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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通向財富和精神病的總計划


  回复到吞食改變理智的安非他明后,我開始夢想著建立一個世界帝國。開始階段安非他明能夠激起巨大的創造性,我在這种激勵下開始制訂建立一個公司的計划,目的是能使它的股票在證券交易所上市流通。我是這樣想的,我總是可以用我那些偷來的錢給公司額外的推動以保證成功。和往常一樣,這個新念頭完全占据了我的頭腦,別的什么也不存在了。我住進了大理石拱形牌樓處的坎伯蘭飯店避免受到打攪,開始打出了一份長達七百三十頁的詳細的總計划,告訴自己以后兩年中每一天做什么。第一天,找辦公室,雇用秘書,第十四天,登廣告招代理商,第一百天,倉儲食品中心開張,諸如此類复雜的細節。上面甚至列出了我吞食毒品的量,但遺憾的是在這一點上我并沒有按此具体估算行事。計划本身是建立在美國折扣銷售的基礎上的,這种方法當時在英國還是個新鮮事物。
  十二個月后我的計划實現了,在倫敦地區就有五千個以上的商店,只要出示我們的卡就能打折購物。公司的年交易額是五十万英鎊。
  我只有在買干淨內衣和興奮劑時才离開飯店的房間,這樣用了將近六個星期的時間完成了我的總計划。在我很少或几乎不睡覺地日夜制訂總計划時,其他一切都無關緊要或根本不存在。我偶爾給瓊打電話,只是告訴她我還活著,但拒不講出我在什么地方。終于我帶點迷糊地走出了坎伯蘭飯店三十三號房間,手里握著個壓印著“總計划”金色字樣的紅色新公事藝。就像在紐約重新獲得了拳擊許可證的阿里一樣,我感到像個百万富翁,准備好了要去征服世界。
  在我制訂計划的几個星期里,瓊找到了一套公寓。巧的是,公寓在坎伯蘭飯店后面的一個街區。一周后我們就搬進了大理石拱形牌樓區西摩街二十一號,在那儿,我馬上就開始執行計划的第一頁。真有點不可思議,我打出的每一個字現在變成了現實。一頁又一頁,一天又一天,全部實現了。瓊繼續做她的模特儿,使我不受干扰地運作興奮劑引導下的夢想。我們偶爾做愛,但我匆匆了事,之后總是馬上回到書桌前繼續我的任務。瓊是個好人,她愛我,不顧我的瘋狂行為,留在我的身邊。
  不到几個星期,我就和一個報机靈的叫杰克·布拉姆福特一埃利克森的人合伙干了。他和大規模旅游管理業的布蘭普遜公司協作,在十七個不同的國家經營過一個類似企業。比起一般單調的商業活動,我和我的狂熱方式對于杰克來說是一股新鮮的空气。他和我聯手以后,整個計划以更為惊人的速度發展起來,大量的金錢開始滾滾流入。每天早晨代總是微笑著打開紅色公事包勾出昨天取得的成績。在第七十五頁上,或者是第七十五天,你怎么看都一樣,我到溫普爾街薩洛米大夫的診所去找他。他只是給我開安非他明的二十几個私人醫生之一,他們加在一起差不多剛能滿足我對毒品的需要。我打開了紅公事包拿出總計划中未執行的剩余部分,說道:“大夫,我需要幫助。我必須找到一個具有管理大公司的行政經驗的人。我一個人管理不過來了。”“我正好認識這樣一個人。”薩洛米大夫笑道。
  我求他立刻就給這個人打電話,但他解釋說只有周末才能給他的朋友打電話。真怪,我想,平時不通電話。他住在哪儿,在石油開采平台上嗎?
  那個星期六的上午,在大夫的診所里我見到了一個高個子。說話斯文、大約比我大二十歲的男人,穿一件帶絲絨領的藍色大衣,干淨利落。他自我介紹,說名字叫史蒂文·達蘭西廷克,眼下因為參与了埃利克·卡瑪德拉的那樁汽車保險詐騙大案正在服刑,五年刑期未滿。我記得那個案子,牽涉到百万英鎊,當時是條大新聞。史蒂文一面用金質香煙煙嘴抽著煙,一面解釋說他現在是從旺茲沃思監獄獲白日釋放,每天下午五點半必須回監以“我有丰富的經驗,不過我有過污點,也許對你不合适。”他最后說。“星期一開始工作。”我高興地咧嘴笑著說。他照辦了。
  上班的第一個星期,史蒂文告訴我我們需要一個公司會計,一個在賬簿上很精明的人。“特別是現在我們的貨幣改成了十進位制。”他開玩笑地說道。自然他認識正好合适的人——吉米——他的同牢房的伙伴,不久吉米就加入了我們迅速發展的公司。“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像羅爾斯·羅伊斯那樣破產的。”吉米在第一天結束時笑著說。
  后來的几個月,公司如雨后春筍般迅速發展,超過了我最大膽的夢想。正如總計划所預計的那樣,它就這么越來越大,包括代理商在內,我們的雇員已經超過了二百人。倫敦方面的業務已經順利運轉,現在該去征服倫敦附近各郡了,然后是全英國,然后自然是征服全世界了。和任何沉浸在新獲得的成功中的安非他明德君子一樣,我認為現在什么也無法阻擋我了。在和大的食品公司談妥合同之后,我們按照第一百六十三頁上的計划,開辦了許多展銷部中的策一個,展銷部設在帕丁領區教堂街一座四層的辦公大樓中。在那儿,出售我們會員資格的代理人很快突破一千名。
  教堂街坐落在倫敦的一個老區,有許多古董和廢!日貨店,我們燈火輝煌的鮮紅色的門面招牌引起當地商家痛苦的注意,新舊并存。我們隔壁住著一對賣廢舊貨的叫老媽老爸的夫婦。他們家几代人都是干這行的,老爸已經八十歲了,仍舊每天出去,和他父親一樣,推著推車去收運破爛,只不過他父親用的是馬。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坐著豪華轎車來到那里是個奇怪但又有趣的景象。沿街往下一點是家高級的古董店,是那條街上最好的一家,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叫馬丁的同性戀男子在經營。他個子高高的,長得相當吸引人,扭捏作態,總在微笑。我經過時他常常從店里出來和我打招呼。我在服用毒品后景暈乎乎的狀態下開始每天在他的店里買點昂貴的東西,不是因為我想要這些東西,只不過是為了炫耀而已。我非常招搖,喜歡享受買昂貴的藝術品就像買炸魚和土豆條那么隨便的一种樂趣。如果馬丁和他的時髦漂亮的商店是那條街的王子,那么我就是作為國五到來的了。每到星期六那條街就變成了市場,我看著商人們擺出不值几個錢的小擺設的攤子,覺得很奇怪。他們干嗎費這個事?他們全部的貨物只不過值一百來英鎊。一個星期六,完全在興奮劑的控制下我買下了三個攤主的全部貨物。對我來說是小錢,在他們可是經濟的奇跡。我把所有買下的東西放在我們大樓門外一張桌子上,寫了一張很大的通知:“免費,請自取。”几分鐘之內大群大群的人來拿走了一切,我則在展銷部里看著,歇斯底里地大笑。
  大約這個時候,我開始每天在服安非他明之外還吸食鴉片。我在閉路電視上看阿里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輸給了弗雷澤的那場比賽,和往常一樣,由于飄忽忽地思維不清,我不知道誰贏了。我是誰一的吸毒迷糊的拳擊迷,在比賽后的一場爭論中被擊倒在地。
  史蒂文和杰克負責我們展銷部的設計布置。他們搞得很堂皇,整個的四層樓都銷了深綠色的地毯,十間房間里全是嶄新的辦公室家具,接待處設置了電話交換台。一切看上去极其体面,而且一直都是這樣。會議室在二層,史蒂文把自己昂貴的會議桌和十二把椅子搬了來,其中一把椅子是真正安妮女王時代的制品。在同一層樓上的會計室里,姑娘們處理著每天涌來的千百件長期定單。頂層是我自己的私人辦公室,陳設著昂貴的白色真皮家具。餐具柜上方挂著一幅維多利亞時代一位紳士的油畫像,我聲稱此人是我的祖父,公司的締造人。對面牆上是一張世界地圖,地圖上標志出持与我公司相關卡有效的三十個國家,使整個一切看起來非常有气派。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机构,由一個腦瓜里想出了這個主意的年輕人為首,此人一面不歇气地吸著鴉片一面通過內部通訊系統尖聲下達命令。這個公司的主要高級行政人員在五點半鐘以前必須回到旺茲沃思監獄去,他們常常借用總經理的白色美洲虎轎車,并且把它停放在監獄的院子里過夜。一切就這樣不可思議地按計划進行著,只有一樁美中不足的事情,我和我的吸毒。我每天服用的毒品量已經高到了荒唐的地步,使我的行為越來越乖僻無常。
  隨著我瘋狂程度的增加,我讓把父親死于其中的部把!口扶手椅送到了辦公的地方去。從那天開始每一個到接待處去的人都要被迫坐在里面,這時我會驕傲地宣布:“我爸爸就死在那張椅子里。”夜里我也無法平靜下來,就把瓊留在床上自己到通宵吸毒俱樂部去,常常一連几天不睡覺。很快我就從自己公司的一個討厭鬼變成了實實在在的不利因素。當我在整夜吸毒后瞞粉著走進公司時,杰克和史蒂文總是說:“呆在家里去夢想出光輝的新項目來,把經營公司的事留給我們干吧。”有一天早上他們建議道:“到圣特洛佩去看米克·賈格爾結婚吧。那能讓你不惹亂子。”我的行為完全無法估計,有時一連失蹤好几天,使整個公司處于停頓狀態,因為只有我有權簽支票。我不干涉公司管理工作的時候就在辦公室里抽鴉片,把許多個小時花在看穿著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的一個女秘書的屁股上。我讓她從早到晚把文件歸檔放在檔案柜最下面的抽屜里,這樣她的腰就得彎得更低,我就能更多看見她的大腿。吸毒后暈暈乎乎時在性的方面對你產生奇怪的影響。這個女孩意識到她能引起老板的性欲,于是很快就根本不容襯褲了,但盡管她很積极,我卻從來不去碰她。我只是整天暈暈乎乎地坐在那儿。至少暫時她的屁股使我沒有到別處去造成更大的破坏。
  以后的几個月中公司的收入增加了,但我的吸毒量和大發脾气的次數也增加了。大多數傍晚時分,當我把手伸進口袋,發現我已經吞服完了每天允許的一百粒安非他明時,總是感到十分惊恐。一天早晨瓊開始嚴肅地對我現在服用的安非他明的數量提出質問。“你愿意像去年吉米。亨德里克斯瓦賈尼斯·喬普林那樣突然死去嗎?下一個就該輪到你了!”她大聲喊道。她把我的一些毒品藏了起來,對于我來說這是最大的背叛。誰也不會瞎動癮君子的毒品的,我大發脾气,把瓊和她所有的東西扔到了大街上。我的合伙人杰克發現她在他小巷的住宅門外哭,就讓她過去呆了几天,然后她就离開了。此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瓊。她的离去使我失去了保持健全神志的最后机會。
  從此以后就是一路往下滑了。吸毒后情緒的大起大落使我和所有人都吵架,并開始憑一時沖動解雇人員。我每天最愛說的話成了“你也可以滾蛋嘛”。史蒂文和吉米自動离開了,几個月后杰克也走了。人們感到無法對付我變成的那個吸毒后迷迷糊糊、神經錯亂的精神變態者。獨自一人住在公寓里增加了我已經完全失控的毒品、酒精和鴉片消耗造成的混亂。我逐漸失去了對公司和秘書屁股的一切興趣。我要的只是吸毒后的興奮和坐在家里得到更多的麻木的感覺。一直在公司印刷部工作的一個叫比爾·斯通的小青年,當我開始一鞋盒一鞋盒地購買大麻和鴉片時被提升為我主要的大麻香煙制作者。我指示他用一支軟頭鋼筆把大麻香煙—一標出記號,一個圈表示一般強度,兩個圈為烈度,三個圈為炸彈級。不久,我宣布從此以后只要炸彈級的,于是瘦瘦的有一頭黑卷發的比爾就把鋼筆扔了。這一階段,公司大部分的收入仍能自我再生,因此雖然我的行為如此愚蠢,錢和大麻香煙一樣,依然滾滾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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