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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集團軍司令


      盟軍演練防与攻,英加兩軍戰術同;
      襲擊敵港遭慘敗,臨危受命赴中東。

  1941年11月17日,布魯克接替迪爾擔任帝國參謀總長,佩吉特接替布魯克擔任國內武裝力量總司令,蒙哥馬利接替佩吉特擔任東南軍區司令。

  東南軍區轄第12軍、加拿大軍和一些地方部隊,現在,蒙哥馬利在職務上可以和亞歷山大平起平坐了。不過,亞歷山大還擁有新英國遠征軍司令選定人的頭銜,而蒙哥馬利卻沒有。但蒙哥馬利也有很大的机會,一旦在歐洲大陸開辟第二戰場,他就會被任命為集團軍司令。

  為了迎接那個時刻的到來,蒙哥馬利把東南軍區改稱為“東南集團軍”,把自己列入“集團軍司令”之林。這樣,不僅能使他屬下的官兵習慣集團軍指揮部的指揮程序,而且能使他易于向兩個野戰軍及東南地區其他部隊灌輸他的作戰思想。

  蒙哥馬利到任后,首先訪問所屬各部隊長,然后下達集團軍司令個人備忘錄,訂出冬季訓練計划。他的訓練計划包括士兵的各种訓練、部隊的野外演習和不帶實兵的各級司令部演習。集團軍將組織五次指揮所演習,日期定在12月、元月和2月。此外,每支本土防守部隊必須歸屬于一支野戰部隊之下進行訓練,因為他認為,要擊敗德軍的入侵,決非野戰部隊單獨所能,“本土防守部隊的有效合作极為重要。所以,我們必須提高本土防守部隊的訓練水平”。

  然而,蒙哥馬利第一份個人備忘錄所關注的中心問題仍是軍官訓練。他寫道:“我認為今冬我們必須特別致力于軍官訓練,以提高其專業知識水平。此項訓練可在室內以模型進行,不會干扰第一節甲項所規定的主要訓練目標。”而軍官訓練的核心問題,又是軍舉辦的作戰研究周。蒙哥馬利決定第12軍于12月15—20日舉辦作戰研究周,邀請加拿大軍的指揮官參加;加拿大軍于1942年元月舉辦作戰研究周,邀請第12軍的指揮官參加。后來,這兩次作戰研究周都如期舉行,英、加兩軍都感到頗有收獲。

  對蒙哥馬利來說,指揮第12軍是毫無問題的,但指揮加拿大軍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加拿大軍軍長克里勒曾任加拿大參謀總長,他自以為自己不僅是加拿大軍軍長,而且是加拿大國家軍事利益的保護人。這种態度使他多次同蒙哥馬利發生沖突。到1942年春季,加拿大軍不再對東南集團軍行文,而只稱之為東南軍區指揮部。1942年2月,蒙哥馬利擬訂一套預備隊計划,以備德軍入侵時調動轄區內的總部預備隊時使用,但克里勒對此計划提出抗議說,加拿大預備隊的部署,除非得到加拿大政府或其授權之代表的同意,否則不能調動。克里勒的迂腐表現,使他和蒙哥馬利的關系在整個戰爭期間都處得很不融洽。

  蒙哥馬利認為,加拿大部隊堅強而自信,所欠缺的只是良好的領導。于是,他決心讓他們獲得他們所缺少的。加拿大軍參謀長蓋·賽蒙茲是位具有卓越能力的軍官,蒙哥馬利決定把他拉到自己一邊。于是,他在晚上將東南集團軍、第12軍和加拿大軍的參謀長召集在一起,秘密協調工作。他從抓加拿大軍的訓練和作戰計划入手,在蓋·賽蒙茲的協助下,他的戰術理論被加拿大全軍采用,而加拿大軍的“擊潰入侵計划”,則完全以他為第12軍擬定的計划為藍本。盡管蒙哥馬利對加拿大軍的指揮并非一帆風順,但最終還是將它完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蒙哥馬利認為,固守英國海岸決不能擊敗軸心國,只有把軍隊訓;練到能在外國的土地上以攻勢行動擊敗敵人,盟國才能最后取胜。1941年12月7日,日軍偷襲珍珠港,隨后又侵占菲律賓,奪取香港;1942年2月8日登陸馬來亞;一周之內迫使英軍駐新加坡司令官阿瑟·琅西瓦爾率領約70000人的部隊放下武器;2月27日,日海軍在爪哇海戰中獲胜,次日登上爪哇,并于3月初占領蘇門答腊。更糟糕的是,日軍正向緬甸仰光推進,直搗印度大門。2月23日,在西塘的唯一橋梁被炸毀,第17師的退路被切斷……丘吉爾已經感到厄運的黑手在向他伸來。在向全國呼吁團結的同時,丘吉爾決定派一名新陸軍指揮官到緬甸去阻止日軍的胜利推進,并适時舉行反攻。東南集團軍司令蒙哥馬利很可能覺得自己是最符合邏輯的人選,但拍給遠東戰區總司令韋維爾的電報里,被提到的名字卻不是蒙哥馬利,而是亞歷山大。

  丘吉爾選定亞歷山大到緬甸去接替赫頓,實際上只不過是同意帝國參謀總長布魯克的提名而已。布魯克在1942年2月19日的日記中寫道:“午餐后我被首相召見,首相告訴我他同意派亞歷山大去。由于緬甸的情況危急,他只希望亞歷山大能及時赶到。”

  布魯克為什么沒有考慮派蒙哥馬利去緬甸而選定了亞歷山大,始終是一個不甚清楚的問題。盡管亞歷山大曾在西北前線指揮過一個旅,但卻不能把日本人同山岳土族等量齊觀。因此,人們自然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盡管布魯克對蒙哥馬利在整訓部隊和作戰方面的才能十分欣賞,但對讓他指揮一個野戰集團軍仍感猶豫,尤其是有盟軍部隊在一起作戰時更是如此,他怕蒙哥馬利會做出傻事來。

  如果蒙哥馬利有再一次被忽視的感覺,他至少沒有明确表示出來。他預見在長期的戰爭中,他的才能總有一天會被用到戰場上,同時他也知道,他對軍隊的統馭方法和形式,使他的長官們即使不怀疑他,也不會歡迎他。因此,他當時作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把精力完全集中在對他忠誠敬仰的東南集團軍官兵身上。這雖然不是指揮作戰部隊,但他卻決定把它當作一個野戰集團軍,并利用全部時間去學習如何指揮更大的部隊。依照他的看法,他的主要任務有三項:一是使他的兩個軍跟著他的“擊潰入侵計划”走,在整個集團軍奠定連貫一致的作戰思想;二是使兩個軍都具有很強的作戰能力,能以必胜的信念隨時執行集團軍司令的作戰命令;三是如何在頭腦清醒和目標明确的條件下,授予他們足夠的權力。這是戰爭開始以來,沒有一個英國陸軍指揮官能夠解決的問題。

  奧金萊克接任中東總司令后,馬上把西方沙漠部隊改編成第8集團軍,但他對指揮官的選擇卻暴露出他的最大缺點:沒有能力選擇优良的部屬,結果他在中東毫無作為。在蒙哥馬利看來,選擇部屬是最為重要的,集團軍司令的首要任務是了解部屬,鏟除庸劣,悉心提拔人才。他在《回憶錄》中寫道:“我的工作時間也許有三分之一用于人員的考慮上。在處理下屬問題上,強烈的公正感是很重要的,因為這是對他們的全面評价。我親自掌握包括營團級軍官在內的指揮官的任用權。唯一的選擇標准是,過去的成績、領導才能与工作能力。我的任務就是要了解所有指揮官,堅持高標准。优秀的高級指揮官一經選定,一定要加以信賴,并給以最大限度的‘支持’。任何指揮官都有權得到他的直接上司的幫助与支持。得不到時,他可以把這歸結為導致失敗的一個因素。假如他獲得了他所指望的幫助而失敗了,那么他就應該离開。”

  為了了解部屬,蒙哥馬利經常訪問下屬部隊,其影響滲透到東南集團軍的各個層次。他的這种訪問并沒有因為他成為集團軍司令而有所減少。1942年1月的東南集團軍的作戰日記就有如下記載:

  1月2日:集團軍司令訪問第43師轄區,并向加拿大官兵講解“海獺演習”。
  l月8日:司令官訪問第44師轄區。
  1月9日:司令官訪問第46師轄區。
  1月10日:司令官訪問加拿大軍軍部。
  l月11日:司令官訪問西薩塞克斯本土防衛部隊。
  1月13日:司令官在高級軍官學校演講。
  1月14日:司令官在坎伯利參謀學院演講。

  類似的活動還有:參加演習、戰術講座、加拿大軍研究周、新武器示范等等。這种無休止的活動,似乎表明東南集團軍司令部充滿了狂熱的工作气氛,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与倫敦佩吉特的國內武裝力量總司令部相比,東南集團軍司令部的气氛顯得极為平靜。從國內武裝力量總司令部調到東南集團軍的少校情報官戈倫韋·里斯回憶說:

  “當我到賴蓋特(東南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向集團軍司令匯報情況時,覺得一切情況都与佩吉特的總司令部大不相同。要見集團軍司令沒有任何困難,一經約定時間,他就會准時在那里等你。他總是讓人覺得,除了已掌握的事情之外,他根本無事可做。桌上永遠沒有任何文件,也沒有任何干扰;人們會想到眼前坐的是個閒人,要不是有客人來訪,簡直不知道做什么來打發他的時間。我個人認為,最了不起的是他真正在鄭重而有禮貌地傾听我說的話,而那些話我常常覺得是不值得一听的。如果他提出意見,或是下達指示,人們會覺得他曾經利用清涼平靜的傍晚時間,在花園里對這些問題都作過冷靜的思考。我開始感到他与我所知道的其他指揮官不同的是,他真正地‘想’過,而他這個‘想’的含義与科學家或學者的‘想’是相同的……當思考戰爭的時候,他的思路流暢而集中。”

  凡是与蒙哥馬利共事或為其服務過的人,都會覺得里斯的印象是准确的,因為這种情況符合蒙哥馬利的指揮原則:高級指揮官絕不應埋頭于瑣事。蒙哥馬利在其《回憶錄》中寫道:“极端緊要的是,一個高級指揮官絕不應埋頭于瑣事中。我總是注意這一點。我經常花不少時間考慮,思索主要問題之所在。在戰役中,一個指揮官必須考慮如何擊敗敵人。假如他陷入事務堆中不能自拔,而對于真正的大事卻視而不見,他就做不到這一點。不抓大事,而把注意力花在對戰役無關緊要的次要事情上,他就不能成為參謀人員的堅強靠山。瑣事細節是參謀們的份內事。指揮官整天忙于瑣事,沒有時間靜心地深思熟慮,決不可能制定出高水平的作戰計划或者有效地進行大規模的作戰行動。”

  到1942年,蒙哥馬利已成為聞名遐邇的訓練專家,他的作戰思想也更為成熟。奇怪的是,盡管當時英國在遠東和中東戰場吃緊,國家處于危難時刻,但蒙哥馬利卻從未被列入高級將領的候選人名單。更奇怪的是,雖然蒙哥馬利對遠東和中東的戰事頗有异議,但他卻從來沒有表示出他必定會有當野戰指揮官之意。按照蒙哥馬利的自負個性來看,這确是出乎意料之事。不過,他的繼子約翰·卡弗的看法也許能提供較為合理的解釋。卡弗認為,蒙哥馬利的雄心并不像一般人那樣,一味地追求較大的權勢。從在坎伯利參謀學院作教官或草擬步兵訓練手冊時起,他的作戰思想就已包含師、軍、集團軍指揮部的正常演練。不論成功与否,他都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現在國家委托給他的部隊上,務求其有最佳的訓練和具備最強的戰斗力。對在敦刻爾克与他同為師長的亞歷山大的多姿多彩的晉升,他似乎完全忽略,而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部隊的訓練和演習上。第12軍和加拿大軍的軍研究周結束后,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連串的營、旅、師級和軍級演習,其目的是為了在野外演習場上驗證在模型演習中所研討的各种戰術理論。蒙哥馬利決心把部隊訓練到不僅能進行縱深防御作戰,而且能成功地進行反攻作戰。第12軍的“加拉哈德”演習、“征服者”演習、“胜利者”演習、“蘭斯洛特”演習以及加拿大軍的“海獺第三”、“海獺第四”演習,都体現了蒙哥馬利的這种決心。

  但是,東南集團軍所舉行的最重要的一次演習,是蒙哥馬利去非洲接任第8集團軍司令之前所進行的“猛虎”演習。該演習的目的,旨在表達蒙哥馬利与日俱增的信念:要奪取戰場主動權并戰胜德軍或日軍,盟軍部隊就必須訓練到能在真正复雜的情況下作戰,并至少能堅持10天之久。演習從5月19日開始,5月30日結束,由第12軍對抗加拿大第1軍(第2軍正在編成中),雙方兵力超過10万人。參觀演習的人蜂擁而至,包括華盛頓派來的首席參謀艾森豪威爾將軍。在演習中,蒙哥馬利第一次遇見了艾森豪威爾,并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艾森豪威爾在1942年5月27日寫道:“蒙哥馬利將軍是位果決型人物,精力充沛,于練非凡。”

  從許多方面看,“猛虎”演習都是蒙哥馬利在英國本土訓練部隊的頂點,也可被稱之為第二次世界大戰轉折點的彩排。20年后,蒙哥馬利在演習講評稿的檔案本上,用筆補注說:“至今在加拿大仍為人所樂道。”

  從敦刻爾克回到英國到1942年8月离開英國去埃及指揮第8集團軍這兩年中,蒙哥馬利把他訓練軍隊以及在戰斗中使用軍隊的觀點固定了下來,并且把它一貫地應用于他所指揮的規模不等的部隊。蒙哥馬利說,他于1941年至1942年在英國發展的作戰理論,“就是我于1942年帶到非洲,1943年帶到西西里和意大利,以及1944年帶到諾曼底的一套理論”。

  在任東南集團軍司令期間,蒙哥馬利最引起人們爭論的一件事便是對迪耶普的襲擊了。許多加拿大人認為這場災難是他造成的,因此對他恨之入骨。但事實上,蒙哥馬利只能負很少一部分責任。

  在1942年最初的几個月里,由蒙巴頓勳爵領導的聯合作戰部的參謀長們、美國人以及英國首相花了大量時間研究名為“圍捕”和“大錘”的兩項大膽的作戰計划是否可行,或者可否實施其中的一項。“圍捕”是大規模進攻歐洲大陸的代號,而“大錘”則是在俄國人陷入极端困難境地時,或在德國人顯露出垮台跡象時,對法國進行小規模突擊的應急計划。到4月份,“大錘”計划被認為不能在最近的將來實行,但“圍捕”計划則仍作為1943年4月的遠景計划予以保留。到7月份,“大錘”計划被取消,“圍捕”計划也逐漸消逝,注意力轉向了英美軍隊將在西北非進行的登陸。這一登陸行動的代號為“火炬”。

  在“大錘”計划和“圍捕”計划的討論過程中,參加討論的人一致認為,要順利地返回歐洲,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是預先奪取一個良港,并且必須在敵人能夠摧毀其設施以前全部占領這個良港。由于主要計划不是被取消就是被逐漸忘卻,在1942年,大家越來越感到必須對橫渡英吉利海峽作一次嘗試,以便從實踐中發現奪取一個港口究竟需要做些什么。對許多可供選擇的港口進行的周密研究表明,迪耶普位于戰斗机的航程之內,并有一些合适的軍事目標:一個雷達站,一個机場,各种炮兵連,還有港灣和船舶。

  聯合作戰司令部制定了一個計划草案,包括若干選擇方案。經過反复考慮与研究,最后選定了一個方案,由參謀長聯席委員會于5月13日予以批准。到這時,才決定指派參与襲擊的部隊。由于所選目標港口正對著東南集團軍管轄區,于是決定由東南集團軍的加拿大部隊來實施這次襲擊。蒙哥馬利是東南集團軍司令,自然要直接負責這次襲擊的指揮与協調。

  蒙哥馬利向加拿大第1集團軍司令麥克諾頓將軍和加拿大第1軍軍長克里勒將軍進行交涉,并征得他倆同意,決定由羅伯茨少將所指揮的加拿大第2師實施對迪耶普的襲擊。其理由是,由英、加聯合部隊進行襲擊難于統一指揮。

  蒙哥馬利是這個時候才上場的,他的部分責任也應當從這個時刻開始追究。6月5日,參与襲擊的部隊的指揮官舉行了一次會議,會上討論了是否應按計划預先用重型轟炸机轟炸迪耶普的防御設施。皇家空軍少將利·馬洛里和加拿大的羅伯茨少將反對這個建議,于是預先轟炸被放棄了。蒙哥馬利在其《回憶錄》中說,他反對“取消從空中預先轟炸敵防御設施”。然而,著名軍人作家伯納德·弗格森爵士卻在其著作《水的迷宮》一書中評論說:“蒙哥馬利根本沒有不同意這种改變。他是作出這個決定的會議主持人,而且會議記錄上也沒有關于他表示不同意的記錄。”

  7月1日,蒙哥馬利報告說,在他看來,“這次作戰頗有成功的希望,如果天气良好,能見度達到一般水平,而且皇家海軍能運載部隊在規定的時刻和正确的地點登陸的話”。因此,蒙哥馬利直接或間接地對代號為“拉特”行動的第一次襲擊負有一定的責任。

  作戰部隊于7月2日和3日上船,定于4日或以后的某一天進行襲擊。部隊一上船就向他們充分交代作戰任務,然后把他們“封閉”在船上。7月3日晚上,天气不好,不宜進行襲擊。這种惡劣天气一直持續到7月8日原定可以襲擊的最后一天。于是部隊下船分別返回營房。襲擊被取消后,蒙哥馬利立即寫信給國內武裝力量總司令佩吉特將軍,建議“永遠”取消襲擊迪耶普的計划。因為他認為,由于襲擊多次延期以及參与其事的部隊太多,秘密已無可挽回地泄露出去了。他說:“如果要對歐洲大陸進行襲擊的話,無論如何應讓他們選擇迪耶普以外的其他目標。”8月10日,蒙哥馬利离開英格蘭,到北非沙漠指揮第8集團軍去了。

  蒙哥馬利的建議未被采納。奪取迪耶普的血戰終于在8月19日發生。蒙哥馬利于當天晚上听到襲擊迪耶普的消息時,他正在第8集團軍司令部以司令官的身份款待丘吉爾。”

  加拿大軍同与他們合作的突擊隊員作戰十分英勇,海軍也是如此,但加拿大軍損失慘重。加拿大軍的正式戰史記載如下:“在迪耶普,一支不足5000人的加拿大軍隊,僅戰斗了9個小時,被俘人數就超過了爾后在西北歐戰役整整11個月中的被俘人數,也超過了加拿大軍在意大利作戰的20個月中的被俘人數。更可悲的是,陣亡總數達軍官56人,士兵851人,合計各類傷亡人數為3369人。”對于加拿大軍的慘重損失,蒙哥馬利是沒有多大責任的。假如他的建議被采納,迪耶普襲擊根本就不會發生。甚至對于他所默許的從第一個計划中取消使用重型轟炸机一事,人們也可以從兩個方面來進行爭論。人們會說,難道不可以進行一次卡恩(法國地名)式襲擊或一次卡西諾(意大利地名)式襲擊?如果轟炸机把街道都炸得堵塞起來,那么讓坦克登陸還有什么意義呢?

  1942年5月26日,德、意軍統帥部發動了代號為“泰西”的進攻戰役,其最終目標是占領托卜魯克并挺進到埃及邊境。6月11日前,從加柴拉到比爾哈凱姆之間的第一線支撐點全都落到德、意軍手中。6月11—12日,英國坦克兵團在中心据點奈茨布里奇地域被擊潰。在昔蘭尼加的抵抗也遭到失敗,于是零星部隊開始亂哄哄地撤退到阿拉曼地區的后方防御陣地。6月19日,托卜魯克被包圍,第二天德軍坦克部隊立即在空軍掩護下開始攻城。守軍盡管儲備有大量食物、技術裝備和武器,卻在6月21日投降了,33000名英軍官兵被俘。

  在這种形勢下,布魯克不得不作出決定:他必須到開羅去,并以帝國參謀總長的身份親自調查直布羅陀、馬耳他和波斯一伊拉克地區的情況,最后与駐印英軍總司令韋維爾就印緬邊界的防御問題進行秘密磋商。但關于第8集團軍,布魯克則指出:“很明顯,在那里有些事從根本上搞錯了,但不容易判明這些事是什么,以及錯到什么程度……危机已經來臨,我必須去看看錯誤究竟在哪里。為此,我要單獨去。然而,7月30日,即在他動身的前j天,他和參謀長聯席委員會卻突然接到通知說,首相也決定去。就這樣,代號為“手鐲”的丘吉爾調查組的人員于8月初在開羅集中了,他們是來決定第8集團軍的命運的。丘吉爾是繞道來的,于8月3日到達。布魯克因為是直接到開羅,所以比丘吉爾早到。

  8月3日晚丘吉爾召見布魯克,并与之會談至次日凌晨1點30分。會談圍繞著這樣一個問題:奧金萊克不能再同時擔任中東總司令和第8集團軍司令這樣兩個職務了。第8集團軍司令這個職務是奧金萊克于6月25日下午從里奇手中接過來的。布魯克當然同意這個建議,但關鍵問題是,誰來指揮第8集團軍呢?丘吉爾建議由戈特來指揮,當時戈特正在指揮第13軍。布魯克爭辯說,戈特衰老了;丘吉爾則回擊說,那就讓布魯克干好了。第二天一早,布魯克就去做奧金萊克的工作,奧金萊克當天下午就同意派蒙哥馬利去第8集團軍任司令。布魯克并不認為奧金萊克能和蒙哥馬利很好地共事,但他是如此地需要蒙哥馬利,以至于他已經在考慮必要時把奧金萊克調走一事了。

  第二天,丘吉爾、布魯克及其隨員們于早晨5時45分從開羅出發,途中他們与許多下級指揮官見了面,最后才來到第8集團軍司令部。丘吉爾尖刻地說:“我們在一個滿是蒼蠅和軍事要人的大籠子里用早餐。”這個大籠子當然就是“戰斗司令部”了。丘吉爾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過這种司令部了,因此他對這种不舒服的環境感到十分惱怒。

  早餐過后,丘吉爾在作戰指揮篷里与奧金萊克及其助手發生了某种程度上的爭吵。丘吉爾像往常一樣要求“進攻、進攻”。軍人們則提出了許多推遲進攻的理由,丘吉爾感到很沮喪,怒气沖沖地离開了,并命令戈特開車把他送往他的飛机停放的地方。在途中,戈特意味深長地說他很疲倦,想回英國去休個長假。當天下午,布魯克來到第13軍指揮部与他進一步交談,發現他的怀疑得到了證實。戈特說,他的智謀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需要補充新的人員。

  第二天(8月6日),對前線負責人作了變動。正當布魯克起床穿衣服時,“几乎是光著身子”的丘吉爾突然闖進了他的臥室,并告訴他說,他的主意已經拿定了。在早餐后的一次談話中,丘吉爾表示,他打算把中東司令部分成兩部分,即分成波斯一伊拉克司令部和近東司令部,前者由奧金萊克負責,后者由布魯克負責,而蒙哥馬利則指揮第8集團軍。布魯克雖然十分喜歡作戰司令部的工作,但他認為自己在駕馭首相方面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如果繼續擔負目前的艱巨任務,就能為英國做出更大貢獻,于是他拒絕了這個建議。

  然而,就在這一天當中,情況又發生了變化。布魯克被子召到英國大使館,丘吉爾把一份准備發給艾德禮的電報給他看。艾德禮當時是副首相,丘吉爾不在倫敦期間,他擔任戰時內閣主席。該電報除了建議將中東司令部划為兩部分外,還建議亞歷山大出任中東司令部總司令,戈特任第8集團軍司令,蒙哥馬利負責“火炬”行動(即進攻北非的戰役)。布魯克同意這個方案,盡管他對戈特仍有疑慮。他這樣寫道:“我可能很軟弱。但不管怎樣,在我們作出這個決定后還不到24小時,命運之神又插手了。”

  戰時內閣舉行會議,同意了各項任命,但對划分兩個新司令部的建議提出了若干疑問,匠吉爾對這些疑問作了答复,然后于8月7日下午离開開羅去視察剛剛抵達的第51高地師。但是,命運之神開始干預了。當戈特乘坐的運輸机沿阿拉伯堡一赫利奧波利斯航線飛行時,一架從高空追赶下來的德國戰斗机遇上了它,把它擊落了,戈特不幸遇難。這條航線被認為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就連丘吉爾使用這條航線時,也沒有給他提供護航。誰知這不幸的一剎那卻偏偏被戈特碰上了。

  匠吉爾和布魯克當天晚上听到這個消息后,就和陸軍元帥史末資一起商量,最后決定由蒙哥馬利接替戈特。布魯克用電話通知奧金萊克他們的這個決定,奧金萊克表示同意。于是,丘吉爾向戰時內閣發出一份關于舉荐蒙哥馬利任第8集團軍司令的電報。次日凌晨,戰時內閣認可蒙哥馬利為第8集團軍司令的回電到達。剩下要做的事,就是由伊恩·雅各布上校帶一封丘吉爾的親筆信給奧金萊克,告訴他,他所擔任的兩個司令職務已被解除。

  蒙哥馬利對上層的這些活動一無所知。1942年8月初,蘇格蘭將舉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國內武裝力量總司令佩吉特將軍讓蒙哥馬利与他一起前往觀看。他就和佩吉特一起乘總司令的“輕劍”號專列北上。演習的第二天,陸軍部打電話給蒙哥馬利,要他立即返回倫敦,去接替亞歷山大任第1集團軍司令,并在艾森豪威爾的領導下著手制定將在1942年11月進行的代號為“火炬”的北非登陸計划。亞歷山大已去埃及擔任中東總司令。他立即返回倫敦,并在陸軍部獲悉了詳細情況,隨后便回到設在賴蓋特的司令部,准備開拔。

  然而,第二天(8月8日)早晨7點鐘,當蒙哥馬利還在刮臉的時候,陸軍部又來電話說,任命他為第1集團軍司令的命令撤消了。現在要他到埃及去指揮沙漠中的第8集團軍。那是早上晚些時候,蒙哥馬利才知道戈特被任命為第8集團軍司令,但他已陣亡,所以要他去接替那個職務。

  蒙哥馬利被任命為第1集團軍司令還不到24小時,就被調任第8集團軍司令,這是他軍旅生涯中最走運的一件事。憑借第8集團軍,他能夠在首相和世界新聞記者的注視下,打敗一個著名的敵人,贏得一次巨大的胜利,成為一顆光芒四射的明星。如果他參加“火炬”戰役,卻不可能贏得什么榮譽,因為不管蒙哥馬利可能做些什么,都不能改變這樣一個事實:至少在“火炬”戰役的初期階段,英國部隊的數量要比美國部隊少得多,人們注意的中心人物是艾森豪威爾,而不是他麾下的各集團軍司令官。同時,德軍力量的增強,排除了英美軍隊在冬天降臨之前迅速取胜的可能性。

  蒙哥馬利十分愉快,信心十足地做好赴非洲作戰的准備。但他為他儿子戴維的事煩惱。蒙哥馬利很少見到戴維,但他不要蒙哥馬利家族的人去探望戴維,更不要他們照顧他。在任第5軍軍長期間,他嚴格遵守眷屬探親辦法,卡修斯家只好繼續替他照顧戴維。1942年該是戴維進公學的時候了,蒙哥馬利就于5月初把他送入溫徹斯特學院。他准備啟程去埃及時,戴維正在和朋友們一起度暑假。于是,他決定寫信給雷諾茲少校(戴維所進預備學校的校長),請他們夫婦替他收留和照顧戴維,直到他打完仗回來。蒙哥馬利在信里還附上他的遺囑副本:“我所有的一切,包括一張200鎊的匯票,都留給戴維。我請你替戴維付學費,買衣服,事實上在我离英期間,作戴維的監護人。”

  蒙哥馬利的東西很少,离英准備工作很快就完成了。1938年离開朴次茅斯時,他便把他的家具、書籍、銀器、文件、照片和紀念品等,都寄存在一家信托公司里。1941年1月10日夜間,德軍轟炸朴次茅斯,信托公司全部被毀。他得到了993鎊的賠償費,但那些紀念貝蒂的物品卻是賠償費無法補償的。

  蒙哥馬利預定8月8日啟程的飛机由于天气不好被取消。8月9日,他又給雷諾茲寫了一封信,強調他家族的任何人都無權過問戴維的問題。他在信中寫道:“如我昨天的信(長信)還沒有寫清楚,我要再說一遍:我托你對戴維進行完全而絕對的管理。假如我家族中任何人想插手過問,讓他們馬上走開。有關管理戴維的所有事情,你擁有獨特的權威。我請你在我离開英國期間,擔任戴維的官方監護人。如我陣亡,戴維的法定監護人將是約翰·卡弗。但我不會陣亡。”

  8月10日晚,蒙哥馬利飛离英國,第二天黎明抵達直布羅陀。在直布羅陀呆了一整天后,當晚起飛去開羅。旅途中,他反复考慮面臨的各种問題,對干如何著手工作,終于想出了一些主意,至少已初具輪廓。正是:苦練兩年戰法定,從容上陣扭乾坤。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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