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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KOBO-41”計划1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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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蘇國界掩護計划代號。——譯者注。

  我們的汽車沿布羅德的街道疾馳著。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但居民都沒睡,窗帘都拉開了。人們不安地看著机場方向,看著滾滾濃煙。他們猜想這不是無緣無故造成的。
  我們距捷爾諾波爾還有六十公里,在走這段路時,法西斯飛机小編隊又對我們的縱隊進行了兩次轟炸。幸好沒造成嚴重損失。
  我們在早晨六點多鐘到達,比規定的期限早。大家都在等我們。頭車剛駛近軍營,大門就猛地打開了,值班軍官默默地向我打手勢,指示前進方向。
  這里原駐著一個小部隊,決定在捷爾諾波爾開設軍區基本指揮所后,為加緊工作,便利用了這一軍營。它原來的主人遷到了另一地點。房屋已經過倉促改建,當然還遠未做完全部改建工作。
  我數了數,約有十五棟小房,大多是一層的。小房之間搭起了一個個帳篷。到處都能看見新挖的掩壕,這是在一旦遭轟炸時供人員隱蔽用的。
  听到急速開到的汽車的喧鬧聲后,普爾卡耶夫將軍跑了出來。他一臉极不耐煩和懊惱的神色,使人感到他馬上就要嚷起來:“你們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將軍沒說話:看得出,他記起了是他自己指定我們到達期限的。他一揮手打斷了我的報告。
  “快點卸車,開始工作!立即通過一切通信線路通知第二梯隊各軍長,實施“KOBO—41”作戰計划。要他們确認已經收到號令。回電后向我報告。”
  普爾卡耶夫剛走,門口便出現了盛怒的司令員。他對我們遲到极為憤慨。基爾波諾斯是難得失去自制力的。就是說,如果他失去鎮靜,那事情就十分嚴重了。
  我忍受著一肚子委曲,說明我們甚至比指定時間還早一些到達,盡管汽車的技術狀況不好。基爾波諾斯稍微克制了一些,邊走邊說:
  “一小時后我桌上要有一張邊界情況圖!”
  我們立即著手工作。大家攤開了地圖和文件。被指定分管各集團軍的方向參謀們守候在電話机旁。
  對任何一個指揮所來說,主要的問題是通信聯絡。指揮所開設在捷爾諾波爾期間,軍區通信主任多貝金將軍和他的屬下做了很多工作。我記得他曾自豪地向軍區司令員報告,由新指揮所通過電話、有線電報和無線電,既可同各集團軍司令部,也可同莫斯科直接通話。通信是多路的,因而也是可靠的。不過,只在和平時期才是這樣。問題在于,我們的通信基本上靠的是郵電人民委員部的永備有線通信線路。這樣的線路自然是眾所周知的,法西斯分子從戰爭頭几個小時起就派航空兵和破坏隊去對付這些線路了。及時排除故障的力量也不足,因為大多數集團軍和方面軍通信分隊,要在烏克蘭西部各州宣布動員后才組建;而敵人的突然入侵破坏了這些計划。
  而現在,當戰斗開始后,當昨日的基輔特別軍區成為西南方面軍后,方面軍首長不時同軍隊失去聯系。聯結方面軍指揮所和總部的線路還可湊合,而要同各集團軍司令部聯絡,那就太難了。
  分管第12、26集團軍的方向參謀很幸運:他們立即打通了電話。第12集團軍司令部報告,蘇匈邊界暫時還沒有發生戰斗行動。而第26集團軍司令部則只能報告:敵人在拂曉時向我全部邊防小隊進行了沖擊。掩護軍隊接到警報后即由駐地開赴邊界。邊防軍分隊和筑壘地域分隊正在奮不顧身地作戰。
  而第5、6集團軍發生了什么事,卻很久無法弄清。從一切跡象判斷,敵人是在這兩個集團軍的行動地帶實施主要突擊。電話和電報線路不時受到破坏。無線電報務員的努力也常常沒有結果。
  毫無疑義,在這樣的條件下無論是情報部長還是我,都不可能向司令員提供使他滿意的情報。
  邦達列夫上校只能報告:法西斯軍隊早在拂曉時就開始在第5集團軍地帶,即我方面軍最北翼的柳博姆利、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地段強渡西布格河;敵人對烏斯季盧格地域和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地域集中了最猛烈的炮兵射擊和航空兵突擊;其先遣部隊實施突然突擊攻占了邊境車站弗沃達瓦。在第6集團軍地帶,敵人奪取了邊境城市帕爾哈奇和另外几個居民地,其中包括柳貝恰-克魯列夫斯卡亞、奧列希采、舊謝洛。另外還弄清了法西斯分子空投到邊境地區的几支兵力不大的空降兵的情況。
  關于侵入我們國土的敵軍數量、編成及其主要突擊方向,我們這位偵察兵暫時還未掌握任何具体情報。因此,對于敵人的意圖,不可能作出了可靠結論。
  我只能這樣報告:在第5集團軍地帶,除筑壘地域部隊和邊防小隊外,目前只有步兵第87師部隊在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地域進入了戰斗。該集團軍其余兵力都還在行軍中,看來,他們會在邊境地區的縱深与入侵的法西斯部隊遭遇。在第6集團軍地帶,步兵第159師一個團和騎兵第3師各團正奔赴被敵人奪占的帕爾哈奇市。他們受領的任務是以堅決的突擊將敵人赶出國界。最后我補充說,同各集團軍的通信聯絡經常中斷。各集團軍司令部同各兵團和部隊也同樣難以保持通信聯絡。
  基爾波諾斯听取邊界狀況的簡單情報后,生气地說:“假如以后通信聯絡也這么糟,我們怎么能指揮軍隊?!”
  參加交談的普爾卡耶夫將軍試圖安慰司令員:正盡一切努力恢复通信聯絡,同時已派作戰部和情報部參謀人員乘飛机去各集團軍;過兩三個鐘頭,情況就會一清二楚了。
  “去吧,上校們,”司令員不掩飾自己的气憤,對我和邦達列夫說,“利用一切手段從軍隊搞到較詳細和具体的情報。”
  情況了解得很慢。關于第5、6集團軍態勢的情報,只好一點一點地收集。直到上午九點左右,我們才弄清,法西斯分子在這兩個集團軍的掩護地帶還奪占了許多居民地,擊潰了邊防軍、筑壘地域守備部隊和赶赴邊界的掩護軍隊各先遣支隊的抵抗。
  10時30分,第5集團軍司令員通過無線電發來了第一
  份報告:“索卡利和塔爾塔庫夫在戰火中。步兵第124師無法接近邊界,只好在斯特魯米洛夫斯基筑壘地域以北占領防御。”
  根据下屬司令部發來的零星、斷續,有時還自相矛盾的情報,仍然難以作出關于侵入蘇維埃烏克蘭的敵軍集團和關于法西斯統帥部戰役企圖的明确結論。只好以推測和猜想作為根据。
  不久,我們在分析戰爭第一日發生的全部事件后,終于能粗略想象戰事進行的情景了。星期六晚上到夜間,邊界那一邊到處呈現出令人生疑的熱鬧景象。邊防軍和軍隊偵察部門報告,他們听到了坦克和拖拉机的馬達聲。半夜,在第5集團軍地帶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以西,有一個德軍司務長越境。投誠者說,法西斯分子已經做好了進攻的一切准備,將在早上四點開始進攻。邊防小隊長按級上報。這個消息是那樣重要,以致烏克蘭邊防軍司令員B·A·霍緬科將軍被從睡夢中叫了起來。他立即向莫斯科的上級首長報告,并向軍區司令員通報。
  大家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是挑釁嗎?”于是都等莫斯科的決定。
  6月22日零時25分,捷爾諾波爾的軍區通信樞紐開始接收莫斯科發來的電報。這是發給所有西部軍區司令員的。國防人民委員和總參謀長警告,“1941年6月22日到23日德國人可能實施突然襲擊”,要求我軍不受任何挑釁行動的影響,并使軍隊“進入完全的戰斗准備,以應付德軍及其盟軍的突然襲擊。”電報接著指出了應該采取的具体措施:
  “(1)1941年6月21日夜間,隱蔽占領國境筑壘地域各發射點;
  (2)1941年6月22日拂曉前,將全部航空兵,包括軍屬航空兵1,分散到各野戰机場,并加以周密偽裝;
  (3)所有部隊進入戰斗准備;軍隊應分散和進行偽裝。
  (4)防空兵在不對應征公民進行補充動員情況下即進入戰斗准備。城市和目標采取一切燈火偽裝措施;
  (5)未接到特別號令,不得采取任何其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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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當時蘇軍支援陸軍的航空兵分為方面軍航空兵,集團軍航空兵和軍屬航空兵。軍屬航空兵只是一些偵察校射飛机分隊和通信飛机分隊,隸屬步兵軍。1942年,這三种航空兵都編進了新建的方面軍空軍集團軍。——譯者注。

  這一訓令十分重要,但可惜的是极為冗長,直到夜里兩點半才接收完畢。這時距法西斯大舉進犯已不足一個半小時了。
  讀者可能會問,為了節省時間,由總參謀部發出一個簡短的約定信號不是簡便一些嗎?軍區首長接到約定信號后,可以同樣簡短地命令軍隊實施“KOBO-41”(我們這樣稱國界掩護計划)。這一切費時不會超過十五到二十分鐘。
  看來,莫斯科不打算這樣做。因為掩護計划生效的信號,不僅意味著對所有軍隊進行戰斗警報緊急動員和將其調到預定地區,而且意味著在整個軍區范圍內進行動員。
  當我們在研究電報和起草給各集團軍的號令時,希特勒分子正向我軍實施猛烈的航空兵和炮兵突擊。
  大多數部隊都在常駐地遭到這些突擊,我軍受到了最初的重大損失。
  我掩護軍隊的第一梯隊師接到將入侵敵人逐出國界線的命令后,在敵人不停頓的轟炸下向西猛進。德軍航空兵的首次突擊盡管出乎我軍意料,但絕沒有造成惊慌失措。情況很困難:一切能著火的都被火苗吞噬了,一座座營房、住宅、倉庫眼看著被炸毀,通信聯絡也中斷了。但指揮員為保持對軍隊的指揮而盡了最大努力。他們堅決執行了直到打開保存的密封袋后才了解到的戰斗命令。
  最先開去迎擊敵人的,是第5集團軍所屬步兵第45、62、87、124師,第6集團軍所屬步兵第41、97、159師和騎兵第3師,第26集團軍所屬步兵第72、99師的先遣部隊。
  這些部隊占領邊境工事至少需八至十小時(二至三小時戰斗警報緊急集合,五至六小時行軍和組織防御)。而各國界掩護集團軍全部兵力進入完全戰斗准備并展開,按計划規定需兩晝夜!
  實際上,承受希特勒軍隊首次突擊全部威力時,只是為數不多的邊防軍分隊和筑壘地域守備部隊。
  情況之所以變得复雜起來,是因為從法西斯入侵的最初几小時起,德軍航空兵就奪取了制空權。我軍區空軍在它的轟炸下損失了一百八十架飛机。開赴邊界的蘇軍部隊不斷遭到空中轟炸和掃射。我軍只有一些殲擊机小編隊沖破了法西斯飛机綿密的狙擊网去支援自己的軍隊。
  當方面軍參謀長報告上午10時前的情況后,基爾波諾斯將軍立即把空軍司令員普圖欣將軍叫到跟前,要求他集中航空兵主要力量,從空中掩護開赴邊界的軍隊,對敵坦克和摩托化集團及其最近的机場實施集中突擊。
  普圖欣走后,普爾卡耶夫將軍把剛收到的國防人民委員訓令放到方面軍司令員桌上。基爾波諾斯轉向瓦舒金,緩慢而清晰地讀起來:
  “1941年6月22日凌晨4時,德軍航空兵毫無理由地襲擊了我國界沿線的机場和城市,對其進行了轟炸。同時,德軍在各地開始炮擊,并越過我國國界。
  鑒于德國方面空前厚顏無恥地進犯蘇聯,我命令:
  1.軍隊調集全部兵力兵器向敵軍發動猛攻,并將其消滅在侵犯蘇聯國界的地域。未接到特別號令,地面軍隊不得越過邊界。
  2.偵察航空兵和戰斗航空兵察明敵航空兵集中地點和敵地面軍隊部署。轟炸航空兵實施猛烈突擊消滅敵机場上的飛机,轟炸其地面軍隊基本集團。航空兵對德國領土的突擊縱深為一百至一百五十公里。要轟炸柯尼斯堡1和梅梅爾2。未接到特別指示不得對芬蘭和羅馬尼亞領土進行空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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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今蘇聯加里宁格勒市。——譯者注。
  2今蘇聯克萊佩達市。——譯者注。


  由于訓令的要求很清楚,所以未經任何解釋就立即傳達到了軍隊。
  我們應在15時向莫斯科發去第一份報告。這一報告由我起草。看來,這是我做司令部工作以來最難寫的報告文書。情況仍然不清楚:各集團軍的真實態勢如何?敵人在哪里實施主要突擊?它的企圖是什么?對所有這些只能進行推測。我們發到莫斯科的第一份戰斗報告顯得套話連篇和含糊其詞。
  因此,我和我的助手們不禁感到自己是無辜的罪人。
  我們迅速想出了較為靈便而有效的收集和整理下屬司令部情報的方法。電話和電報線路經常中斷,無線電台工作又不穩定,使我們不得不首先寄希望于我們派到軍隊去的那些乘坐汽車、摩托車和飛机的聯絡軍官。
  對6月22日入夜前收到的情報進行分析后,情況已經越來越清楚:敵人是由第5集團軍地帶和第5、6集團軍接合部的烏斯季盧格和索卡利兩地域向盧茨克和杜布諾實施主要突擊。同時,法西斯軍隊還在第6、26集團軍地帶實施進攻。俄羅斯拉瓦和佩利梅什利兩地域正進行激烈戰斗。
  后來察明,在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佩列梅什利地段我西南方面軍第5、6、26集團軍當面,希特勒統帥部展開了三十七個師(內步兵師二十五個,坦克師五個,摩托化師四個,警衛師三個)。共有一千三百架飛机的第4航空隊基本兵力對其進攻實施支援。
  僅在第5集團軍當面,“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龍德施泰特元帥在進攻第一日就將十個步兵師和四個坦克師投入交戰,他在這里至少還有兩個步兵師,四個摩托化師和一個坦克師做好了發展胜利的准備。我在邊界附近的五個師,面對著賴謝瑙將軍的野戰第6集團軍和克萊斯特將軍的坦克第1集群共二十多個師!
  野戰第17集團軍司令施蒂爾普納格爾在托馬舒夫到佩列梅什利正面展開了所屬各師,經俄羅斯拉瓦向利沃夫,繼而向捷爾諾波爾總方向實施主要突擊。他用几個突擊牽制了我防守佩列梅什利及該市以南各地區的兵力。
  在我方面軍地帶入侵烏克蘭的法西斯兵力的真實部署就是這樣。不過,這一切我們在戰爭第一日當然是不了解的。
  在烏克蘭,戰爭就是在對我們极端不利的那种條件下開始的。無論在白俄羅斯還是波羅的海沿岸,戰爭也都在同樣艱苦的環境中爆發了。希特勒統帥部迫不及待地利用了突然襲擊給它帶來的全部巨大优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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