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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案件很快查清:盛柱建皇陵偷工減料,致使殿宇滲漏,檀木糟朽,陵墓坍塌。盛柱貪污銀十余万兩。
  在皇陵工程中貪污舞弊!
  舞弊貪污者竟是嘉慶最愛的皇后喜塔腊氏的親哥哥!
  一連許多天,嘉慶帝都郁悶非常,几十年來大張旗鼓的反貪,結果是什么?有什么效果?連自己的皇陵工程都有人敢偷工減料,侵吞公款!
  這一天,安福扶著皇上道:“皇上應出去散散心才是,不要悶在屋里,這樣會生病的,何況馬上就是皇上的万壽節了。”
  是啊,十月就是自己的万壽節了,自己須舒暢些才是。嘉慶帝的思想在發生著變化。
  皇上隨安福來到內右門外,突然,小福子急拉皇上快跑。到了一間屋里,忙叫來几個太監,并几個侍衛。
  嘉慶帝道:“真是莫明其妙,這是為什么?”
  安福道:“皇上,你看那個人很可疑。”
  嘉慶帝從窗口望出去,見有一個人正探頭探腦,東張西望,顯然來路不明。遂命傳衛把那人捉住。
  事情很快明白,此人是京城市民成德征。這成德征乘昏暗混入神武門,潛進景運門,竟然到了大門!到了嘉慶帝的身邊!好在此人是想面見皇上告狀。此人若是陳德的同類,天主教的教徒,那會出現什么樣的后果!
  嘉慶帝又是陣陣的心絞痛,陣陣頭暈。
  安福把皇上扶回宮內。嘉慶帝几乎一夜都沒睡著覺。第二天早晨,他神情萎頓,侍衛們及護軍統領個個遞上奏折,請皇上治失察之罪。嘉慶帝看了這些奏折,更是气恨,他訓斥道:“你們都是沒心肝的,你們連祖上的影子都不如!”
  是的,這些侍衛、統領都是功臣之后,其中就有阿桂的孫子,海蘭察的儿子,額勒登保的儿子。
  嘉慶帝命宗人府會同軍机大臣查出責任人,一連几天沒有回音。嘉慶帝怒道:“再查不出實情,把你們也統統革職。”
  當晚回到寢室,安福道:“皇上,奴才听說事發那日值日侍衛扎拉芬在外城宿娼,被巡檢鎖拿回署內,其同事等前往搶奪,把鎖扎拉芬和妓女的枷鎖都扯斷了,故而那日宮門值守人少。”
  嘉慶帝气得七竅生煙,難怪軍机處宗人府不敢把實情奏報。
  當夜,嘉慶帝來到軍机處,命連夜審訓,必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次日,嘉慶帝早早地來到乾清宮,查案大員全侍立兩旁。奏報道上來,果如安福所言。但是讓嘉慶帝震惊的是,奏報上說京城各兵營,都統衙門宿娼玩妓,乃是平常又平常的事。奏報又稱:被逮各侍衛不服,他們講“八旗子弟嫖娼就遭罰,逛妓院就挨逮,那么宗室難道就不受約束了嗎?”
  嘉慶帝當堂追問宗人府:“宗室難道有人嫖娼嗎?据實奏來。”
  侍立各人都低著頭,無人言語。
  恰在這時,直隸總督方受疇來覲見皇上,嘉慶帝即命方受疇調查是哪一位宗親有宿娼之事。方受疇想:我好不倒霉,盡讓我查這樣的案子,我能得罪得起誰呀?可是這一次与查河工不同,這是讓我親自調查而且是皇上又知道點風聲的情況下,隱瞞不實的奏報很容易被皇上看破。于是方受疇真的認認真真查起來,不查猶可,一調查,讓他大吃一惊:原來侍衛們影射的不是別人,正是皇上的親侄子,儀親王永璇的儿子綿志。綿志不僅時常宿娼,八大胡同人人皆知,而且他竟私買民女,金屋藏嬌,匿隱不報。其妾父李長福,依仗皇親國戚,捏造儀親王諭帖,擅戴花翎,假扮為儀親王侍衛,返原籍河間詐騙,無所不為……
  方受疇思來想去,還是把實情奏報了上去,嘉慶帝捶胸頓足:我的親侄儿也成了這個樣子?
  嘉慶帝馬上召來哥哥儀親王永璇道:“王兄,我們的子弟難道這樣不成才?”
  儀親王永璇癱在椅中,搖著滿頭的白發歎道:“他原先可不是這樣,當年天理教作亂時,他在宮中還能立功受獎,看來,以后……”
  二位老人陷入苦悶之中。許久,永璇道:“此事必須嚴懲不貸,不然宗室八旗皆為游手好閒之輩,誰來繼我大清事業?”
  嘉慶帝深以為然,立即發詔奪綿志郡王銜,打四十大板,禁閉三年。將扎拉芬斬首,其余演職侍衛皆流放伊犁。并諭:此類事情,一經揭發,即嚴懲不貸,切勿效尤。
  這個詔諭一下,竟真的引來許多彈劾的奏折。
  巡撫孟屺瞻收留了許多難民的少女作為婢妾,有的女孩尚是八九歲。巡撫王台南与他人婦通奸,致使本夫自斃其妻。更有副都統張秉樞,典當歌伎,攜帶赴廣東任所,且令歌伎于衙署內賣唱獲利。軍旅威嚴,喪失殆盡。
  一天晚上,嘉慶帝在養心殿內批閱奏章,看著看著,臉色鐵青,巡撫高勳竟然雞奸典雇幼童,致使幼童斃命。
  嘉慶帝的手在顫抖,心在顫抖,渾身在顫抖,這都是一省最高軍政長官,有的已六十多歲,怎竟干出這种事來?嘉慶帝越想越气,差點暈了過去。安福急忙來扶,道:“皇上,歇息去吧。”
  嘉慶帝隨安福來到寢室,嘴里念念不絕地道:“雞奸……雞奸……”隨著安福到寢室后還不自知。
  安福道:“皇上,歇息吧。”說罷扶皇上坐在床上,為他寬衣解帶。嘉慶帝此時方從气惱中醒悟過來,看著安福道:“雞奸——”
  安福道:“皇上別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万壽節馬上就要到了,他一改往日的做法,逾示道:“自古以來,白須皇帝能有几個?朕年至花甲,實應好好慶賀一番,著准各地王公貴戚,大小臣工,一律准許進獻壽禮,工部、禮部、內務府等通力協作,務使朕的万壽節熱鬧喜慶。”諭詔下過后,提起筆來寫下四句詩:

  予年及花甲,子四孫二人。
  永荷純佑命,繁衍瓜瓞申。


  嘉慶帝在誅殺和珅的同時曾發詔諭嚴禁呈獻寶物,并狠懲了一些進獻違旨的宗親及官員,現在,他開禁了。
  次日,嘉慶帝頒詔全國,在祝壽期間,按例王公大臣要輪流向皇上進膳,督撫送王如意,漕、鹽等官員獻土特產,翰林學士呈獻壽詞章。官員盡可來京叩壽,蒙古王公在熱河行宮祝壽。万壽節二十天中,王公百官須著蟒袍補褂以示隆重。
  為給他的六十大壽增添光彩,与民同樂,他宣布普免全國歷年地了正賦民欠及因災緩征帶征糧總共二千七百万兩白銀。嘉慶帝執政以來,在他六十大壽的時候首次普兔全國漕糧、積欠,心里也倍感欣慰。
  嘉慶帝又下詔令中外臚歡,大小臣工,人思祝獻,凡在京文職三品以上,在外督撫習員中書等,一應呈獻詞章。于是頌論疏表一擁而上,阿諛獻媚,連篇累牘。嘉慶帝望著、讀著這些歌功頌德的詞章,欣喜之余又感到滿足。
  一湖南生員,攜所擬万年頌進京呈遞,于廣宁門外客店被拘留。嘉慶帝諭示道:“此与叩閽不同。拘禁獻詞送表之人,豈不影響喜慶气氛?真是無端引起紛扰。”
  盛京義州城守尉呈遞靈芝,隨頌奏一件。頌章中錯別字百出,所引《爾雅》一文,“□”字誤作“菌”,“釋曰”誤作“擇曰”,“土气和”誤作“上气和”,“平”字誤作“乎”字。其他引用的文字錯別字之多更是触目皆然,嘉慶帝看罷,啼笑皆非。
  十月初六日,是皇帝生日。嘉慶帝清早赴奉先殿衍禮,然后至太和殿登寶座,接受王以下文武大臣、蒙古王公、外藩及四川土司等行祝賀禮。
  第二天,皇上赴圓明園。鹵簿前導,皇子于輦前扈引。云集北京的文武官員不下數千,以至大臣命婦、京師士女,簪纓冠帔,跪于大街兩旁。沿途自西直門到圓明園二十余里張燈結彩,香煙絛繞。錦秀山河、金銀宮闕,剪彩為花,簇錦為屋,九華之燈,七寶之座,丹碧相應,不可名狀。每隔數十步即筑一戲台,戲台上南腔北調,備四方之樂,侲童妙伎,歌扇舞衫,后部已歇,前部隨起而迎之。
  嘉慶帝目不暇接,看一處愛一處喜一處,鑾駕緩緩前行。皇帝過后,商賈涌入,這一帶遂成為熱鬧的“皇會”。
  從初六日至初九日,嘉慶帝在圓明園天天設宴,招待參加万壽節的全体人員。
  十月十日,嘉慶帝就要從圓明園回到宮中,嘉慶帝道:“朕欲親臨皇會,与民同樂。”
  不料步軍統領听罷大惊,急忙奏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今日奴才已驅散皇會所有人眾。”
  皇上惊訝道:“這是為何?”
  “回皇上,陝西已革生員楊鐘岳呈送奏章,說京師西北山內有伏藏之賊,覬覦皇會,欲乘机萌動。奴才已設炮安營,防止突發事件。今天皇上回宮,為防万一,故奴才已令驅散皇會人眾。”
  嘉慶帝道:“恐為狂惑之詞。”
  直隸總督方受疇奏道:“此事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以防万一。近日,定興、新城、涿州、良鄉、固安等處,竊牛掠馬之事層出不窮,宛平。房山諸縣,數十人成群,持械搶劫者甚多……”
  還沒等他說完,嘉慶帝怒道:“此等重大事情何不早奏,偏在今日!——你直隸總督是白吃飯的嗎?”
  方受疇雙腿戰戰,冷汗淋漓,心道:“我真是個昏蛋,我提起這事情干什么?我真是老糊涂了。”
  嘉慶興味索然地回到宮中,沿途兩旁几十里的張燈結彩,結撰樓閣、歌舞笙蕭,巨大的仙桃,巍巍的寶塔……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回到宮中,剛剛用罷飯,只見文穎館上竄起一股股濃煙,隨即,整個宮中像被搗了窩的馬蜂一樣,四處亂竄的到處是人。綿宁、綿愷等安頓好父親,大叫著指揮救火。
  鑒于天理教徒入宮的事件的教訓,此時,西華門仍然關著,嘉慶帝即傳旨開西華門放人入宮救火。可是在現場的前鋒護軍統領、副都統蘇沖阿指揮官兵,用刀背敲打著前來救火的王公大臣,不准他們入內。甚至該管區前鋒護軍統領赶到,令門衛士兵辨認,也一概不得放進。
  救火的只剩下了宮中的太監和一些侍衛,幸虧搶救及時,火勢不太大,未及蔓延即被扑滅,只燒了几間房屋。
  嘉慶想,若大火真的燃燒起來,將整座皇宮化為灰燼,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嘉慶帝不顧一切,走向西華門,對侍衛們吼道:“朕已下旨放人救火,可你們拒旨不听,到底是何肺腸?難道存心要燒掉整個皇宮不成?”
  蘇沖阿等跪稟道:“奴才等實是怕開門之后眾人沖進鬧事,發生不堪設想之事。”
  嘉慶頓足道:“真真糊涂悖亂矣!”
  安福忙上前來扶著皇上道:“皇上回宮吧。”綿宁綿他等也齊來謝罪,勸父皇息怒,回宮休息。
  回到寢宮,安福為皇上寬衣解帶,道:“奴才見皇上時常頭暈心痛,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何不召太醫診視一下。”
  皇上道:“朕沒什么病,每每頭暈心痛那卻是气的。”
  “那么,皇上今后對諸事都要看開些——唉,可惜我是個閹人,不然,我一定做個能干的大臣,幫皇上把官吏們一個個都整治好。”
  嘉慶帝道:“你有這份心意,朕就很寬慰了。”
  次日,皇帝赴太和殿,在慶壽期間專門為武進舉行傳臚大典。隆重的典禮開始,臚唱時,一甲一名武進士徐開業,一甲三名武進士梅万清二人均未到班。嘉慶帝气憤填膺,怒不可遏,急令御前侍衛前往查明。侍衛到了館舍,見二人正在噴云吐霧,吸食著鴉片。侍衛回報,嘉慶帝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一陣頭暈心疼,一旁的安福看得真切,急向綿宁使眼色,二皇子綿宁道:“退朝。”
  文武百官即刻退了出去。
  綿宁、綿愷扶父皇躺在軟榻上。嘉慶帝道:“沒想到朕的六十万壽節是這樣過的。”他看了看兩位皇子道,“我大清有二大害。治,則國存;不治,則國亡。此二害一為吏治,一為鴉片。二害中吏治更甚于鴉片,鴉片非吏治腐敗而不能久存流散。但鴉片傷精敗神,涸血鑠体,吸之即成癮,喪心病狂,理智全失。朕多次明令禁止,懲治不可謂不嚴,可如今看來收效不大,竟連武狀元、武探花也吸食上了,可見官員們仍陽奉陰違,致使煙毒彌散。煙毒是亡國滅种的禍害,這怎能不令朕憂心忡忡啊。”
  次日,嘉慶帝命刑部會同內閣、軍机處,定出刑律,務必嚴禁鴉片流散,命吏部在銓選官吏時,把能否嚴禁鴉片當成一項考核官吏的重要標准。
  二十五年春二月,嘉慶帝坐在鏡殿前的軟椅上,望著圓明園的殿宇樓閣、翠柏綠柳,心里如這春天一樣充滿了溫暖。自二十四年十月万壽節到春節以至如今,几個月來雖然煩心的事層出不窮,畢竟沒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國家太平得就如這身邊的湖水一樣,雖然時有漣漪,但并沒有什么大浪頭。嘉慶帝覺得,自己已屆六十,在位已有二十五個年頭,如今太平無事,當去拜一拜祖先。几十年來,平了苗亂,剿除了白蓮、天理教匪,平靖了海事,安定了邊疆,摒除了西夷,現在去見祖先也問心無愧了。主意已定,遂頒旨准備謁祖陵。
  嘉慶帝三月初七日啟蹕,初八日駐蹕湯山行宮,兵部監印吏鮑干奏曰:“皇上所帶兵部行印遺失了。”
  嘉慶帝打開盒子一看,果然里面裝的是一枚車駕司的行印。
  兵部行印竟能遺失!嘉慶帝一陣心痛,差點吐出血來。待回過神后,立即諭令庄親王綿課會同留京大臣迅速查清此案具奏。
  以前各朝何曾丟失過部堂大印!何況這兵部行印可以調動兵馬、撤換人事、批發軍需。嘉慶帝發過詔諭后仍然惊愕,憤怒,惱火,又感到不可思議。這又是典型的官吏懈玩瀆職造成的,如不嚴懲,后患無窮。于是又下諭道:
  “兵部堂官未能事先預防,均有應得之咎。大學士明亮管理兵部旗務,舊有勳績,現已年老,不能常行到署,著革去大學士并降其五級。兵部尚書戴聯奎、左侍郎常福、曹師曾,右侍郎常葵,先行摘去頂戴,俱交部嚴加議處,五日內具奏。”
  庄親王綿課,留京大學士曹振鏞,吏部尚書英和等接諭后急忙拘來兵部有關人員審訓,首先訓問兵部監印吏鮑干,因為正是鮑干在三月八日向兵部報告說行印丟的。
  鮑干供曰:
  “兵部有堂印和行印兩枚。堂印留兵部,行印隨皇上出巡。初七日皇上啟蹕,小的到庫中取印時,抱起匣子,覺得极輕,心里大惊,于是打開一看,印證了我心中的怀疑:匣內空無一物,哪有大印的影子?小的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大惊之后,小的想搪塞了事,小的想: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出巡怎能用得著行印,不如匿而不報。若今后發現行印丟失,只說這印不是我丟失的,是隨皇上出巡丟失的。于是小的便不動聲色,把車駕司的行印裝在盒子里,攜帶出來。初八日,小的越想越后怕,即使沒有戰事,万一皇上在出巡時要撤換哪個將領,用行印卻發現不在,我這隱匿不報的罪過豈不更大?于是就把丟印的事說了出來。”
  綿課等再問鮑干其他問題時,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又連天加夜地訓問了二日,鮑干仍如是說,綿課等遂把審訓結果報嘉慶帝。嘉慶看罷大怒,遂向留京王大臣諭曰:
  “据兵部奏聞,兵部行印与行在武選職防及武舉關防等司印貯藏在同一大箱,存于庫內。各印均為銅質,唯兵部行印及用印鑰匙牌系銀質。三月七日取印時,箱內銅鑄各印俱在,唯有銀印及銀牌遺失,而貯存印信之印箱又是在庫內舊稿堆上尋獲的。如此,則鮑干所言純為虛假之詞,爾等應思:各印既同貯一箱,何以只將銀印和銀牌竊去?竊賊倉猝間哪有余暇將印箱移置高處?而銀鑰匙及銀鑰匙牌所值無几,為何一并竊取?爾等對重要關節不問,只在無關緊要處拷詢,實為愚蠢!”
  綿課等接諭急訊的干,問:“誰人与你一同進庫取印?”
  鮑干曰:“紀洪。”
  綿課差人急把紀洪找來,紀洪道:“小的從沒有与鮑干一同去取印,与他一同去的是任丘。”
  于是又把任丘傳來,任丘道:“是小的与鮑干一同取印,但那時行印确實是丟了。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綿課一直七八天連夜熬訊,鮑干、任丘再也說不出什么新東西,于是綿課奏曰:“鮑干身体虛弱,未便刑求。”
  嘉慶大怒,于行營中連發數諭斥綿課、曹振鏞、英和等無能。
  綿課等人想,也許審問的路子不對,于是查起其他人來,查訊了一個月,果然有了收獲。把總郭定元持有蓋著兵部關防的信札。提審郭定元時,郭定元供稱這些信札是兵部周恩緩給他的。提審周恩緩,周又供稱說,他曾与鮑干商量,盜用關防,目的未遂,便串通掌管空白札的沈文元,取來空白信札交給郭定元。
  綿課、曹振鏞、英和等以為案子有了重大突破,遂把兵部信札及審訊情況奏報嘉慶帝。
  嘉慶帝接過奏報,看了看信札,气得雙手直抖:“昏庸,昏庸,無能,無能……”
  隨侍王大臣見他臉色鐵青,不知皇上為什么生气。不一會儿,皇上道:“這郭定元所持信札上的印信,實系兵部堂印,并不是行在印信。其年月墨筆字跡,也是用印在前,書寫在后,与遺失行印一事毫無關涉。此案應另立案查處,即使有關涉,對這等信札怎能看不出是堂印印信而非行在印信。”
  綿課等接到圣諭,又感到線索全無。不久皇上諭示又到,諭曰:“鮑干、周恩綬等顯然是捏造謊言,其說前后矛盾,連其在庫中取匣一節的供稱,也明顯有假,對其必須嚴審!”
  刑部經連日審訊,兵部堂書鮑干又稱:“去年九月初三日,即皇帝行圍抵京當天,已將兵部行印与知武舉關防及各司行印同貯一箱入庫。堂書周恩綬曾于九月十三日請領知武舉關防,于當月十七日送回貯庫。嘉慶二十五年三月初七日,請領兵部行印時,才查知印已遺失。當即派人四處尋找,庫了康泳宁在舊稿案堆上將空印箱尋獲。”
  嘉慶帝接到奏報中的審訓結果,又是一陣气惱,這供詞中的紙纓之處也太多了?分明是一篇謊供。嘉慶帝遂諭令留京王大臣等嚴切追問堂書周恩綬并飭知行在兵部,將上年隨圍的領催書役人等已來行在者,立即交行在步軍統領衙門派員解部歸案。
  四月初三日,嘉慶帝回到大內,審訊情形仍未見奏報。嘉慶帝諭令將庄親王綿課、大學士曹振鏞、吏部尚書英和以及刑部堂官俱罰俸半年,各衙門所派承審此案之司員均罰俸一年。同時諭令綿課、曹振鏞、英和三人四月十日起,每日必須赴刑部訊案,早去晚散,不可懈怠,若再遲延,嚴譴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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