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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龜縮一隅 殘卒敗兵夸固守
            爪伸四處 破銅爛鐵盡收羅

  胡宗南說:“總裁令我們守西昌的意圖,主要是對國際國內說明中央在大陸上還有軍事据點,并未放棄大陸,借以爭取美援。我們能守多久算多久,不一定要守夠三個月。能完成任務就好,能守更多的時間更好,我們盡力為之。大家平心靜气地來研究守西昌的辦法,以達到總裁的意圖。”
  胡宗南這樣說了之后,別的人才敢提意見。談的時候,由羅列作記錄,經過胡的考慮,曾進行過下列几方面的策划和活動。
  第一方面是改編的部隊。
  一、整編第一師:決定以朱光祖團為基礎,擴編為第一師,由朱任師長,作為胡宗南在西昌的軍事基本力量。該團本是一個加強團,官兵共有一千七八百人,年齡均較輕,且都識字,受的反動思想毒素也較深,尚有一定的戰斗力。
  一九五1年一月八日,二十七軍軍長劉孟濂率殘部一千多人從川南逃到西昌,胡宗南即將這部分官兵交与朱光祖,作為第一師的一個團。又將圍襲伍培英部時捉住的軍官上百人,交与周士冕,辦了一個短期軍官訓練班,結業后,一部分也交与朱光祖使用;另有士兵五百多人,也拿去補充第一師。
  照胡的計划,是要把第一師擴充為四個團,共八九千人;但還沒有擴充到三個團,西昌已告解放。
  該師被消滅的經過是這樣:一九五1年二月底,劉孟濂到昭覺縣去擴編部隊,帶去了第一師的一個營。劉在昭覺被解放軍活捉,這一個營也同時被殲。到了三月中旬,解放軍從金沙江渡河,攻會理、宁南兩縣甚急,該地守軍不能支持,朱光祖又率領了兩個營前往增援。到三月二十六日羅列逃离西昌時,朱還在德昌縣作掙扎,因此又再拉去了一個營。羅列二十九日從電台聯絡,知道朱及其殘部竄到昭覺縣。該師的師部及另兩個營,則隨羅列逃竄到西康越西縣甘相營山中,于三月一日晚上,被彝人配合解放軍將其全部消滅。
  二、收編顧葆裕部:前面已說過,顧部從川昌突圍后,一路西逃,因先于宋希濂而行,故僥幸逃脫,由胡宗南令其駐守會理。顧部名義上說尚有四個團,胡曾先后補給他一個團的械彈。三月下旬解放軍從金沙江渡河進攻會理時,該軍曾掙扎了兩天,然后向滇西逃竄。三月十日前后,陳克非所屬第二軍的第七十六師師長張桐森,由川東敗退后,率領兩個團三千多人,經昭通以西逃抵西昌,与顧葆裕會合。胡宗南曾為此舉行過一次慶祝歡迎大會,并發給三個月的糧餉。以示慰勞,并將他們交給顧指揮;后即隨顧部逃往滇西。
  三、整編胡長青部:胡長青殘部千余人從邛崍逃抵漢源后,即駐在該地,并收編了李玉的地方武裝千余人,上面已經講過。三月下旬,解放軍進攻富林鎮和大樹堡,胡即率同李玉光部逃往越西縣。三月二十九月,羅列率領“西南軍政長官公署”人員逃到甘相營山中時,胡部即与羅列合在一起,企圖突圍,終被消滅。其詳細經過下面再談。
  四、收容交警大隊陳超部:陳部于一月初由川西竄到川南雷、馬屏、峨地區,有一千多人,武器以美制卡賓槍為多。最初停留于雷波縣。從無線電台与胡宗南取得聯絡后,胡令他仍駐該區,積极發展部隊,准備委以司令名義,發餉三月,并派了一個聯絡組駐該區聯絡。
  第二方面是組織地方反動武裝。
  二月初,胡宗南已感到收容川西突圍部隊的想法。已經無望,乃在邛海新村召集羅列、沈策、周士冕、趙龍文、李猶龍等人,研究就地擴軍的辦法。各人認為西康人口本來就少,且多系彝區和藏區,自雅安解放后,他們所仍然据有的,只有宁遠屬九縣,如果用征兵辦法來擴充部隊,是沒有可能的,只有另想辦法。但李猶龍說、照他的看法,西昌地區的地方武裝比較多,若把他們聯絡組織起來,搞三個師還是有可能的;因此,他們就決定由此著手:甲、組織“反共救國軍”,先后曾組織了七個縱隊,其概況如下:
  一、第一縱隊:殘殺鎮壓彝胞的大劊子手鄧秀廷,是西康越西縣人,家住滬沽鎮和甘相營兩地,曾任西昌靖邊司令,是彝族四十八家的死敵。這時其人已死,靖邊司令由他的儿子鄧德亮繼任,而實際權力則操于鄧德亮的母親之手。羅列和沈策通過賀國光的拉攏,把鄧的母親接到西昌,商組“反共救國軍”。
  當時,鄧家因与西昌靖邊司令部副司令孫爭權,矛盾甚劇,正想勾結姘軍來壓倒孫肪,及同意派他的儿子鄧德亮為“反共救國軍”第一縱隊司令,而由胡宗南派其親信、“西南軍政長公署”第四處處長戴濤為副司令兼參謀長。事成后,鄧母曾在西昌家中大擺筵席,以示聯絡,除胡宗南本人外,胡手下的中上級干部全部赴宴。這方面的拉線人主要是沈策,
  由于沈策和戴濤都在胡面前說鄧德亮絕對可靠,因此胡從台灣用飛机把一個團的新式武器運來,裝備了鄧德亮部的鄧字凱團。
  鄧字凱是鄧德亮的侄子,系西昌靖邊司令部的一個團長,該團大部分是彝兵,有兩千多人,鄧家掌握的正規部隊也就是這一個團。另外,他們說還有可能再集合一個團的民兵,不過尚未組織起來。后來才知道,鄧字凱与中共西康省負責人廖志高(西康冕宁縣人,西永解放后任省人民政府主席)有聯系,當羅列等人率領殘部由西逃到滬沽鎮再轉甘相營時,他就宣布起義。鄧德亮母子在甘相營家中,也被解放軍所活捉。
  二、第二縱隊:二月中旬,越西縣上田壩土司岭光;電(彝人,中央宮校畢業,“國民革命同志會”書記長,軍統分子,立法委員)到西昌,胡宗南即委他為第十二師師長,要他到昭覺縣去編練大小涼山的彝兵,并派原二十七軍軍長劉孟濂為“反共救國軍”第二縱隊司令,帶了第一師一個營駐在昭覺縣,以岭光電的彝兵為基礎,想擴編為一個軍的兵力。可是岭光電活動的結果。只找得二三百人,西昌已宣告解放。
  三、第三縱隊:西康省鹽邊縣的兵馬上司諸葛世槐,是鹽邊縣的土皇帝,經常在金沙江會理、鹽邊、鹽源一帶壓榨彝民。据他自稱,有人槍兩千多,還可以再編組兩千多人,編成四個支隊。三月中旬,透過賀國光的拉攏,諸葛世槐帶了當地特產熊膽、靈蛇膽、石菖蒲、虎骨、豹皮等貴重禮物,到西昌与胡宗南見面。胡指派李猶龍与他聯系,經過几度研商,胡即派他為“反共求國軍”第三縱隊司令,并派他的女婿張某(西康源縣人,三青團干事,時駐西昌作諸葛世槐的代表)為副司令。并發給他們迫擊炮一門、机槍兩挺及子彈等物。諸葛世槐于三月二十日前后口鹽邊,就以該縣為据點,在金沙江岸活動。并曾給胡電報說曾与解放軍激戰,要求赶快接濟械彈,胡即令其歸顧僳裕聯系,并受其指揮,但過了几天,便消息斷絕了。
  四、第四縱隊:孫是西昌地區水田彝人,投靠土皇帝鄧秀廷后,便作了鄧的忠實走狗,幫离雙間及屠殺各家彝胞,因而得到信任,成為鄧的親信骨干。鄧秀廷死后,、本應由孫繼任靖邊司令,但鄧的老婆卻要她的儿子鄧德亮去繼承,因而鄧、孫兩家便成了仇人,并曾打過兩次仗。后經蔣介石西昌行轅主任張篤倫調解,始派鄧德亮為司令,孫為副司令,各掌握一個團的兵力,而由孫長駐西昌靖邊司令部代行司令職務。因此,該部的實權操縱在孫手里,他實際上掌握有一個團另兩個營,約共二千人。
  胡宗南逃到西昌后,即指派李猶龍和王炳炎負責与孫聯絡。另外有個西康省府委員張漢英(西康德昌縣人,曾任川軍李家鈺部旅長),与孫是好友;与李、玉等亦經常接触。三月中旬,經過李猶龍的拉攏,胡宗南即委孫為“反共救國軍”第四縱隊司令,張漢英為副司令參謀長。胡答應孫編兩個正規團,供給晌械。正在開始籌備,西昌已解放。
  五、第五縱隊:三月中旬,四川雷、馬、屏、峨專區行政督察專員陳某(名已忘,四川樂山縣人,王陵基親信)到西昌,胡派李猶龍与他聯絡,后來又派他兼任“反共救國軍”第五縱隊司令,要他在該地區發展一個師的兵力,餉械由胡供給。陳于三月下旬返雷波,四月中旬該區解放時,被解放軍所活捉。
  六、第六縱隊:二月中旬,樂山縣哥老會的大舵把子及“國大”代表周瑞麟,隨川西第一游擊指揮唐式遵逃到西昌,向胡宗南報告樂山解放前后的情況。胡指派李猶龍与周聯系,后來害式遵被派為四川省主席,即派周為樂山專區行政督察專員。胡宗南亦加派周為“反共救國軍”第六縱隊司令,發給黃金一百兩,步槍五十枝,机槍一挺,要他隨唐回川,在樂山專區建立游擊根据地,
  周于三月二十五日隨唐离開西昌,四月初行至越西縣小山地區,唐被彝民配合解放軍擊斃,周則率殘部數十人,逃人雷、馬、屏、峨地區。
  七、第七縱隊:四川仁壽入伍道垣,系“軍統”分子,青年党中委、“國大”代表,也是仁壽一帶的哥老會大舵把子。他在二月中旬,也隨唐式遵逃到西昌。唐任四川省主席后,即派伍為仁壽區行政督察專員,胡宗南變委他兼作“反共救國軍”第七縱隊司令,發給与周瑞麟同數的黃金与槍械,要他回去建立游擊根据地。唐式遵被擊斃時,伍則僥幸逃脫。
  乙、整編和補充其他地方反動武裝。
  一、新編第二軍:西康漢源縣一帶的哥老會老舵把子羊仁安,一向是該區吃彝人飯的反動統治者,在川、康兩省都有點“名聲”,經常在漢源地區可糾集一兩千人槍,彝胞恨之人骨,卻沒奈伊何。胡宗南還在漢中時,就派他的親信特務王炳炎到漢源去与羊仁安聯絡,胡逃成都后不久,即委羊為新編第二軍軍長,派王炳炎為副軍長,并發了一些軍餉。但羊接受了名義,卻未編組成軍。賀國光出任西康省主席后,即找他做省府委員。胡夢熊周旋,并向賀提出要求三點:(一)充分供應軍糧;(二)設法幫助聯絡地方士紳和地方武裝;(三)維持西昌金融和物价。賀均滿口答應,只提出了一個反要求,要胡在“轉進”時不要把他拋掉。因為他知道胡一向逃跑時,總是偷偷摸摸只顧自己,不理別人,賀既怕死,又有戒心,所以什么也不提,特別提出這一點。有了這個協議之后,雙方即由羅列和王夢熊兩人共同策划,著手采取各措施,企圖加強地方政權。其經過情形如下:
  各縣縣長,以選派忠實可信的當地人士充任為原則,由羅、王二人商選、政府委派。胡方暗中則以“國民革命同志會”骨干為選擇標准,由李猶龍与“軍統”西昌站站長談榮章斟酌入選,借此實際掌握各縣地方政權,鹽源縣的談和晴、會理縣的康問之、冕宁縣的陳蘊山及漢源縣的縣長,都是這等角色。昭覺縣的王隆映、鹽邊縣的冷益堅,也是“國民革命同志會”人馬。因這兩縣無本縣人選,而他們与各該縣有人事關系,因此也派了他們去控制。這批特務散到各縣后,曾起過一定的反動作用。
  羅列和王夢熊,本來還准備建立雅屬、滬屬、宁屬三個專區,妄想在“赤區”建立什么秘密縣政府,但全体方案尚未擬出來,他們即被解放軍赶出西昌了。
  賀國光与川康的軍閥、官僚、大資本家、大土豪劣紳,差不多都有直接和間接的聯系,他任西昌警備司令之后,与西昌的地方士紳土豪袁品文、孫、張漢英、羊仁安等人,以及大資本家徐某(西昌人,經營各种工商業,很有資產)、大官僚徐獲權(西昌人,曾任蔣政權駐美國領事)等,關系尤其密切。賀同徐某等在會理開辦有磁窯厂,在西昌城關辦有水電厂、面粉厂等等,互相勾結利用,搞到不少黃金。這些人怕失去依恃,都不想賀离開西昌。一九五1元旦,胡宗南搞他的“閱兵典禮”,那些人卻向賀搞其“獻蛋典禮”,由一個士紳送給賀國光一個雙黃大鴨蛋,在蛋殼上隱約地現出青天白日旗和“國光”二字,硬說是鴨子生下來就有的,說賀是“党國元勳”,只有他才能保守西昌。賀很高興,還拿來遍示賓客。這本來是弄神弄鬼搞出來的玩意,而彼此都要把他它當真,真是可怜亦复可笑。過了几個月,果然應了這個“蛋”字:那些混了几十年的混蛋,再也混不下去,一同滾蛋完蛋了。
  賀的副司令王夢熊,与川康的軍閥、官僚亦混得相當熟。他与賀二人,經常領一些地方士紳去見胡宗南,胡亦派羅列、周士冕、李猶龍、王炳炎、沈策等為代表,与他們周旋聯絡,借資拉攏。另外,在辛亥革命時期殺過趙爾丰的尹昌衡,在成都解放前夕,率全家逃到西康的漢源,寄住羊仁安家。一九五1年二月,又逃到西昌,由賀國光招待住下。賀把尹介紹給胡宗南,要胡利用他來號召某些人來進行反共活動。胡手下的李猶龍与尹是彭縣的小同鄉,在成都念書時就認識,當胡叫李去看尹時,尹要求胡把他及其妻女送往台灣,但胡認為尹的作用已經過時,又是一個瞎子,拖妻帶女去到台灣,蔣介石一定置之不理,所以沒有答應。到了胡宗南和賀國光逃出西昌前,賀即把他交給孫,再也不理了
  另一方面,胡宗南在西昌期間,還派人分別勾結各少數民族的反動頭目。一九五1年二月初旬,自稱為西南邊疆民族總代表的楊砥中(貴州遵義縣土司,黑彝,“軍統”分子“國大”代表),和“軍統”的副處長黃逸公(安徽桐城縣人,此人在“軍統”的情況,在拙著“黑网錄”中有較詳細的敘述),攜帶電台逃抵西昌。楊要求胡宗南給他名義,說愿在西南少數民族中幫他活動、胡指派李猶龍跟楊、黃二人聯系商量,后來就在西昌城內王濟民(越西人,白彝,“國大”代表)家中,成立了所謂“西南邊政委員會”,派楊砒中為主任季員,岭光電、孫為副主任委員,岭邦政、王濟民、羊仁安、李猶龍等二十多人為委員,黃逸公為秘書長。胡每月給該會五百至一千現洋做經費。楊砥中和黃逸公曾擬訂過一個工作計划,由楊及岭光電、孫三人負責,聯絡大涼山、川南、西昌、滬定及云南、貴州境內各邊疆民族中的反動頭目,一律聘為“邊政委員會”委員,并准備在西昌召開擴大委員會議。自此,他們便紛紛寫信出去聯絡,但尚未成事,西昌即已解放。
  三月中旬,楊砥中、黃逸公和李猶龍三人,還商量組織“邊疆工作隊”,准備以岭光電、楊砥中所掌握的一些彝族青年為基礎,成立兩隊,一隊派往云南作瓦族地區活動,一隊派往彝區活動。此項計划經胡宗南批准,并發了部分經費,派往佧瓦族地區的一隊也已組成,但尚未動身,西昌已解放了。
  三月初,羅列、趙龍文、李猶龍三人一起商量,說必要時可逃往西藏,但若要逃往西藏,必須經過木里三大寺地區,應先派人去了解情況,進行聯絡。經胡宗南同意后,乃由談榮章介紹“軍統”特務湯某(湖南人,時任西昌警備司令部政工處專員,曾在西藏活動過)為“木里三大寺宣慰使”,帶了兩個助手和電台,并攜有哈達等禮品,一同前往。搞了一陣,并未見有什么顯著的“成績”。
  由上所述,可見,胡宗南到西昌后,反動的魔爪是拼命伸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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