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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大權在握


  
  吳三桂面色肅然,胸脯越挺越高,頭越昂越神气,步子堅定有力,他感覺到自己是多么地威風,多么崇高,多么偉大。

  吳三桂沒有忘記道士那句:“隆准而龍顏”這句話,他沒忘記自己的父母就葬在龍口里,自己有帝王之姿,他的權欲日漸膨脹,眼明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制造武器,收購戰馬,反清的野心正漸暴露。他這條隱了多時的龍,在万事俱備之時就要開始升騰。
  隨著吳三桂反清的准備日漸完善,他的內部的權力也在出現分化,矛盾也在不停地增長,在眾多的手下當中惟夏國相最清楚吳三桂的目的了,因為在西山那一夜确定了他与吳三桂的關系。
  吳三桂不但把女儿嫁給了他,同時還視他為心腹,什么事情無論大小都和夏國相商量,盡管他的另一個女婿胡國柱也非等閒之輩。
  夏國相通過對吳三桂的長期觀察,他發現在這個社會里,不會阿談逢迎就等于自我毀滅,即使你有天大的本領,只有學會阿諛餡媚才能使自己處于順境。他在与吳三桂搞好關系,得到吳三桂的喜愛的同時,他也開始為自己作出打算。
  夏國相愛洗澡,他洗遍了城里的各大澡堂子,卻對清泉澡堂情有獨鐘。清泉澡堂不光衛生而且老板總是十分熱情。這老板為什么對他特別招待,這另有原因。
  這老板姓衛老三原是澡堂的搓背伙計,偏能迎合顧客,最有眼色,也最討大官儿們的喜歡,不久便自己攢下了一筆銀子開了這清泉澡堂。生意興隆,財源茂盛。但總覺得開澡堂不是很体面,又賺不了大錢,想改行做別的又沒有門路。
  那一天夏國相進了清泉澡堂,最有眼色的蘇老三一眼看出此人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熱情地把夏國相請進浴室,并親自動手把夏國相全身上下搓了個全身舒泰。
  精气十足的夏國相才細細才量衛老三,見此人三十多歲,面容白皙飽滿,不像一般的澡堂小廝,看上去而且极為精明,一舉手一眨眼之間都流露出一种心机來,便有几分好奇,說道: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來侍服我?”
  衛老三忙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小人是澡堂掌柜,見大人儀表不凡,不敢讓小廝侍候,故小人親自動手。”
  夏國相心中一樂,十分得意他說道:
  “你不必如此,怎敢勞老板動手。”
  衛老三忙道:
  “大人确實不比一般人……”
  衛老三又著著實實對夏國相拍了一番馬屁夸獎了一番,夏國相也認為這衛老三有些眼色,想自己位僅次于平西王吳三桂,在云貴之地也可以說是權傾一時。
  這衛老三的馬屁沒白拍,他很快弄清此人就是吳三桂手下得力大將夏國相。在夏國相第二次進入他的清泉澡堂子時,他請了城里最好的廚師准備了一桌酒菜,讓侍女為夏國相把盞勸酒。
  在酒宴之中,衛老三又請了几位妓院中的几位名角來助興,管弦絲竹,輕歌曼舞,夏國相自跟隨吳三桂東奔西征以來,哪受到過如此禮遇,心中大樂。
  這衛老三開了十多年澡堂子确實沒少掙錢,再加他有時販買一些金銀珠寶,又賺了不少銀子,他為了給自己謀取更大的出路,他不惜耗點財力和物力。誰都知道這里的好處。吳三桂進爵平西親王后,朝廷傳旨他有開府治事,文武官員自選,同時云貴兩省總督受其節制的權力。
  衛老三只要与夏國相搞好關系,弄個一官半職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商人從來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复國相吃好玩好走的時候,衛老三還恭恭敬敬地捧上白銀三百兩,夏國相不知這衛老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推辭道:
  “這,這怎么好意思,你……”
  衛老三道:
  “大人到小人府上來,就是看得起小人,讓小人蓬篳生輝……”
  夏國相來了一次二次三次,每一次這衛老三都用同樣的方法款待于他,走時准有白銀三百兩准備著,夏國相吃好玩好還要拿走,有些吃不住了,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他忍不住問道:“衛兄,你這樣做夏某甚是過意不去,夏某能幫你何忙呢?”
  衛老三終于等到了夏國相這句話,頓了頓說道:“不瞞將軍說,小人干洗澡這一行多年,錢不少掙,可這一行畢竟不是什么体面生意,小人是想托大人的福也能弄個一官半職,在祖宗那也好有個交待。”
  夏國相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并不難辦,也不好辦。不難辦的是在云南這地方隨便撤換一個地方官太容易了,不好辦的是必須得讓平西王開口說話才算數。
  夏國相沉吟了一下對衛老三耳語了一番,衛老三一听頓時眉開眼笑,并道:
  “我一定照大人吩咐去辦,一定,一定!”
  這天夏國相在衛老三處吃好玩好外,那三百兩銀子的包袱里還多了一只玉碗,此玉碗是藍玉碧玉琢磨而成,清瑩透亮,价值不菲,自古道金銀有价,玉無价。這玉碗的价值遠遠胜過了那几百兩銀子。
  夏國相高高興興地回到府里便開始謀划為衛老三尋個一官半職,這正中夏國相下怀,他看出吳三桂的權力日益增大,許多事管不過來,他需要一幫自己的親信來為自己效力,穩固自己的勢力。
  卻說吳三桂每天在平西王府邪尋歡作樂,他漸漸有了些厭倦感,縱然每天面對著心愛的女人圓圓,他對圓圓那日漸憂郁的樣子感到一种壓抑……
  這一切都被夏國相看在眼里。
  這一天夏國相見吳三桂獨自一人皺著眉頭在那里發呆,他見時机到了,上前說道:
  “王爺,今日的云南在您的治理下真是万物复蘇,風調雨順。”
  吳三桂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應了一聲看著夏國相,夏國相又道:
  “今天天气不錯王爺想去觀風問俗嗎?”
  吳三桂看著他這女婿,心生愛意,因為只有夏國相從他的起居飲食,到游覽觀光,事無巨細,總要一一過問。夏國相在這些事上比其他將領都要心細。
  吳三桂所需要的就是這种捧,只有在這种捧中,他才覺出自己的重要來。
  “你說要我微服出訪了?”
  吳三桂問夏國相。
  “對,王爺這樣就方便了多了,你可以出府散散心。”
  夏國相說。
  吳三桂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了。吳三桂其實是极喜自由的人,由于自投清以來,反清复明的志士和江湖豪杰都想置他于死地,除掉他這個漢奸,他輕意那敢出府。今儿經夏國相一提他便冒上了這個險,其實他真想出府去大街上走走,親眼看看他吳三桂的領地。
  吳三桂換上客商的衣服,夏國相又讓兩名侍衛扮成仆從,悄悄出了平西王府。
  集市上人來人往,里面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算卦的、賣梨糖膏的、炸白薯片的……
  最熱鬧的當屬說書場和雜耍場,一圈圈的人圍得水泄不通,熱气蒸人,一個個都拉長了脖子看著場子中央。
  吳三桂一路上走過看到好些商號生意都很興隆,夏國相和兩個仆從都緊隨其后,夏國相不時對一些大商號給吳三桂作一些簡的介紹,如蘇記絲綢店,張記藥材店在云南都是頂頂有名的大商號,吳三桂不作任何回答,都一一听在心里。
  吳三桂昂首闊步走在街心,看著那一個個行人或小販用惊慕的目光看著自己,心里舒坦极了。從東街走到西街就离衛老三開的清泉澡堂不遠了正好有一座雕梁畫棟在外面看上去极為講究的茶樓。吳三桂走了進去。
  能進這里來飲茶的都是當地的一些有點錢勢的富戶,他們有自己的買賣,不為生計發愁能坐在這里安靜而閒适的品評著他們那一宇宙內包含的各樣事,精心嗑開一粒粒五香醬油瓜子,咽下許多碗苦茶,說許多話。
  吳三桂一行人走進茶樓,老板便迎來,道:
  “請問先生要綠茶、紅茶還是花茶?”
  夏國相忙上前說:
  “綠茶有什么茶?”
  老板數道:
  “三月明、碧玉峰、眉前目……”
  “來三月明吧”
  夏國相吩咐。
  店老板招呼夏國相一行人坐下,便沏好一壺茶送上來。
  吳三桂一座下便拿眼打量著茶館東頭的另几個茶客,這几個茶客正在那儿竊竊私語,也沒注意進來的是誰,吳三桂側耳一听,只听見有一個茶官說:
  “刁二狗從陝西回來,听說見到了大順王李闖,這李闖竟沒死……”
  吳三桂听到這儿,不禁回頭去看說話的人。那邊說話的人見吳三桂雖一副客商打扮,眉宇流露出一种懾人的威嚴,看模樣都不是一般的人,忙把到嘴的話咽進了肚里,在這樣的年代,誰敢亂說一句話。
  几人付了茶錢不聲不響地悄悄退出了茶樓。
  茶樓里只剩下吳三桂一行人了。
  “這几人剛才的話,你都听見了嗎?”吳三桂問夏國相。
  夏國相點點頭,呷了一口茶道:“關于李自成的謠傳很多,依我愚見,李一定沒死。”
  吳三桂沒說話,他贊同夏國相的看法。
  吳三桂把茶樓老道叫過來,又問了一通茶樓的生意,當問起當前的政事時,這茶樓老板忙指著牆上的一張紙條時說:
  “喝茶聊天,勿談政事。”對吳三桂“先生,我做小本生意養口糊口對什么都不懂,請先生多多海涵。”
  說完忙退到了一邊。
  吳三桂沒趣地喝完茶,出了茶樓,經過衛老三的清泉浴澡時,夏國相忙對吳三桂說道:
  “王爺,都走了大半天了,何不進去洗個澡松快松快。”
  吳三桂疑惑地看著他的女婿,心里頓生几分警惕。夏國相知道吳三桂怕人謀殺他整日軟甲不离身,在外面洗澡脫得光光的确實凶多吉少。夏國相忙道:
  “王爺放心,這一切我都有安排。”
  吳三桂對夏國相是相信的,他昂首闊步向清泉浴池走去。
  衛老三早早地迎在門前,前踞后恭把吳三桂和夏國相請進府內,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個響頭,道:
  “大人到來,令小的衛老三蓬篳生輝,小的已恭候多時了。”
  夏國相道:
  “不要客气,你且請起。”并又對衛老三道:“這是平西王爺,你還不參見。”
  衛老三心里自然明白夏國相這次帶來的是誰,沒有夏國相引見,他不好去跪拜,听夏國相這樣一說,忙跪在地上,重重的響亮地磕了九個頭,道: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竟對皇上怠慢無禮,求皇上處治。”
  吳三桂威嚴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沒想到有人稱他為皇上,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一件事,他故意正色道:
  “皇上豈能是亂稱呼的!”
  衛老三忙道:
  “在奴才心里王爺就是皇上,皇上那有你這個偉岸英明……”
  衛老三准備了一大通奉承話,說得吳三桂喜笑顏開地道:
  “你起來吧!”
  “謝皇上,祝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
  說罷,衛老三站起身,宴筵早已擺好。衛老三正要傳人進來,夏國相忙道:
  “我們乃是客商。”
  衛老三道:“小的明白。”
  衛老三叫進侍女,為吳三桂把盞,酒宴之中,自然少不了管弦絲竹,輕歌曼舞。
  吳三桂頓時被二名西域女子跳起的“飛天”舞蹈迷住了。
  只見這兩女子都裸露出碩大的前胸和肚臍。其乳房雖碩大卻堅挺不墜,其腰肢雖粗壯卻靈活無比,舞女下身著裙,赤裸的玉臂上挂著彩綢,舞蹈起來一會儿飄飄搖搖,一會儿又如木偶輪轉,那肥碩的身段軟柔無比,做著各种扭曲的動作,好似渾身無骨,更妙的是那高鼻梁上的一雙鳳目,隨手腳動作輪轉傳情……
  吳三桂雖貴為王爺,又擁有天下第一美人圓圓,見識過江南水鄉那和絲竹軟唱,何曾見過這种舞蹈,惊歎之余,又情欲恣肆。
  衛老三拍了拍手,舞蹈音樂驟歇。
  二位西域舞女在吳三桂和夏國相無限惋惜的目光中退出房間,衛老三微微一笑,一個小廝送上了一盤“昆山一盤雪”做工之精巧,讓吳三桂与夏國相大開眼界,心想自己堂堂一平西王還不如一個開澡堂子的有見識。
  吃好喝好后,衛老三便把吳三桂導到了一室,室中溫暖猶如初夏,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吳三桂正在疑惑之時,見一女子從內間走出來,他才看出這房間中室內有室。
  吳三桂看這女子,十六七歲年紀,身上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优美的曲線,丰滿的胴体被這輕紗一遮,更顯得嫵媚動人。
  這姑娘走到吳三桂跟前,道:
  “王爺隨我來。”
  說罷扶著吳三桂前行,到一牆壁前,按動机關,一道門打開,二人進去,門又悄沒聲息地關上了。
  吳三桂見室內蒸汽繚繞,紅燈迷蒙。那女子脫下蟬翼,伸手把吳三桂的衣服都褪去,把他領到碧水池邊。
  只見這室中,中間豎立大柱,四周圍著四個橢圓形小池,池中碧水清清,泛著微波,常流常新。吳三桂經熱气一蒸,渾身大汗,說不出的舒坦自在,那女子扶吳三桂在池水略一浴過道:
  “看王爺是沒有洗過這蒸汽浴。”這女子這句話再次触痛了吳三桂,他有种深刻的自悲,心里暗道:“看我怎么收拾這幫奢侈的家伙。”吳三桂想到自己為了軍隊向各富戶征錢征款,一個個都叫苦連天,沒有一個主動多納,想不到連這樣一個開澡堂子的掌柜生活都如此奢華……
  吳三桂想著心事沒回答那女子的話。這女子挽著吳三桂,躺在一張竹床上,這女子那雙軟綿綿的手便在吳三桂身上揉捏搓拍,從額頭捏起,一直揉捏到每一個腳趾,一會儿,那女子讓吳三桂伏下,竟站在吳三桂背上,用那綴蓮藕一般白嫩的小腳踩揉點搓。吳三桂只覺得骨頭都酥軟了,剛才心里的那點不快跑到了九霄云外。這女子手搓腳踏完,吳三桂便坐起來,以這這番按摩已經結束,這女子“咭”地一笑,道:
  “王爺,還沒完呢!”說罷,又扶著吳三桂躺下,這次手法更不一般,她伏下身來,用那一雙极富彈性的玉乳和那雙綿軟的玉手重又在吳三桂胸脯上、腿上、背上、脖子上等各處揉搓。
  吳三桂任這女子翻來覆去地施為,猶如在云霧里升騰,飄忽在天空中,好像進入了仙境。此時他每一個毛孔,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每一條血脈,無不覺得熨貼舒暢,朦朧中,吳三桂突然想到這不是傳說中的“拿云手”嗎?他沒想到自己在這里碰上了。
  衛老三雖然在云南這偏僻之地,可他沒少与外面發生接触,云南這地方,物產丰富,有不少富商就居于此地。對洗浴也有著特殊的愛好。大大增加了他對自己澡堂子的經營信心,為賺更多的錢,為了這澡堂子比別的澡堂子更有特色,他親手培養了一些“拿云手”,把自己的技藝傳給她們,只招待那些官府中人和客戶。
  衛老三与夏國相那一番密語過后,他便傾盡袋中的所有銀子來討好吳三桂,把自己以后的命運全賭在這一把上了,那“西域”飛天女是他出了大价錢請來的,給吳三桂按摩身子的女子是他的干閨女。吳三桂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如何躺在錦被里的。身為平西王,他第一次享受到這樣的沐浴。
  當吳三桂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气爽,全身充滿了活力,心里仍惦挂著那二個“飛天”女子,剛睜開眼,卻見門內又進來一女子,玉膚瑩瑩,款款擺擺,一雙鳳目春色蕩羡,流光溢彩,身体肥碩卻欣長丰腴。西域女子一進來便褪下裙裳,玉臂伸手,鑽進了吳三桂的床上,把吳三桂緊緊抱在怀里,一雙玉腿把吳三桂的雙腿夾住。吳三桂覺得這西域女子身子滾燙,心內似有無限饑渴,正要動作,突然間那女子將他抱起反向躺在床上,致使吳三桂壓在她的玉体之上。
  吳三桂壓在西域女子那肥碩的身子上,真如臥在錦被上一般柔軟潤滑。
  ……
  吳三桂和夏國相在衛老三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才悄悄回府,走時夏國相對衛老三說:
  “你等著消息吧!”
  衛老三又送上了一包銀子,像牙筷子十雙,金盤一個,然后千恩万謝把吳三桂与夏國相送出了府門。此時的衛老三已是耗費一空,他想如果這一寶要是押准了,三兩年這些銀子又回到了腰包,自古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銀。”
  卻說吳三桂快活了一宿,又回到了現實中來,他在心里不停地問:
  “這些經商的個個都有錢,如此闊綽,為何征集一點軍費都這么難?……”
  吳三桂在惱怒的同時,也為自己這次微服私訪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而高興。
  走在一旁的夏國相見吳三桂的神情慢慢平和下來,忍不住問道:
  “王爺,這姓衛的著實是個机靈人,要是讓他去治理一方百姓依我之見,定能造福一方。”
  這夏國相是吃了別人的口軟,拿了別人的手軟,不好不給衛老三辦事,這吳三桂也与夏國相的心態一樣,心中雖有几分瞧不起這開澡堂子的衛老三,但又吃又玩儿著實讓他感到滿意,見夏國相說起,便道:
  “現在沒空缺,讓他等等再說吧!”
  吳三桂自然明白一個開澡堂子的极力巴結討好的原因是什么,無非是撈個一官半職。
  夏國相不便說什么,一路上又說了些無關的話,回到府里,吳三桂對夏國相說:
  “你馬上命人把全城所有開店舖商號的人,按一二三等搜集一份數字上來,我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富。”
  夏國相不知吳三桂又要搞什么花招,把這命令很快傳達一下去,此時便有兵丁滿大街尋找,手中握著筆,拿著一個本子,見一個舖子登記一個,店主姓名、年齡、經營產品,干何買賣,年收入等等,很繁瑣。
  這些買賣人一個個都禁若寒蟬,不知道這平西王又要頒布什么法令,一個個惶恐不安,猶如未日就要到了一般。
  這些收集回來的情況源源不斷地送到了吳三桂的案頭前,他命最小的一個女婿衛朴從中選出一些大買賣商以備后用。
  卻說夏國相在家呆了數日,一直為沒給衛老三辦成事而耿耿于怀,第一次辦事就不力,以后還有誰信服呢?吳三桂所說的沒有空缺職位,也是實話,現在在他所管轄之內的州縣之中,每一個官員都在盡忠盡職為吳三桂辦事,吳三桂對下面州縣的官員頗為滿意。夏國相就不信這么大一個塘子就沒有一條坏魚。夏國相開始注意起下面的反映來,這天終于有一紙狀書落到了夏國相手中。
  狀書是溪州一鄉民告玉溪知府林玉泉和一鄉紳侵占他土地的事。夏國相雖身為將軍,放馬南山,沒了戰事后就代為管理軍政,他完全有權去查辦這件事。
  夏國相拿到這份狀書,立即命得力親兵黃浩明帶人去調查此事。
  黃浩明帶著仆從,耀武揚威來到溪州,見到楊世全不由分說,讓仆從把他給綁了。傳來原告人丁老頭,這丁老頭一泡鼻一鼻淚地哭訴了鄉紳如何用几十兩銀子強行買了他的地等細節詳細地向黃浩明說了一遍。在事實面前,這鄉紳也無法抵賴,嗚嗚哇哇地大哭起來,道:
  “都是那喪盡天良的知府林玉泉,他逼著我給他買地,老爺,你想想,我一個鄉紳也知道王法,就是給我一個膽儿,也不敢知法犯法,是他逼我……”
  黃浩明奉夏國相的命令而來,需要的就是這鄉紳的這番話,道:
  “你就把林玉泉如何逼你,如何騙你全都寫出來。”
  黃浩明讓仆從給這鄉紳松了綁,讓他在這份寫有林知府如何勒逼,如何吞了他几百兩銀子、十二頃地的供書上畫了押。
  且說這知府林玉泉,當初不僅收了楊世全的百兩白銀,而且只用几十兩銀子就買了十几頃肥田沃土,便宜得就如買了一根青菜一樣。但他沒想到還有人出面來管這樣一件小事。
  黃浩明帶著搜集到的關于知府林玉泉侵占他人土地的罪證,呈交給夏國相,夏國相又把這些罪證呈交給吳三桂。
  卻說這知府林玉泉得知有人來查他侵占土地一事嚇坏了。誰都知道吳三桂治政很嚴。他馬上備上一份厚禮派人送進郭壯圖的府中。
  郭壯圖乃吳三桂的第三女婿,負責管理錢糧,這是一份油水很丰厚的差使。郭壯圖收到林玉泉的這份厚物后,就明白了個八九不离十,心想這正是一個發財的好机會,何不趁此多弄上一些銀子呢?
  郭壯圖匆匆去拜見岳父大人吳三桂。
  吳三桂剛起床正在用早膳,見郭壯圖這么早就來了,問道:
  “壯圖,你這么早有何事啊?”
  吳三桂對他這女婿是賞識的,不但在戰場上勇敢,管理錢財上、糧食上也很有才干。短短兩三年他的庫里都堆滿了銀子和糧食。
  郭壯圖見岳父大人問話,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听說溪州知府林玉泉侵占鄉民土地,欺壓鄉民,愚婿想親自為父過問此事。”
  吳三桂沉吟了一下道:
  “正好,為父這几天正有別的事,你就看著辦吧!”
  吳三桂命人把夏國相搜取來的關于林玉泉的罪證交給了郭壯圖。
  郭壯圖拿到這份關于林玉泉的罪證,叫人備上車馬帶上隨從立即出發去溪州。
  這知府林玉泉給郭壯圖送了一份厚禮仍心里感到難以踏實。几十兩銀子買下十几頃地,不是強取強買是什么?又有眾鄉人的聯名具告和楊世全的指誣,不只他知府的性命難保,他全家几族也要連帶受苦。這知府正在如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之時,听說郭壯圖郭大人到了,他几步跑出去,把郭壯圖迎進廳里,支開眾人,一膝跪在地上給郭壯圖磕了几個響頭,道:“大人救我,下官一時昏庸糊涂,受楊世全慫恿,做下罪愆,只求大人明察,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机會。”
  郭壯圖道:
  “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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