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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宮齊月和段玉蝶兩人在岳州城內的大街小巷中尋找丐幫的分舵,還得不時躲躲藏藏地避開四周那些窮追不舍的官兵。
  依著洪擎天臨終前的指示,兩人最終站在一座外表看起來已長久失修,有些殘破的宅院前。
  “就是這儿,我們終于找到了。”段玉蝶舒了口气,自從答應要把那什么打狗棒的玩藝儿交給凌書恒后,心里就一直擔心要是万一……所幸,這個不輕的擔子即將要卸下了,感謝老天爺。
  不過,最該感謝的是宮大……喔不,現在要叫齊月了,這一路上,若沒有齊月的保護与幫忙,她早就去鬼門關報到了,哪還能平安地站在這儿。
  想著想著,段玉蝶不知不覺地朝身旁的他露出個微笑。
  “你笑什么?”宮齊月問,不明白她這突來的笑容所為為何。
  “沒有哇!”段玉蝶故意吊他胃口。
  宮齊月差點就迷失在她雙眼盈盈的笑意里,就在此時,四條人影倏地由屋里躍出,將他倆圍在中央,而在下一秒,段玉蝶也立即被宮齊月拉至身后,十足的保護架式。
  “你們是什么人?來丐幫做什么?”其中一名長得比較高瘦的人道,看來他是四人中輩分較高的。
  段玉蝶躲在宮齊月身后,悄悄地打量著那四個人,白衣服的干淨与否來判斷,四人中,淨衣派和污衣派的人占各半,而那位“代表發言人”,恰好是污衣派的。
  這一路上他們遭到的許多下毒、暗殺事件,令段玉蝶對淨衣派十分不屑兼不齒,若剛剛的“代表發言人”是淨衣派的人,她不但不會回答,還會送他們一個大鬼臉,她才不要和那些卑鄙的人打交道呢!幸好不是那幫人。
  用她那嬌柔且略帶稚气的嗓音,段玉蝶道:“我們受人之托來找凌書恒公子。”
  四丐相互使了個眼色。
  “請進。”剛才那位“代表發言人”推開大門,領頭進入。
  段玉蝶不疑有他地跟了上去,而宮齊月也只得尾隨她進入,然而他心中卻十分地怀疑,將疑問分析為五點——
  第一,他和蝶儿可是陌生人,而四丐居然連他倆是什么身分都不問就放行?如此的簡單輕易著實可疑。
  第二,當蝶儿說出要找凌書恒時,四丐眼中皆閃過一抹詭計得逞的色彩,令他不得不起疑。
  第三,凌書恒此時雖尚未是丐幫幫主,但由破廟那時,魯直的口气顯示凌書恒在幫內的職位顯然不低,對兩個不明來歷的人,怎可能輕易接見呢?這又是個疑點。
  第四,此地雖只是丐幫几百個分舵中的一個,但后天一年一度的“岳州大會”就即將展開,分現內應是人來人往的人對,然而方才他一路行來,除了這四丐外,其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感覺出四周的殺气愈來愈重,為了不讓蝶儿受到傷害,他決定先离開再說。
  “蝶儿。”宮齊月扳過她的肩。
  “怎么了?”段玉蝶不解地問。
  “我突然想起了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辦。”他希望她能机靈點,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但可惜,段玉蝶一向不是個“合作”的孩子,只見她道,“那你去辦你的事好了,不過辦完要記得回來找我喔!”意思是說,她一個人去見凌書恒也可以。
  宮齊月真想敲敲她的小腦袋瓜,看能不能讓她因此聰明點,一點危机意識都沒有,真是笨到家了,也因這樣,才會令他這一路上擔心得連命都快沒了,真是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呀?”噢!肉麻死了,說得連他自己都受不了地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實在是大惡心了,不過,為了挽救她的小命,他愿意犧牲一點無妨。
  段玉蝶的臉頰上因他這一番露骨的話,而頓時浮上兩抹紅暈,奇怪,齊月是怎么了?怎么會……想不到一向嚴肅內斂的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段玉蝶在心中暗自惊喜不已。
  “那我們待會儿再來好了。”她羞答答地道。
  她原本就不希望和他分開,因怕他乘机甩掉她,自個儿跑掉,如今既然他都這么說了,她豈有反對之理,當然是答應他羅!
  宮齊月正想說些告辭的話時,對方已搶先一步開口了。
  “恐怕你們是來得了,去不得了。”不少人由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走了出來,曲七等一千人也在其中。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凌書恒呢?”段玉蝶略微緊張地問,心想,他該不會也被他們給害死了吧?!
  “我就是凌書恒。”此時,一名男子由內走了出來。
  段玉蝶第一眼看見他就感覺這名叫做“凌書恒”的男子气勢非凡,雖然他身上穿的是到處都是一塊塊補釘的乞丐服裝,但那卻絲毫不損他不凡的气勢,一個真正處于領導地位的人才有的气勢。
  難怪洪伯伯會堅持由他來接任幫主之位,果然不是沒理由的。
  然而,眼前的陣仗卻令她不解,她再遲鈍也不會以為他們此舉是來迎接她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段玉蝶想開口問凌書恒為何和曲七那幫人在一起時,卻被曲七硬生生地打斷了。
  “就是他們兩人,書恒,害死幫主的人就是他們,赶快殺了他們以慰幫主在天之靈。”曲七說得咬牙切齒,但眼中卻閃過一抹得意狡黠的光芒。
  “你胡說!”段玉蝶喊道,她气极了,想不到他們竟然那么奸詐,做賊的喊抓賊,這實在是太可惡了!
  然而沒有給她申辯的机會,凌書恒便下令道:“來人呀!把他們兩人抓起來!”雖如此,但他并沒有要立刻殺了他們。
  在未見著他們時,他總是恨不得馬上手刃那兩個殺害義父的凶手,但現在見著了,卻反倒不想殺他們了。
  凌書恒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反正他就是不愿殺他們就對了,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霎時,宮齊月和段玉蝶已被團團的人牆圍在核心,宮齊月不想傷人,攬腰抱起段玉蝶,足下一蹬,欲藉輕功离開,而就在這肘,忽然眼前一花,一張大网當頭罩了下來,原來他們早有了准備了。
  由七那幫人忙又使了個千斤墜,使宮齊月和段玉蝶兩人身子急速下跌,腳未著地。四周便洒來几把白色粉末,是一种令人昏迷的迷藥七里香。
  段玉蝶一手支著頭,神智有些渙散地道:“齊月,我……頭好暈……好暈……”眼前的景物愈來愈是模糊,最后是一片黑暗。
  宮齊月也搖晃了几下,“赶”在段玉蝶倒下之前“砰”地一聲倒下,并且很“恰巧”地剛剛好倒在段玉蝶下方,讓她跌在自己的身上。
  确定他倆真的昏迷后,凌書恒下令先將他們關入地牢,之后,便拿著打狗棒离開,而背后的曲七則陰險地笑了。
         ※        ※         ※
  陰暗的地牢中,人聲逐漸遠去,空气中,只剩下些微的呼吸聲。
  宮齊月睜開眼,“七步斷腸散”都未能傷到他了,這小小的“七里香”算什么,他看看身旁的段玉蝶,心想,她也該醒了吧!
  雖然“七里香”能讓人昏迷兩個時辰,但方才他用袖子不露痕跡地捂住她的口鼻,她吸進去的“七里香”并不多,從剛到現在都半刻鐘了,她是該醒了才對。
  只見段玉蝶的小腦袋左右轉動了几下,“嗯——好臭哦!”她皺著眉,捂住鼻子,人還沒完全清醒,就急著批評四周的環境。
  天啊!實在是受不了了,段玉蝶在心中哀叫,不愿呼吸那“臭摸摸”的空气,更不愿自己憋死自己,最后“就近取材”地埋入他怀中。
  嗯?這樣好多了,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然而,此舉卻令他這個“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還真是“物盡其用”啊!宮齊月在心里自嘲。
  “起來了。”他不得不出聲,難不成叫直任她埋在他怀里呀?即使他很想。
  “不要,臭死了。”她的聲音由他胸前悶悶地傳來。
  “真的?你再不起來,那只老鼠就要碰到你的腳羅!”他說的不行用嚇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見段玉蝶像只跳蚤般猛地由他身上跳了起來,緊張又害怕地朝四周不斷地瞧著,嘴里還不忘喃喃道:“哪里?哪里?老鼠在哪里?”
  看她惊慌成這副模樣,宮齊月險些失笑出來,憋緊笑意,他正經地道:“跑了,被你嚇跑了。”
  其實根本就沒有老鼠,他是騙她的,但他可不會笨笨地招認,免得招來一頓打,不是怕被她打傷,而是怕她為了打他而傷了自己雙手骨折。
  段玉蝶松了口,拍拍胸口不置疑地道,“還好,還好。”緊張的時刻過去了,她開始打量起四周來,“呃……這是哪里呀?又臭又暗的。”
  “是地牢。”宮齊月回答她。
  “什么?!地牢?!”段玉蝶一臉錯愕,有沒有搞錯?她是公主,堂堂大理國的公主耶?他們竟然……竟然把她關在在牢里?!這……她快气瘋了。
  一會儿,气憤的情緒過后,接下來就是商討目前的處境問題。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等他們來殺我們嗎?”她相信那幫人不人放過他們兩個的。
  “找凌書恒……”他后面“解釋清楚”四個字還未出口,就被段玉蝶打斷了。
  “我他?!”尾音揚起,顯露出她心中強烈的不屑与怀疑,她嗤之以鼻地哼了聲,“算了吧!起先看他長得大模大樣的,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哼!沒想到他和那幫人居然是一伙的,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她對那姓凌的家伙實在是失望透頂了。
  “我想這其中可能另有隱情。”宮齊月道,他在想,很有可能是曲七那幫人“做賊的喊捉賊”,暗中做了什么手腳,讓凌書恒認為是他和蝶儿殺害洪擎天那些人。
  就是因為有這層怀疑,所以他決定留下來把事實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也給那些野心強大的人一個教訓,不然,他早帶蝶儿离開了,一個网子就想擒住他?哼!妄想!
  一听說這其中另有玄机,段玉蝶馬上發揮她体內的好奇因子,直問,“隱情?有什么隱情?”那凌書恒長得一表人才,說實在的,她還真不希望他是個坏人。
  “移花接木。”他吐出這四個字,簡明扼要。
  段玉蝶可是听得一頭霧水了,“什么移花接木啊?你說明白一點啦!”
  “待會儿自然就明白了。”此刻他不想多說。
  “不說就說嘛!誰希罕?”她噘起嘴,嘟噥道,忽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遂問,“那我們怎么出去?”不待宮齊月回答,她接著又道:“啊!我差點就忘了,你是個神仙,可以把我們變出去。”
  她滿心以為自己說對了,可惜還是錯了。只听聞宮齊月說:“不,我不用法術。”他不愿暴露行跡一一對象是天界眾神。
  “為什么?”段玉蝶問,她實在很想嘗試一下變來變去的滋味耶!
  宮齊月沉默不語。
  見他不答,段玉蝶又問,“那我們怎么出去?”又沒鑰匙,他想破“牢。而出啊!雖然他的身体很強壯,但那一根根的木頭比她兩根手臂合在一起還粗,他……撞得斷嗎?
  宮齊月依舊不答,他的手往腰間一按,突地手一抖,一聲龍吟后,霎時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就在手中,那劍身閃耀著青中帶紫的光芒,它一出現,原本有些悶熱的地牢中冷意斗開。
  “哇!好漂亮的劍。”段玉蝶著迷地盯著它贊道。
  “想不想見識一下它的厲害?”宮齊月說完后便想到這句話根本是多問的,標准的好奇寶寶段玉蝶,怎么可能不想。
  “想啊!想啊!”她的臉上布滿興奮之色。
  “看好喔!”他說完便將手中的長劍往門上的鐵鏈一揮,只見鐵鏈“鏘”的一聲,應聲而落,果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哇!好厲害喔!”段玉蝶小聲且興奮地喊道。
  宮齊月把劍佩回腰上,打開牢門,牽住她的手,“走吧!”兩人往出口走去。
  待他們來到地牢出口時,見外頭站了几位負責看守地牢犯人的丐幫弟子,在他們尚未發現時,宮齊月便飛快地點了他們身上的睡穴,讓他們睡几個時辰,然后兩人再去尋找凌書恒。
         ※        ※         ※
  一盞燈火下,凌書恒獨自一人坐在房中,看著桌上那根碧綠打狗棒,他一直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兩人真是殺害義父的凶手嗎?
  他真的不敢相信,尤其是那個小女孩,她大概只有十五、六歲吧!記得義父曾說過,“眼睛不是會騙人的。”要明了一個人的內心在想些什么,眼睛就是最好的媒介。
  在和那名凶手的短暫接触中,他觀察到——那女孩的眼中坦然無邪,充滿了純真的气息,而那名男子,全身散發出一股英气,相信他絕不是個普通人。
  這樣的兩個人,會是殺害義父的凶手?他難以置信,但曲長老等人言之鑿鑿地指認,他能不信嗎?
  就在凌書恒想得出神時,忽党肩頭被人一拍——
  “凌公子。”清脆的噪音隨之傳來,其中還藏著几許戲謔的笑意。
  凌書恒一惊,想不到自己竟讓人近身而不自知,如此無聲無息,正欲轉身的他,腰間突然一麻,他被點穴了,全身定住無法動彈,但嘴巴仍能說話。
  他并不想出聲喊人,他只想知道來者何人,只見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宮齊月和段玉蝶,“是你們。”
  “我們又見面羅!想不到吧!呵……不過你不用怕,我們不會把你丟進去地牢的。”段玉蝶站在凌書恒面前嘻皮笑臉地道,還不忘對他扮几個鬼臉。
  “別玩了,蝶儿,正事要緊。”宮齊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得不開口“提醒”她。
  段玉蝶吐吐舌,導入正題,“喂!凌書恒,我們好心地把你們丐幫的鎮幫之寶拿來還你,你為什么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們關進地牢?”
  “你們自己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好好好,就當我們笨一點,請你說得更清楚點好嗎?”
  “你們毒死我義父和魯長老,還有其他十二條人命。”凌書恒忿忿地道。
  “我們?”段玉蝶惊愕地指指自己和宮齊月,“你說我們毒死你義父?你有沒有搞錯啊!誰告訴你是我們毒死你義父的?”聰明的腦袋一轉,她接著說出可疑之人,“曲七?還是張青?”
  “都有。”凌書恒道。
  宮齊月一臉“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可惡,那兩個烏龜……”
  “蝶儿。”宮齊月制止她罵出口的話。
  “好啦!好啦!不說就是了嘛?”段玉蝶轉向凌書恒道:“告訴你吧!其實事情真正的經過是……”她把破廟的事情描述了一次,“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凌書恒沉吟了一會儿后,他道:“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說謊?”
  宮齊月看得出來凌書恒已信了八、九分,于是他道:“我們一起去找曲七那些人。”
  “不可以啦!齊月,要是他待會儿翻臉不認人怎么辦?”段玉蝶不贊同地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宮齊月轉頭看了凌書恒一眼后,他保證道。
  “這……好吧!”段玉蝶道,雖不太愿意,但也只能勉強接受。
  宮齊月解開凌書恒身上的穴道:“走吧!”
         ※        ※         ※
  三人行行走走,在最后的一間燈火明亮的屋子旁停下來,三人躲在破窗邊,房中傳來交談聲——
  “來來來,為我們計策成功于一杯!”听得出來是曲七的聲音。
  里頭的兩人把酒言歡,舉杯而盡后哈哈大笑了起來。
  “現在那對男女已經被關入地牢了,再下一步怎么做?”張青問。
  “剛剛我已經派了几個人去把他們料理掉了。”曲七笑著說。
  “成嗎?那男的武功不差耶!”張青仍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被困在地牢里,武功再好也沒用,他們死定了。”曲七給了張青一個“安啦”的眼神,“來,繼續喝!”
  “那姓凌的家伙怎么辦?打狗棒在他手上。”張青又問,他是個野心很大,膽子卻膽小的人,就怕事情會東窗事發。
  “點子我早就想好了。”曲七又喝了口酒。
  “什么點子?說來听听。”張青催促道。
  “簡單,就讓歷史再重演一次。”曲七狡黠地道。
  “你的意思是……”
  “沒錯,用‘七步斷腸散’。”曲七臉陰險道。
  “但是……姓凌的比老家伙精明多?万一……”
  “沒有万一,他精明?可惜沒有聰明。”曲七露出得意的神情。
  張青一臉“愿聞其詳”。
  “想想看,我們幫他找出凶手,那小子肯定會非常感激我們,相對的,他也會很信任我們,沒有了提防之心……到時候,還怕他不上鉤嗎?哈哈……”曲七大笑,張青也隨后加入其中,殊不知隔“窗”有耳。
  凌書恒在窗外愈听愈生气,想不到殺義父等人的凶手竟然是……他忍不住气憤地破窗而入。
  而一旁的段玉蝶也想跟進,卻被宮齊月攔了下來,他道:“我們該走了。”接下來的刀光劍影,他不希望讓她目睹。
  “可是他們……他們……”她畢竟沒見過凌書恒的武功如何,二對一,她怕他會輸。
  “他能應付的。”宮齊月知道她在擔心些什么。
  “喔?那我們要去哪里?”她問。
  “找個地方暫時先睡一晚,明天再想辦法混出城去。”宮齊月拉著她的手,邊走邊道。
  “那出城以后?”段玉蝶鍥而不舍地問。
  “你猜!”他故意吊她胃口。
  “唉呀!你快說啦!”她使出必胜的招數——撒嬌。
  “帶你去中原玩好不好?”拗不過她,他直接道出答案。
  段玉蝶開心地拍著手道:“好哇!當然好。”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但隨卻她便苦著一張臉,“但是我們都已經沒錢了,怎么辦?”
  “我有辦法。”他道。
  段玉蝶又露出好奇的眼神。
  不待她問,宮齊月自己說了,“偷。”
  “偷?!”段玉蝶瞪大眼,原來齊月想當——“梁上君子”啊!
  可是……她不是擔心會不會被抓到,她知道飛檐走壁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何況他又是個神仙。
  她擔心的是,錢是人們自己辛苦賺的,把它偷來花用好嗎?
  离宮半個多月,一路上見識了人們為生活而努力賺錢的辛勞模樣,她怎么可以偷走別人辛苦的成果呢!
  看出她的顧慮,宮齊月道:“請不要擔心,我會挑那些為富不仁的有錢人家下手的。”
  聞言,段玉蝶笑了,“那我們還等什么?走吧!”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嘗試一下偷東西的感覺,沒辦法,生平第一次嘛!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你喔!”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滿是寵溺之意。
  一陣風揚起,兩大相偕偷劫去了……
         ※        ※         ※
  三個月了,兩人的“中原之行”已經三個月了,美麗的花儿凋謝了,綠色的葉子也逐漸轉黃,是秋天的季節。
  三個月前,兩人确切一點該說是一人,因為段玉蝶從頭到尾都只有在一旁觀看的份,在岳州城內第一富賈的家中“轟轟烈烈”地撈上一票后,隔天宮齊月就買了艘船——不是“一葉扁舟”型的,自從上次的毒蛇事件后,打死段玉蝶,她都不肯再坐那种小船了,雇了兩名船夫,展開了他倆的“中原之行”。
  每到一個渡口,兩人就會上岸游玩一番,再繼續往下游走。
  一日,船行到一個渡口,此地距洛陽城有兩天半的行程,但至龍云山只消一天就足夠了。
  龍云山,曾是中唐時期北方商業巨擘唐氏一門的總根据點,如今,唐氏一族仍然手握中原經濟命脈,并未因亂世而衰敗沒落,這全歸功于他們有個眼光深遠的明智祖先。
  為避開亂世時期的戰禍,唐氏一門早在晚唐初期就把根据地遷往海外的某座島上,此時的龍云山上有的只是一座座的廢墟。而宮齊月來此地的目的并不是來參觀“歷史古跡”的,他知道龍云山里有座小湖,湖的四周開滿百花,由于地質特殊等緣故,里面的花朵几乎是全年盛開,它的地點隱密,不易令人發現,但這對他而言是不成問題的。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終于來到湖的外圍。
  “呼!累死我了,齊月,你不是說有湖嗎?為什么到現在都還沒看到?”段玉蝶走得腿都快斷了。
  看看四周,除了走上來的小徑和深不見底的山谷外,其他的就是一片比人還高的樹叢了,哪有什么湖嘛!連個小水潭也沒看見。
  宮齊月神秘一笑,“閉上眼睛,不准偷看,我才帶你去。”這樣做無非是想給她一個惊喜。
  段玉蝶本想反駁,但轉念一想,又妥協了,“好吧!”她乖乖地閉上眼睛。
  “保證不偷看喔!”宮齊月哪會不曉得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保證。”她舉起右手作發誓狀!
  “嗯,走羅!”宮齊月牽起她的手走在前面。
  段玉蝶邊走邊听著四周的動靜,她發覺四周一直傳來樹葉相互摩擦的沙沙聲響,有時還會有一、兩片樹葉拂過她的臉部、頸側,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們正走在那片茂盛的樹叢中,該不會……齊月說的那個湖就在樹叢的另一頭吧?
  再走了几步,沙沙聲漸漸消失,空气中飄來淡淡的花香味,段玉蝶恨不得立刻張開眼,但是她答應他不偷看的,她雖然說過几次謊言,卻是万分不愿失信于他,于是就只有等了。
  宮齊月帶她至一處站定后,接著道:“你可以把眼睛張開了。”他等著看她惊喜的反應。
  段玉蝶迫不及待地睜開雙眼,映人她眼瞼的盡是數不清的花朵,有紅、有黃、有白、有紫,好多好多种顏色,花團錦簇、蝶亂蜂喧,好不熱鬧。
  她深吸一口气,“哇!好香喔!”又贊道:“好美的地方。”
  “喜歡嗎?”他問,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喜歡得不得了。
  “嗯,”段玉蝶用力地點了個頭,“我好喜歡這里,像人間仙境一樣,好美喔!”她忘情地走入花叢中,不久便和蝴蝶們玩了起來,跑著跑著,眼睛只顧著看蝴蝶,腳下一個不注意就“卜通”一聲的跌進小水池里。
  當宮齊月發現時,要搶救已是不及,一個輕功赶來,剛好拉起水中的她。
  “咳……”段玉蝶不小心被水嗆了几下。
  “沒事吧?”宮齊月擔憂地問。
  “沒……咳……沒事。”她猛拍胸脯勉強道。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在山下頭了兩套衣服備用,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換好衣服,兩人便相偕坐在花叢里,吃著由山下帶上來的食物、干糧,不知不覺,夜幕已然低垂,原本就打算在此過夜,有宮齊月在,不怕會有危險。
  把風干的衣服舖在地上,兩人各自躺了上去,月光下,仰臥遙望著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斗,段玉蝶詩興忽起,吟道:
  銀燭秋光令書屏,
  輕羅小扇扑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
  生看牽牛織女星。
  牛郎?織女?段玉蝶想起了這則凄美的愛情故事,它的最后結局是牛郎、織女被浩瀚的天河分隔兩地,只有在一年一度的七夕時,喜鵲搭橋才能相見一次,轉念又想,她和齊月也會那樣嗎?抑是天人永隔呢?
  “在想什么?”宮齊月問。
  “想……齊月,神仙和人是不可以做夫妻的對不對?”她問。
  “嗯。”他點頭,不想欺騙她。
  “那我們會不會也像牛郎織女那樣被……被分開?”她的語气憂傷。
  “不,不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的。”他這是在說給她听,也是在說給自己听。
  從他決定不消除她身上封印的那刻起,他就打定主意不再返回天界了,他愿意永生永世都留在凡間,只要能和蝶儿在一起。
  為了不讓天界發現他的行跡,他不敢動用法術,他相信,宇宙如此之大,時空如此之多,天界是不會找到他們兩人的,他是如此相信。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這想法是自欺欺人,因為,不使用法術,他就不能進入其他的時空、其他的星球,只能隨著時間往前走,天界只要細心一查,不難查出他身在何處,只是他不愿承認罷了。
  “真的嗎?”她尋求保證。
  “是真的。”宮齊月不想讓她憂心,不得不說個“善意的謊言。”
  段玉蝶綻放一朵放心的笑容,月儿逐漸攀升至半空中,時值伏天,又是山上,气溫自然比平地低很多,她有些發冷。
  宮齊月將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攬在怀中,“抱著我就不會冷了。”
  她依言地抱住他暖暖的身体,感覺溫暖多了。
  “睡吧!明天還要走路下山呢!”他輕道。
  “嗯……”累了一天,段玉蝶很快地就進入夢鄉和周公弈棋。
  望著夜空,宮齊月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和她永不分离……
         ※        ※         ※
  翌日,段玉蝶在花香和鳥鳴聲中醒來,看看天空,已經日上三竿了,想不到她竟然睡到這么晚才醒來,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打算一直抱著我嗎?”宮齊月的聲音由上方傳來。段玉蝶聞言,像會燙手似地忙抽回雙手,臉上一陣燥熱,不過,抱著他的感覺真好,若能一直抱著,她是不會反對的啦!
  “嗯,吃吧!”他把干糧遞給她。
  段玉蝶吃完干糧,又在花叢里玩了一會儿,兩人才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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