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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問鼎白宮


        經濟危机似瘟疫,入主白宮創時机;
        失業大軍過千万,群眾渴望新藥劑。

  席卷全世界的這場經濟危机,為羅斯福進入白宮創造了有利條件。因此,在他取得1930年州長選舉的全面胜利后,就立即開始了爭取民主党總統候選人的提名活動。在他進入奧爾巴尼州政府那天,受到5000名群眾冒雨夾道歡迎,群眾向他高呼:“我們的下一任總統!”
  羅斯福為自己的競選活動親自作出重大的戰略決策,而日常工作則托付路易斯和法利去辦。這兩個人之間有著鮮明的對比。路易斯形容枯槁,眼眶深陷,態度常常粗暴嚴厲;法利則是和藹可親的個子高大的愛爾蘭人。路易斯·豪在暗里活動,充當競選的“參謀長”;而法利則賦有一种從容不迫的气度和惊人的記憶力。遇到多年前偶爾見過面的某個政界小人物時,他不僅能記起他的名字,而且還能想起一些細節從而說些奉承話。由于他具有這套本事,他在政壇突擊隊中,即搖旗吶喊的群眾中很得人心。在1930年的競選以后,羅斯福給法利寫信說:“你干得很漂亮,我用不著對你說,我是多么感激你!”
  1931年初,路易斯和法利創立了一個掩護競選活動的組織“羅斯福之友”,向爭取提名公開跨出了第一步。正當吉姆·法利周游全國爭取民主党廣大党員支持羅斯福做候選人時,經濟形勢意外地開始好轉。生產、工資和股票价格開始回升,建設速度也加快了;但轉眼之間,好像是离去的風暴又以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來,這次是從大西洋彼岸刮來的,它席卷了美國的銀行界。
  1930年,共和党控制的國會通過的以鄰為壑的霍利一斯穆特關稅稅率,使外國貨物几乎完全不能進入美國,這更加破坏了歐洲經濟。奧地利最大的信貸銀行倒閉了,恐慌和失望的波瀾所及,緊密相聯的國際金融結构遂告分崩离析。照胡佛的說法,“一場惡夢”接踵而來。先是英國,接著是除了法國和美國以外的所有工業大國都放棄了金本位。美國的一些銀行本已由于國內債券价格和抵押證券的疲軟而搖搖欲墜,現在由于它們所投資的外國債券价格下跌而—一垮台。1931年9月,305家銀行關閉了; 10月份總數達到了522家,胡佛終于認識到“來自國外的打擊”使他為結束危机所做的种种努力剛見成效就遭到徹底失敗。統計表上的失業數字猛增到1500万,實際可能高達1700万,占了整個勞動大軍的1/4。農產品价格几乎降到最低點,在1929年的業已跌价的基礎上又下跌了60%。紐約股票交易所的股票价格由崩潰前的87億美元暴跌到1933年的19億美元。同一時期的國家收入,比以前大約減少了一半。 在工業停滯的同時,大批銀行倒閉,估計有多達1万家銀行關了大門,吞掉了小額存戶的存款,使千家万戶瀕于死亡的邊緣。
  面對經濟危机所帶來的巨大災難,胡佛總統輾轉不眠,吃睡不宁,夜間只能睡上二三個小時,由于勞累和發愁眼睛熬紅了,但他無法扭轉這一嚴重的局面。他已意气消沉。雕刻家格曾·博格勒姆說:“如果你把一朵玫瑰花放在胡佛手里,花也會枯萎。”抱怨、咒罵、憤怒到處皆是,整個美國亂成一團。
  胡佛的威望、信譽徹底垮台了。曾几何時,他身穿大禮服,乘坐新式福特車,馳向賓夕法尼亞大街白宮時,沿路看到的盡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各式廣告牌,心頭一陣高興,玩味著他將在就職典禮上發表的宏論:美國到處是机會,只要你能抓住它!他竟敢許愿,在他領導下,美國每個家庭的“車庫里將有一輛汽車,揭開鍋就有一只雞”。他大言不慚地吹噓:“今天我們美國人比以往任何國家的歷史都更接近于最后戰胜貧困。”
  在共和党政府的鼓勵下,由金融巨頭操縱的證券交易市場,吸引了各階層人民。汽車司机、店員、主婦、小業主、學生,都成了證券市場的主顧。他們受到這樣的宣傳:買股票就能賺錢,早買早賺,不買就是讓別人賺。有一位富豪向一心發財的人們獻策,他說:“一個人一周儲存15美元,用來購買好的股票,在20年內他就會擁有8万美元。 ”當時的報上刊登了許多這樣的報道:一個理發師購買通用汽車股票賺了5万美元。 一個出租汽車司机在美國鋼鐵公司股票上賺得10万美元。其實他并沒有得到現鈔,只是手中的股票不斷升值,几倍几十倍,越是上漲就越不肯拋出。市面上的股票不夠應付了,工業、公用事業、鐵路和銀行就“像制造肥皂塊那樣”赶緊制造新股票上市。 從1925年1月正日到1929年10月,列入紐約證券交易所价目表上的股票,從4.434億股,增加到10億股以上。甚至發生這种情況,一些大公司把自己的股票當作現金發給工人,卻大受歡迎。人們見面時,不談別的,只談股票。許多新發行的面值較小的股票,都到了小投資者和小投机者手中。他們對這些股票所代表的厂家的情況毫無所知,一味等著股票漲价。一心想發財,一心想發大財,成了當時美國社會几乎普遍存在的一种特殊的“瘋狂症”。
  胡佛是美國白宮里最后一位“標准的自由派”,是政府不應干預市場學說的最后一位捍衛者。他認為,這次蕭條是歐洲經濟崩潰的產物,而“不是國內弊政的結果”。因此,胡佛主張采取自然調節的政策,讓危机自然而然地過去。他反對聯邦政府干預經濟,以保持“美國個性”。對待經濟危机,他有几個贊成和不贊成,即:贊成援助大企業、大銀行,不贊成援助失業工人,以免培養“懶漢”;贊成舉辦聯邦需要的公共工程,但不是以安排失業者為目的;贊成貸款,不贊成贈款;贊成以救濟款買飼料喂牲口,不贊成把救濟款用來救濟農民;贊成由私人和當地辦一些救濟活動,不贊成聯邦來辦,以避免聯邦“集權”。
  有人問胡佛,為什么体面的人也在街頭設攤賣苹果?他回答說:“种苹果不如賣苹果賺錢,所以大家都去賣苹果。”總統先生的妙答,被輿論稱為對失業問題的“難以置信的反應”。在胡佛政策思想的指導下,受惠最多的是大銀行、鐵路和保險公司。因此他所辦的复興金融公司得到了“富人賑濟所”的諢名。
  在美國歷史上,很少有像胡佛那樣受到老百姓諷刺、憎惡的。僅在1932年一年間,被地方執法官從被抵押而逾期末贖的住宅中赶走的家庭達27.3万個,到1933年有100万個家庭無家可歸。 這些人住在大城市近郊的荒地上用破鐵皮、紙板和粗麻布搭起來的窩棚中。窩棚稱為“胡佛別墅”,窩棚區名為“胡佛村”;失業者手中拿的破口袋叫做“胡佛袋” , 在公園長凳上過夜的流浪者身上蓋的舊報紙叫做“胡佛毯”。當時美國需要救濟的家庭和個人數以千万計,人民群眾強烈不滿。有的地方出現了有暴力色彩的抗議運動,首先發難的是農業地區。衣阿華州的奶農,為反對州政府對牲畜強迫進行結核菌檢驗而大動干戈的短促的“奶牛之戰”就是這樣的一個例于。揮舞著棍棒的農民,把派去監督這次檢驗的政府代表打得抱頭鼠竄,只是在動用了州國民警衛隊并施放了催淚彈之后才被鎮壓下去。另外一些農民組成“農民休假聯合會”,他們停止到城市出賣農產品,舉行“農業罷工”以示抗議。他們唱道:
  讓我們來個“農民休假”,
  讓我們休息一下歇歇身!
  我們品嘗自己的火腿、雞蛋和面粉,
  讓他們去啃他們的銀和金。
  1932年春夏之季,更有兩万多名退伍軍人和失業者從西海岸向華盛頓進軍,要求立即取得原定1945年才發給的補償金。因此,美國輿論惊呼:連農民、退伍軍人這些保守的階層都對國家的現狀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應,國家的出路何在?
  當美國工人階級的革命政党還沒有力量領導革命斗爭的形勢下,人民只能在現行政治制度下,從共和党和民主党中選一個來領導聯邦政府,并幫助人民渡過危机。在1930年的國會選舉中,共和党在眾議院的优勢已經喪失了,在參議院的多數也減少到了最低限度。1932年是總統選舉年。共和党推不出新候選人,仍由胡佛應戰。民主党在角逐提名的几個人中,羅斯福年資最淺,但他從1930年連任紐約州州長后,就著手拉攏民主党的代表,順應民心,為問鼎白宮打基礎。
  針對經濟危机給人民帶來的災難,1931年,羅斯福親自向議會發表演說,提出了一個后來成為新政基本概念的主題。他宣稱政府的職責在于減輕公民的苦難,增進他們的福利。“人民是政府的主人”,而不是相反。他說:“國家對公民所負的義務乃是仆人對其主人所負的義務。人民創立了國家;人民一致同意讓國家繼續生存下去。國家的義務之一就是要照顧那些在逆境下如無別人幫助即難以為生的公民……政府必須給這些不幸的公民以援助,不是做為一樁慈善事業,而是做為一种社會義務。”
  羅斯福指出,地方政府和私人慈善机构無力承擔加給它們的重荷,因此他建議由州撥給臨時緊急救濟署2000万美元,此款用增加州的所得稅的辦法籌集。但是這筆錢不用于發放救濟品。這個机构的首要任務是給失業者提供工作;如果找不到工作,則應給窮困者提供衣食住。救濟款的發放應由地方官員在州的三人委員會和一名執行主任的指導下進行。与此同時,羅斯福還對胡佛不重視救濟難民提出批評。他說,“總統的政策似乎是借款10億余美元支付當前的財政赤字,這使我不安。這樣做只會把周期性失業的重擔推到后代人身上。”這樣一來,反對党不敢再反對他的建議,因此這一計划未作重大修改就通過了。羅斯福由于這件事而在全國聲威大振,人人稱贊這位州長在對付失業的后果方面出力最多,態度最積极。
  在羅斯福的積极倡議下,1931年年底,紐約州在全美國48個州中,最早成立了臨時緊急救濟署。由協助羅斯福籌集競選資金的杰西·斯特勞斯任署長,哈里·霍普金斯擔任執行主任,具体負責這一計划的實施。他從私人福利机构招募了一批能干的工作人員,對最嚴重的災難發起進攻。但是這個任務非常艱巨。1932年初,紐約州至少有150万失業者, 而且人數還在逐日增加。不久,救濟署就得向全州大約10%的家庭提供救濟,每月平均大致23元。救濟金額雖說微不足道,但饑餓現象總算得到了控制,而且比起其他地區的標准來,這里的救濟還算是慷慨大方的。人們很快就看到2000万美元的救濟款太少; 1932年3月,羅斯福要求增撥救濟款項,他說,不應讓任何人“無衣、無食、無住,不准餓死一個人”。并決定發行3000万美元的公債。形勢的嚴重性迫使羅斯福放棄了自己過去像杰斐遜那樣對赤字財政所抱的厭惡之感。他承認:“在此非常時期,我認為應當采取本來不應考慮的非常手段。”他還修正了自己對各州權利的信念,贊成瓦格納參議員提出的,尚待國會批准的關于由聯邦提供7.5億美元失業救濟金的建議。
  在新的一年開始時,羅斯福就直言不諱地表明了自己爭取總統候選人提名的意圖。在爭取獲得提名的斗爭中,羅斯福遭到一些有力量、有影響的人物的反對。其中有民主党元老艾爾·史密斯,他曾是羅斯福在政界的提攜人;眾議院議長約翰·加納和曾在威爾遜政府中擔任過陸軍部長的牛頓·貝克。史密斯等人則得到在輿論界頗具聲望的沃爾特·李普曼的支持。李普曼從羅斯福爭取提名開始,就對他進行尖銳攻擊。李普曼藐視地說,羅斯福不過是一位“和藹可親的童子軍而已,充其量是個舉止文雅的人。他不具備擔任總統的任何重要品質,但卻非常想當總統”。李普曼認為羅斯福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和試驗者,一個沒有任何理論上的指路明燈的人。這一判斷有重大失誤,羅斯福在擔任總統的12年中證明了他不愧為美國歷史上一位偉大的總統。
  面對這些來自各個方面的攻擊,羅斯福必須用事實說明他不是一個急功近利主義者,而是一個具有遠見的政治家。作為紐約州的州長,他所關心的的确偏重經濟蕭條的影響;現在,他必須看得更遠,提出對付動亂的根源以及減輕動亂后果的對策和方針。他的智囊團的任務就是要為進行這种調整提供理論根据。他們的作用不是替州長思考,而是提供選擇方案。照莫利的說法,羅斯福對于新的創見非常樂于接受,但有時他也覺得,這些教授們由于急于把國家做為試驗自己理論的實驗室而走得太快太遠。羅斯福認為,在這种情況下,貿然超越民意過遠,确是一种魯莽行動。比如,威廉·詹宁斯·布賴恩曾用自己的主張和激情喚醒美國人,但從來當選為總統。聰明一點的做法,更有政治遠見的做法,是先獲得提名和當選,暫不宣布可能引起爭議的主張,以便有時間對選民進行教育。
  羅斯福智囊團的第一個成果是莫利草擬并由羅斯福在4月7日向全國廣播的10分鐘的講話。雖然這次講話是在民主党全國委員會主持下發表的,但這位候選人為了有利于自己,提出了一項積极計划,旨在消除自由派對其改革主張所抱有的疑慮。他以具有預兆性的語言,駁斥了共和党和民主党保守派提出的“涓涓細流”建議,而要求采取一种“由下而上而不是由上而下做起的,把信心再次放在經濟金字塔底層那些被忘卻的人們身上的复興計划”。他呼吁把复興金融公司的一部分資金借給面臨破產的小商人、 農民和房主, 這一切都將是新政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次關于“被忘卻的人們”的講話,不僅刻划了由于蕭條而陷于經濟困境中的千百万人的生動形象,而且是在競選運動中爭取代表的關鍵時刻發表的。講話對中西部和南部各州的農民起著激烈作用,那里正在召開代表大會和舉行預選。紐約州長成了受苦者和被剝奪者的眾望所歸的人物,并獲得了南部和西部各州未曾宣誓效忠本州候選人的大部分代表的支持。
  1932年6月的最后几天, 民主党人興高采烈地從四面八方云集芝加哥,他們确信下一屆美國總統將由民主党人來擔任。在同一個城市里,共和党人召開了給人以凄慘之感的全國代表大會,怏怏然再次提名胡佛為候選人,這就打消了民主党人的一切疑慮和擔心。但在民主党內部,為總統候選人問題,各派之間卻進行著明爭暗斗。“無冕之王”李普曼千方百計地拆羅斯福的台,大力支持貝克。李普曼在專欄文章中攻擊羅斯福“頭腦很不清醒,目標很不明确,采取的方法不是開門見山”。艾爾·史密斯則聲嘶力竭地宣稱:“對于堅持煽動國內勞動民眾以階級對抗和貧富沖突來自我毀滅的任何候選人,我將決心与之斗爭到底。”与這些人的作法相反,羅斯福卻采取了高姿態,他沒有親赴芝加哥出席代表大會,卻穩坐紐約靜觀局勢。只有他的競選班子在會上四處活動。經過激烈的角逐和几個回合的戰斗,羅斯福終于以2/3的多數票獲得總統候選人的提名。李普曼只得正視既成事實,他不得不改口說:“我确信,這位州長的能力或許是被低估了,或許更可能是他還很年輕。他是可以令人惊奇地發展和成熟的。”他宣布他將“愉快地投羅斯福州長的票”。
  按照傳統的做法,被提名的總統候選人要等待几個星期,听候党的委員會給他送來得到提名的正式通知書;但是,羅斯福決心吹掉政府屋檐下“愚蠢傳統的蜘蛛网”。他打算戲劇性地實現他的意圖,辦法是采取前所未有的行動,由奧爾巴尼飛往党代表大會會場去發表他接受提名的演說,而不是坐等隆重的通知儀式的到來。
  羅斯福來到芝加哥,就徑直地走上大會講台,向与會代表,同時也向全國大約有1000万簇擁在收音机旁的听眾,發表了字斟句酌的“充滿希望”的講話。“我在履行今后任務之初就打破了一個荒謬的傳統,那就是,一個候選人要在几個星期里對所發生的事假裝一無所知,一直等到好几個星期后才有人正式通知他這件事,”羅斯福說。“你們已經提名我,而我也知道這件事,我現在到這里來就是感謝你們給予我的榮譽。讓這件事也作為一种象征,表明我這樣做就是打破傳統。讓打破愚蠢的傳統成為我們党今后的任務。”但是,有一個傳統他希望能得到保持,那就是民主党要成為“自由与進步的旗手”,成為“使國家不斷走向真正希望、真正正義和全体公民真正平等之途”的先鋒。
  “美國人最需要的是什么?”羅斯福問道。“我認為他們需要兩樣東西:包含一切道德和精神价值在內的工作;与工作一起的還有适度的安全,這包括自身的安全、妻子的安全和儿女的安全。工作和安全,對每一個人來說都十分重要,不能只是說說而已,更不能就事論事。它們是一种精神价值,是我們的一切重建工作所要達到的真正目標。”為實現這些目標,羅斯福提出了類似他作為紐約州州長所提出的那些計划:為窮苦者提供聯邦救濟;興辦自給的公共工程項目,以提供職業;廢除禁酒法;造林,以便更好地使用土地;降低對房屋和農場抵押品的利息;調節證券交易;自愿執行農作物控制計划,以減少剩余農產品;以及降低關稅稅率。當他把這些建議傳達給听眾時,語調里充滿了信心。代表們認為,這不是通常那种有意引得代表們拍手叫好的鼓動性的演說,而是“對形勢的明晰分析”和對一個大膽的解決方案所作的概述。
  直到講演的結尾,羅斯福才加進一些充滿激情的話語。他說;“人類從每一次危机、每一次劫難、每一次災禍中獲得新生時,他們的知識變得更加廣泛,道德更加高尚,目標更加純洁。而今天這是一個思想渙散、道德墮落的時代,一個自私自利的時代……我們不要只責備政府,也要責備我們自己。要相信,我們的几千万公民希望他們傳統的生活准則和思想准則,并沒有一去不复返,他們的這一希望不會落空,也不應該落空。”
  “我向你們宣誓,我為自己宣誓,”羅斯福說,“要執行有利于美國人民的新政。讓我們全体在場的人都成為未來那种富有成效和勇气的新秩序的預言者。這不單是政治競選,這是戰斗號令。請你們幫助我,不光是為了贏得選票,而是要在恢复美國固有的這一偉大進軍中取胜。”最后羅斯福宣布:“競選于今晚10時開始!”
  當歡呼聲還在芝加哥体育場里回蕩時,羅斯福立即開始了競選總統的戰斗。在競選期間,他發表了16次長篇的演講和67次較短的演講,而且在火車后部的講台上發表了無數次不拘形式的談話。沿途他所看到的經濟危机后的景象使他大為震惊,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到處是失業的人群,到處是等待救濟的饑民。他說:“我觀察過千千万万個美國人的臉孔。他們露出了迷路儿童似的惊惶之色。”羅斯福因此憶起了停戰后的歐洲,像是又看見了飽受戰爭災難奴役的人們。從而更加激起了他對共和党政府的不滿。他曾用四句話概括了他對胡佛政府的批評。
  第一,它通過錯誤的經濟政策鼓勵了投机活動和過剩生產。
  第二,它企圖盡量縮小大崩潰的含義,使人民認識不到其嚴重性。
  第三,它把大崩潰的根源錯誤地歸罪于世界上其他國家。
  最后,它拒絕承認和改正自己給國內帶來的不幸,它遲遲不進行救濟;它忘記了進行改革。
  羅斯福一再提出這類指控, 直到競選將近結束時, 他才在巴爾的摩宣布,要“對共和党現領導的‘四騎士’:破坏、延誤、欺騙、失望”進行一場戰爭。
  投票前,羅斯福在民意測驗中遙遙領先,胜利已成定局。盡管胡佛本人也知道沒有連任的希望,然而這位以興辦“慈善事業”聞名的人,卻采取“嚇唬選民,讓他們擔心羅斯福會做坏事”的策略來低毀羅斯福。但是,胡佛所到之處,听到的盡是“絞死胡佛!胡佛是殺害退伍軍人的凶手!”的喊聲,選民用雞蛋和西紅柿投擲胡佛的競選專車。一個在任內使全國1/7的人不得不靠施舍度日的總統,賴在白宮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11月8日一早, 羅斯福在海德公園村投票后回到了紐約市,在家人和朋友圍繞下在民主党總部听取選舉結果。他興高采烈地親自接听現場指揮人員打來的電話。羅斯福節節胜利。當他得知賓夕法尼亞這個“基石州”60年來第一次投了民主党的票時,他哈哈大笑起來。隨后有兩個穿黑衣褲的人溜進了房間,整個晚上都在州長左右值勤。他們是特工人員,羅斯福今后終生都要在他們的監護下生活了。最后路易斯·豪從“第一線”打來電話,向羅斯福表示祝賀。“你好,富蘭克林,”他說。“看來我現在總算大功告成了。”羅斯福請他過來,以便當眾宣告:“為取得這次偉大胜利,在美國有兩個人的功勞比誰都大。一個是我的老朋友和同事路易斯·麥克亨利·豪上校,另一個是好樣的美國人吉姆·法利。”
  羅斯福以2280万票對1575万票獲胜。 他在48個州中贏得了42個州,共得472張選舉人票,胡佛只得到6個州的59張選舉人票。自72年前林肯以212票對21票的10与1之比擊敗麥克萊倫以來, 這是美國兩党競選史上第二個懸殊的比率。從此,富蘭克林·羅斯福臨危受命,入主白宮,于1933年3月4日起成為美國第三十二屆總統。正是:入主白宮遂心愿,勵精圖治繪新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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