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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回 為朋友怒找麻面虎 邀師父大鬧万珍樓


  話說鄭雄見了濟公,濟公說要上万珍樓去喝酒。鄭雄說:“我正要上万珍樓去。”和尚說:“好。”鄭雄說:“我上万珍樓去不是喝酒,我要替朋友去報仇,找孫泰來。師父要喝酒,上別處去喝去。”和尚說:“我也要去找孫泰來。’擲雄說:“既是師父愿意去,我也不攔,你我一同走罷。”和尚說:“你先等等。”和尚來到豆腐店里,說:“周得山你先別死,你也別寫陰狀,周茂你也先別上錢塘縣告去,我和尚替你到万珍樓去找廖廷貴。少時必叫你過得去,准得叫廖廷貴給你陪不是,摔砸你的東西,我管保照樣賠你。你等我兩三個時辰,听我和尚的回信,要沒有場面,你再死也不晚。”周得山听這語一愣,說:“大師父怎么稱呼?”和尚說:“我乃靈隱寺濟顛僧是也。”周得山耳聞听見說過,本來濟公在臨安城名頭高大,無人不知。周得山說:“圣僧既是慈悲,我听你老人家回信。”和尚說;“對。”這才同鄭雄一直進了錢塘關。往前走了不遠,北里就是万珍樓酒飯館,鄭雄頭里走,一掀帘子進去。一進門,東邊是柜房,西邊是灶,鄭雄在攔柜上一拍,說:“吹,鄭大太爺今天在這里照顧照顧你小子!”麻面虎孫泰來正在柜房里埋怨廖廷貴,不當依仗我這舖子,拆人家的豆腐店。倘要逼出人命來,怎么辦?再說臨安城乃藏龍臥虎之地,就許有人出來,路見不平,連我此時都收了心,不敢無故惹禍。廖廷貴說:“不必怨我呀?皆因周茂他先拿斧子砍我,你瞧瞧我這膀子有多重傷?”正說著話,只听外面一聲喊:“孫泰來,今天鄭大太爺照顧照顧你小子!”孫泰來隔帘縫往外一看,是鐵面天王鄭雄。孫泰來知道鄭雄在臨安城晃動乾坤人物字號,鄭雄眼皮最雜,上至公侯下至庶民,沒有不認識鄭雄的。本來鄭雄也真愛交友,揮金似土,仗義疏財,慷慨大道,濟困扶危,無論是誰,求到鄭雄跟前,十吊八吊,三十五十,真不含糊,故此臨安城遠近皆知,比孫泰來的字號大的多。鄭雄是正直為人,孫泰來是個惡霸,當面都不敢惹他,背談人人皆罵,鄭雄為人的聲气,是人人仰望。今天孫泰來一瞧是鄭雄,就是一愕,說:“廖廷貴你看,禍來了,鄭雄可是本地的人物,今天這是旁風邪火。他來堵著門一罵我,我要不出去,我就不用混了。頭十年他要來罵我,我不惹他不要緊,臨安城提不到我孫泰來。現在我可就栽了,往后我就不用叫字號了,再一叫字號,人家就說:‘孫泰來你不用欺負我們,鄭雄你就不敢惹?’這一句話,我就得臊死。這可講不了,我倒得斗斗鄭雄。廖廷貴你出去,把他用好言穩住,別叫他走。我去找人去,我一個人不是他的對手,我約了人來把他打坏了,反正是一場官司。”廖廷貴點頭,轉身出來,見鄭雄气哼哼,廖廷貴說:“鄭大爺,你來了?為何這么大气?誰得罪你老人家了?”鄭雄說:“我來找麻面虎孫泰來,叫他出來見我。”廖廷貴說:“鄭大爺你先消消气,我們掌柜的沒在家,你先上樓去喝杯酒,有什么話好說,伙計來,把鄭大爺陪上樓去,給鄭大爺要兩壺酒几樣菜,鄭大爺請罷!”伙計過來說:“鄭大爺樓上坐罷。”鄭雄一想:“冤各有頭,債各有主。我找孫泰來,他既沒在家,我不便跟別人鬧,我上樓去等他。”想登說:“既是孫泰來沒在家,我樓上去等他,他回來叫他見我。”伙計說:“是了。”鄭雄就往里走。和尚由外面進來,也是一拍攔柜說:“孫泰來,今天和尚老爺照顧照顧你小子。”廖廷貴一想:“真是壁倒眾人推。”一瞧和尚,廖廷貴想起來了,他是蒙飯吃的和尚呀!只因前者濟公知道万珍樓是惡霸開的,他就在這白吃過兩頓飯。那一天和尚來到万珍樓,吃了十吊多錢,和尚說;“跟我到錢舖拿錢去。”廖廷貴叫伙計跟去,出了酒舖,一展眼和尚沒了,伙計回去說把人跟丟了,掌柜的打伙計一個嘴巴,罵了一頓。次日和尚又來了,一進門說:“掌柜的,昨天我碰著朋友了,也沒給你送錢來,今天我特為來給你送錢還帳。”大眾一想:“和尚不是蒙飯吃的,要是蒙吃蒙喝,今天就不來了。”和尚又坐下要酒要萊,什么好吃要什么,要了一桌子。吃完了,叫伙計一算,二帳還一,合銀子十二兩八錢,和尚說:“不多。”和尚就到柜上說:“掌柜,我吃了十二兩八錢,跟我上錢舖取去罷。”廖廷貴一想:“昨天叫伙計跟著去丟了,今天別叫伙計跟著了。”廖廷貴說:“和尚,昨天你說到錢舖取錢,你就跑了,今天又到錢舖取錢?”和尚說:“我昨天也不是跑了,是碰見朋友說話,跟伙計走岔了。”廖廷貴說:“我同你取去罷。”跟著和尚出了酒舖。和尚說:“你瞧過人飛沒有?”廖廷貴說:“沒有瞧過。”和尚說:“你瞧,這就是人飛。”“踢踏踢踏”撒腿就跑。和尚一跑,口中說:
    酒似青漿肉又肥,酩酊醉后欲歸回。任憑掌柜不賒欠,架不住貧
  僧腿似飛。廖廷貴追著,展眼和尚沒了。廖廷貴回到舖子,說:“和尚又跑了,哪時見著他,哪時揪住打他。”今天和尚自己來了。一拍柜說:“孫泰來,今天和尚老爺來照顧照顧你。”廖廷貴一瞧惱了,說:“好和尚,你蒙了兩頓飯吃,還敢來攪我們?”和尚說:“這是好的。”鄭雄一回頭,說:“師父上樓呀。”廖廷貴一瞧,嚇的就不敢說了,說:“大師父,同鄭大爺來的,請罷。”鄭雄說:“是我師父。”廖廷貴說:“是是。”往下不敢再說別的。和尚同鄭雄上了樓,找桌坐下,和尚說:“鄭雄你不是我孫泰來斗气么?”鄭雄說:“是呀!”和尚說:“要鬧就得像個鬧的。”鄭雄一想這話對,立時把眼一睜,說:“把這樓上的酒飯座,都給我逐下去!”伙計嚇的戰戰兢兢,說:“是是。”當時樓上酒飯座共有几十位,膽小的赶緊走了,有不怕事的,听鄭雄一說都逐下去,就大大不悅,說;“怎么都逐下去?我花錢喝酒,就要在這喝完了,別管是誰,要把我摸下去,非得把我腦袋揪下來,沒了我這口气。要不然,我就不能下去。”同座人就說:“二哥,你別答言。你不認識這位是鳳山街鐵面天王鄭雄嗎?他素常是個仗義疏財,有求必應,沒得罪過人的好人,這必是飯館子里得罪了鄭爺。本來孫泰來就是個惡霸,鄭爺這是來跟飯館斗气,与你我何干?咱們又跟鄭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要一答言打起來,這不是淤气么?”說的那人也不敢答言了,就算還帳,大眾下樓走了。少時,樓上人皆走淨了,鄭雄叫伙計把小菜擺上,伙計赶緊把小萊步碟擺好。鄭雄拿起一個碟子摔了,和尚說。“我沒听見什么響聲,你再掉一個。”鄭雄又摔了一個。和尚說:“伙計,你們都賣什么菜?”伙計說:“應時小賣都有。”和尚說:“你給煎炒烹炸,配几個菜,拿几壺酒,把夜壺給我拿來。”伙計說:“不行,你要酒可以,夜壺就是不敢拿。”鄭雄說:“去拿去,不拿把你腦袋給拿下來。”伙計賭气下了樓,來到柜上說:“掌柜的,你再找人罷,我不能做這買賣。跟鄭推來的這個窮和尚,叫我拿夜壺,我不能拿,我怕坏了行規。”廖廷貴一听,說:“這可是太難了,姓鄭的他也是一個人,掌柜的去找人還沒來,不必等掌柜的。我的主意,你到咱們立的把式場把那些朋友找來,先把姓鄭的拉下樓來,打他一頓再說。不論他是多大字號人物,拼出一身剮,敢把皇帝拖。”伙計答應,立時夠奔把式場來。一瞧,正有二十多人,在這里練拳腳,素常這些人都跟孫泰來同吃同喝。今天伙計來說:“眾位,我們舖子里現在有人來攪鬧,掌柜的叫我約你們去助拳。拉下來打坏了,有我們掌柜的打官司,不与你們眾位相干。”大眾一听,說:“就是,咱們替孫大爺去充光棍。”立刻各抄刀槍棍棒,直奔万珍樓而來。不知鄭雄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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