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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西北戰場上的大較量



  ●周恩來說:要進攻,不是退卻

  黃土高原在嚴冬季節里是庄重凝靜的。這里住著的黃土高原人,是黃土高原的主宰者。
  這天晌午,一長列人流從延安市里向飛机場緩緩走來,不時地敲響鑼鼓,紅色橫幅布上寫著:“歡迎周恩來副主席回延安。”當人流滿布飛机場時,長流收攏了,筆直地筑成一條橫壩,像條抵擋風沙的牆。
  人們安靜地等待著,不時地仰望著藍色的天空。延安人熟悉的那輛帶鐵篷子的汽車開來了。机場上的人們一邊歡呼:“毛主席來了!”一邊使勁地擺著雙手。鑼鼓猛勁地敲打起來,這黃土高原的鼓聲炸響,撞擊著人們的心扉。
  毛主席和党中央領導同志劉少奇、朱德先下車,然后向人群有力地揮舞雙手。
  延安人對党中央領導的熱切表示,時間并不長,但一切都很圓滿、周到、熱情、火暴、親切。毛主席到机場不一會,天空里就傳來飛机的聲音了。机場空气凝聚的當儿。草綠色的飛机已出現在人們的眼帘。它輕輕地打著踅儿,穩穩地降落在跑道上,威武地滑行一段,慢慢地停下了。
  頓時,無數雙眼睛盯住張開的机艙門。周恩來還沒有邁出艙門,就把兩只手向歡迎的人群揮動著。他腳一踏地皮,目光炯炯地看著毛主席、劉少奇等歡迎他的人們,他快步上前握住毛澤東的手,接著是擁抱。轉身又和劉少奇、朱德等人握手擁抱。人們不約而同地高呼:“胜利!胜利!”然后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和隨周思來回到延安的鄧穎超、李維漢等十余人—一握手。這种熱烈的、歡騰的場面是很和諧、很興奮的。這塊黃土高原在人的感情交融中達到了熾熱程度。
  毛澤東等人很禮貌地和美軍架駛人員握手之后,簇擁著周恩來上了汽車,歡迎人流又緩緩走出飛机場回到延安市里去了。
  晚間,在大禮堂召開了歡迎周恩來等代表團返回延安的盛大聚會,還演了節目。
  第二天,周恩來和鄧穎超親自到毛澤東、劉少奇、朱德等人住處看望,把他們從南京帶回的禮品送給各家,他們談了很多有關南京近期的局勢和軼聞。
  第三天在延安窯洞里,毛澤東、劉少奇同由南京歸來的周恩來、鄧穎超、李維漢等舉行會議,他們泡著重慶沱茶,暢談著由重慶到南京的這場談判。他們不時會心地發出笑聲。李維漢說:“看來國共談判破裂了,從中國整個時局來看,這可以說是個重要轉折的時刻。”
  毛澤東這才轉到正題上說:“對一年多來的國共談判應該怎么評价呢?今后的方針應該怎樣确定呢?”他點著一只煙有滋有味地抽著。
  劉少奇同意地點頭說:“對這些問題我們應該認真的討論。”
  毛澤東點點頭說;“恩來,首先你回顧一下,一年來談判的經過。”
  周恩來有層次地把一年多談判經過說一遍,然后,說:“談判雖然破裂了,但另一方面則收獲甚大,使党的和平民主方針与蔣介石的獨裁內戰方針被群眾所認識。”
  李維漢說:“蔣介石最害怕群眾,他怕群眾識破他的真象。”
  毛澤東說:“反動派害怕真理。”
  周恩來說:“蔣介石是以不變應万變,基本關鍵就在軍隊和政權,也就是地盤,他絕對不讓。”
  毛澤東把抽完的一支煙蒂按在灰缸里說:“對獨裁政府,我們也是絕對不讓的。”
  周恩來點點頭說:“蔣介石在七月一日的講話中說得最露骨。他說:‘我已給你們東北兩省半加延吉,關內也有不少地方,你們蘇北還不讓?’”
  朱德說:“蔣介石就知道一味叫別人讓,他又占了多少呢?蘇北是我們從日寇手中奪下來的,東北十四年抗聯在浴血戰斗,他不是一句‘不抵抗’就丟了東北三省嗎?”
  周恩來說:“對共產党,蔣介石的政策是從消弱到消滅。現在他們對長期作戰沒有任何把握,連白崇禧等一些親蔣的家伙都感到前途茫茫,一切計划都以半年為期,半年后毫無打算。海陸空、軍中的下級人員悲觀厭戰的情緒更甚。”
  劉少奇說:“代表團的工作就是要揭露蔣介石。現在已證明和是不可能了。雖不可能,但當時去談是必需的。談判整個說來是很成功的,成績就是證明了妥協的不可能。”
  李維漢說;“我們党中央對談判有正确估計,對于破裂也不感到意外。”
  鄧穎超說:“許多朋友問我們多咱回來?我說,肯定會有日子約而已不會太遠。朋友們都說,共產党在談判中取得了成績,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毛澤東說:“南京談判有成績,達到了教育人民的目的。代表團不能早回來,一定要在開‘國大’以后才回來。這樣,戰爭与分裂的責任才清楚,才不至失去人心。”
  朱德說;“人心歸望于我。”
  劉少奇說:“這也是擦亮群眾眼睛的問題。我們的條件比之抗戰時期是更好些,統一戰線比那時更廣。很多人以前不理我們,現在要來理我們。我們在國際國內都有廣大的統一戰線,這是基本問題。在軍事上,殲滅戰已經經歷了事實的證明。”
  在毛澤東摸火柴點煙時,朱德說:“我們已經殲滅敵人三十八個旅,蔣介石在軍事上吃了大虧,才絕對不讓喲。過去至今已經殲滅他三十八個旅,很難想象以后就不能殲滅。因此蔣介石的攻勢是可以戰胜的。把他在美國援助下七、八年的積蓄在一年內打破,達到兩党平衡,這就是很便宜的事。”
  毛澤東把煙蒂蹭滅又夾在手指間一顆煙時,劉少奇說:“蔣介石害怕平衡,到那時他就更害怕。達到了平衡,就很容易超過。那時我們就可以打出去,然后可以再向長江以南,約在三年到五年的時候,我們也不能說那時就消滅蔣介石。宁可把事情估計得低一點。最坏就是打十五年,打年一個縣城都沒有,這我們也要准備。”毛澤東把手掌伸平翻了三翻,他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在座的同志,他的信心很足。
  劉少奇說:“城市打沒了,大片土地歸為我們,就要解決土地問題了。”
  毛澤東繼續說:“解決土地問題,這是一切工作的根本。一切都要按長期戰爭打算。一方面要藐視他們,非此不足以長自己志气,滅他人威風;而另一方面又要重視他們,每一仗都要謹慎。”
  這次會議他充分分析了國民党的形勢,同時也分析了自己的形勢,确定了“打”的方針,要孤立蔣介石,進而達到打倒蔣介石。但也确定,現在暫不公開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
  “打”的方針确定了,那末,目前是進攻還是退卻?從表面看來,這時國民党軍隊仍在气勢洶洶地向解放區步步進逼。從全面內戰爆發到同年十月這四個月內,國民党軍隊侵占解放區一百零五座城市和大片土地。侵占張家口,成為他們全面進攻的高潮。
  陳誠十月間在北平記者招待會上說:“從軍事上對付共產党,三個月到五個月便能夠解決。”
  有些人為此感到擔心,但從深入一層來看,國民党种种弱點已經明顯的暴露出來,局勢正朝有利于中國人民的方向發展。
  會上提議剛剛返回延安的周恩來擔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協助毛澤東領導和指揮整個人民解放戰爭。
  毛澤東說:“陳誠到北方來吹牛,他要到北方來鬧騰?我看他們不外是要拿我的延安?我在恭候,但也不能白給。”
  朱德說:“國民党第一司令長官胡宗南最近由陝南、晉南抽調六個旅,連同他原包圍陝甘宁邊區的四個旅共十個旅,重新部署,准備從宜川、洛川方向偷襲延安,并以閻錫山部從晉西南配合進攻。”
  毛澤東這時不再抽煙了,把煙蒂蹭滅說:“我們才殲滅蔣介石三十八個旅,按中國人習慣逢五進十,我們再殲滅他兩旅就湊夠四十個,殲滅他十二個旅就湊夠半百。”
  周恩來說,他准備在出席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時提出:全國形勢是進攻木是退卻,党內需要防止的主要傾向是對形勢估計不足,不敢放手的進攻。
  朱德說,對付這個胡宗南,要加強陝甘宁晉綏聯防軍的力量,把晉綏軍區第一縱隊調到陝北戰場。打破國民党突襲延安的計划,再把晉冀魯豫野戰軍第四縱隊及晉綏軍區第二縱隊等部,在呂梁狠狠地揍蔣介石一下子。明天就向國民党軍占領的蒲縣、午城鎮間出擊。
  毛澤東滿面生輝地說:“朱老總,這叫它呂梁戰役。看來還有五天慶祝老總六十大壽,國民党是開不到延安了?壽,還是在延安辦好。”
  李維漢說:“他們沒有那么長的腿。朱老總的壽辦定了。”說得大家笑起來。
  為了适應這一新形勢,在堅持并發展解放區軍民自衛戰爭。毛澤東豁達樂觀地說:“延安蔣介石可以先占領,我們只有后占領南京吧!”
  二十二天之內晉、冀、魯、豫解放軍連克永和、大宁、隰縣、蒲縣、汾西、石樓、中陽、离石等八座縣城及重鎮三十余處。中共中央軍委指示:為先發展与堅持呂梁地區,吸引胡宗南作戰,以保衛陝甘宁邊區,确定晉、冀、魯、豫第四縱隊、太岳軍區二十四旅、晉綏獨四旅、第三五九旅統歸陳度、王震、謝富治指揮,迅速地集中兵力于蒲縣附近地區,准備連續戰斗,以殲滅國民党軍兩個旅為目的。這如同給胡宗南先擺桌酒席后挖墳坑。
  果然,胡宗南以六個旅向蒲縣、大宁等地反扑了,一下遭到重大打擊。呂梁戰役于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結束,殲國民党軍第一旅、第六十一旅、暫編第四十五師各一部,第六十七旅大部,共一万余人,俘虜晉西地區上將總指揮楊澄源、第四十五師少將副師長張居乾、第六十七族少將副旅長陳斌武、少將參謀長王樹明等。解放了北起中陽、南至吉縣城郊、西至黃河、東至同蒲縣的廣大地區,使晉西南解放區与晉綏解放區連成一片,一時解除了陝甘宁解放區東西的威脅,推遲了國民党軍突襲延安的計划。
  蔣介石在大吃一惊之后, 在年底發出侍天字第七十號密令, 指示其部下稱:“明年(1947年)上半年各部隊作戰目標,應以打通隴海、津浦、平漢与中東鐵路諸線,肅清冀、魯、晉、陝等地境內股匪為核心。在今后一年內,徹底消滅万惡之奸匪。……”

  ●國民党要占領延安

  二月,蔣介石從南京飛往鄭州,主持召開國民党軍高級將領會議,部署對解放區的進攻。
  蔣介石由南京乘飛机到濟南,召集山東省主席王耀武及高級軍事人員和軍事專家會議。
  蔣介石飛抵西安同胡宗南部署進攻延安。
  胡宗南是蔣介石“小老鄉”,他深受蔣介石的寵愛,抗戰后他擁兵五十万,任西安綏靖主任,控制著陝、甘、宁、青各省的國民党統治區,人稱“西北王”。
  胡宗南本來是個小矮個子,身高不足一米六。在開會的會議室特別給他准備高腿矮背椅子,小短腿一蹬達,踢不著地皮,像上毛驢一樣,一顛屁股蛋才能坐進椅子里。會客廳里他坐的沙發腿子,也比客人高出半頭的。有次閻錫山帶兩個人往客廳沙發上一坐,閻錫山直勁扑棱腦袋瓜子,憋不住地問道:“壽山老弟,這陣你是兵強馬壯連個頭儿都長高了?”他直勁搖頭不解?心里話:人走時气、馬走膘,胡宗南偏得老蔣夜草個頭都長高了。
  胡宗南穿著高跟馬靴,他看見閻老西子發現了他的秘密,樣全占了。不留意他不是翻蹄子踢你,就會用靴子跟踩你。
  蔣介石向解放區發動全面進攻,遭到失敗,隨即轉入重點進攻。他向陝甘宁邊區實施重點攻擊,曾兩次把“小老鄉”叫到南京,兩個人貓在他的官邸一間暗室里三天三夜未露面。毛人鳳,也是身材矮胖,有一雙狡黠的小眼睛,生性喜愛賭博,在賭場上每賭必胜。這也是戴笠死后被選為保密局局長的一個條件。蔣介石認為能賭者必定有“忍”、“等”、“狠”的手腕,才會成為特務奇才。可這三天三夜蔣介石和胡宗南貓藏的地方,就連毛人鳳都沒有找出來。他們精心研究策划出“吸引陝、甘、宁邊區共軍主力于隴東決戰之机襲擊延安”的戰略方針。
  胡宗南帶著進攻延安作戰方針回到西安。他進犯延安第一步是以整編第一軍,自稱天下第一軍的三個師外加整編第三十師為主力,聯合閻錫山的部隊進犯晉南解放區,以整編第二十九軍的主力向隴東慶陽、合水進犯。
  當時閻錫山稱胡宗南這手是“鐵腕使鐵鉗子”的雙鐵戰術,必胜無疑。誰知一出兵就被解放軍在洪洞、趙城地區打了個稀哩嘩啦,兩個第一師、第一旅在浮山臨汾間被殲,旅長黃正誠被活捉;進犯隴東的整編第二十九軍所屬第四十八旅,也在合水遭受到殲滅性打擊,旅長何奇被擊斃。
  胡宗南听到戰況報告后,气得從高背椅子上往下一跳,差不點跌個狗搶屎。他顧不得延安的形勢,慌忙收兵,自嘲地說。“長茅沒有刺穿對方心髒時,要拔出來找准穴位再刺。悄悄地從他的各軍師旅中和地方部隊中連抓帶拐地重新拼湊他的天下第一旅,這樣不僅掩人耳目,也是他迷信的出師不損“尖”的心理狀態。
  接著在呂梁戰役,他又吃了敗仗,這次被陳賡、王震折斷了他的一條長矛杆儿。再一次解除了陝甘宁東面的威脅,推遲了國民党軍突襲延安的計划。
  這次蔣介石對今朝宗南奪取延安.這和美國總統杜魯門再次發表對華政策的聲問,堅待其扶蔣和制造中國內戰政策成一体。首先南京國党政府王世杰、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正式簽字生效的《中美空中運輸協定》,使美國飛机可以到處在中國飛行了。裝卸和運轉。享有“非營業性降落之權”。即軍事著陸權。
  當時美國政府照會蘇聯政府,提出大連應即由中國管理。開放國際貿易,并恢复中國長春鐵路交通。
  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离華返回美國就任國務卿。從客觀看。他幫助國民党政府取得了准備內戰的時間,裝備与運輸大量國民党軍隊,井給予大量物資援助。促使國民党發動了空前規模的內戰。美國面紗被揭去,還不放棄“商談和平”的騙術。國民政府經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通知中共駐南京談判聯絡代表王炳南,決定派張治中攜“和平方案”赴延安。“商談和平”。中共中央負責人發表談話予以拒絕,指出“除非蔣介石取消偽憲,及恢复去年一月十三日軍事位置,便無法證明他不是騙術。”
  這時國民党從去年七月至今年二月底.摸過八個月大小一百六十多次作戰,平均每月色共產五殲滅八個旅.并損失七十一万人。這并沒有使蔣介石放棄進攻延安的計划。
  這次胡宗南出老巢由西安抵達洛川召開進攻延安的軍事會議,他向蔣介石保證:“三日內拿下延安,向校長、向全國、也向全世界報捷,他要按蔣介石命令在莫斯科四國外長會議前拿下延安。”
  胡宗南令各部以整編第一軍軍長董釗為右翼兵團指揮官。指揮所屬三個整編師、由宜川經臨真鎮、金盆灣、南泥灣向延安進犯;以整編第二十九軍軍長劉戡為左翼兵團指揮官,指揮該軍并配以重炮、坦克,還可隨時調動飛机,由洛川沿城榆公路向延安進攻;另方面甘肅、青海、宁夏由“馬家軍”,要求派出兵力向慶陽、合水附近進擊,以大軍出境之勢支援其北進。他還派出一大批偵察兵在前頭探路,有點風聲就下令停止前進,經分析,然后掃蕩前進。他完全采取的是“蛇脫皮”戰術由先頭部隊占領陣地后。掩護主力部隊前進,主力又區分為先頭、后衛,列成方陣式,首尾相顧。左右相聯,走山不走川,迭次掩護前進、遇小股敵人。四面包圍迅速殲滅,遇大股敵人可先繞道,吸引到延安附近圍殲,并對通訊聯絡、后勤保障、便于空軍敵我識別做出地面標志。并親自下令:首先攻入延安部隊賞法幣一千万元。
  胡宗南下完攻擊命令后。像平日一樣,又擺出他那所謂“閒情逸致”的大指揮官架子來了。在他的桌上放著《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傳》,有時看著拍案叫絕,有時看著看著身子往后一仰哈哈大笑,一直笑得用手絹捂住鼻子、嘴。這次他自己心里一個勁嘀咕:怎么?有點像猴子吃辣椒,又抓屁股、、又撓腦袋有些坐臥不安。眼前的三套書,不知看哪本好了,丟下《三國演義》,又抓起《水滸傳》,剛拿到手中又扔下,再抓起《西游記》,把這三套書當成扑克牌了。在桌子上來回折騰著。當他想得出神時,把書倒拿到手中看著,他的已被前線牽走了。他知道自己對付的是共產党軍隊,他們神出鬼沒,鬧不好又失敗了。這次再失敗,他在老頭子跟前就算一個跟頭栽到底了。
  蔣介石有指示,莫斯科會議尚在進行,要迅速地奪取延安,完成進攻延安的政治目的,振奮國民党內部消沉已极之士气,在國民党三中全會上替其党內主戰派壯膽;在國際上則配合美國侵華政策,使出席莫斯科會議的馬歇爾國務卿渡過難關。
  胡宗南自稱為文武全才的指揮官,他知道這次進攻延安是蔣介石的“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偉大体現。他非常小心攻擊延安,他要以巧取巧。投机取巧,吹字當頭。不怕慌報的宣傳手腕在進攻。
  胡宗南得到他的陸軍慢慢地往前拱的消息,就派飛机轟炸延安,十一日上午。駐在延安的美軍觀察組剛剛坐飛机撤走,下午,侵入延安一架飛机開始狂轟濫炸;十三日增加到五十架次,狂轟濫炸達八小時之久;十四日增加到七十架次繼續狂轟濫炸。”

  ●毛澤東從容撤退

  毛澤東听見飛机的轟炸聲。他手指夾著煙,站在窯洞前瞟著天空。警衛員在窯洞后邊隱藏地方牽著几匹馬,這是准備隨時撤退備下的。他不時看著被飛机炸彈炸起的煙火,他指揮著,對剛剛開完會的中央各首長,說。“蔣介石欺負我們呀,我們并不惊慌,會有回敬他們的東西,炸彈把我們赶不出陝北。”
  劉少奇說;“蔣介石要延安是為了政治上遮擋臉皮。國民党在南京的六屆三中全會好開場喲。”
  中共中央軍委發出電報已向各地通報:胡宗南指揮十七個旅主力正向宜川、洛川中部之線急進,十日集中完畢,十五日可能開始進攻。
  會上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彭德怀等首長傳看了由國民党西安發來的密電。他們互相注視著。感恩來說。“我們下那步閒棋,布下的“冷子”,現在閒棋變成關鍵了,“冷子”變成熱子了。我們不用破釋胡宗南的進攻延安計划,就一目了然了。”
  他們都會心地感到和敵人斗智斗勇是內外結合,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眼下留給胡宗南的延安這是座空城。党中央開會,毛澤東原打算軍民堅守延安,胡宗南一路打,八路軍一路截打,等他們打到延安外圍,再包圍起來打,他們突進延安城.再在街頭巷尾一直打到市內,把胡宗南的主力打垮。中共中央軍委在保衛延安作戰命令中決定,陝甘宁邊區部隊划分野戰部隊(共六個旅)和地方部隊,統歸中央軍委副主席彭德怀,中共西北局書記習仲勳指揮。同日,毛澤東發布命令,任命彭德怀為西北野戰兵團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習仲勳為副政委。
  延安各界万余人,舉行保衛邊區保衛延安動員大會。朱德、周恩來,彭德怀、林伯渠等出席大會并發言。最后周恩來發表演說:“蔣介石、胡宗南要來進攻我們的邊區,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許多人以為上兩次沒有來,這次也許不會來了。同志們,不要這樣想,這一次他是決定要來的。為什么要來?因為他在全國許多地方都打了敗仗。許多解放區的人民解放軍消滅了它的大量部隊。蔣介石在財政上也已破產,濫出票子,人民已活不下去了,所以起來和他鬧。因為這樣,他想不出別的辦法,他只有最后一個手段,拿進攻延安來挽救已失的人心。這豈非夢想!……”軍民不住地高呼口號:“保衛邊區、保衛延安!”、“打垮蔣介石的進攻!”“爭取全國的胜利”軍民士气高漲,在延安四周開始布防,准備決戰。
  彭德怀司令員迅速地赶到陝北南泥灣、金盆灣、臨真等地檢查前線部隊防務。他親自在茶坊召開營以上干部會,具体研究阻擊國民党軍的作戰部署。
  朱德、任弼時、葉劍英帶領中央机關一部分人員遷到瓦窯堡辦公,毛澤東、周恩來從棗園后溝搬到王家坪八路軍總部,同彭德怀住在一起。
  蔣介石听說美軍駐延安觀察小組撤出了,他按捺不住地催促胡宗南對延安進攻,比中共中央軍委預計的日于提前兩天,胡宗南認為只要共軍在延安抵抗,他這次就要大兵壓境,天上地下一齊攻,他們得知彭德怀指揮的西北野戰兵團,下轄六七個旅,約二万六千人和他們兵力相差懸殊,是決戰時机,不可錯過,把兵力迅速地往延安推進。
  中共中央對保衛邊區、保衛延安,是充滿胜利信心的。認為目前國內外形勢,日益向有利于人民方向發展,蔣介石撕毀和平協議進攻延安,他會失掉民心,使全世界看穿他不要和平,一心打內戰,破坏和平,建立獨裁專權的政府的野心。倘以邊區現在的力量,能箝制与削弱胡宗南之主力于陝甘宁邊區,則對于爭取全國胜利將幫助甚大。把敵人纏在邊區,進行長期戰爭,敵人退無可退,最后徹底消滅,如果全國有這么几處戰場,國民党軍隊將必被消滅。
  在這种情況下,中共中央又一再根据全國各戰場形勢分析研究。
  周恩來根据在胡宗南內部工作的同志的秘密報告,說:“胡宗南集團是蔣介石的嫡系,是國民党軍隊中的戰略預備隊。他們的武器裝備精良,有著較強的戰斗力。對延安兩次進攻失敗,這次他們必須要以优勢之兵力來進攻。”
  朱德邊看秘密報告邊說:“胡宗南集中三十四個派二十三万人,分別從甫、酉、北三面向陝甘宁邊區進攻;胡宗南直接指揮的部隊有十五個旅十四万人,是從晉南、豫西和陝西關中地區抽調而來的,气勢洶洶地由洛川、宜川一線北犯。”
  毛澤東把手中正划著的筆,一戳說:‘胡宗南進犯的兵力几乎是西北野戰兵團的十倍。如果我們把這樣一支軍事力量牽制在西北戰場,使他不得脫身,顯然對其他解放區戰場是很大的幫助。”
  劉少奇沉思地說:“在重慶進攻面前,我采取什么態度?”
  毛澤東站起身來說;“暫時撤离延安!我們和胡宗南在延安四周兜兜風,他的主力十五万人,我們吃掉他五万。”
  朱德說;“用它的籠頭牽著他走。”
  中共中央所保決定暫時撤离延安。
  林伯渠說:“撤离延安,會有不少干部和戰士一時想不通,在感情上更難接受。針對這种情況,要反复作動員。”
  毛澤東說:“讓恩來去動員,我們准備帶頭撤出延安。”
  周恩來到各机關部隊作動員報告。他在警衛戰士動員會上,坐在戰士中間親切地說:“我也不愿意离開延安,毛主席也不愿离開延安。但是,我們撤离延安正是為了保衛延安,現在走是為了將來不走。”他的話打動了戰士們的心,有的戰士眼中飽潤著淚水。
  周恩來問戰士道:“你們一頓飯能吃多少饅頭?”他伸著手指等戰士說數彎下去。
  戰士回答:“一斤。”
  周恩來接著說:“一斤一個沒法吃,還得做成三、四個才好吃。這次蔣介石調動二十万大軍圍攻延安,也得把他們拉開。一個一個地吃,這樣才能吃掉。”
  戰士們听著連連點頭,眼里閃著信任的目光說:“是這么個理儿。我們會把他們吃掉,只是有點舍不得离開,延安是我們的圣地,我們一定會回來。”
  有的戰士說:“党中央、毛主席說話算數,我們吃掉他們之后,再回延安就平安了。”
  周恩來看著戰士,滿怀信心地說;“毛主席講了,這次撤离延安,少則三個月,多則得一年,我們一定要回來的。”
  戰士們和周恩來握手。周恩來說:“那時回來全國形勢將發生大變。”
  周恩來給机關總部定出退出延安的計划,印刷了路線圖,他親自去講保密課。對這一切地都親自作了周密部署和細致的檢查,他在飛机連續轟炸中,走遍了棗園、楊家岭、清涼山去布置群眾的疏散轉移工作,又和各机關研究處置堅壁清野。
  周恩來見不少群眾往水井里填石頭塊子。他走進去默默地看 著,群眾對他說;“周副主席,把井填上,我們回來時再把石頭塊子搬出來,不能給這些畜生井水喝。”
  周恩來很感触地說:“群眾和共產党貼心呀!”
  群眾流著淚水說。“這些年不是共產党領導人民抗日,我們陝北得被日本鬼子禍害死多少人呢?”
  周恩來送走一隊隊從延安撤离的老百姓, 他望著這些善良的人們, 心里想;“要不是有條延河,胡宗南連口水也休想喝上。”
  十八日早晨,炮聲已听得很清楚,敵軍已經接近延安了。周恩來又檢查一遍,有的門貼上封條。沒有關閉好的窗戶,都親手關上。他見中央机關住的窯洞,窗戶紙在搬東西時挂破了,他讓工作人員用紙糊上。
  一直到下午三時, 周恩來把中央警衛團几個負責人找到王家坪; 對他們說:“今晚出發。我們傍晚走,你們先派一個步兵連和一個騎兵連跟著我們走,其余的堅持到晚上十二點走。”
  一個連長說:“周副主席,請毛主席早點走,這里一切由我們處理。”
  周恩來說:“毛主席還在辦公。我們會按時走,你們出發之前,要派人檢查中央机關駐地,不能給敵人留下片紙只字。我隨后還要去查看。”
  國民党越來越逼近延安了,連手榴彈的爆炸聲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毛澤東仍在辦公室里辦公。周恩來又到棗園、楊家岭和清涼山去查看机關轉移和群眾流散的情況。
  黃昏時分,太陽格外的大又紅,它慢慢地落下地平線,但它那金黃色余輝,把寶塔山照射成光芒四射的金塔。整個延安沐浴在光芒万丈的金色暮靄之中。寶塔山像一位巨神在監視著這座延安圣城。寶塔山又像一位巨人站在那里為延安人送行。
  周恩來披著金色晚霞回來了,他對毛澤東說:“主席,該走了。”
  毛澤東看看周恩來,說:“好吧。現在還有點時間,咱們吃了飯再走。”
  周恩來贊同地說:“那好,吃了飯再走。”
  晚七點左右,周恩來走出窯洞,他發布命令:“准備汽車,馬上出發!”他自己只是因身攜帶一套被褥、一條毯子、一個床單、兩套衣服、兩雙鞋。警衛員為他背了一個皮包,放著文件、地圖、放大鏡、紅藍鉛筆、削筆刀、外層放著日用品等。
  一列車隊离開王家坪,向東走,一直向東走,順著延河從寶塔山對面的清涼山下一拐,沿咸(陽)榆(林)公路向東北方向駛去。從延安疏散出來的老百姓,都走在大前頭了,路上靜悄悄的。他們往延川縣走,在永坪鎮西南面的劉家渠住下了。
  第二天,早晨七點,毛主席還是習慣騎他的鐵青色馬走路,周恩來和任弼時騎馬眼隨著。國民党几架飛机往延安方向飛去了。工作人員打開了收音机,听到蔣介石坐飛机到了西安,聲稱他要到延安會視察。
  毛澤東用眼角瞟著天空說:“蔣介石有飛机,我們只有騎馬了。蔣介石要進延安,就由他進吧!我們有一天要進南京!

  ●自欺欺人的把戲

  十九日,早晨七點,胡宗南的整編一六七旅攻占延安寶塔山,八時,整編九十師到達延安市郊區.參謀几次請示胡宗面要不要給蔣委員長發電報報捷?
  胡宗南吃完早點,喝著茶,正看《西游記》,他不耐煩地擺下手說;“不報!”
  十時,整編第一派進入延安。胡宗南高興地從太師椅子上站起身來,抽筆伏在桌上親自擬電給蔣介石。電文中說:“整編第一師的整編第一施率先奪取延安。”
  秘書拿著胡宗南手電稿問道:“司令,這是何故?已遲發四個小時。”
  胡宗南扔下筆,往椅子背一靠仰面哈哈大笑說:“為整編一旅恢复名譽。”去年整一旅在晉南進攻入路軍時被殲,旅長被俘,胡宗南認為這是奇恥大辱。
  延安已經是座空城,胡宗南自從發起進攻延安令,只打了兩個硬仗,使共軍傷亡不到一人,可謂戰果平平。先頭進入延安的師旅長們發電積,平平靜靜進入延安,使人毛骨怵然,不知共軍為何如此安定?
  胡宗南嚴格控制中央社,未經他閱批電文,一律不准發出。他又扔掉手中《西游記》,悶坐在太師椅子里反复推敲電文。一直延至午后,才告知中央社發布兩則電訊:
  一、“(中央社西安19日下午4急電)陝北關軍自企圖南犯以來,國軍即予猛烈反擊。昨(18日)下午進抵距延安十公里外,經一度激烈戰事后今(19日)上午10時,已收复延安,同時占領該縣東南部之寶塔山,戰果正在調查中。”
  二、 “(中央江西安19日下午5時急電)共軍為回合莫斯科會議向西安所發動之大規模攻勢,今已為國軍完全摧毀。共軍之老巢延安,于本日上午10時為國軍收复。据初步統計,美軍傷亡約一万余,投誠二千余。國軍乃于本日上午10時,完全占領延安。”
  3月20日, 《中央日報》頭版頭條刊載上則中央社西安電訊,卻冠以“國軍收复延安,生俘共軍一万余人”的標題。同日《中央日報》刊載題為“國軍解放延安”的社論。內稱。“國軍本無意進攻延安,一直延到本月13日,共軍賀龍、陳賡率部十一二万余人,由陝北出發對西安采取鉗形攻擊的后兩天,才決定予迎頭痛擊之余,更進一步去解放延安”,“共軍這一次發動全面攻勢,實用以配合莫斯科會議中外人醞釀國際干涉中國內政的外交攻勢。政府對于這种出賣國家的第五縱隊,自有嚴厲教訓的必要,而最能收到教訓的效果者,莫過于掃蕩延安。”
  胡宗南對秘書說:“我們發出電報的時間十分恰當。”
  秘書不解地說:“我們晚報了四個小時,還恰當了?”
  胡宗南拍一下書桌《西游記》上的說:“孫悟空,要會七十二變嗎!你懂得嗎?老頭子是個懂軍事的家伙,你行動那么快,戰果那么輝煌,又是跟共軍打仗,不會那么速戰速胜,這個道理你還俗不透嗎?我們是激戰七晝夜喲。”
  秘書心里明白國軍打仗“善變”的一手。
  胡宗南正在高興的時候,收到蔣介石來電:“宗南老弟:將士用命,一舉而攻戰延安。功在党國,雪我十余年來積債,殊堪嘉賞,希即傳諭嘉獎,并將此役出力官兵報核,以憑獎敘,戡亂救國大業仍极艱巨,望弟勉旃。中正。”
  胡宗南看后哈哈大笑說;“怎么樣?變對了吧?”
  秘書看過電文之后,知道胡宗南只是看到前兩行,往后還沒有看呢。于是用紅鉛筆勾出“10日后,中外記者必來延安參觀”一段。
  胡宗南一看從太師椅子上跳起來說:“這要有應急辦法呀。”看出他很著急了。因為延安是中共中央主動撤离的,胡的軍隊是開進延安那座空城的。再說這“五万共軍俘虜”和繳獲的無數武器彈藥怎么給中外記者參觀呢?
  胡宗南靈机一動,說:“我千個藥方,你讓他們給我快辦,辦好有賞,辦出差錯。我絕不饒。我立刻赶到延安去。”說完話已經躥出了屋子,大聲叫喊要吉普車。几個衛士也圍上前來。他看著身邊的秘書說:“帶上頒獎令!”吉普車和衛隊車一陣風似的開出了小雁塔。
  奔跑了一上午赶到了延安。胡宗南讓司机慢點開,他在車里沉默地看著被“光复的中國赤都”延安的面貌,他的嘴唇抿得很緊有點透不過气來。“前進指揮所”為他安排的臨時行轅是在交際處一所大房子里,房子挺漂亮。他一下車就對參謀長薛敏泉說:“在延安匪窩,這房子不适合住。”后來選定了邊區銀行的窯洞居住。辦公也沒在那里了。
  胡宗南剛坐下身子,就召見參謀長薛敏泉向他作匯報,胡對他說;“你說眼前重大的問題。”
  薛敏泉說:“現在敵情不明。”
  胡宗南立刻打住對方話,說:“你要多派情報人去摸呀!”
  “這里老百姓很少,大部分跟共產党走了。抓住的老百姓都是鐵杆保共的,問啥也不說,連個向導也找不到。”.
  “拿出孫悟空的本領,鑽牛魔王心里去。抓几個‘勞動模范’、‘參議員’、‘婦女代表’撬開他們的嘴巴。”
  “這些家伙砍掉他們腦袋也不肯跟咱們說真情。”
  “找地主,找財主,和他們合作。”胡宗南說到這里擺下手說,“還有什么困難?”
  薛敏泉說:“補給困難。不用說找糧,連水井都填死了。”
  胡宗南拍下桌子說;“命令各部隊加強搜索,節約糧食,抓緊向陝西省政府催糧。他們那些地痞官不是保證:拿下延安,不愁吃穿嗎?還說當天送到,不欠半天。怎么現在把頭縮進女人褲襠去了。”他用手往外一推把參謀長薛敏泉哄走。
  胡宗南對進來的政治部主任王超凡說:“要部隊各政工人員維護革命軍隊聲譽,嚴格檢查軍風紀,對違紀的要處罰,嚴重的要槍斃。這里共產党赤化多年,只有用實際行動才能爭得人心。你懂嗎?”
  王超凡低聲細气地說:“是!是!要搞次示范動作嗎?”
  “拉一個國軍投降過共軍的家伙,可當眾槍斃,告示他搶奪群眾財產之罪。”胡宗南兩眼狡猾的一閃,手指還划個圈儿。
  王超凡報告接待中外記者准備情況。他知道胡宗南重視這個工作,說。“為顯示眾多共軍被擊斃,已造了一些假墳,立了一些真碑。但被俘共軍人數少,包括傷兵只有几十人,他們思想頑固。為此從商城防務部隊整編二十七師選調几百名官兵,穿雜色衣服,冒充共軍俘虜,經過几天訓練,可應付記者提問,不安排記者接触老百姓,因為留下來的大都是婦孺老弱,態度敵對,居處分做,一不小心就任上地雷,有時還會碰上冷槍。”
  胡宗南邊听邊皺緊眉頭,問道:“有投降的嗎?讓他們對記者現身說法,效果會好。不要忘了國民革命和北伐經驗。一定要喚起民眾,化敵對為親善,不只是為了接待記者,丟掉民眾就打不了胜仗。”
  王超凡像個小學生唯唯諾諾地應付著說:“幸好有個共干投誠,官最大、是積极的是邊區保安處科長韓慶恩。”
  胡宗南可能嫌這樣太太少了,皺緊后頭看王超凡一眼,偏臉問秘書:“你有什么高的建議?”
  秘書說:“要以胡先生的名義發表告陝北民眾書,頒布施政綱領,如果不能馬上做到,也不要違背基本精神:至少要做到不扰民眾。”
  胡宗南點頭說:“由你去做。”
  胡宗南對政治部主任王超凡說:“對待記者工作要做好。我不贊成弄虛作假,但為了革命,不得已而為之。凡事要有重點,作假也要有重點。要很快地講兩個人裝成被俘的共軍團長、造一個人裝成旅長,要裝得象,這是重點,先做好准備,我要親自查問。”
  第二天.胡宗南要秘書陪他去看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人的原住處,在先遣人員引導下,他來到王家坪、楊家岭、棗園、他總是自言自語:“這些人是苦行僧?在這一面窗戶的窯洞住上十年?他們真有熬頭。”他一進屋就用鼻子直嗅气,好像能從空气中聞出特殊气息來。他回頭問:“你說他門在這窯洞里能指揮千軍万馬?我看不可能!嘿,神了。”
  秘書對他笑笑好像也解釋不出來。
  胡宗南在棗園毛澤東住過的窯洞里,他戴著白手套把桌子抽屜拉開,發現一張紙條,他拿起來念道:“胡宗南到延安,勢成騎虎,進又不能進.退又退不得。奈何!奈何!”他哈哈大笑,不知是渾身顫抖,還是手中的紙條抖動在窯洞里響聲太大,他身后的人員都愣怔了。
  秘書熟悉他這個人的習慣。合乎他心意的,他哈哈大笑:道出他心病的,他也哈哈大獎.他出這張紙帶回住處,舖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著問道:“這是毛澤東寫給我的?”
  秘書說:“听傳說毛澤東的墨筆字寫得很精彩。”
  胡宗南說:“這話也很精彩!”
  參謀進屋來,送給胡宗甫一份戰報。他一屁股坐在帶來的高靠背行軍椅上,看手中戰報:他的精銳部隊整編第三十一旅在青化砭被殲,旅長李紀云被俘。他對參謀和秘書說:“嚴格保密,不外傳,不上報!”
  接著南京來電,中外記者五十五人,代表國內外報館通訊社三十九家,由沈昌煥帶隊坐飛机到延安了。
  胡宗南好像一條懶老虎被射中一箭,從坐位上跳起身來,帶著秘書赶到王超心那里去親自檢查接待工作的准備情況。讓人把冒充共軍旅長那人帶來盤問。
  這個共軍假旅長是王超凡下番心思挑選出來的。在戰時干部訓練第四團受過訓,他還會演戲,是湖南人。
  假旅長被打扮一番帶進屋來。他一見胡宗南坐在那里,立刻立正、敬禮,但忽然又想起他現在的身分又彎腰施禮,鬧得懵頭轉向。
  胡宗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姓王,在匪軍供職二十五年委任旅長……”假旅長像背書似地把王超凡編給他那一套詞,一字不漏地背出來了。”
  胡宗南很生气地擺下手說:“下去吧!”他把王超凡帶到住處說。“你不懂革命,選的這個像綿羊,滿嘴國民党腔調、一問就露出馬腳,根本不像共產党,更不像共產党旅長。共產党的旅長態度要強硬,講話要罵娘。”
  王超凡听著問了句:“要罵娘?”
  胡宗南鼻子哼一聲說;“不是要他罵他們,是要他罵我們,罵的越凶才越象,越往上罵才越象。”他伸出名指示意。·
  王超凡還在那里發愣。
  胡宗南說:“要罵國民党是刮民党,罵蔣介石總裁是賣國賊。姓名職務不要自己講,不要有問就答,要狠狠往地上吐唾沫。現在就按旅長標准給他開伙食,做得好。升他的官,但要說出是誰布置的。就砍他頭。”
  王超凡半晌回答說。“明白了!”
  胡宗南又再三叮嚀說:“此事你們知,我知,那個‘旅長’知傳出去對革命不利,對我們都不利。”
  在王超凡要离開時胡宗南又說;“給那個‘旅長’裝上胡子安排他在一個較暗的屋子里見記者。甚至叫記者看一眼關上門問。”
  中外記者團路經西安時,胡宗南命留守西安的盛文陪到延安。盛文帶來蔣介石頒給國民党軍參加進擊延安有功將領的勳章。會議由盛文主持,在延安机場舉行閱兵典禮。在邊區禮堂講述占領延安作戰經過,并答記者問。胡宗南只是接見了沈昌換和“大公報”記者周榆瑞二人,便返回西安去辦他的婚事。
  大批中外記者在延安如饑似渴地采訪這支激戰七晝夜,收复中國赤都的英雄部隊。在他們采訪同時市內還在用炸藥包炸毀沒人打過仗的塹壕、沒人住過的窯洞,好像戰斗還在激烈進行中。
  記者問正在扒老百姓窯洞的國軍:“你這是干什么?”大兵眨眼不吱聲,當官的過來說;“這些窯房很堅實,被我們大炮打中了還不倒,不扒倒恐怕碰著各位先生。”
  一伙國軍大兵在延安市郊埋墳堆,往舊墳堆上揚新土。記者上前用腳一踢就露出舊墳來了,這里埋的不是共軍尸体。
  記者又擁到几處戰俘管理營。看那里坐在地上的俘虜互相捅捅戳戳在鬧笑話,不像是從戰場上抓來的俘虜。有的記者當場問過一些被俘虜的人。一轉身工夫,他問過的俘虜又在別處出現了。他奇怪地問;“喂。方才見過面,怎么又到這里來了。”
  那個俘虜說:“我們是坐大卡車跑來的,怎么會慢呢?”
  記者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俘虜說:“我是國軍。”。
  記者又問:“我在哪個俘虜營見過你呀。”
  俘虜說:“那不怪我,長官叫我當什么兵我就當什么兵呀。我比那個人還強,他是老鄉當俘虜。”
  惹得記者哈哈大笑,大講上胡宗南的當了。
  原來這是胡宗南急中生智,在延安周圍設戰俘營十座,抓來五百名村民,再從國軍中挑出一千五百多人,日夜加緊排練。讓他們背熟“我是俘虜”就行了。再問,就不回答,狠狠瞪大眼睛就行了。在記者參觀時由這個俘虜營再轉到另一個俘虜營。在戰績陳列室里因槍支太少,只好把國軍一個團的武器“繳械”運來。白天展出,晚上再返回去,害怕共軍赶來夜襲,那達四國軍就手無寸鐵了。有的記者見陳列的槍支是美式新机槍、沖鋒槍、中正式步槍,他們此同:這類軍是和國軍裝備一樣用?不由得問道:“這是共軍使用的槍械嗎?講解員被問住了,半晌說:“這原來是國軍的槍,被共軍繳了械,這次共軍又被國軍繳了械。”
  記者乘飛机返回南京,國民政府新聞部門請泰晤士報記者談談延安之行的觀感。那位記者說:“政府軍隊占領延安确實轟動,非同一般。不過,据我看,距离胜利還很遙遠,這不過是金字塔尖的胜利。”國民党新聞官問:這怎么說呢?”記者說,延安僅僅是一個中國赤都,因為你們沒和共軍更激烈地交火,他門還會找你們打的。”
  气得胡宗南大罵,說這些記者是一群耍筆杆子的窮酸臭。
  秘書拿給胡宗南共產党新華社20日電稱:“賣國賊蔣介石進攻民主圣地延安,經我甘宁邊區軍民堅強抗擊,予以重大殺傷,19日我人民解放軍以任務已達,撤出延安。蔣介石使用于第一線的部隊達九個整編師,十三個整編旅,把胡宗南所有的主力都集中起來,企圖以突然襲擊占領延安,打擊偉大的中國共產党的首腦机關。我人民解放軍的戰略向來不死守一城一地,而以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為目的。……”
  胡宗南看過瞪大眼睛,自言自語:“發掘地點延安?看來共產党首腦机關仍留陝北?”
  蔣介石獎給胡宗南一枚二等大綬元勳章,并將胡晉升為中將加上將銜。這是他這個黃埔學生中最早加上將銜的人。蔣介石還稱他要來巡視延安。他知道眼下全面內戰,老頭子一時抽不出身來。
  胡宗南受獎、升官、發財,再加上娶老婆就雙雙喜臨門了。他伏在桌上寫信,然后從太師椅上跳起身來,喊他心腹到身邊,派他帶上親筆信去南京金陵大學,迎接未婚妻葉霞翟。差人走后他連日繼夜在西安興隆岭大肆裝飾官邸。在此期間他把壓在心頭的悶气吐出口,不知道底細的人,認為他一心扑在事業上,沒有分心成家,他和葉霞翟戀了這么一段愛,只有到他兵伐赤都延安,才要樂滋滋地娶老婆了。其實多年理在他心底的一樁痛苦往事卻時時兜上心頭:他是浙江鎮海人,父親經營藥材生意,他八歲入私塾攻《四書》、《五經》,十三歲考入縣城高等小學堂讀書,十六歲在學校他帶頭剪下辮子,十七歲考入湖州公立吳興中學,畢業后當小學教員,一邊教書,一邊游歷上海、杭州、無錫、鎮江、南京等地,使他大開眼界。就在這時他父親逼他与不相愛的女人結婚。洞房花燭夜,他發現這女子已不是姑娘,心頭苦悶,兩年后离家出走,在廣州報考黃浦學校。成為第一期生。入學不久校長蔣介石以“小老鄉”的名義,使他特別得到垂青,畢業后任教導組一團八連少尉見習排長,接著一步步上升到中將。最近派人去接未婚妻,他腦海里不平靜的是在家鄉那樁不稱心的婚姻。眼下該樂和一下子了,他攻下赤都延安,會載入史冊.蔣介石稱他為“宗南老弟”。南京、西安國民党統治的大城市里商店和居民接到命令,三月十九日當天晚上一律要懸挂國旗、燃放鞭炮,慶祝“陝北大捷”。美國和蔣介石的報刊大勢宣傳,胡宗南吃掉了共產党,從此共產党不存在了。
  胡宗南在西安舉行了隆重婚禮,蔣介石派專机送來禮品。胡宗南和他新夫人葉霞翟在中外記者包圍中,夫人講了他們的戀愛史:“我和琴齋(別號)的婚戀,既是馬拉松式,又是閃電式。說馬拉松式,光戀愛就談了十年;說閃電式,我頭天在南京接到電報,派來的人剛到學校,第二天我就飛來西安結婚。”
  胡宗南在洞房花燭夜里,接到共軍給他送來“禮品”,他的第二十九軍在延安以北蟠龍以西被殲滅了。他直接指好的第一軍第三十一旅在青化砭遭四面包圍,几小時戰斗,全旅覆滅,旅長李紀云被活捉。
  胡宗南跑出新房,竟精神緊張得大聲喊叫:“我的第一軍赶快撤回延安。”
  胡宗南在新婚第三天,又是閃電式的送夫人回南京了。
  胡宗南吸取了分兵被殲的教訓,決定采取國民党國防部制定的所謂“方形戰術”,用兩個軍排成數十里寬的方陣,行則同行,宿則同宿.以避免遭到各個擊破。
  這位“西北王”脫下婚禮服,換上普通士兵灰布棉軍服,帶上秘書和衛士,乘坐吉普在東北駛,午間,赶到延安“前進指揮所”。他向迎接他的董釗和劉敬兩個軍長,和一些師旅長說:“青化砭可能是共軍的掩護部隊,其主力必然向東北方向撤退了。因而,我決定使用兩個軍的全部力量向延川、清澗進行一次大掃蕩。”
  胡宗南接著向劉、董兩軍長說:“如果共軍愿意決戰,就以你們這兩支鐵拳把它打碎,否則就驅逐它東渡黃河。”
  延安到清澗只有三日行程,胡宗南的兩個整編軍卻走了六天。一路上并未找著共軍的主力部隊。他大喊大叫:“毛澤東在哪里?!”
  毛澤東、周恩來他們很少坐汽車,他們喜歡騎馬,這樣信馬由韁,一路上還可以暢談一番。他們的主力既不同胡宗南決戰,也不東渡黃河,只用一小部分兵力把胡宗南的九個旅引向東北方向。主力卻在相反方向上活動,待机殲滅朝軍。警衛戰上頑皮地說:“胡宗南坐汽車聞馬尿味。”
  胡宗南扑了空,他命令董、劉二軍從清澗折向西進,再向瓦窯堡、永坪一帶掃蕩,企圖把共軍主力赶到北方,而后与榆林之第二十二軍在綏德會師。他們的九個旅日夜連軸轉十四天了,其實是被几個小分隊牽著鼻子由西而東,再由東而西,几度回旋,鬧得胡軍湖涂了,每天爬山梁,睡野地,啃干糧,有時一天吃不上一頓飽飯,挨餓受凍,精疲力盡。官兵怨言紛紛,士兵開小差的日益增多,看樣子不用打仗。再轉上几圈胡軍就將被拖垮。
  胡宗南只得命令董、劉二軍暫時推遲他的綏德會師的計划,仍回蟠龍鎮補充給養。
  胡宗南的九個旅在蟠龍鎮以西地區,舖開數十里寬的正面,開始向北掃蕩,第二天凌晨遭到共軍在廣大正面上逐次阻擊。四天后,胡宗南終于碰上共軍主力了。他要求部隊積极謹慎地攻擊前進。他得知正面共軍主力已向西北地區撤去。胡宗南命令他的第一三五旅由瓦窯堡向南出擊,策應劉戡部南北夾擊共軍主力部隊。他感到這几次反扑肯定抓住共軍主力部隊,給予全殲。
  毛澤東和周思來在一間老鄉窯洞里。
  毛澤東看著感恩來說:“恩來,組織討論一下,我看那篇給新華社的廣播稿該寫了。”
  周恩來笑著說:“待咱們殲滅胡宗南的第一三五旅,稿子就成了。我們要用上你留給胡宗南的那張紙條。”
  毛澤東會神地笑道:“叫胡宗南徒呼‘奈何!奈何!’吧!”
  胡宗南的第一三五旅前進到羊馬河附近,遭到共軍伏擊,全旅四千余人被殲滅殆盡,旅長麥宗禹被俘。
  胡宗南嚇了一大跳。只得命令全線部隊退回蟠龍鎮,一面整頓,一面解決糧食問題。
  胡宗南從共產党的廣播里听到。西北人民解放軍集中主力一部,于14日自晨10時至下午6時,經8小時激烈戰斗,將蔣胡軍第十五師第一三五旅六千余人全殲于瓦窯堡南20里之羊馬河,生俘代旅長麥宗禹……
  秘書看胡宗南臉色發白,他要關閉收音机。為胡宗南減少點難堪。
  胡宗南好像在夢中說:“別關!我,我想听他們還要說些啥話?”
  果然,新華社播出題為《戰局的轉折點——評將軍紹一三五旅被殲》。社論說:“第一三五旅的殲滅,標志著胡宗南從此走了坡路。”
  胡宗南臉色由白變灰了。
  廣播繼續說:“胡軍此次進攻,全軍輕裝,攜帶干糧,布成橫直三四十里的方陣,只走山頂,不走大路,天天行軍,夜夜露營,每日前進三四十里.据俘虜講:這是國防部指導的新戰術。”
  胡宗南嘟囔著:“只走山頂?怎么走……”
  繼續播:“又据俘虜講:胡宗南又新發明了所謂‘鑽隙戰術’,遇到我軍,繞道而過,以求迅速。這實際上就是不打仗只走路的戰術。”
  胡宗南又呼一聲自言自語。“我抓不住你們,不走路怎么辦?”
  繼續播:“朝軍所集中的兵力,像瞎子一樣,只能到處扑空,白天武裝大游行,山上几万人集中大露營;由于糧食缺乏,將士疲勞,減員异常巨大。据俘虜俄:每天只吃一頓稀飯一頓干飯。”
  胡宗南拍下桌子說:“他娘的,軍需官弄不到手糧食,我給他們屁吃?”
  繼續播:“社論說;第一三五旅的全部被殲是西北戰局的轉折點,同時也是全國戰局的轉折點。 因為胡宗南是蔣介石的最后一張王牌,可以預計,4月開始后的兩三個月內,蔣軍將由攻勢轉變成為守勢,人民解放軍將由守勢轉變為攻勢。歷史事變的發展表現得如此出人意料,敵人占領延安,將標志者蔣介石滅亡,人民解放軍的放棄延安,將標志著中國人民的胜利。”
  胡宗南雖然站起身來,抖著下巴頦說:“走下坡路?管它什么路呢?我胡宗南要把陝甘宁邊區翻個個儿。
  胡宗南在侵占延安后的一個月內,接連進行四次“大掃蕩”,始終沒有發現解放軍主力。但他仍認定解放軍主力部隊已向北撤,并有東渡黃河的企圖。
  毛澤東和周恩來在社論播出之后,想到胡宗南一定會認為解放軍害怕他的大掃蕩,只有逃過黃河的心理,他們來個將計就計,往黃河邊上移動。”
  胡宗南發現共軍有几個旅、出現在綏德附近公路上,擁擠著往黃河邊上的撤。他要劉、董兩個軍長派重兵迅速地堵住黃河,然后一舉殲滅共軍。當部隊反映給他說:“共軍有詐!”他大聲吼叫;“他們炸不了我這孫悟空。”
  他派出的偵察部隊人員,和空軍偵察飛机,都向他報告;綏德、米脂一線黃河沿岸,關軍又集中了大批船只。
  毛澤東和周恩來要部隊住黃河沿岸集中,白天還弄了許多假船只給飛机照像用,夜里又烘起一堆堆火,鬧得胡宗南下結論:毛澤東逃過黃河了!
  胡宗南對他的部隊軍、師、旅級指揮官大吵大嚷:“我們把共軍終于擠到黃河絕路上了!”他便將第一師第一六七旅留在蟠龍鎮這個后方補給基地,以确保延安和成榆公路的安全。
  第一六七旅是胡宗南的嫡系主力,旅長李昆崗當過朝宗南的參謀長,稱為胡部的“四大金剛”之一。
  胡宗南下狠心、下死命令:“劉戡、董釗你們兩個軍七個半旅向綏德挺進,五天內同榆林南下的第二十二軍會合。”
  董釗和劉戡叫苦說:“司令,五天日子太累了.供給跟不上呀!”
  胡宗南瞪大眼睛說:“攜帶七天干糧足夠用了!”他想把共軍主力壓迫在成榆公路以東。黃河以西這一狹小地區,促共与他決戰,或者驅逐共軍東渡黃河。
  正在猛圍向黃河邊的胡宗南的第一軍第九十師,在王家灣前進途中,先頭旅發現共軍主力,正處在距离這個旅只有几公里的小道上。先頭旅旅長報告給師長。師長陳武漢有把情況報告給董釗和胡宗南,他認為:共軍主力正由北向南運動,估計是攻打蟠龍鎮的。他卻對參謀長說。“我們有胡司令親自下的任務,要按期限到達綏德,哪有時間去管這些。這個情況無須向兵團司令部報告,免得耽誤時間,咱們還是赶路要緊。”他對胡宗南不滿意,說他不公正,把占領延安的頭等功卻硬給了第一師第一旅。
  毛澤東和周恩來看胡宗南上釣鉤了。立刻命令南下的解放軍向蟠龍鎮發動了進攻。毛澤東風趣地說。“這回我們要有吃有喝了,等著瞧吧。”
  胡宗南接到蟠龍鎮告急之后,急得直跺腳,急呼董、劉兩軍:“速返蟠龍鎮解圍!”
  他們吃惊地說;“司令,晚了!”
  胡宗南大聲喊:“長四條腿也要赶回去!”
  董、劉兩軍派出的部隊赶回蟠龍鎮時,第一六七旅已在前一天被全殲了,旅長李昆崗化妝逃跑時被活捉。胡宗南在蟠龍鎮供給基地的一干多匹騾馬,四万多套軍服,一万二千多袋面粉,大批槍支彈藥統統成了解放軍的胜利品。
  胡宗南气得一屁股拍在太師椅子上,、他伸手打開收音机、恰巧中共新華社正在播發《評蟠龍胡軍被殲》的社論。在引用其中一段順口溜:
  胡蠻胡蠻不中用,
  延榆公路打不通,
  丟下蟠龍去綏德。
  一趟游行兩頭空,
  官兵六千當俘虜,
  九個半旅像狗熊,
  害得榆林鄧寶珊。
  不上不下半空中。
  秘書想去關掉收音机,胡宗南身往后一仰說:“別關,別關,我看毛澤東還能對我胡某咋樣?”
  毛澤東、 周恩來調解放軍圍攻榆林, 打胡宗南軍主力來個北上。毛澤東說:“這回非把胡宗南打垮台不可。”
  胡宗南果然調動十多個旅北援。
  解放軍為了避開胡宗南主力,佯攻一下榆林,立即撤出戰斗,將兵力集結到沙家店西北。
  胡宗南把董釗、劉俄兩軍長找來,他拍著兩位軍長的肩膀頭說;“共軍這會倉惶逃竄,勢必東渡黃河;別無出路。迅速追擊!我看共軍還往哪里逃!”
  劉戡率五個旅分路向南縣方向急進,企圖合圍共軍于米脂、葭縣之間。胡宗南整編第三十六師主力進行到沙家店附近,被共軍迅速包圍全殲,師長鐘松化妝潛逃,大部師團營長被活捉。
  周恩來在給胡宗南投顆重型炸彈,他在親自動手寫社論。
  胡宗南有些麻爪了,他不得不急令其主力沿成榆公路南撤至延安地區。
  胡宗南大軍后撤。毛澤東命令主力部隊把朝軍守備清澗的整編第七十六師全殲,師長廖昂被捉。
  胡宗南還像逞強似地說:“給我打開收音机!毛澤東、周思來還能把炸彈扔在我頭頂上嗎!”
  秘書說:“毛澤東、周恩來他們沒有飛机呀!”他擰開了收音机旋鈕。
  新華社又發表題為《志大才疏陰險虛偽的胡宗南》的社評,內稱:“蔣介石最后的一張王牌,現在在陝北卡著了,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胡宗南現在是騎上老虎背。事實證明,蔣介石所依靠的胡宗南,實際上是一個‘志大才疏’的飯桶。胡宗南‘西北王’的幻夢必將破滅在西北,命運注定這位野心十足,志大才疏,陰險虛偽的常敗將軍,其一生劣跡必在這次的軍事冒險中得到清算.而且這也正是蔣介石法西斯統治將死滅的象征……”
  “閉了!閉了!”胡宗南气急敗坏地吼道。
  接著新華社播發一則消息,說祝捷大會在距延安數十公里處舉行,本報具体地點.胡宗南不再听陝北電台的廣播了,他几天不大愛說話,老是一個人把手揣進褲袋里,在邊區銀行窯洞前的小院里踱來踱去。好像毛澤東、周恩來近在咫尺。胡宗南夜間貓在屋里,他不出屋看星星了,好像星星都在毛澤東、周恩來住過的窯洞里閃光。他龜縮在延安只穿不攻的方案也要泡湯了。

  @蔣介石力在延安只能受到四十八小時的保護

  蔣介石在八月初到了延安,好像歷史給了他這一使命,他和共產党毛澤東打了半個世紀的交道,現在毛澤東文開了老窩延安,他要不赶到那里看看,會成為終生遺憾。胡宗南沒有料到委員長在這走下坡路時來。當全國、全世界發表國軍光复共區赤都時,美國特意發祝賀電,而且國會又通過經援,那該有多么熱門呀。可那時委員長沒有抽出時間來,因為他正在運气上,他要乘胜前進,一鼓作气把整個中國奪下來。等到各地場節節失敗的時候,他胡宗南的大軍眼看要被共產党一口口吃掉了,而蔣介石居然要提著手杖在延安大街上走一趟。胡宗南暗自叫苦;老頭子瘋了!
  駐守在延安的劉戡,成天心惊肉跳,他不知何時被共軍包圍吃掉,他得到胡宗南指示;延安吃緊!要他做好一切准備撤出延安。他正在做准備搬運工作的。忽然接到胡宗南密電:說委員長來延安。鬧得他既要做好保衛工作,又要把撤退的工作放下手,不能讓蔣介石看出惊慌和狠狽不堪的模樣,強打過神頭把蔣介石和胡宗南迎下飛机。
  蔣介石一下飛机就問:“你這飛机場二十四小時內安全嗎?”
  劉戡穩住神了,他看蔣升石的模樣不敢在延安呆時間長了。看著胡司令,于是有把握地說:“委員長請放心,四十八小時內不會出問題。”
  “放心?”蔣介石鼻子哼了一聲,瞪了胡宗南一眼。心里很不舒服,連兵帶將拋在陝北這么多,到頭來只換句:四十八時內不會出問題。于是把手杖往地杵杵說:“我蔣某人昂首闊步走進延安。“他沒有走進劉戡的指揮部。把車停在大街頭上,他下了車走几步感到道路不平,身子打晃儿,用手杖四處杵打著。
  蔣介石心里恨恨地想,這么個窮山溝溝。和他的南京怎么相比?可毛澤東在這里指揮拿著破槍爛炮的士兵、卻戰胜了超過几十倍的持美國槍械的國軍。眼看要把精銳的西北國軍消滅了。這不是不可思議嗎?
  蔣介石被胡宗南領到毛澤東住過的窯洞跟前,他本想舉起手杖敲碎了它,當他敲到窯洞的窯蓋時,他听著發出的不是土磚聲,是一种极其緊硬的金屬聲,他本打算進窯洞里看看,可他不知為啥怯步了。好像毛澤東的高大身影在迎著窯洞站立若,背后黃土山巍峨而立,有种威懾力量,使他膽戰心惊,他不由得往后退几步。
  蔣介石不知怎么感到周身疼痛,轉身就走。胡宗南赶忙把委員長扶上汽車,本打算再看朱德、周恩來來的窯洞,但都沒有去。
  最后在城門洞和胡宗南等高級將領照一張像.蔣介石一直回到飛机場,在飛机里默默地坐著不吃飯,不喝水。飛机都起飛了,他都沒有再看延安一眼。報紙上沒有報道這位偉人巡視赤都延安的消息。
  胡宗市知道大勢已去,他對自己說;“太傷元气了。”他的几十万大軍被拖瘦了,拖垮了。整個部隊疲憊不堪,士無斗志,將沒信心。
  蔣介石有諭,決定將主力撤出延安休整。將軍事指揮所撤到西安,將延安的破爛攤子全部交給劉戡負責。
  胡宗南离開延安那天很傷感,特意把胡子刮得溜溜光。給南京金陵大學的夫人發去急電,要她到西安來,因為他在結婚三天頭上送走了夫人,這次接回來几乎晚了十個月,他卻要在西安度蜜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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