱斐青气定神閒地摸了她的小臉一把,光明正大地吃她的嫩豆腐。
  程羽冰想一想也對,于是,她坐在他的腿上認真地忏悔了一會儿,然后慚愧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是個沒有度量的女人。”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駱斐青的男性自尊獲得滿足。“以后你可以盡量吃醋無所謂,我不會在乎的。”他大方地表示。
  反正這傻丫頭吃起醋來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反而還好玩得很。
  “真的沒關系嗎?”程羽冰不好意思地再三确認。
  “嗯!只要你不無理取鬧就好了。”讓這丫頭偶爾吃點醋,增加一點夫妻情趣也不錯,免得害他愈來愈沒男人的信心。
   
         ☆        ☆        ☆
   
  仿佛老天給“豳風山庄”的磨難還不夠似的,在黑夜最深沉的時候,山庄內突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不好了……五少爺口吐白沫……快要死了……”這個惊慌的哭喊聲是負責服侍駱斐明的丫養發出來的。
  “出事了……”山庄內頓時人聲嘈雜,下人在走廊中奔走,四處通知自己的主子。
  駱斐青就是被這种嘈雜的聲音惊醒。
  “我去瞧瞧。”駱斐青把睡在他怀里的程羽冰塞回被窩內,然后飛快地下床穿戴好衣物。
  “我也要去。”程羽冰那困倦的嗓音從被子里傳出來。
  她的手臂勉強撥動一下,呵欠連連地鑽出被窩。
  “你繼續睡吧!”駱斐青把她的腦袋壓回去,順便將枕邊的錦囊揣進她的怀里。“明早我再告訴你經過。”
  語畢,他匆匆奔出扶松軒,他不顧旁人的側目,施展絕頂的輕功,藉由屋頂、樹梢的幫助踏往竹濤軒。
  他的身影才剛落在竹濤軒的前庭,便隨手抓了一個丫發問:“斐明在哪里?”
  “五……少爺在……寢房里。”那名丫鬢被他那鬼魅般的身影嚇得魂不附体,險些說不出話來。
  “去端一盆熱水來。”駱斐青交代完后,立即奔往斐明的寢房。
  只見清爽大方的房間內擠滿了人,包括他的小妹斐儿和關心愛子的駱夫人。
  “斐青,你終于來了。”駱夫人如釋重負地來到他面前,淚如雨下地緊抓住他的手。籌托你……快救救斐明吧!他好像中毒了。”
  “二娘,別急,讓我先看一下斐明的狀況。”駱斐青著急地繞過她的身子,大跨步走到床前。
  “是啊!娘,您別……擋住二哥了。”駱斐儿將母親拉到一旁,淚眼汪汪地給予她信心。
  駱斐青見到斐明身上的單衣已被黑色的汗水浸濕,不禁松了口气。“還好斐明在中毒后,立刻服下我給他的解毒九,現在只要等到他体內的毒排光,他就沒事了。”
  他拿出怀中的錦囊,從袋子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入駱斐明的口,加速他解毒的速度。
  “娘,我早就跟您說不用擔心嘛!二哥是江湖中人,他一定懂得化解江湖人那种下三濫的毒藥的。”駱斐儿立刻破涕為笑。
  駱斐青坐在床邊,滿臉笑意地挪揄她。“斐儿,你是在稱贊我,還是在侮辱我啊?”
  這丫頭的言行和羽冰愈來愈像了,大概是羽冰帶給她的不良影響吧!
  “可是,斐明剛剛一直上吐下瀉,快把我嚇死了。”駱夫人仍余悸猶存地摸著胸口,美麗成熟的臉上還挂著兩行淚痕。
  “這很正常。”駱斐青的神情轉為嚴肅。“要是斐明中的毒再嚴重些,就不只上吐下瀉這么簡單了,看來,對方不是存心要斐明的命。”
  這時,外西傳來一陣喧扰的人聲。
  “太君,往這邊走。”
  “太君,小心點。”
  不久,駱老太君在一堆人的簇擁下,走進了這間擁擠的寢房,這群人中包括施夫人、施家兄妹和斐青的大嫂。“斐明的情況怎么樣?”駱老太君手執著拐杖!威嚴地問。
  “幸好有斐青幫忙解毒,現在已經沒事了。”駱夫人拿起手絹擦掉臉上的淚痕。“謝謝太君的關心。”
  “沒事就好。”駱老太君環顧一下塞滿閒雜人等的寢房,忍不住皺起灰白的眉來。“好了,除了竹濤軒的丫鬟留下,其余不相干的人全部退下,另外,這件事絕對不准傳出去,知道嗎?”
  “是!”
  等到大部分的下人魚貫而出后,駱老太君嚴厲地瞪著那個名叫竹儿的丫發。“這是怎么回事?你服侍的主子怎么會無端中毒呢?”
  她怀疑斐明的食物遭人下毒。
  “嗚……我……”竹儿害怕地跪倒在地,哭得跟淚人儿一樣,根本答不出話來。
  “太君,不是那丫鬟的錯。”駱斐青那低沉的聲音從窗外飄進來,原來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窗子外頭了。
  “怎么說?”
  駱斐青身手矯捷地從窗子翻進屋里。“窗外有一雙男人的腳印,表示這個毒是被人用吹管吹進來的,所以,不關那丫鬟的事。”
  “嗚……謝謝二少爺。”竹儿感激地拼命向他磕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得回清白。
  駱老太君不悅地揮手示意她下去。“奇怪!斐明從未和人結怨,怎么會有人這么狠心要他的命呢?斐青,你說。”
  在太君問話的期間,竹儿渾身虛脫、東倒西歪地走出房間。
  “太君,斐明所中的毒不足以致命。”現在能瞞多少是多少,總不能在最后一刻功虧一簣吧!
  “二哥,照你這樣說有點不合理耶!”腦筋動得快的駱斐儿立刻發現其中的疑點。“對方既然不想毒死小哥,為什么還要向他下毒?還有,大家都知道小哥已經有點嗯……不正常,毒死他有什么好處嗎?”
  誰會向一個瘋子下毒啊?
  如果是真的有仇恨!讓她小哥繼續瘋狂下去,不是最大的懲罰嗎?
  “斐儿說得有理,這确實令人費解。”
  在場的人全面面相覷,開始深思這個問題。
  “糟糕!我們會不會中了調虎离山之計?”不知是哪個人提出了這個發人深省的問題。
  駱斐青馬上愀然變色。
  “該死!羽冰有危險了!”他低咒一聲后,飛奔而出。
  “吱……嘰……”
  程羽冰睡到一半,突然被一陣細微的聲音吵醒。
  有老鼠!
  程羽冰一听那熟悉的怪聲,她的精神全來了,她以前在江家的廚房工作,最擅長抓老鼠了。
  她要好好大展身手一番,讓駱斐青刮目相看,順便給來喜加加菜,几天前來喜剛生下小貓,身体應該還有點虛才對。
  程羽冰光著腳丫子,興奮地下床,開始尋找适合的工具,可惜房間收拾得太干淨了,她什么也沒找到,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柄懸挂在牆上被駱斐青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名貴寶劍。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程羽冰無聲地蠕動唇瓣。“算了!我偷偷用,不要告訴他就好了。”
  自問自答后,程羽冰開開心心地拿下那把寶劍,然后輕輕將劍鞘拔下放在桌上,拿著劍,躡手躡腳地走到前頭去尋找那只“鼠”輩。
  “喝!”程羽冰惊喘一聲,差點嚇掉手里的劍。哇!好大一坨黑影喔!
  那名黑衣人意外地盯著她。“你倒是挺机警的。”和程羽冰的長劍比起來,他手中所拿的匕首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咦?你不是駱斐青的姑父嗎?”程羽冰的小嘴張得跟火雞蛋一樣圓。雖然很少在山庄看見他,但是,她對他還是有一點印象。
  “用不著攀親帶故,總之,你死定了!”施合良廢話不多說,拿起匕首就要往她身上刺去,絲毫不畏懼她那鋒利的寶劍。
  她畢竟是個柔弱的姑娘家,又不會武功,就算手中持著寶劍又怎樣?他兩三下就可以把她解決了。
  程羽冰下意識地退后一步,惊慌害怕地轉身跑給他追。“等等……你還沒說為、為什么要殺我?”
  她這樣會死不瞑目的!
  “你死了,我女儿才有机會當斐青的妻子。”他沒有能力殺斐青,只好殺他的妻子泄恨,并且為宥心出气。
  “你……殺錯人了。”程羽冰一邊繞著桌子跑,一邊哀哀叫地抗議。“是駱斐青……不喜歡宥心,又不是我……不答應他納妾,真的不……關我的事啊!姑父。”吁!吁!吁!她跑得好累喔!
  “不要廢話了!我女儿一定要當上‘豳風山庄’的庄主夫人不可。”如此一來,他女儿所生的孩子就是正統的繼承人,這等于是變相拿下駱家的產業,那么他先前所費的苦心就沒有白費了。
  程羽冰嬌喘吁吁地跑了一會儿,就在力气快要用盡的時候,不小心想起駱斐育好像教了她一套劍法,于是她倏地停下腳步,鼓起勇气回身面對他,然后閉著眼睛,將那套劍法從頭到尾演練一遍。
  即使在盲目的狀態下,她所使出來的劍招依然凌厲巧妙,可見駱斐青對她可是一點也沒有藏私,若不是她的對敵經驗不足,以為劍法就是要從頭耍到尾,加上膽怯心作祟,十個施合良也不夠看。
  突地——
  “啊……”
  不久,施合良發出尖厲無此的慘叫聲,捂著腹部倒臥在地。他這輩子最大的失策是誤以為程羽冰很好解決。
  他的慘叫聲由高而低、由尖而細,最后只剩虛弱的呻吟聲……
  程羽冰忐忑地慢慢睜開雙眸,只見施合良的身軀倒在血泊中,他的腹部正流出大量的鮮血。
  “鏘!”程羽冰的小手一軟,滑掉了駱斐青那把貴得要命的長劍,并且在沉靜的夜里弄出巨大的聲響來。
  她被眼前血腥的場面嚇呆了!
  “這……這不會是我砍、砍的吧?姑父。”程羽冰面色雪白地瞪著他肚子上那道怵目惊心的傷口。
  “我不甘心……”施合良痛苦地捂著腹部,徒勞無功地想要阻止鮮血繼續流出。“我不甘心啊!”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程羽冰結結巴巴地向他道歉。
  早知道這套劍法這么厲害,她就不要使得這么認真了。嗚……都是駱斐青害的啦!他在教她之前,怎么不事先警告她一下?
  “全是你……這賤女人的錯……”施合良虛弱地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程羽冰謹慎地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似乎沒有危險性了,連忙翻箱倒筐搜出駱斐青的金創藥,替他洒在傷口上。
  “呃……你先別動怒,這個藥粉對止血很有效。”
  這就是駱斐青進來時所見到的景象:程羽冰正蹲在地上幫施合良療傷止血。
  “程羽冰,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在做什么?”他難以置信地煞住腳步,突然有股想掐死她的沖動。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施合良正是這一連串謀殺的主謀,而他的寶貝妻子竟然在幫這名主謀療傷!
  “駱斐青,你快來啊!”程羽冰心急如焚地朝他招了招手。“你的藥一點用也沒有,你姑父的血快要流光了。”
  駱斐青強忍著打爛某人屁股的欲望,悻悻然地湊前一看。“他的傷口太大,沒救了。對了!他是怎么受傷的?”
  天殺的,她的同情心未免也太旺盛了吧?
  “被我不小心划傷的。”程羽冰哭喪著一張淨雅的俏臉。“我是不是快要變成殺人凶手了?”
  駱斐青既無奈又心疼地把她擁在怀中。“丫頭,施合良是罪有應得,你用不著自責。”
  此時,剛剛待在竹濤軒的人匆匆赶到,除了駱夫人留在原地照顧駱斐明外,其余的人全部到齊了。
  “老天!是你?!”施夫人惊喊出來。她的預感果然沒錯!
  “爹,您怎么受傷了?”施宥品和施宥心緊張地沖到他們父親的身邊,十分關心他的傷勢。
  施合良面色慘淡地低吟。“爹差點就……成功了。”
  駱老太君搖了搖頭。“合良,老身只問你一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是你假籍……聯姻為名,偷偷并……吞了我們施、施家的產業。”施合良字字血淚地控訴她。“我只是想……奪回施家的產業,我這樣做……有錯嗎?”
  他恨透這個老太婆了!
  她不但害他變成喪家之犬,無顏見過去的親友,而且,還踐踏他的尊嚴,讓他這個大男人得仰仗妻子的鼻息才能過日子。
  天!二十年了!他已經過了這种苟延殘喘、毫無尊嚴的日子二十年了。
  駱老太君登時啞口無言,但是,她很快地找到理由為自己辯解。“是你自己經營不善,施家才會垮的,你責怪老身有何用?老身只是以較便宜的价錢買下你們的商號罷了,算起來老身還幫了你一個大忙呢!”
  當初是她一口气吃下他所有的產業,他才免于破產的命運,雖然价錢壓得有些低,但是,也沒讓他虧本啊!
  “要不是你……削价競爭!我不會……敗得那么慘。”隨著血液愈流愈多,施合良的臉色也愈來愈蒼白。
  “你禁不起競爭,就別做買賣嘛!”駱老太君不耐地抿著嘴唇。
  “爹,別說了,您流了好多血啊!”施宥品至今還是一副難以承受的震惊模樣。他爹怎么會在扶松軒受傷呢?難道下毒的人是他?
  施合良那渙散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憤恨。“宥品,爹……替你除掉了……好多人,你一定要搶回我們……施家的產業,別……別讓爹失望了……”
  他頭一歪,便咽气了。
  在听完施合良的遺言后,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傻住了,除了駱斐青還能勉強維持鎮靜外。
  “你們節哀順變。”駱斐青歎了口气,拿起桌布蓋在施合良的遺体上。
  “斐、斐青,老身有沒有听錯?合良……說他除掉很多人,那你父親和兄弟會不會是他殺的?”駱老太君的臉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駱斐青望了已經嚇呆的姑姑和表弟、表妹一眼,不忍心再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只好堅定地搖著頭。“太君,姑父大概是痛得快受不了了,才會胡言亂語,他的話當然不能相信。”
  施夫人抬起頭來,朝他感激地點了一下頭。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丈夫的怨恨和不滿,以他的個性,他确實有可能犯下這种可怕的罪行。
  天啊!
  駱老太君木然地瞪著手上的拐杖。“可是,他的口气充滿了恨,教人不得不信。”
  她做錯了嗎?如果這是真的,那她的儿子和几名孫子豈不是她害死的?
  “太君,姑父在死前所說的話怎么能相信?天底下有哪一個做父親的會在死前陷害自己的儿女,害他們抬不起頭來做人的?”駱斐青試著將施合良的“遺言”合理化。
  “唉!老身累了。”駱老太君身心俱疲地歎了口气,就算半信半疑,她情愿放棄繼續追究下去。“斐青,把施家的產業還給宥品吧!”
  望著一地的血腥,駱老太君感慨地搖頭离去……
   
尾聲

          絳綃縷薄冰肌瑩,
          雪膩酥香。
          笑語檀郎,
          ‘今夜沙櫥枕蕈涼。’
                ——采桑子 李清照


  半個月后——
  “快一點!丫頭!”駱斐青拉著羽冰的小手,像火燒屁股一樣沖出“豳風山庄”的后門。
  只見程羽冰嘴中銜著玫瑰糕,另一手端著放滿糕點的小瓷碟,含糊地向他抱怨。“駱斐青,我們為什么要走得這么急啊?”害她來不及跟斐儿道別。
  “太君發現斐明先前裝瘋的事了。”駱斐青那高大的身軀上背了大包、小包的包袱,其中羽冰的小玩藝儿占了絕大部分的空間。
  “這很嚴重嗎?”駱斐青只在她身上体貼地挂了一把他疼逾生命的愛劍。
  “當然嚴重!再慢一點,我連皮都會被剝下來。”
  在中毒過后,斐明聰明地安排自己在第二天清醒時猛然恢复神志,這本來是天衣無縫的計划,沒有任何人起疑,但是,不知道是哪個多嘴婆向太君告密,逼得他只好提早“跑路”。
  依他猜測,八成是羽冰忍不住告訴斐儿,斐儿再去告訴太君的吧!
  “那還等什么?”程羽冰咕嚕吞掉嘴里的糕點,換她拉著他的大手往前跑。
  兩人像逃難似的跑了半里遠。
  “啊……”程羽冰哀嚎一聲,不愿再前進了。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駱斐青輕柔地擦掉她額頭上的汗水。“你忍耐一點,等我們到了城里,再買兩匹馬代步好了。”
  “不是啦!”程羽冰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那是怎么了?”
  “人家的小貓忘記帶了啦!”程羽冰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犯下這么嚴重的錯誤。“駱斐青,我們可不可以掉頭回去拿啊?”
  駱斐青咬了咬牙。“程羽冰,就為了一只雜种貓,你宁愿冒險讓我的皮被太君剝掉,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我……我哇……”程羽冰嚎啕大哭。“我要我的小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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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擬人生(http://www.bookli.net)nono、淡燃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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