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五節 黑色死神籠罩歐洲



  呻吟中的東歐 一個鄉村在地球上消失了 破碎的法蘭西“槍決人質”法令多芬行動 法西斯的忠實走狗達爾南

  納粹党人的暴行不受約束地襲擊著東歐國家。1941年7月27日,希特勒指令由希姆萊維持被占領區的秩序,并授權由他來獨自負責采取他認為合适的行動,保證貫徹元首的命令,可以使用“唯一行之有效的恐怖措施”。一句話,希姆萊可以在占領區里為所欲為。

  希姆萊成立了“特別行動隊”。根据最高統帥部和德國中央保安局的協議,特別行動隊由党衛隊、保安處的特工人員和蓋世太保組成。他們的目的是用恐飾手段鎮壓任何企圖反抗的居民,并在政治上清洗這些國家。

  1941年,多數滅絕指令是由海德里希起草的。在這些指令里面,他盡量使用溫和的詞匯, 用“過篩” 、“改善健康條件”、“肅清”,去代替“滅絕”、“消滅”和“處決”這類刺眼的詞語。

  1941年5月中旬,海德里希委托蓋世太保頭子繆勒同最高統帥部談判有關后方使用別動隊的問題。談判陷入僵局,陸軍上將瓦格納不支特別動隊的計划。海德里希臨時換人,讓保安處外事局的施倫堡去干。他決心讓軍人們介入這個行動,免得他們到處裝好人。施倫堡成功地使地方司令官同意向所屬地區派遣特遣隊,并向他們提供給養,服從他們聯絡网的支配。

  接著,建立了四個別動隊。它們按地理位置分布在四個地區:A,波羅的海國家;B,斯摩棱斯克、莫斯科;C,基輔地區;D,南烏克蘭。經過周密的人員搭配,每個行動隊配備一千到一干二百人。它們再按一定人數組成特遣隊。在一千多名人員中,武裝党衛隊成員約占三百五十人,司机、技師占一百五十人,蓋世太保成員占一百人,當地招募的外國輔助警察占八十人,治安警察占一百三十人,刑警占四十至五十人,党衛隊保安處成員占三十到三十五人。其余的人分別擔任翻譯、電報員、電傳打字員、管理員和婦女工作。特別行動隊的領導職務均被蓋世太保人員把持,部分不太重要的職務則由党衛隊保安處和刑事警察成員擔任。

  1943年6月底,特遣隊准備就緒。根据希姆萊的指令,首先消滅他們最憎恨的猶太人和政党。7月份開始行動后,僅在蘇聯的里加一地就槍決了三万五千名猶太人。

  党衛隊戈特貝格將軍的戰況報告的統計數字很能說明問題:

  敵人的死亡人數 四干五百人
  游擊隊嫌疑分子死亡人數 五千人
  德國人的死亡人數 五十九人
  繳獲的武器 四百九十二支槍
  死者的人數和槍支的數量完全不成比例,只能說明特遣隊殺害的是手無寸鐵的農民。

  許多人親眼目睹了抓捕猶太人、屠殺猶太人時的情景。德國土木工程師赫爾曼·格拉伯是斯托布諾夫的一家德國建筑公司烏克蘭分公司的負責人。1942年7月14日夜晚,他因參觀工地,滯留在那里,身臨其境目睹了羅夫諾猶太區的五千名猶太人被殘殺。

  大約10點鐘時,党衛隊帶領烏克蘭民兵包圍了羅夫諾猶太區。周圍架設了強烈的探照燈。接著烏克蘭人和党衛隊員分成若干小股,沖進各戶住宅,用槍托擊破房門,或扔進手榴彈。惊慌失措的猶太人被驅逐到門外。

  格拉伯描述道:“在街上,婦女們哭哭啼啼要她們的孩子,孩子也吵嚷著找他們的父母。但是党衛隊員卻無動于衷,不斷用鞭子抽打他們,并把他們驅赶到馬路一邊的貨車旁。每節車廂里都塞得滿滿的,婦女和孩子的喊叫聲、鞭子聲和槍聲響成一片。這些受到鞭打、驅赶和受傷的人們整夜在照亮的街上搖搖晃晃地走著。婦女們把已經死去的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們拖拉著他們已死的父母的手腳,走過大街,來到列車前……街上隨處可見不同年齡的男女尸体。房門打開著,窗玻璃已被打碎。滿街都是衣服、鞋子、襪子和各式帽子。在一棟房子的牆角處躺著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儿,頭顱已經被擊碎,鮮血和腦漿粘附在牆上,孩子的臉部難以分辨清楚,他只穿著一件小襯衫。党衛隊突擊大隊長皮茨司令官手里拿著一根很粗的狗鞭子在蹲在地上的猶太男子身邊來回走著。

  那些不幸者們一面受到驅赶,一面被塞進卡車里,押赴刑場。在荒郊野外,已挖好長長的溝渠,殉難者從卡車上下來時,凶手們不讓他們看見這些溝渠。他們被強令脫光衣服,二十人或五十人一組走向溝渠。周圍站著備有武器、手里拿著狗鞭子的党衛隊員。有時只命令一名党衛隊員朝殉難者的頭部挨次開槍。當尸体堆滿溝渠時,就用泥土填平。

  格拉伯不忍這些人被處死,他去找軍事當局,想以缺少工人為理由營救他們,但遭到拒絕。

  這种大規模屠殺猶太人的事件比比皆是。四個行動隊在蘇聯領土上殺害了約七十五万人。東歐的特別行動隊得到二十個警察團的支持。這些警察團由骷髏隊中的党衛隊員組成。在克爾許,—個六歲的孩子被開槍打死,因為他唱了一首蘇聯歌曲。一個九歲的孩子被吊死在“薩何一凡澤蒂”廣場上,他只不過是為自己采摘了几只杏子而已。

  蓋世太保在占領捷克斯洛伐克后,立即把他們的分支机构的网撒向全國,每個机构負責一個區。蘇台德區組成一個特區,布拉格和布爾諾各建立一個總部辦事處。捷克斯洛伐克的十五個城市各建立一個總部辦事處,下設保安警察和保安處的一個地方分支机构。它同后來在法國建立的組織十分相似。

  這十五個最高議會辦事處由布拉格和布爾諾總部辦事處領導,而總部辦事處又由德國中央保安局第四局領導。由于有近四十万德意志人居住在占領區各國,所以得到各方面的情報相當容易。

  斯洛伐克人民的叛徒從德國人手里得到一個“獨立的斯洛伐克國家”之后,建立了自己的警察机构——“國家安全部”。這個表面上獨立的机构,實際上是由蓋世太保在幕后操縱。

  布拉格的蓋世太保頭子伯梅逮捕了四千六百三十九人,其中大部分是共產党員,而后又逮捕了八干個捷克斯洛伐克的著名人士。這些人被投入集中營,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那里。

  党衛隊中將、帝國總監的國務秘書弗朗克威脅捷克斯洛伐克的政治家們,說他們如果拒絕合作,就槍決兩干名人質。

  1942年5月28日,《新日報》報道說:

  布拉格5月27日通訊:星期三上午,布拉格發生了謀殺党衛隊大隊長、德國副總監海德里希事件。党衛隊大隊長海德里希受傷,但無生命危險,凡拿獲凶手者,賞一千万克郎。

  海德里希當時沒有死,被送進醫院。因手榴彈爆炸時,皮坐墊和鋼絲彈簧的碎片嵌進了他的胯骨橫隔膜,坐墊的毛料填充物的纖維侵入脾髒而無法搶救致死。

  一個德國歷史上最大恐怖組織的統治者死了!然而,恐飾浪潮再次席卷捷克斯洛伐克。

  6月9日晨,党衛隊“歐報親王”師的一個部隊在党衛隊中隊長馬克斯·羅斯托克的命令下,包圍了离布拉格三十公里的鄉鎮利迪策。所有村民都被驅赴在一起,然后把十六歲以上的男人同婦女儿童分開。男人和青年被關在村長的谷倉里,婦女被關在學校里。凌晨,把男人和青年每十人編為一組,帶到谷倉后面的地里,就地槍決。到了下午4點多鐘時,已經槍殺了一百二十七人。在附近的克拉德塔礦山工作和在周圍地區森林中當伐木工的十九個居民也放逮捕。他們連同七名婦女,一同被槍殺。其他一百九十五名婦女被押往拉文斯布呂克。党衛隊士兵將嬰儿從母親怀中奪走。然后將她們殺死。其他九十名儿童被送往波蘭的格奈塞瑙。最后,村庄被燒毀炸掉,夷為一片平地。

  6月1日,德國《新日報》對此作了如下報道:

  在對殺害党衛隊大隊長海德里希的凶手進行搜尋過程中,無可辯駁地證明,克拉德諾附近的利迪策村民幫助并支持了犯人作案。盡管他們否認參与了此事,但這一點已經得到證實。村民對待這樣一种罪行的擊度從對帝國的其他敵視活動中也得到證實。例如被發現的有非法文件、武器庫、軍用物資、電話,以及許多非法儲存的配給商品。所有男人均遭槍決,婦女被送進集中營,小孩被送進一所教養院。這個村庄的所有建筑物被夷為平地,村庄的名字也被涂掉。

  命令采取這個行動的人是國務秘書兼党衛隊分隊長卡爾·赫爾曼·弗朗克,他由此被稱作“利迪策的屠夫”。他有權利不經過任何司法程序處死他認為應該死的人。

  海德里希之死,成厂党衛隊蓋世太保殺人的理由。逮捕次數增多,速度加快。在布拉格的潘克多拉監獄有一千七百名捷克斯洛伐克人被殺害,有—干三百人死在已經變為監獄的布爾諾的科米克學校里。

  党衛隊和蓋世太保始終為不能止住捷克人的英勇抵抗而惱火,因而進行加倍的報复。關在布爾諾監獄的二十万人中,只有五万人逃生,其余的全部被殺害。

  納粹占領期,總共有二十万五千個捷克人被關進集中營,只有七万五千人免于一死,其中二万三干人的身心受到极大摧殘,以致很少有維持生命的能力。當納粹党人撤离捷克斯洛伐克時,有二十六万人慘死在他們的統治之下。

  1940年6月14日,德軍開進巴黎。6月16日,。雷諾政府倒台,貝當擔任總理。第二天,他在廣播演說中宣稱:“法國應該停止戰斗。”而后,他分別同德國和意大利簽訂了“停戰協定”,同意將法國領土肢解為“占領區”和“自由區”。貝當在“自內區”里選定維希市為首府,隨即成立了傀儡政府。

  希姆萊在法國依舊推行他在東歐各占領區的政策,在法國各地建立了龐大的警察机构和監視系統。海德里希根据希姆萊的策略,把党衛隊兼警察高級領袖奧伯格介紹給法國政府,從而使他成為法國占領區党衛隊員最高首腦。他极力勸說維希政府的警察總監布斯凱把權力交給納粹党的頭目,但遇到拒絕。不久,在戈林的干預下,陸軍才同意由党衛隊一級突擊隊大隊長赫爾穆特·克諾亨博士率領一個由十人組成的保安警察小組隨軍進入法國。克諾亨在巴黎“羅浮宮飯店”設立了自己的總部。起初,他們的行動受到駐法德軍司令施圖爾納洛爾將軍及兩干五百名憲兵的控制。這時候,奧伯格站出來給他撐腰,他才得以正常工作。

  奧伯格忠實地追隨希姆萊制訂的政治路線,但也同施圖爾納格爾進行合作。他在裝備和實力問題上受他領導,但在事務方面,卻只听命于希姆萊一人。

  奧伯格到達巴黎后,就定居在拉納大街32號。他本人的參謀部由兩名軍官哈根和貝克以及六名軍士、兩名女速記打字員和三名女電話接線員組成,可謂精干。

  他上任伊始,便改組了他領導下的警察署。他擁有無限的權力,不僅可以動用党衛隊,而且也可以動用党衛隊招募來的法國人去施行鎮壓措施。他還有權得到那些輔助小組和半軍事化小組的支援,以便更有效地制服那些危險的“小組、政党和人物”。

  奧伯格把槍殺人質作為最好的鎮壓手段。在蒙彼利埃的玫瑰別墅里,在摩日的蒂伏利胡同和法國的大多數監獄里,在蓋世太保居住的房子里,都傳出被拷打的愛國者的慘叫聲。

  碉堡林立的“羅曼維爾集中營”開始時由國防軍管理,到1943年6月党衛隊接管了它。它被用來收容各种俘虜并成立了一种經常性的人質“后備隊”,需要報复時,隨時可以從中取人。

  這里的俘虜被分成四到五個等級。 第一類被稱為有權管理囚犯 的人。他們的人數不超過五十, 是犯人中的上層。他們被看作是反納 粹的危險分子,盡管沒有任何證据。這些人的職業大都是圖書管理員、醫生、廚師和擔任過公職的人員。他們當中不存在人質問題。

  第二類是給占領軍造成破坏而被捕的人員。十五歲以下的儿童議員第二類。

  第三類由政治犯和受到追蹤的抵抗戰士的妻子、母親和女儿組成。

  第四類是秘密被捕或被隔离的政治犯。

  這四類囚犯住在舊碉堡的閣樓里, 他們每星期可以收到一封信 和几只包裹,甚至每天可以放一會儿風。

  最悲慘的第五類人被關在舊碉堡的地下室里。 這些人擠在散發 著霉味的稻草庫里,一片漆黑,四周潮濕得直淌水。他們不能洗衣服,不能洗臉。廁所在一個角落里,整個地方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气。生活上是非人的,精神上還要受到折磨,他們經常被告知遲早要被拉出去槍斃。他們是主要的人質提取處,如果數量不足時,便可用第四類中的人來補充。

  槍決人質由國防軍下令,但什么人作人質則由蓋世太保來決定。槍決人質主要是針對對德國人的襲擊和刺殺。槍決人質的數量按整個占領區發生行刺的方式、規模和次數而定。

  這种用极端恐怖的手段來制止反抗的做法引起許多法國上層人物的憤怒和反對。維希政府的警察總監布斯凱就是想廢除人質法令的人之一。 他不想去更多地鎮壓“反對德國”的活動,而是想更多地鎮壓“反對國家”的活動。為廢除“人質法令”,他一直在同奧伯格舉行談判,討論一項共同聲明中的決定。這項聲明是建立雙方警察間關系的基礎,划定相互間管轄范圍。

  可是海德里希的死亡破坏了這些談判,一切事情都要從頭開始。与此同時,那些通敵的政党,尤其是多里歐的法國人民党在報上發動了一場猛烈的攻擊,并舉行抗議集會反對維希政策,譴責他們軟弱無能、膽小怕死,并控告布斯凱犯了保護猶太人和共濟會會員的罪行。党衛隊也遙相呼應,也對法國政府大肆攻擊。

  盡管如此,會談依舊在進行,并于7月29日取得了成果,《奧伯格一布斯凱條約》的草稿出世了。這個條約看上去完全是布斯凱的胜利,它明确地說明了德國警察的職權,并确定了法國警察的完全獨立性,尤其是它包括一項至關重要的、可以緩和壓力、特別是可以結束拘留人質的條文。條約規定,法國警察永遠不把人當作人質,也不會把法國警察逮捕的人交給德國當局,成為他們報复的對象。法國政治犯只能由法國的司法部門審理和判決。只有直接進行暗害活動來反對占領軍或占領當局的主犯才可以由德國警察提出要求進行判決。德國人不得把被捕者當作報复的對象或者作為人質加以拘留。

  布斯凱對這個條約感到驕傲和自慰,他可以限制德國人為所欲為了。然而,這個從未与大眾見面的條約只是廢紙一張。奧伯格根本就沒把條約當回事,他的原則是,談可以談,簽也可以簽,但可以不按條文規定做。

  8月5日,即《奧伯格一布斯凱條約》簽訂后的第七天,三個反法西斯戰士在讓·波英体育場篱笆后面把兩顆手雷扔進正在那里訓練的德國士兵群里,致使八人死亡,十三人受傷。蓋世太保很快查到了作案者,他們是匈牙利人馬因內克、羅馬尼亞人科普拉和克拉齊鳥姆。他們于1942年10月19日被捕,經德國軍事法庭判決后,于1943年3月9B被槍決。

  然而,在發生事件的第二天,巴黎的報紙向居民發表公告說,有九十三名恐怖分子被證實犯了恐怖行為或者參与了此事,他們已被處決。在公告的落款處,寫著奧伯格的名字。也就是說,當作案人還未被處決之前,德軍便迫不及待地立刻處決人質。

  在8月11日這一天,從7點鐘到11點鐘就有八十八人被槍殺在瓦勒里昂山上,他們是七十個法國人和十八個外國人。他們中間只有九個人參与了暗殺德國軍隊的行動:三個人曾經企圖使一輛乘有度假者的列車顛覆;四個人破坏了一條軍用電話線路;一個人開槍打死了數名德國士兵;最后一個人把一包炸藥放在一家舞廳里。其余的五十七個人沒有參加任何暗殺活動而被當作人質槍決了。

  《奧伯格一布斯凱條約》事實上已經被奧伯格取消了。這种公然踐踏剛剛締結的條約的行為,叫布斯凱只能歎气。維希政府也許只有從維護“法國獨立”的角度來理解這個文件了。這對其“獨立”是個多么大的諷刺。

  槍殺人質從未間斷過。法國特別旅把逮捕到的許多法國人按時交給蓋世太保。發布條約兩個月后,奧伯格就下令槍決了一百六十名人質。

  法國警察總監作了最大努力,但情況依然如故。

  党衛隊高級領袖奧伯格把它的警察部門分成兩大類,即穿制服的治安警察和保安警察。保安警察由克諾亨負責,他又按柏林總部的模式把保安警察再分成兩個部門。第一部門負責法國的安全,第二部門主管政治情報以及反間諜工作,并負責監視法國、中立國和梵蒂岡。只有第一部門有權抓人。巴黎行政机關的總部設在塞賽街11號,它的人員來自蓋世太保。

  第二部門是為法國而特設的,它是巴黎保安警察——保安處的第三局。該局收集所有的法國國內形勢的情報。它下設四個處。第四處分四個科。他們的任務分別是:第一科,負責副業和農業;第二科,負責商業和交通;第三科,負責銀行和交易所:第四科,負責工業及勞動力。

  与此同時,奧伯格還在他福煦大街的官邸里建立起許多新局,每一個局都顯示出警察的优勢。新成立的政治情報處,由保安處的几個部門組合而成。一個部門監督報紙、文學和藝術、電影院和劇院;一個部門監督天主教和耶穌教會;在敵對國家還設了一個反間諜部門,在中立國有一個情報處。所有這些部門部附屬于克諾亨的總局——保安警察和党衛隊保安處。

  法國人民在党衛隊和蓋世太保的統治下,已完全沒有了自由,他們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脫密如蛛网的間諜系統的眼睛。

  到戰爭結束時,共有二万九干六百六十名人質被槍殺。被槍殺在里昂的人質是三干六百七十四名,在里摩日是二干八百六十三名,僅巴黎就有一万一干名。占領者的罪行令人發指。

  為了向法國貝當政府控制的自由區滲透,一個混合特遣隊在南區成立了。它由諜報局、蓋世太保和治安警察共二百八十人所組成。所有這些人都是在偽造的法國證件掩護下進行工作的。

  這二百八十人分布在里昂、馬賽和蒙彼利埃的秘密營地。領導這支間諜部隊的是測定電台方位的專家德倫巴赫。他是政治警察中的一個老手,羅姆的老朋友。

  這次行動取名為“多芬行動”。

  德倫巴赫輕易地把全部地下電台网的方位作了測定,致使包括里昂地區在內的二十多個地下電台全部“覆沒”。几乎所有的電報員和他們的助手都被逮捕。

  令他們頭疼的地下電台破獲了,但還應該讓它們繼續工作,這是反間諜專家基費爾的主意。若想讓秘密電台繼續工作是很困難的。首先遇到的是技術上的問題:譯成密碼、精确的播送時間、變換信號等等。長期的收發報,兩個報務員之間也相互熟悉對方的指法。只要有一點儿不同,對方很快就會察覺不是原先的那個人。所以必須讓被捕的報務員繼續工作。為了防止報務員搞小動作暗示對方,就要有一种特別巧妙的監督方法。這些問題,基費爾都成功地解決了。他和德倫巴赫等特遣隊員降服了這些報務員,并以他們家人的生命相威脅。

  這樣,一些被破獲的發報站還在正常發報,甚至和倫敦的英國諜報部門取得聯系。那里的人對報務員的變節毫無察覺,后果是災難性的。德國入收到有關用降落傘投送武器、軍需品和貨幣的多份報告。有大約兩干件武器在空投時落入他們手中。那些文件,使他們發現了間諜网,于是在諾曼底、奧爾良、昂熱和巴黎,許多盟軍的間諜和法國地下抵抗運動成員被捕。

  彌補這個損失,需要付出几個月的工夫。最終,英國的諜報机构發現了電台的秘密,但已為時太晚。

  布列塔尼電台在拍往倫敦的最后一封電報中說道:“多謝你們的合作,并給我們送來武器。”

  英國報務員風趣他回答道:“區區小事,不足挂齒,這些武器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小部分,我們很快又會有的。”

  几星期前,倫敦就發現了這家電台已落入敵人手中,便故意繼續同他們保通話,目的是迷惑敵人,把新的間諜派往法國。

  長期以來,這些德國間諜們披著停戰委員會、德國領事館和紅十字會的外衣,暗地里干著整理秘密文件、按尋電台等特遣隊的工作。

  1942年12月,蓋世太保正式建立了自己的分局,并在南區軍事區的利摩日、里昂、馬賽、蒙彼利埃、圖盧茲相繼希建立了特遣隊。12月初,這些特遣隊改為保安警察和保安處的特遣隊,即改為与北區特遣隊相同的局。從而,籠罩全法國的一個多而密的龐大的德國警察体系(保安警察一保安處)网建立起來了。

  這個网大体分布如下:

  巴黎總局控制整個法國以及隸屬于德國地區的上萊茵、下萊茵和摩澤爾。隸屬總局的十七個區局是巴黎、昂熱、波爾多、馬恩河畔的夏龍、第戎、南希、奧爾良、普瓦蒂埃、雷思、魯昂、圣廢坦、利摩日、里昂、馬賽、蒙彼利埃、因盧茲和維希。這十七個區局擁有四十五個分局、十八個較小的分支机构和三個電台邊防委員會,此外還有十八個邊防站。總之,巴黎總局下面共有一百一十一個辦事處。

  此外,還有數不清的輔助机构、雇佣的打手隊和形形色色的特工 隊和特遣隊。這個密如蛛网的間諜群控制著法國的每個角落。他們利用密探和告密者監視著法國各階層的動向,使法國的抵抗運動陷入低潮。

  打擊法國南部的秘密電台的“多芬行動”完成后,希姆萊來到巴黎視察。他對奧伯格和克諾亨的工作非常滿意,他的路線和主張得到這兩個人很好的貫徹。這一年——1943年,對他來說是飛黃騰達的一年。他的職銜越來越多,當上了德國內政部長和鞏固德國民族的帝國委員,其次還兼任公共衛生部長。然而戰局對德國越來越不利,他便決定在法國招新兵,以充實武裝党衛隊。

  在此之前,法國成立了以達爾南為頭子的民兵部隊,他是奧伯格最器重的一個人,他希望民兵可以起到像德國沖鋒隊那樣的作用。

  1943年的法國完全被蓋世太保束縛住,但是反抗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居民們在晚上還是關起門來偷听英國廣播公司的新聞節目,從中了解到許多前線的情況,斗志受到鼓舞。

  監獄里關押著四万多人,但外面的人仍組成抵抗小組和游擊隊,靠飛机上空投下來的武器同德國人戰斗。因此,蓋世太保不得不使自己的方法适應新的形勢。

  奧伯格為了主宰法國,便想爭取得到貝當政府、特別是警察的全面合作。為此,他特意去維希拜會貝當。經過事前的精心准備,他帶著克諾亨和傳令官哈根去了維希市。

  貝當在花園飯店接見了奧伯格和他的兩名隨從。會談進行了八分鐘,并涉及到准備公布的《奧伯格一布斯凱條約》的第二個文本。貝當對這個關系到無數法國人生命的條約細則一無所知,他責問布斯凱為什么這么晚才把這個文件告訴他這個國家元首,而地方長官和警察局長卻比他知道得還要早。

  他對奧伯格說:“我對法國發生的事也感興趣。

  奧伯格表示完全理解。其實他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一個法國元首不對法國的事感興趣反而奇怪了。

  當他們乘電梯的時候貝當才把話解釋得清楚一點儿:“就我而言,我認為,法國最大的敵人乃是共濟會會員和共產党。”

  接見后,法國方面為他們舉行晚宴,這次會談是成功的,貝當表示愿意進一步合作。

  而實際上,奧伯格的這一努力是徒勞的。法國的游擊隊日益活躍起來,每天都有地方當局通知他某某地方發現了游擊隊,請求保護。甚至在行政部門和警察中間也建立了積极的抵抗小組。在這個恐飾的年代里,法國警察中的許多人暗中幫助無辜者和地下抵抗運動的戰士,先后有大批警官被捕。

  不久,傳來貝當可能被秘密抵抗組織拐騙的情報。据派到國家元首身邊的情報員報告說,貝當打算离開政府和維希,某些人士也向他建議過這件事。這個可能性對奧伯格來說非同小可。他采取了嚴厲的“狐穴作戰計划”防護措施,對維希進行徹底搜索,對所有可疑者或撤走或逮捕。接著在城市周圍設立防護區,每條街道設立崗哨,檢查過往行人。所有這些預防措施都是和特遣隊共同實施的。

  這時,走狗達爾南被任命為法國武裝党衛隊的“名譽”大隊長。奧伯格期望他能給法國警察以新的動力。布斯受到了冷落,他們怀疑這位警察總監對德國心怀二志。12月29日,勒內·布斯凱退出了國家警察總署。在他离開自己的辦公室以前,他讓人燒毀了一大批不愿落到達爾南手里的檔案。兩天以后,善于敲詐勒索、极端主義小組的頭子達爾南搬進了他的辦公室。這回他可以得心應手地模仿納粹体制了。他要按照奧伯格的計划,把民兵部隊中的大多數人輸入到武裝党衛隊,參加希姆萊的軍隊。

  達爾南一上任就得到無限的權力,他的民兵部隊實際上作為國家机构在活動,法國政府的警察越來越多地被民兵部隊年排擠。如果說布斯凱還有一點法國人的良心的話那么達爾南則是個完全德意志化的极端納粹分子。他完完全全地站在納粹主義一邊對待自己的同胞,他開始做連德國人也不愿意公開做的事情。

  奧伯格終于找到了比布斯凱更合适的合伙人。新官上任,達爾南下令進行新的大搜捕,僅三月份就有一万多人被投入監獄。而后又成立了軍事法庭。這個滑稽可笑的法庭由三名不是法官的律師組成,他們的姓名是保密的。他們在監牢里舉行秘密會議,所作的判決立即執行,不得提出上訴。這里沒有起訴人,也沒有辯護人。

  軍事法庭于1月底在馬賽、隨后又在巴黎開展工作。在圣旦的“審理”中判處了十六名抵抗運動戰士死刑,并且立即執行。這些“法官”大多是民兵部隊成員。

  軍事法庭一般在下午開會。中午,他們要參加一頓丰盛的午宴。當法官們酒足飯飽,腆著肚子走進監獄時,各個牢門都被牢牢地鎖好,連窗戶也被遮擋起來,如同到了晚上。片刻之后,監獄的雙扇大門徐徐啟開,一輛卡車開了進來,停在環形路上。人們听到棺材被御下來放在路是的撞擊聲。

  當大門再次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時,一支步伐整齊的行刑隊走進高牆里。他們靜待命令,隨時准備射擊。

  死神降臨牢房,頓時一片寂靜。犯人們的心緊縮,不知道這次又輪到誰。審判是閃電式的,牢門忽而打開,忽而關上,不時听到走向法庭的人的腳步聲。几分鐘或十几分鐘,“法官”便完成了工作。這時牢房的最底層傳出絕望憤怒的叫喊聲。

  “精干”的“法官”們不動聲色地走出接待室,他們一天的工作也就完成了。被判死刑者這時正在給親人留下最后一封信。

  行刑隊的腳步聲、口令聲和槍刺碰地的聲音響了起來。“犯人”們高唱《馬賽曲》和《國際歌》,漸漸遠去。隨著排槍的鳴響,“永別了,同志們!”、“法國万歲!”的口號聲響徹監獄上空。

  當行刑隊离去后,有人把毛坯棺材打開放進渾身污血的尸体,然后釘牢,裝上汽車。達爾南的法庭就這樣殘酷地殺害了几千名自己的同胞。

  可以說,在法國,達爾南是納粹德國最感實的走狗、最可惡的幫凶之一。

  布斯凱退出國家警察總署后,住在巴黎的一棟房子里,受到監視。1944年6月6日,即諾曼底登陸這一天,他和他的父親被捕,十天后,他被綁架到德國。一家人住在特格恩西的一幢別墅里。德國人不想讓他落到盟軍手中,他知道得太多,政治上于他們不利。但也不想讓他死,他畢竟是合作者,殺了他,兔死狐悲,信譽上不利。

  党衛隊和蓋世太保在法蘭西土地上的肆虐橫行,并沒有嚇倒法國人民。他們團結起來,以各种方式与占領者做斗爭,在盟軍解放法國時,他們積极配合,為祖國解放做出了巨大貢獻。

  ------------------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shuku.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