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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執掌教鞭



          苦心孤詣研戰術,未雨綢繆演戰爭;
          環形編隊具雛形,潛艇理論最先進。

  對于海軍中校尼米茲而言,海軍軍事學院是他心目中的圣殿。但尼米茲對于這個心中圣殿,并非只有敬畏,事實上,他一直是海軍軍事理論的探索者、研究者和實施者。早在1912年,27歲的尼米茲就以海軍上尉的軍銜應邀到海軍軍事學院講授潛艇課程。那時,尼米茲就很珍視這一殊榮,就像完成每一項艱巨任務一樣,他下大力气做了詳細的案頭准備。1912年6月20日,在位于羅得島新港他久已向往的學院內,他作了題為“潛水艇的防御和進攻技術”的條例講座。同年12月,講稿的非保密部分在《海軍學會文件匯編》上發表,贏得了廣泛注目和贊譽,成為有關潛艇理論研究的新銳之作。從此,尼米茲注意將丰富的航海實踐上升到理論的高度,為他日后的教學工作打下了堅實基礎。
  不過,在他那篇富有見地的論文中,他也沒有預見到潛艇的巨大作用。像當時多數海軍軍官一樣,他認為潛艇是保衛港口和海岸艦隊的輔助力量。直到德國潛艇摧毀了美國非武裝的商船隊之后,他才如夢方醒,意識到潛艇在戰時可以作為一种強大的殺傷力量來使用,尤其在阻遏重要的后勤運輸線路方面。
  10年過去了,已是海軍中校的尼米茲又可以重返軍事學院,汲取丰富的知識養分,在新的高度回溯和分析海軍戰略戰術的發展演化;在藍色的海洋圖上,展開想象的翅膀,排兵布陣,探討應付未來戰爭的良方妙策。對于尼米茲而言,這真是一件十分愜意,又相當難得的机會。
  尼米茲的家庭也像一只游動的浮船,隨著他際遇的不斷變化而東遷西移。尼米茲夫婦帶著3個孩子和一只小哈叭狗波利,乘坐“阿貢尼”號運輸艦,一路艱辛,從檀香山搬到新港。几經周折,終于有了一套三層的樓房和一個寬敞的院落。由于受罷工影響,煤量供應不足。尼米茲一家在咳嗽聲和劣質煤的煙塵中度過了一個奇寒無比的冬天。尼米茲夫人和孩子們每每回憶起在“那所鬼房子”里度過的寒冬,都會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尼米茲卻念念不忘在新港的那段時光。他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學習研究上,白天,他听課、參加軍事演習、或者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寫論文;晚上,則廣泛涉獵有關戰略戰術的著作、戰爭史、海軍史和名人傳記。他一直認為,在新港的11個月比其他任何經歷都重要,為他后來在戰時擔負指揮工作奠定了基礎。因此,尼米茲稱這段經歷為“我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任職之一”。
  大約40年以后,他給海軍軍事學院院長查爾斯·洛·梅爾森海軍中將的一封信中描繪了當時的學習情況。他寫到:

    我們一直以日本為演習的假想敵,所上的課程內容非常全面,因而在
  二戰開始以后,對于在太平洋海域發生的事件并沒有始料不及之感,也不
  是毫無准備。當時要求每個學生都制訂橫跨太平洋作戰的后勤供應方案,
  我們确實對此問題給予了足夠的重視。我在戰時及平時取得的戰略和戰術
  上的成就,應歸功于海軍軍事學院。

  顯然,尼米茲在軍事學院所接受的目標明确、切合實際的教育很重要,使他在專業領域能夠高屋建領、重點突出,大大提高和開拓了一個高級指揮官必備的預見能力及廣闊視野。他對太平洋的地理、戰略和后勤供應問題的思考,為戰爭爆發后迅速實施各种有效的方案提供了极為有益的基礎。人們有一种感覺,似乎尼米茲在海軍學院的廢寢忘食、扎實積累都是為了在可以預見到的太平洋海戰中一展雄風。
  值得指出的是,當尼米茲初入海軍學院時,美國海軍正處于長期休戰狀態下的停滯甚至削弱時期。
  1921年11月12日,華盛頓限制海軍軍備會議開幕。美國國務卿休斯提出一項削減海軍軍備的建議:停止建造主力艦,并把現有戰列艦報廢;英、美、日、意、法諸國的海軍吨位依次限制在5:5:3:1.7:1.7的比例之內。同時,對剛剛在海軍中出現的航空母艦、巡洋艦、驅逐艦和潛艇,也要求遵守類似的限制比例。
  休斯向与會代表聲稱,美國准備報廢30艘主力艦(其中15艘業已建成、15艘正在建造,總吨位達845、740吨),評論家們事后風趣地說,加上英、日被吁請報廢的艦只,休斯等于在不到15分鐘的時間內,“擊沉”了66艘戰列艦和巡洋艦。這個數字比全世界的海軍上將在几個世紀內擊毀的軍艦還要多。
  休斯的大膽動議,使各國外交官和美國很多海軍將領為之震惊。這次會議,一般人都看作是美國外交上的胜利,而許多海軍軍官則認為這是美國海軍的災難。有些人站在美國海軍興衰的角度指出,此舉影響了美國海軍的現代化進程。一些新設計的艦种被迫下馬了。
  國會撥給海軍的經費難以維持海上艦隊的正常運作。海軍軍官們把時間都花在辦公室里了,即使出海,也受到燃料的嚴格限制。提倡節約走到了极端的程度。一位歷史學家舉例說,艦上有一個青年軍官竟建議夜航時不開夜航燈,連碰撞的危險都可以置于不顧。事實上,這种“節約”是毫無价值的。一位高級軍官對此极為痛心,他說:“在那种情況下,鉛筆頭磨得比刀劍還要鋒利,許多人忘記了戰爭正在臨近。”
  一些海軍官員為此另謀他就。尼米茲則全然不為所動,他摒棄各种消极因素的干扰,潛心研究海戰史中的戰斗編隊問題,他饒有興趣地撰寫有關日德蘭海戰的論文。日德蘭海戰發生于1916年,英國皇家海軍250艘艦艇組成的艦隊同德國遠洋艦隊在北海進行了一場大海戰。英國付出了較德國更重的代价,但使制海權沒有旁落。
  英德雙方艦隊各出動百艘以上的艦只進行一次海戰,在以往海戰史中是絕無僅有的。特別是英國皇家海軍約翰·杰利科將軍艦隊的复雜編隊及所帶來的指揮上的特殊問題,引起了尼米茲和眾多學者的高度重視。杰利科將軍的編隊,僅戰列艦就分為6路縱隊。戰列艦隊形的前面是巡洋艦和驅逐艦的縱隊,長達20海里。調動這個陣式的艦只,需要复雜的指揮和一整套信號規定。而把戰列艦展開成一路縱隊投入戰斗,則需要准确掌握好時間和方位。一位軍官講述日德蘭海戰中展開隊形的情況時說:“像那樣調動艦只,水兵們過去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但是,像這樣龐大的配有几個支援梯隊的長方形隊形,由于四面延伸,要變成縱隊隊形相當麻煩,這也是日德蘭海戰英艦損失巨大的一個原因。美國海軍軍事學院經過眾多學者的反复研究,終于使難以處理的編隊問題找到了合理的答案。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該方案的主要設計者,是尼米茲在海軍軍事學院和海軍軍官學院的同班同學羅斯科·C·麥克福爾海軍中校,而尼米茲則是該方案的主要倡導者和推行者。麥克福爾的方案即是名噪一時的“環形編隊方案”,即把擔任護衛任務的巡洋艦和驅逐艦,圍繞戰列艦擺成向心的若干環形隊形。這种擺法的好處在于,便于集中防空火力,并能在一個信號指揮下統一行動,從而可以有效地改變整個隊形的前進方向。實踐證明,這种編隊的艦只易于展開成縱隊,且相對節省時間。尼米茲對此評价道:“環形隊形非常机動,給我們的印象很深。”
  尼米茲确認了這种編隊的有效性,并積极進行推廣說服工作,甚至說服自己的上司。當時一些高級指揮官不喜歡讓他們的戰列艦在隊形包圍之中孤零零地行進。所幸的是,尼米茲得到了极為賞識他的羅比森將軍的支持。羅比森認為,這种隊形容易變化,机動性強,易于掌握。為了避免潛艇襲擊,整個艦隊可以迅速駛向相反的航向或向一側机動。只要与基准艦保持一定的方位和距离,整個艦隊就可以一起行動。在展開成一字戰斗隊形時,一艘指定的戰列艦帶頭离開環形編隊,巡洋艦和驅逐艦就能向編隊的兩端机動。羅比森命令尼米茲和其他部屬多次進行環形編隊實驗,取得了大量的收獲。
  環形編隊的主要缺點是,難以保存編隊位置。除了在基准艦正前方、后方或橫向的艦只外,保持編隊隊形是一項艱巨而又花費時間的任務,不僅需要經常變換航向,而且還要經常變換航速。當時還沒有雷達,在夜間無法保持環形編隊的陣位。
  尼米茲沒有气餒,他開始思考將航空母艦和艦隊編在一起的問題。他用“蘭利”號航空母艦在環形編隊中做試驗,結果很令人滿意。尼米茲日后談到:“我認為那時的戰術演習,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使用航空母艦的航空兵大隊以及以后派生出來的各种特混艦隊的航行隊形奠定了基礎。”
  日德蘭海戰期間,有時相互敵對的艦只會在高速行駛中迎頭相撞。為了避免這一現象發生,同時躲過魚雷的襲擊,并保持同敵交火的能力,最急需解決的問題是比較准确的偵察和及時的報告能力,以及比輕巡洋艦瞭望鏡看得更遠的設備。為此,英國皇家艦隊得出的結論是:發展能運載飛机的航空母艦。此觀點在美國海軍高層人士中引起了廣泛震動和激烈爭論。一些軍官認為飛机只能執行偵察和測報彈著點的任務,而具有遠見的軍官則預感到,航空母艦將在海上作戰中執行更為廣泛的任務。尼米茲所在的海軍學院院長威廉·西姆斯海軍少將盡管來自于戰列艦,卻是主張發展航空母艦的重要官員之一。早在快速航空母艦特遣部隊出現之前20年,他就在學院的圖上作業中把航空母艦的兵力計算在內。他認為,航空母艦艦載飛机的攻擊半徑遠遠超過戰列艦的炮火射程。在海戰中兩只相隔數千里,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軍艦,只能用航空母艦上的飛机去進行攻擊和反攻擊,而戰列艦的防空和防水下襲擊的問題卻很复雜,而且難以解決。因此,他斷定:戰列艦已經過時,戰列艦的傳統任務將被航空母艦所取代。未來戰爭中,配備有航空母艦的艦隊將以自己的飛机轟炸和飛机投放魚雷的方式將敵艦一掃而光。
  1921年6月21日,空軍准將比利·米切爾率7架雙引擎轟炸机編隊進行轟炸戰艦的試驗。轟炸目標是日德蘭海戰中的幸存者,德國老式無畏戰艦“奧斯特弗里斯蘭德”號。這個2.25万吨的龐然大物被拖到弗吉尼亞角的海面上。試驗時,每架轟炸机都攜帶大批特制的Z000磅炸彈,第一枚炸彈在艦旁爆炸,接著是5枚炸彈連續爆炸,有的直接命中,有的貼近艦身爆炸,無畏式戰艦先是艦首翹起,然后緩緩地傾覆沉沒。据說,几個海軍軍官目睹此悲壯場面,不禁熱淚盈眶。
  盡管一些官員認為試驗缺乏現實性,因為目標艦位置固定,又無防空能力、但人們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郎航空母艦連同它的艦載飛机不僅是進行偵察的优越工具,而且是進攻戰中的攻堅武器。
  1921年8月10日,美國建立了內戰以來第一個航空局。航空局把根据華盛頓條約准備報廢的3.3万吨的戰斗巡洋艦“列克星敦”號和“薩拉托加”號改裝成航空母艦,并于1927年編入現役。
  尼米茲繼續進行環形編隊試驗,并多次呼吁將“蘭利”號航空母艦划歸戰列艦艦隊,以充分發揮其作用。他認為,為了防止潛艇和飛机的襲擊,水面艦艇和航空母艦需要密切配合,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相互保護的作用。
  尼米茲的建議書經羅比森簽發后送到海軍部。但航空局拒絕了這一要求,理由是飛机起飛和著陸的技術問題尚未徹底解決。這确實是當時存在的難題。在1924年,飛行員和航空母艦仍靠信鴿進行通訊聯絡。但尼米茲始終不屈不撓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加之羅比森將軍對此施加了壓力,“蘭利”號終在1924年11月划歸戰列艦艦隊。
  1930年,福雷斯特·P·謝爾曼少校主張以航空母艦為中心,編成環形的特混艦隊隊形。但那時的航空母艦始終沒有配備固定的巡洋艦和驅逐艦掩護部隊。直到1941年12月日本空襲珍珠港之后,航空母艦才正式成為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主要艦只,而新型的快速戰列艦則降格為航空母艦的護衛艦。二戰期間,几乎所有參戰國的海軍都采用了美國式的環形編隊。這种編隊,至今仍為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海軍所沿用。
  從美國的海軍發展史來看,尼米茲倡導和推廣的這項戰術上的革新,如同17世紀英國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將軍們在英國帆船隊中推行縱隊編隊一樣,具有划時代的意義。但鑒于當時的歷史局限,那時,人們并未充分意識到它的价值。
  1925年春夏期間,美國聯合艦隊進行了保衛夏威夷群島的演習。同年10月,羅比森被任命為海軍最高作戰指揮官——美國艦隊總司令。他繼續留任尼米茲為他的副官、助理參謀長和戰術官。一年以后,兩人同時被調往陸地工作。
  尼米茲的儿子小切斯特認為,他父親擔任羅比森將軍的副手是使其得以步步高升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而尼米茲則認為,他的下一個任命才更具有決定意義。尼米茲重返西海岸,去伯克利的加利福尼亞大學組織海軍后備軍官訓練團。他是6名被指定的軍官之一。
  為了充實國防力量,美國海軍部提議,在一些大學中組織學生成立“海軍后備軍官訓練團”,由軍方資助學生上學,在學校進行訓練,寒暑假去部隊實習,畢業后任命為現役后備軍官。該提案于1925年3月經國會批准,于1926年7月起在哈佛大學、西北大學、華盛頓大學、耶魯大學、喬治亞工學院和加利福尼亞大學建立了相應的訓練机构。
  尼米茲是個徹底的正規海軍軍官論者,但他也贊成有一定數量非正規軍官服現役。盡管他并不認為這項任命是他事業發展的必由之路,但還是決心一如既往地把工作做好。池考慮的是,在一項新計划中創造佳績,同樣可以引人注目。實際上,尼米茲之所以被海軍部指定為軍事教官,正是因為他具有丰富的實踐經驗,總是能在所從事的工作領域內取得不同凡響的成績。當然,此項任命還得益于頗有影響的威廉·D·普利斯頓海軍上校的大力舉荐。普利斯頓是海軍元老,《馬漢傳記》的作者,他對尼米茲日益增長的聲譽十分關注。
  航海局宣布,所有委派到各大學的軍官都將是該校的教員,其中海軍科學和戰術專業的教授將享受系主任的待遇。有一個只獲得過非正式大學學士學位的41歲的海軍中校,卻在一個大學里擔任一個系的領導職務。這使得一些自命不凡的教員們多少有些嫉妒,并難以接受,尤其是那些頭發花白、靠多年執教和著書立說才慢慢由講師爬到副教授、教授位置的人們,心里更加不平衡。
  尼米茲准備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領航課中講授航海天文,這一計划被學校天文系主任視作“戧行”行為,他在系主任會議上近乎大發雷霆地說:“在這個學校里,除了我選擇的人以外,誰也不准在此講授天文課!”
  尼米茲不急不惱地問那位系主任:“那么請你給海軍軍官講授他們必修的天文課好嗎?”
  那位主任惡狠狠地回答,他的系里將要開設這門課。
  尼米茲說:“那很好,我們一星期只能有几個小時用于軍事課,如果把天文課交給學校開設,那就得多給我們一些講課時間。”
  尼米茲以其杰出的与人交往的本領和對教育工作的足夠興趣逐漸打開了局面,他本人也贏得了學校多數同行的尊敬。
  1926年秋天,當尼米茲初來乍到籌建訓練團的時候,曾擔心能否招夠學生。因為訓練團的學員沒有額外補助,卻要在完成規定課程之外,增加軍事訓練和海軍專業課,夏季還要參加航海訓練。
  招生廣告貼出以后,尼米茲身著筆挺的白色海軍軍服,常常心神不安地在校園里打轉儿,借以物色和動員學生。但報名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比規定人數還多20名,最后只好忍痛刪去一些人。
  對加利福尼亞大學而言,成立海軍后備軍官訓練團是一項新的嘗試。尼米茲對此作了大量耐心細致的說服和宣傳工作,使這項計划一開始就受到學生們的廣泛歡迎,同時也吸引了一部分教職員工。尼米茲向教授中的同行學習,反過來也能使他們增加知識。他的詼諧性格和見多識廣的閱歷不僅贏得學校教員的好感,更受到學生們的愛戴。
  航空系主任鮑德溫·伍茨每次因事外出時,總是請尼米茲代課。他說:“你能給我的學生講許多他們應當知道的東西。”
  尼米茲對待學生平易近人,像師長,又像朋友。他与他們一起打手球、网球。周末時,總是邀請一些學生去他家吃飯。而學生們也不忘記他們的老師,訓練團的年輕人成立了海軍軍官俱樂部,每逢舉辦舞會,他們都要邀請尼米茲夫婦參加。尼米茲夫人同學員跳,尼米茲同他們請來的舞伴跳。
  尼米茲在加利福尼亞大學還有另一項業績,即給學校晉級委員會和教員選拔調查委員會制定了一套新的工作表現及成就的評估標准,這份標准更加實用、客觀,而不是過分看重有無出版著述。
  尼米茲總是善于發現別人注意不到的問題,并提出解決辦法。經過一段時間觀察,他發現地方學校松散的教學管理并不适合未來海軍軍官的發展。由于過分提倡學術自由,學生們几乎完全通過自學的方式獲取知識,只需應討一月一次或一學期一次的考試就行了。而尼米茲則認為,未來的后備役軍官需要更多的知識,應比普通大學的學生更用功一些。因此,需要适當地督促和約束,但講授形式應該靈活,注意調動他們的主動參与精神。
  每節課開始,他總要測驗一下學生預習的情況。講授之前,先讓學員抽紙簽,紙簽上寫著當天課程中的難題,讓學員把答案寫在考卷上。然后,用20分鐘解答問題,講課30分鐘。講課時允許學生自由提問,課后將考卷迅速評出分來。
  羅比森將軍對門徒尼米茲的教學探索很感興趣。1928年,當他就任尼米茲的母校——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校長之后,決定采用尼米茲的教學方法。羅比森以后的几任校長也繼續推行尼米茲的教學法。其影響甚至延續到二戰結束之后,海軍軍官學校一直堅持天天測驗、天天記分的制度。直到1970年,美海軍軍官學校才重新采納普通大學的教學法。
  在陸上工作,對于尼米茲的家庭來說是一件幸事。他的長期飄泊的家終于可以相對穩定地“拋錨”在一個固定的地點了。南希剛上小學,而小切斯特和小凱瑟琳正是茁壯成長的年齡,在學習上迫切需要父親的點撥和指引。尼米茲也不遺余力地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總是設法激勵和增添他們的自信心,并引導他們對自己的事業發生興趣,一旦儿女們流露出這种愛好,他會大加表揚,然后全力給予支持,有時熱心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一天晚飯后,女儿小凱瑟琳偶爾提到要了解一下日德蘭戰爭的情況,尼米茲頓時來了興致。要知道,在軍事學院他曾花費了几個月時間精心研究和撰寫有關這次戰斗的論文。
  當女儿拿著《大英百科全書》J卷回到餐廳的時候,餐桌上除了鹽瓶和胡椒瓶外一切都已收拾停當。望著女儿略帶詫异的目光,尼米茲認真地說:“你不是要准備有關日德蘭戰爭的材料嗎?”
  “是的。寫半張紙就夠了。”
  但是尼米茲已經擺好了大講特講的架式。他示意女儿坐下,然后用鹽瓶和胡椒瓶做象征德國遠洋艦隊和英國艦隊的道具,講了整整兩個小時。從頭至尾描述和分析了這次戰斗的整個過程。小凱瑟琳盡管興致不高,但還是耐心听完父親的講訴,并零零星墾地做了筆記。她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個故事,只是從此注意不再在父親面前提這場戰斗。
  尼米茲在學院工作,最令全家高興的是終于可以有一個全家人結伴出游的假期了。1927年夏天,尼米茲全家驅車沿太平洋海岸一直到了華盛頓州。1928年,他們去塞拉斯高地露營,在埃科湖住了一星期,在塔霍湖也住了一星期。尼米茲用通常采用的辦事效率來安排這几次旅行。旅行令孩子們十分開心。多年以后,女儿南希回憶說:“那些愉快的旅行對我們孩子來說十分帶勁,但很難想象這些旅行對爸爸媽媽究竟有多大樂趣。”
  尼米茲出色地完成了海軍后備軍官訓練團的創建工作,當他將伯克利海軍后備軍官訓練團移交給好友布魯斯·卡納格的時候,訓練團的學員已發展到150名,由6名現役軍官和6名軍士長負責訓練。
  這項短期內無法体現成就的教育工作是艱辛的,但也是難忘和有益的。尼米茲對教育工作及加利福尼亞大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与那里的一些教師和學員長期保持聯系,必要時候,也會助他們一臂之力。他希望儿子能像他一樣考入海軍軍官學校;而對兩個女儿,他則希望她們將來能到伯克利分校學習。
  1927年9月,尼米茲被任命為臨時海軍上校。次年互月2日,被正式任命為海軍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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