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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主的野花分外香


  努爾哈赤于明万歷二十一年十一月份,派遣大將額亦都作統兵元帥,大將譯登巴爾、安費揚古作前鋒,帶領人馬五千,前去討伐納殷部。努爾哈赤因為鞍馬勞頓,過于疲乏,稍感身体不适,便与費英東的二百輕騎衛隊一塊,离開了朱舍里部,往鴨綠江部馳去。再說鴨綠江部蘇乃喜兄弟倆,娶了朝鮮女子林喇梅姐妹倆,四個年輕人,兩對小夫妻,日子過得美滿幸福。一天,四個人到南山打獵,蘇乃喜為了追赶一只受傷的梅花鹿,來到山林深處,突然一群狼出現在他馬前。蘇乃喜彎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去,正射中那頭狼的胸部。大凡与狼群打過交道的獵人,對狼群都有些畏忌,尤其是那頭狼,更是惹不得。古今中外,狼的凶殘本性,人所共知,那頭狼就更加凶殘了。只見那中箭的頭狼,大嗥一聲,猛竄上來。蘇乃喜忙揮刀砍去,那頭狼的兩只前腿又被齊斬斬的截斷。那畜牲一頭扑倒,兩眼發出逼人的綠光。它伏在地上,連續曝叫了几聲,這是复仇的信號。驟然之間,從周圍樹叢中一下竄出十几只狼來。它們一齊發出“嗚嗚”的怪聲,瞪著綠眼,張著大嘴,那鋒利的牙齒還不時地上下挫動,發出“吱吱”的響聲。蘇乃喜固然吃惊不小,他那馬儿嚇得灰灰長嘯。四面全是狼,而且逐漸向蘇乃喜靠近,想跑也難沖出狼群。那馬只在原地打著響鼻,兩只前蹄不住地刨地。這時候,那只中箭、又被刀截去兩只前腿的頭狼,不知哪里來的那么大的野勁,一下子扑向馬后,大嘴咬住了馬尾巴。頓時,那馬就尬起了蹶子,一連蹬了好几個,蘇乃喜終于被掀了下來。那頭狼雖然被馬的后蹄踢得老遠,但還不住地發出信號。狼群見蘇乃喜被馬摔下來了,像是有知似的,更加瘋狂地發出那“嗚嗚”的怪聲,而且步步朝蘇乃喜逼近。有人說,馬能救助主人,可是,蘇乃喜的馬卻四蹄撒開,連竄帶跳,終于逃出了狼群的包圍,只可怜那蘇乃喜部長,被狼群撕得骨肉分离。當蘇乃義与林家姐妹赶到的時候,蘇乃喜已被噬得只剩一堆血淋淋的骨頭。那頭狼盡管受了重傷,兩條前腿也只有半截,卻不知去向。有人說:是狼群把它馱走了。
  俗說話:“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原來的四個年輕人,如今少了一個,三個人心里都不好受,特別是那林喇梅福晉,原來的夫妻感情那么和諧、如膠如漆,現在蘇乃喜歿了,她才二十五歲,就孀居起來,林喇梅怎能不心痛如焚。一連几天,她茶飯不進,覺也不睡,就坐在那里垂淚。蘇乃喜死后,蘇乃義繼承他哥哥做了部長。白天,他忙著處理公務,夜晚与林喇桂一起陪著林喇梅流淚。一天早上,林喇桂“啊呀”一聲,扑到姐姐怀里,說道:“姐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說著她忙去桌子上拿來了鏡子,遞到姐姐手里:“這才几天,你看你老了多少。”林喇梅一看鏡子,确實大吃一惊:那目光已呆滯起來,臉色灰白,兩片紅唇已無血色,真是憔悴多了。古今以來,凡是漂亮女子,都把“美”看成第二生命。林喇梅看過鏡子,又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气,眼淚又像脫線的珍珠,串串往下落,又不住地喃喃自語:“俺該怎么辦?俺該怎么辦?”
  林喇桂一听,突然跑過來,伏在姐姐耳上,小聲說道:“姐姐,你不要再難過了。俺想跟乃義商議一下,讓俺倆輪流陪著他,反正俺是姐妹倆,也……”未等妹妹說完,林喇梅忙說:“你胡說什么?”“俺不是胡說。這是俺三個人之間的事,又不讓外人知道。俺今晚就同他說,明天就……”姐姐不讓妹妹再說下去了。當晚,林喇桂在枕畔跟蘇乃義一說,蘇乃義說道:“你既沒有意見,俺還能說什么,就怕嫂子她……”喇桂說:“沒有問題吧!不過,你要耍點嘴皮子,費點軟工夫”。乃義笑著點了點頭,喇桂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指著乃義的眉心,警告說:“成了以后,你不能把俺給撇下了!”“那怎么會呢!蟋蟀都戀原配的,何況咱們是結發夫妻。”這且不表。
  再說林喇梅听了妹妹的想法以后,真如絕處逢生的人一樣,覺得對自己也算是一條路吧。憑心而論,乃義比他哥長得英俊、漂亮,小嘴巴也更甜一些。喇梅對乃義本來就有好感,不過還未想過要和他發生那么一回事。論年紀,她只比乃義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古已有之,沒什么了不起。林喇梅想來想去,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太陽起到樹梢間,她才醒來,發現妹妹坐在床頭,正在瞅著自己發愣呢!喇桂見姐姐醒來,赶忙伏在姐姐耳上說:“他愿意。到時候,你可別……”喇梅一听,臉上頓時出現兩朵紅云。
  再說到了晚上掌燈時分,蘇乃義在妻子喇桂一再催促之下,來到了嫂子住處。乃義進門前,先在窗子外面想看看嫂子在作什么,就將窗紙舔個小洞,從小洞向屋里一看,見嫂子坐在桌子旁邊,左手托著香腮,右手在挖著一個什么東西。細細看去,嫂子雖未打扮,仍然掩蓋不住她那魅人的風韻。
  乃義在院子里故意咳嗽一聲,然后掀開門帘走進了屋子。喇梅見他真的來了,倒真有些難為情的樣子,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暈。喇梅正想說話,乃義已搶前兩步,扑通跪在嫂子面前,流著淚說:“哥去了,俺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安慰你。何況嫂子太年輕,又這么美麗,早就令俺神往了。”說著,雙手抱住喇梅的兩條腿,繼續說道:“嫂子若不答應俺,俺今晚就不活了。”喇梅怎么也未想到乃義用這种方式來求她,赶忙將他扶起,又用自己的手帕為他擦去眼淚,苦笑著說:“該死的,你叫俺怎么辦?”乃義一听,急忙抓住嫂子的小手,哀求著說:“你就依了俺吧!哥在泉下若是有知的話,他也會贊成俺這樣做。”說完就摟住喇梅,吻了起來,……。如此過了半年多,乃義對喇梅的感情越來越濃摯,而對喇桂卻逐漸冷淡起來。人是感情動物。很快,喇桂便察覺到了,但這是隱情只好埋在肚里。有時乃義到她這邊來,喇桂和他在被窩里,難免露出了醋話。開始,乃義還矢口否認,以后就反唇相譏,林喇桂听了以后,直气得眼冒金星,差點儿就昏過去了。她一翻身坐了起來,將被子一掀,喊道:“你給俺滾出去!”兩個人光著身子在床上爭吵起來。吵著、吵著,林喇桂上去一把抓住蘇乃喜下身的那玩意儿,用力一拽,只听蘇乃義“唉喲”一聲,一頭扑到床下,再也沒有爬起來。林喇桂一見,頓時嚇坏了,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也扑倒在地,……
  林喇梅正睡得香濃之時,忽然女佣人來敲她的房門,嚷著讓她快起來,說“部長那邊出事了”,叫她快去看看。林喇梅心里想:能出什么事呢?當她進了屋子一看,小兩口全光著身子,倒在地上。她急忙上前一摸二人胸口,已經渾身冰涼,斷气多時了。她俯下身子,一眼瞅到蘇乃義下身那玩藝儿,還在汩汩往外淌血,上面現出明顯的五個指痕。聰明的林喇梅頓時明白了,她不禁冒出一句:“該死的丫頭!”
  “這事怎么辦?如何向部落里的人交代?……”林喇梅在屋子里來回走著,想著。她停下來,將府里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喊來,說道:“這事儿誰也不准說出去。”她又派人將二人的尸体抬上床,并且為他們穿上衣服,蓋上被子,鎖上門。她回到自己屋里時,天已快亮了。她終于想出了辦法,這事只能由他來處置。接著,她告訴那几個知情的女佣人說:“部里有人來找部長,就說部長生病,你們自個儿看著處理罷。”布置完以后,她讓佣人牽過她的大白馬,身背了箭,腰挂佩刀,又喊了兩個男佣人跟著,三匹馬,出了城門,沿著去朱舍里部的大道,飛馬疾馳。
  再說努爾哈赤帶著費英東,和二百輕騎衛隊,順著去鴨綠江部的大道,忽快忽慢地走著。中午時分,他們正准備找個飯店停下來吃午飯。費英東向前一指,說道:“前面來了三匹馬,一女二男。”說著已快到近前了,努爾哈赤留神一看,那不是她嗎?忙催馬上前,林喇梅也認出了來人正是努爾哈赤。二馬一交首,林喇梅翻身下馬,這邊努爾哈赤也下了馬。努爾哈赤話未間出口,只見林喇梅一頭扎進努爾哈赤的怀抱里,哭了起來。努爾哈赤一邊撫慰,一邊替她擦著淚水,問道:“發生了什么事?快告訴俺,俺一定給你作主!”費英東急忙取出兩塊軟墊,放在道旁,然后与衛隊退到旁邊去。二人坐在軟墊上,林喇梅從蘇乃喜被狼群所害,講到蘇乃義夫婦雙雙身亡,哭著講著,講完之后,也哭成個淚人儿。努爾哈赤心疼地說:“你應怜惜身子。人死了,不能复活,只有節哀為上。”他又審視著林喇梅一會儿,心里說:連遭災難,風韻猶存。此女真是天生尤物。
  二人上馬,回鴨綠江部。林喇梅命人准備酒菜,并派管家收拾一套房子,給努爾哈赤休息,晚上,林喇梅侍候努爾哈赤洗漱完之后,努爾哈赤拉著她說:“俺這次來鴨綠江部,借休養為名,實際是想來看看你這位福晉的。不曾想你連遭禍祟,真不忍心提出与你再……”林喇梅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口,就一頭扑在他的怀里。
  次日上午,努爾哈赤召集部里几個頭目開會,說道:“你們鴨綠江部禍不單行,災難連出。蘇乃喜部長為狼群所害,蘇乃義部長又染上傷寒死亡。這部長誰承襲?他們都無子侄,部里不能沒有部長。俺以為,你們的林喇梅福晉,倒有男子的气度。先讓她當部長,以后若有合适的人,俺再任命。”部里的頭目,誰敢不同意,何況林喇梅的為人,就是干練,辦起事來,頭頭是道,真是巾幗英雄,女中丈夫。從此,鴨綠江部的部長是女子擔任,城里上上下下,各方面管理得井井有條。老百姓高興地說:咱們的女部長比當年的男部長干得更出色。
  再說努爾哈赤在鴨綠江部,每天的生活,多由林喇梅親自侍奉,給他照顧得非常滿意。有時二人并馬去南山打獵,費英東帶著衛隊不离周圍。一天午后,努爾哈赤正与林喇梅下棋。費英東進來報告說:“有一男子自稱是你的朋友,要見見你。”努爾哈赤說:“哪有什么朋友,請他進來吧!”說罷,將棋子一推,走到院子里。那來人已到院中,努爾哈赤一打量,見那人魁偉凶悍,面露殺机,年約四十歲左右。從裝束打扮看,像是綠林中的人,便知來者有些背景。便雙手抱拳,問道:“請問大哥,你自稱是俺的朋友,俺一下想不起來,請……”努爾哈赤話未說完,即被那人打斷:“俺是奉命前來向大王領教一二的。”費英東一听,一個箭步竄到那人面前,拉開架式說道:“想比試,俺來奉陪。”那來人堅持說:“俺是向努爾哈赤大工領教的,請你走開!”努爾哈赤走了過來,讓費英東站到旁邊去,回過頭來對那人說:“俺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大哥,或是冒犯你家主人,請報出名姓來。”那人惡狠狠地說:“少廢話!”話剛落音,便拉開架式,對准努爾哈赤一個“猛虎洗臉”。努爾哈赤朝后一仰,一個“鷂子側旋”閃過。努爾哈赤心想:這一招是少林拳法,不能大意,嘴里又說道:“咱倆素無冤仇,何必替別人賣命!”那人听而不聞,繼續揮舞雙拳,使個“雙龍捧日”式襲來,此時院子周圍已站滿衛隊,個個彎弓搭箭,只待費英東一聲令下。努爾哈赤見那人不報姓名,也不講清緣由,估計可能是刺客一類。于是決定給他一點厲害嘗嘗。他避過鋒芒,用“海底撈月”式虛晃一下。那人上當,跳起改用“泰山壓頂”應招。這時,努爾哈赤一個急轉身,伸出右手,來個“撥云摘星”。忽見那人的面門鮮血一噴,“哎喲”一聲,捂著面部在地上滾了几滾,然后騰身想越牆而逃。那費英東將身一縱,來個“鷂鷹抓雞”,把那人從空中抓了下來,“拍”地丟在院中,然后一步上前,用腳踩在那人背上,喝問:“誰讓你來的?”那人臉上血肉模糊,只得告饒:“納林布洛雇俺來的,俺家里還有妻子儿女。”努爾哈赤走上前來,讓費英東放他起來,對他說:“俺不殺你,你以后也不要替別人當槍手了。”隨即轉身回到屋里,取出一個紙包,遞給那人道:“這是特制的傷藥,能治好你的傷,不過,鼻子長不出來了。”那人接了藥,感謝不殺之恩,捂著臉走了。費英東來到牆腳下一看,那人的鼻子鮮血淋淋,橫躺在地上。
  林喇梅、費英東以及眾衛隊,都是親眼目睹,欽佩万分。努爾哈赤后悔不迭,連說:“不該傷他,不該傷他。”費英東說:“納林布洛真不是東西!他居然花錢雇刺客,來行刺大王,真是無恥到极點!”努爾哈赤笑了笑說:“納林布洛是在作垂死掙扎哩!他是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几天啦!”
  這次“行刺”事件發生以后,費英東与衛隊士兵更加謹慎小心。林喇梅連續召集几次部里頭頭開會,加強城門警戒,對城外進來的生人,要認真進行盤查。城上守衛工作也增加了力量,白天夜里都有人巡查。這里暫且不敘。
  再說額亦都、譯登巴爾、安費揚古等率領軍馬,日夜兼程,很快來到納殷部的首城佛多和山。納殷部有兩個部長,一個名叫搜穩,另一個名叫寨克什。搜穩管南城,寨克什管北城。原來這首城佛多和山,就是一座山城,偌大的城牆繞山一周。這山東西走向,將城一分為二,山南為南城,山北為北城。兩城之間街道縱橫,四通八達,這城只設兩門,南城門和北城門。城牆高大、厚實。城上有門樓,高大、壯觀。還建有了望台等。因為城在山下,城內房屋都建在山坡上。人坐在家里,門一開,就可以居高望遠,山下景致,盡收眼底。城內有人口一千多戶,原有兵馬五千人。在古勒山之戰中,搜穩和寨克什帶去五百兵馬,死傷過半,剩下的逃得無影無蹤。二人未敢沖到陣前,便慌忙逃遁,繞了好大彎子,才死里逃生,回到納殷部。部長府建在山頂,南北兩處。搜穩在南城,住南府;寨克什在北城,住北府。兵馬也各在南北兩個營地駐扎,各有訓練場。嚴格地說,是兩座城,只不過南北之間沒有城牆隔開罷了。
  且說搜穩今年五十二歲,娶妻葉哈麗儿,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搜拜特來恩,三十歲,妻子胡利莎,貌美,是葉赫部長布寨的女儿。父子二人都有武藝。搜穩性格孤傲,嗜酒如命,有海量。每次喝起來都用大碗,連續十多碗酒不醉,只是小便不止。有人說他尿酒,也許喝多了,腸胃一時來不及吸收,便排泄出來了,也未可知。搜穩的女儿胡娜佳,十八歲,長得俏麗,性格文靜,与嫂子胡利莎志趣相投,儼如姊妹,被人們譽為“城內二美”。
  寨克什今年四十四歲,先娶妻萊西爾,生二女,后又連續娶了四個,每人生一女,至今無子。前面兩個女儿,大的名叫賽昂克婭,十五歲嫁于納林布洛作福晉,后因難產,死了。次女賽喜柳婭,十五歲時又被納林布洛娶去。后四個女儿,年齡尚小,有的還在襁褓中。寨克什早年時曾學過武功,刀馬純熟,与納林布洛關系密切。為人專橫,好大喜功,与納林布洛一樣愛美色,互為狼狽。因他沒有儿子,整日苦惱,到處尋醫求藥,仍然無效果。有一天,來了個游方的郎中,寨克什向他請教。那郎中告訴他說:“這不需要吃藥,不是病。只要將夫妻間的房事,減少三分之二,過一段時間,則可生儿子了。”寨克什按郎中講的,真的減少三分之二,可是,不久,他實在忍受不住,堅持中斷,所以至今沒有生儿子。有一次,他在葉赫納林布洛那里,听說女人屁股大能生儿子。回來后,他細看五個妻子,除大老婆屁股稍大些,那四個年輕的妻子,屁股都是雪溜溜尖。他越看越气,嘴里還不停地罵著:“媽的個巴子,老子未娶到一個屁股大的!”五個妻子听了,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以為寨克什得了神經病。一次,他到搜穩家去,見到搜穩的儿媳胡利莎,不光人長得美貌,那屁股也不小。他羡慕极了。當時若不是搜穩在座,他真想上去摸摸胡利莎那肥碩的屁股。還有一次,他到南城有事,見到了搜穩的女儿胡娜佳。那閨女正十七歲,長得美麗苗條。她那楊柳腰儿只有一把粗,但屁股卻有二號的黃盆口那樣大。若能娶過來,准能生一串儿子。不久,他托納林布洛為他向搜穩提親,反遭搜穩一頓奚落;“俺不能讓女儿嫁給一個沒有閹割干淨的騸馬!”因為當地人把不生儿子,光生女儿的人叫做騸馬。
  閒話少敘。再說搜穩、寨克什二人,從古勒山逃回,并沒有幡然悔悟,仍舊保持与納林布洛的密切關系。他們夢想再過一年半載,還要与努爾哈赤進行較量。回到首城佛多和山,將刀槍人庫,馬放南山,墊高枕頭,一連睡了好几天。搜穩便一天三喝,一次一壇子酒。整日喝得醉眼朦朧了,暈暈糊糊。寨克什則竄小巷,溜大街,整個北城被他跑個遍。目標就是尋找屁股大的小媳婦,大閨女。一天,他在雜貨店門前碰見一個女人,看那姿色,不過中等偏上一點。但屁股特大,真是“屁股一扭,簸籃大花”。他讓侍衛跟著去查詢一下,是誰家的妻子。侍衛回來告訴他:“是南城帶兵將領阿骨打力的妻子,來北城走娘家。她已生過四男一女,現年三十六歲了。”寨布什一听,大腿一拍:“中!”
  次日上午,寨克什讓侍衛抬了几壇酒,來到南城搜穩府里。進門一看,搜穩還在呼呼大睡,酒還未醒呢。一抬腿,往后院走去,說來也巧,搜穩媳婦胡利莎到北城她姑娘家走親戚去了,搜穩妻子葉哈麗儿回娘家去。整個后院,只有胡娜佳一人在學著繡花。寨克什一見,喜出望外,心里想:“俺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不怕他搜穩不認俺這門親事。”遂一頭撞進屋子,隨手將門關住。胡娜佳一見,不禁慌張起來,忙說:“你關門干啥?”寨克什說道:“你不必慌張,今天不由你不答應了。”說完,一步搶前,將胡娜佳摟住,抱到床上,順手扯下裙子。胡娜佳竭力反抗,終因力气太小,眨眼之間,被寨克什剝得一絲不挂。寨克什擔心她喊出聲來,就用手帕塞在她嘴里。然后恣意輕薄。看著胡娜佳雪白肥嫩的屁股,寨克什不禁抱著親吻起來。可怜一個十八歲的少女,被寨克什連續蹂躪了三次,使胡娜佳受到嚴重摧殘。事后,寨克什心滿意足地回到客廳,听說搜穩的酒還未醒呢。寨克什便將酒留下,帶著侍衛回北城去了。
  再說胡娜佳悲憤欲絕,忍著痛楚,穿上衣服,回到房中。越想越哭,又羞又恨,哭了一會儿,听到院中有說話聲,知是母親和嫂子回來了。急忙寫了几個字在一張紙條上,便解下帶子,懸梁自縊而死。葉哈麗儿与胡利莎回府后,不見胡娜佳,便讓佣人尋找。見到屋門緊閉,一呼不應,兩呼、三呼仍是不應。便撬開房門,向里一看,嚇得說不出話來。頓時間,滿屋子哭聲。有人告訴搜穩,他听了大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才算酒醒。來到后院搜穩見到那張字條:“寨克什奸俺三次,無顏活下去。”恨得他把牙都咬碎了。馬上吩咐“備馬,抬刀!”搜穩披挂整齊后,跨上青鬃馬,手執大刀,奔北城而去。儿子搜拜特來思,見父親一人一騎闖去,擔心吃虧,隨即到教場點齊一千人馬,自己也披挂起來,追赶父親而去。南城的將領阿骨打力等五人,一听說事情原委,也披挂起來,跟著搜拜特來恩,望北城飛馬馳去。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坏事傳千里。”這消息在南城不脛而走,中午時分,整個南城家曉戶曉。搜穩与儿子搜拜特來思以及阿骨打力等五員將領,帶著一千兵馬,從南城來到北城,后面跟著瞧熱鬧的老百姓。一路走著,一路說著,等于宣傳了一路。不一會儿工夫,北城的老百姓絕大部分也都知道了。再說寨克什從搜穩家回到北城府里,高興地喝起酒來,當他端起第二杯酒時,侍衛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南城部……部長搜……搜穩拿……拿著……刀殺……殺進……來了!”寨克什未听清楚,忙站起身,拽住侍衛大聲問道:“你再說—遍!”“南城部長搜……搜穩拿著刀殺進……進來了”!寨克什終于听明白了,正在考慮怎么辦時,只听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他抬起頭一看,那搜穩橫眉立目,用刀一指,罵道:“俺跟你這畜牲拼了!”搜穩大聲罵著,從馬上跳下,把韁繩一甩,揮刀就砍。寨克什急忙躲過,一縱身竄到窗台上,用力一踢,把窗子踢飛了。他跳下窗台,向廳前大院跑去,因為那里有兵器架,寨克什剛跑出大廳,就与迎面追來的搜拜特來恩打個照面。“你這畜生,往哪里跑?”搜拜特來恩邊罵,邊擰槍刺去,寨克什惊魂未定,一邊閃躲,一邊走向院中的兵器架。不一會,南城阿骨打力等五員將領也手拿兵器赶到,很快將寨克什圍在中間。這時,寨克什手無寸鐵,只見他一貓腰,縱身一跳,從一個將領頭上竄去。又連跑帶跳地竄到兵器架前,順手抄起一把大刀,喊道:“不怕死的上來!”搜拜特來恩与阿骨打力等,也不搭話,一齊跟寨克什斗在一處。
  再說搜穩見寨克什從窗口逃走,赶忙追出來,他追到前廳院里,見到搜拜特來恩与阿骨打力,圍著寨克什打斗,他站在廊柱邊上,拿起弓箭,對准寨克什的面門,“嗖”一箭射去。那寨克什一听弓弦響,忙把頭一偏,左邊耳朵被射飛了。寨克什“哎喲”一聲,再不敢戀戰,將身子一縱,跳上院牆,一眨眼工夫,跑得沒影了。搜拜特來恩忙追出門外,見到北府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便命令道:“一定不能讓他跑掉!”搜穩見寨克什中箭逃跑,知道儿子已派兵包圍了北府,隨即轉身入內,將寨克什的五個妻子,一刀一個,全部殺死。然后,放起火來。那寨克什中箭以后,用手一摸,左邊耳朵沒有了,半個面部血流不止,疼得几乎暈倒。他站在屋頂一看,圍牆周圍全是南城兵馬,估計跑不出去了。就竄下屋子,由客廳后面,潛入暗室,隱藏起來。他心里想:這暗室里連口水都沒有,若是逃不出去,必將死在這里。決定天黑后,再想辦法逃出去。
  且說北城也有五員將領,正當搜穩他們圍著寨克什拼殺之時,五個人一塊計議說:“寨克什罪有應得,咱們不該過問。”便按兵不動。任憑南城兵馬去寨克什府里殺人,他們只裝不知。且說搜穩將北府的財產、房屋一火焚之,便來到府門外面,對搜拜特來思和阿骨打力等說:“這里已燒得差不多了。那畜牲會輕功,天黑以后更抓不住他。他中箭以后也活不長久,俺那箭矢浸過蛇毒,五天之內不及時解毒,必死無疑。咱們撤吧!”又接著說:“俺去找伍胡里去!”這伍胡里便是北城的主將官。搜拜特來恩与阿骨打力等,帶著兵馬回南城,暫且不提。再說搜穩來到伍胡里家,受到伍胡里一家人的熱情撫慰,并以酒食款待。搜穩說:“北城請伍胡里將軍統領罷!俺早晚也要殺那畜牲,為俺女儿報仇雪恨!”說罷,告辭出來,回南城去了。
  再說額亦都、譯登巴爾、安費揚古等帶領兵馬,來到納殷首城佛和多山,下令將首城四面包圍,不准放跑一人。然后,埋鍋造飯。不一會儿,哨探兀里堪前來報告說:“城里今天鬧了大半天,……”他將北城部長寨克什的惡行一五一十作了詳細報告。額亦都等听了,非常興奮,說道:“那咱們就趁著這混水去抓王八吧!”眾將領听了,大笑不止。晚上,額亦都与譯登巴爾、安費揚古商議一下次日攻城事宜,即分頭巡營去了。
  且說那暗室里的寨克什,兩頓沒吃東西了,又饑又渴。那箭傷疼得半個身子發麻,他意識到箭矢上可能有毒。心里想,若不及時解毒,恐怕活不了三天。到哪里去找解藥哩!府內大火燒得劈里叭啦,他在暗室里已經猜到了。現在,他孤身一人,所謂“麥子去了殼儿——盡仁(人)”啦!這時,他想到了伍胡里几個將領,平時對他們陰陽怪气的,沒有真心跟人家相處,現在能關心俺嗎?轉而又一想:那伍胡里為人也還正派。現在是俺求人的時候,不能怕彎腰呀!他再想想這個人,又想想那個人,自己沒有一個知心朋友,真后悔當初未長個后眼啊!至于搜穩這個人,俺做那事也真對不起他。不過,那個胡娜佳也太迷人了……,寨克什頭腦里亂七八糟,直至天已三更,他才從暗室里蜇了出來。盡管饑渴難忍,他也不敢去百姓家里找吃的。轉過身來朝府里一看,頹垣斷壁,燒得漆黑一片,心里難免升起一陣凄涼。但是,他仍然擔心周圍有埋伏,只得溜著牆根走,如夜行的餓鼠,東嗅一下,西嗅一下,走了好長時間,總算來到伍胡里門前。但他不敢敲門,只得運起气來,用輕功跳過牆去。他剛在院里著地。只听一聲斷喝:“什么人?”寨克什急忙回答:“是俺,寨克什。請伍胡里將軍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快給俺找點吃的。”伍胡里的聲音他馬上听出來了,并請求給他飯吃。這可難坏了伍胡里。若是領他進屋,給他吃飯、喝足,無异是縱虎歸山;若是將他抓住,送給搜穩,是俺多事;若是不給他飯吃,赶他出門,豈非見死不救!……正當伍胡里左右為難之時,忽听屋里妻子說話了:“寨克什!你還是找別人去罷;搜穩部長已來過了,等一會儿還要來的。你在俺家,不是給咱招罪嘛!”寨克什一听,赶忙說:“俺這就走!”遂又咬著牙跳過牆去,但是,他落在地上,好長時間爬不起來。喘息了一會,才又一步步,艱難地溜走,費了好長時間,才來到城牆下邊。他蹲在城牆腳下,忽然想起:北門外不是有一塊胡蘿卜地么?此時正是十一月份,蘿卜還未收哩,現在去拔几個充充饑,好去葉赫部找納林布洛!于是,寨克什又再次振作起來,將吃奶的勁儿全使上了,爬到城牆上面,一縱身跳了下去……
  且說譯登巴爾來到北門外巡哨,這里是何矮人与扈爾漢的陣地。他們三人在城牆腳下走著,突然,在前邊十多步遠的地方,從城上跳下一個人來。他們急忙過去,何矮人手執三環大刀,喝問:“什么人?”寨克什一听,吃惊不小,這里還有人埋伏,俺的命該休矣。但是,他仍然爬起來想逃跑。只見何矮人縱身一跳,在空中雙腳并攏,來個“順水推舟”式,兩腿用力蹬去。那寨克什又饑又渴又疲勞,怎能經受這一蹬!扑通一聲,跌個狗搶屎。何矮人走到跟前,用一只腿踏著他的背脊,問道:“你是什么人,老實報告,不然,俺就宰了你!”他說著,將三環大刀一揮,只听一聲霍琅琅……
  寨克什被押進營帳,老老實實報出了真名實姓。三人看著他那沒有左耳的丑形,忍不住笑出聲來。寨克什再也顧不了什么,嚷著要吃飯,何矮人派侍衛弄飯來給他吃。飯后,把寨克什捆個嚴嚴實實,命令專人看著。額亦都听說抓住了一個“王八”,走來一看,說道:“要看守好,別讓他跑了。這家伙會輕功哩!等把搜穩抓住,由大王來一起處置。”
  再說搜穩從伍胡里家出來,回到南城府里,就有探子向他報告說:“努爾哈赤派額亦都為元帥,帶領兵馬五千,已經將俺首城包圍起來。”搜穩一听,嚇得兩腿亂顫,心里說:“來得這么快,努爾哈赤果真用兵神速!”搜穩讓探于繼續去探听消息,自己立即翻身上馬,去北城伍胡里家。伍胡里告訴搜穩說:“俺也才得到消息。”二人將守城的事情逐項作了安排,搜穩臨走時,伍胡里說道:“原來的建州八部,已被努爾哈赤統一了七部,只剩俺納殷部了。”伍胡里說到這里,看一下搜穩,又接著說下去:“俺如今孤立無援,恐怕也難守住。”搜穩一听忙問:“你的意思是——”,伍胡里說道:“你們与納林布洛關系那么好,能否派人前去請他派兵支援一下。”搜穩忙說:“納林布洛在古勒山戰役中損失慘重,他哥寨布被殺,他自己現在病著,怎么去求他派兵?何況俺被圍得水泄不通,怎能出得去人?”二人商量一會,也無辦法,后來搜穩說道:“只怪俺當初糊涂,跟著寨克什后面去投納林布洛,得罪了努爾哈赤。不然的話,俺——”伍胡里說“俺想來想去,這孤軍作戰,死守城池,未必是明智之舉,不如及早派人与他們談判,拖一拖再說。”搜穩听了,說道:“這事由你派人去,俺在家等著。”說完就回南城去了。
  再說額亦都于次日早上,召集請將領,發布了攻城命令。派遣譯登巴爾、安費揚古等攻北城,命何和理、扈爾漢各帶五百人從東西兩面佯攻,其余將領隨他去攻南城。且說額亦都帶領諸將來到南城門外,讓侍衛前去傳話:“叫搜穩出城說話。”不一會儿,搜穩披挂整齊,帶領儿子搜拜特來恩和阿骨打力等將領兵馬五百人,騎馬出城,下了吊橋,來到額亦都對面。搜穩用馬鞭指著額亦都質問道:“你們無故興兵,攻俺城池,亂俺人心,是何道理?”額亦都气憤地說道:“你真是個老混蛋!前次你跟著納林布洛后面,去無端的侵犯俺建州,當時未能捉住你,讓你苟延到現在。俺大王努爾哈赤以仁義治天下,受到建州各部女真的擁護,你還不赶快下馬投降,更待何時?”那搜穩哪里肯听,遂向后面問道:“誰去將額亦都給俺捉來!”話音剛落,他儿子搜拜特來恩催馬上前,擰槍就刺。額亦都舉刀相迎,二人戰到一處。不過三、四個回合,額亦都運足气力,用刀使勁一撥,只見搜拜特來恩在馬上一晃,差點栽下馬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額亦都輕舒左臂,一把抓住搜拜特來恩的腰帶,嘴里喊道:“還不給俺過來!”額亦都將那搜拜特來恩抓在手里,輕輕放在鞍前,勒馬回陣,命士卒將那搜拜特來恩捆緊了。又帶馬出陣,用刀指著搜穩喝道:“還有不怕死的,赶快過來!”搜穩見儿子被擒,又气又急,拍馬上來,与額亦都廝殺起來。額亦都心想:要讓這老東西嘗嘗俺的厲害。遂用刀隔開搜穩的銀槍,左手摘下鋼鞭,迅速向搜穩的右臂打去,“唰”一聲響,搜穩的右臂再也抬不起來,遂丟下銀槍,伏在馬鞍上,不要命的勒馬跑回陣去。額亦都大刀一揮,身后的將領帶著士卒,一齊掩殺過去,直追至吊橋前邊,才收兵回營。
  再說譯登巴爾与安費揚古帶著兵馬,來到北城,擺開陣式,讓士兵罵起陣來。伍胡里与几位將領听了,很是气憤,便領几百兵馬,出了城門,下了吊橋,來到陣前。譯登巴爾出陣說話:“你們北城的寨克什已被俺擒獲,捆在營內。你們几個人還能成啥气候,不如早日投降,還能有個出路,免得城破人亡,落個可恥下場。俺大王努爾哈赤為人寬厚,建州女真一定要統一,你們几個人能阻擋得住?”一席話講得伍胡里几個將領,面面相覷,雖然表面不大好看,但他們心里都覺得這些話倒也是事實。伍胡里遂上前道:“俺們對建州沒有成見,与努爾哈赤大王也無宿怨,只是南城搜穩原与納林布洛交好,又帶兵參加古勒山戰役,恐怕努爾哈赤大王不容,俺們怎好單獨行動。”譯登巴爾听了,又說道:“俗話說:人各有志。你們若是真心歸順,俺大王一定歡迎,并給予寬大處置。至于搜穩,他跟你們不同,你為啥听他的指揮?”伍胡里立即說道:“今夜三更時分,咱將北城城門大開,任你們處置。南城的事,俺也不管它了。”譯登巴爾一听,緊追著提醒說:“你可不能言而無信。”“俺伍胡里說話,一言九鼎。現在回去,俺就把兵馬整頓好,等候你們進城后使用。俺不會給搜穩送信的,請你們放心進城吧!”兩方說定,遂各自收兵准備夜間行動。且說那搜穩中鞭回到城里,卸下盔甲一看,右臂受傷不輕,忙用金瘡藥涂了,但疼痛難忍。儿子又被擒獲,生死未卜。妻子葉哈麗儿,媳婦胡利莎,哭哭嚷嚷,那搜穩心煩意亂,忙令人拿酒來。于是,他也不用大碗了,就捧起酒壇子,嘴對著壇口儿“咕咚,咕咚”,一連喝了滿滿兩壇子,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且說譯登巴爾与安費揚古回營以后,將伍胡里的情況与額亦都說了,額亦都說:“為了防止伍胡里有詐,你們只帶領精干兵馬進城,俺率領大隊人馬在城門下接應。一旦有事,俺隨即帶兵撞入,不怕他不答應。”他們商議完之后,各自歇息,到了三更時分,額亦都命令:“人銜枚,馬勒口,作好攻城准備。”譯登巴爾与安費揚古二將,帶領二百輕騎兵馬,來到北城門下,只見城門早已大開,吊橋也已放下,那伍胡里等將領立于吊橋旁邊候著哩。譯登巴爾、安費揚古等縱馬進城,來到北城練兵場上,那兩千兵馬正在整裝待發。譯登巴爾一見,自然十分高興,遂將消息讓人送予額亦都,并發布命令道:“今晚襲擊南城,主要是去捉拿搜穩部長,不准侵扰百姓,也不准大聲喧嚷,一定按命令行事。”說罷,便与安費揚古、伍胡里等,帶著二千多兵馬,悄無聲息地向南城進發。不一會儿,來到南府門前,譯登巴爾讓安費揚古帶兵包圍了南府,自己与伍胡里等將領手提大刀,進了府內。因為伍胡里帶路,他們很快來到搜穩住處,只見他酒醉未醒,仍在沉沉大睡。譯登巴爾命人將搜穩綁起來,又讓伍胡里派人將南城守將阿骨打力等一齊喊來。頃刻工夫,阿骨打力等,見到搜穩被縛,只好投降。
  天明以后,額亦都等統領兵馬,魚貫人城。伍胡里派人多殺牛、羊、豬等,慰勞將士。額亦都派何矮人去鴨綠江部報告努爾哈赤大王,并請前來處置寨克什、搜穩等。又派譯登巴爾去清查搜穩的府庫,接收兩城兵馬等。再說努爾哈赤在鴨綠江部,整日快活,与林喇梅部長行影不离,難舍難分。一天,費英東前來報告說:“何矮人來了。”努爾哈赤忙說:“讓他進來。”何矮人將收复納殷部情況,從頭至尾,敘述一遍,又說:“那寨克什、搜穩父子尚被押著,等候大王前去處置。”努爾哈赤听了,十分高興,遂說道:“明早起程,到納殷部去。”晚上,努爾哈赤与林喇梅相對無言,林喇梅淚水漣漣地說道:“俺倆是露水恩愛,不知下次何年才能相會。”努爾哈赤只能再三安慰。他突然想起宋朝有一位名人寫過的兩句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金鳳玉露一相逢,便胜卻人間無數。”遂念出來,与林喇梅共勉。林喇梅對他說:“俺打算訓練一批女兵,請你為俺留下一個教師。”努爾哈赤當即答應,他稍一沉思,說道:“就讓何矮人留下罷。”接著說道:“他的武功非凡,不光馬上能在千軍万馬之中,取上將首領,如探囊取物,他還會輕功,有騰越跳躍的本領。”林喇梅听了十分高興。
  且說努爾哈赤將何矮人留下替林喇梅訓練女兵,又交代一番,然后与林喇梅告辭。這女人雖然感情丰富,風流浪漫,但也剛強義气极重友情,她騎上大白馬,送了一程又一程,直送至十里長亭。那里她早安排人准備了酒菜,作為簡單的餞行酒宴。這使努爾哈赤歡喜异常。隨后二人揮手告辭,四目相顧,兩情依依。万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努爾哈赤從鴨綠江部來到納殷部。進城以后,他見街道整齊,屋舍儼然,百姓們安居樂業。他心里甚是高興。見到伍胡里以后,努爾哈赤鼓勵他說:“听說你為人忠厚,作風正派,這佛多和山的部長你暫時當著。要抓緊做好善后事情,經常關心百姓疾苦,認真訓練兵馬。不久之后,俺要去征服海西四部,讓滿州大地上的所有女真人全部統一起來。听說北城府第已被搜穩焚燒了,那就不要再建了,由你一人負責,你要好自為之啊!”那伍胡里千恩万謝,不必贅言。
  再說南城原部長搜穩,被綁起來送到關押處所,等他酒醒后方知被捉。但睜眼四顧,見儿子搜拜特來恩在此,還有寨克什也在這里。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向儿子示意,父子倆突然扑去,將寨克什壓在身下。因為額亦都曾關照過,“寨克什會輕功”所以看守士卒未給他松綁,不僅雙手反剪,兩腳也捆得牢牢的。搜穩因為右臂中鞭,纏著繃帶,就給他松了綁。那搜拜特來恩早就松了綁。這父子二人,將寨克什壓在身下,擔心他喊叫,用臭襪子塞在他口里,下死勁地整治他。還是搜穩點子毒,他扒下寨克什的褲子,將那玩意儿拽出來,從牆角落里找來一片碗碴,一點一點割著,只听寨克什疼得嗚嗚不止。割下以后,又將那血淋淋的東西塞進寨克什的嘴里。最后,父子倆用那片碗碴,割開寨克什的肚子,將心肝腸胃撒落一地。寨克什就這樣被他父子倆活活整死。搜穩自己清楚努爾哈赤不會饒過他,遂用那片碗碴割破自己的喉管,气絕身亡。搜拜特來恩睡醒后,發現父親已死,覺得自己也難過這一關,就解下寨克什身上的繩子,自縊而死。等到看守士卒送飯時,才發現三人死亡,赶忙向努爾哈赤報告。努爾哈赤說道:“這是他們自取滅亡,將他們好生掩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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