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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選擇你的立場!


  這時候,施華茲正歪在芝加“教養所”一間地下室的硬板凳上,忐忑不安地略事休息。
  這個教養所是大臣和他周圍人物在當地的權力象征。它的多角形岩石建筑陰森森地高高聳立,使它背后的帝國軍營相形見細,就象它的影子比鞭長莫及的帝國更使地球上的罪犯望而生畏一樣。
  在過去的几個世紀中,有多少地球人在它的圍牆內等候審判,他們中間有弄虛作假和逃避生產定額的,有活過限期或者与活過限期的人同謀的,也有陰謀推翻地方政府的。偶爾,經驗丰富、厭倦于享樂的帝國政府覺得地球上司法机關的判決太不公道、太沒意義,總督可能赦免一個罪犯,可是這樣一來,就會引起叛變,至少會引起几起很大的騷亂。
  一般說來,議會判處死刑,總督馬上批准。歸根到底,遭殃的只是地球人——
  對于這一切,約瑟夫·施華茲自然毫不知情。他只看見一個很小的房間,四壁只有一盞暗淡的燈,家具只有兩個硬板凳和一張桌子,一堵牆內有一個小小的凹處,作為盥洗室兼廁所。沒有窗戶,不透一點天光;從通風設備里流到室內的空气很微弱。
  他揉了揉圍繞在禿頂四周的頭發,沮喪地坐起身來,他無處可去(地球上哪個地方對他未說是安全的?)的逃跑企圖是短暫的,不愉快的,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至少,現在有“心靈触摸”可以玩弄一下。
  可它到底是好是坏?
  在農場上,它是個奇特的、撩亂人心的稟賦,對它的性質他毫無所知,對它的可能性他連想都沒想過。現在它成了一种靈活性很大的稟賦,應該加以研究、探索。
  他在二十四小時內無事可做,只想到自己受監禁,這樣本來會使他發瘋的。現在呢,他卻能“触摸”過往的獄卒,遠及鄰近廊于里的警衛,他心靈的触覺甚至能伸展到呆在遠處辦公室里的教養所隊長。
  他輕輕地接触這些頭腦,予以刺探。它們象那么多胡桃,砸碎外殼后,感情和想法象雨點似的往外掉。
  他學到的有關地球和帝國的知識很不少——比他在農場上的兩個月內學到的或者能夠學到的要多得多。
  當然啦,在他獲悉——反來复去,因此決沒有錯——的內容中,有一項是這樣的:
  他已被處死!
  無法避免,毫無疑問,毫無保留。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但他非死不可!
  不管怎樣,這個印象很深刻,但他几乎怀著感激的心情接受了它。
  門開了,他立刻站起來,又是緊張又是害怕。一個人的清醒頭腦可能有理智地迎接死亡,但他的身体象一頭野獸,不懂得理智。就是這么回事!
  不——不是這么回事。進來的“心靈触摸”毫無死亡的陰影。他是個警衛,手里拿著一根准備使用的金屬棒。施華茲知道這是什么家伙。
  “跟我來,”他厲聲說。
  施華茲跟隨著他,心里暗暗考慮著自己的奇特力量。不等警衛能使用他的武器,不等他有可能知道他應該使用武器,他就可能一命嗚呼,既不出聲,也不打草惊蛇。他的頭腦在施華茲心靈的掌握之中。只要輕輕一捏,對方就完蛋了。
  但為什么要這樣做?還有其他人呢。他一下子能對付多少個?他的心靈有多少雙手?
  他服服帖帖地跟隨著。
  他被帶到一個很大、很大的房間。房里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姑娘,象三具尸体似的直挺挺躺在高板凳上。然而并不是尸体——三個活生生的頭腦就是很好的證明。
  癱瘓了!熟人?……他們是熟人?
  他站住腳步觀看,但警衛硬梆梆的手按到了他的肩上。“快走。”
  有第四條長凳,空的。警衛的頭腦里沒有死亡的威脅,因此施華茲爬了上去。他知道跟著來的是什么。
  警衛的鋼棒碰了下他的四肢。它們起了一陣痒刺刺的感覺,接著就失去了知覺,他只剩下了一顆腦袋,浮在虛無縹緲中。
  他轉過腦袋。
  “波拉,”他嚷道。“你是波拉,對不對?看護——”
  她在點頭。他并不認識她的“心靈触摸”。兩個月前,他還不諳此道。在那時候,他的心靈進化只達到對“气氛”比較敏感。現在口想起來,這一點記得很清楚。
  但從他們的思想內容里他仍獲悉不少情況。在姑娘后面的是謝克特博士;最遠的那位是貝爾·阿瓦登博士。他能偷偷地獲悉他們的名字,感覺到他們的絕望,品嘗到這位年輕姑娘頭腦里的恐怖和惊慌的最后一點苦味。
  一瞬間他可怜他們,接著他記起他們是誰,是什么樣的人。他的心腸就硬了起來。
  讓他們死吧!
  另外三個在那儿差不多已有一個小時了。拘留他們的房間顯然是供數百人集會用的。囚犯們迷失在這樣大的房間里,覺得很孤獨。他們也沒什么話可說,阿瓦登的喉嚨干得象火燒,他惶惑不安,束手無策,只是把頭扭來扭去。他身上唯有這個部分能夠動。
  謝克特的眼睛閉著,嘴唇也緊抿在一起,毫無血色。
  阿瓦登狂暴地悄聲說,“謝克特。喂,謝克特!”
  “什么?……什么?”簡直是微弱的耳語聲。
  “你在于什么?要睡覺?想一想,嘿,想一想!”
  “怎么?有什么可想的?”
  “這個約瑟夫·施華茲是誰?”
  傳來波拉的聲音,微弱而疲倦。“你不記得了嗎,貝爾?那次在百貨公司里,就在我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么久以前了。”
  阿瓦登拼命扭動脖予,發現自己能把頭抬起兩英寸。只看見一點點波拉的臉。
  “波拉!波拉!”要是他能到她身邊去就好了——在過去兩個月里他早就該到她身邊去的,結果卻沒去。她正拿眼望著他,露出來的笑容慘淡得簡直象是雕像上的。他接下去說:“我們還會取得胜利。你瞧著吧。”
  但她在搖頭——而他的脖子已經受不住了,上面的腱痛得象要斷了似的。
  “謝克特,”他又說。“听我說,你是怎么遇到這個施華茲的?他怎么會成為你的病人?”
  “由于‘助學器’。他是作為志愿人員來的。”
  “使用過了?”
  “不錯。”
  阿瓦登轉動一下腦子。“他來找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
  “那么說來——他可能是帝國的特務。”
  (施華茲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暗自好笑。他沒吭聲,也不想吭聲。)
  謝克特挪動一下腦袋。“帝國的特務?你是說因為大臣的秘書說他是帝國特務。哦,瞎扯,再說現在又有什么區別?他已跟我們一樣無能為力……听我說,阿瓦登,或許我們商量好編造一樣的故事,他們可能會等待。最后我們可能——”
  考古學家哈哈大笑,喉嚨一經磨擦,更象火燒似的疼。“我們可能活下來,你是說。在銀河系死去、整個文明毀滅之后?活下來?我倒宁愿死了!”
  “我在為波拉著想,”謝克特說。
  “我也在為她著想,”另一個說,“問她……波拉,咱們投降不投降?咱們打算不打算活下來?”
  波拉的聲音很堅決。“我已經選擇了我的立場。我不想死,可是我的立場如果死了,我就跟它一起死。”
  阿瓦登很得意,等他帶她到天狼星去的時候,人們或許會稱她為地球姑娘,但她并不比他們低下,要是有人膽敢歧視她,他會毫不猶豫地一拳打掉對方的門牙——
  接著他記起他不大可能帶她去夭狼星——也不可能帶任何人去天狼星。也不大可能再有什么天狼星存在。
  隨后,仿佛要逃避思想什么的,他嚷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施華茲!”
  施華茲剎那間抬起頭來,瞟了對方一眼。他依舊沒吭聲。
  “你是誰?”阿瓦登問。“你怎么會卷進來的?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經這么一問,滿腔冤屈情緒一古腦儿涌上了施華茲的心頭。他想起自己過去的老老實實的一生,以及目前的可怕境遇,不禁怒不可遏,气呼呼他說:“我?我怎么會卷進來的?听著。我過去是個無名小卒。一個誠實的人,一個勤勞的裁縫。我不傷害誰,我不麻煩誰,我照料著自己的家。接著,不知什么原因,不知什么原因——我來到了這儿。”
  “來到了芝加?”阿瓦登問,有點听不懂他的意思。
  “不,不是到芝加!”施華茲用很激動的含譏帶諷的口吻大聲嚷道。“我來到了這整個瘋狂的世界……哦,不管你信不信,對我又有什么關系?我的世界是屬于過去的。我的世界有土地、糧食和二十億人口,它還是唯一的世界。”
  在對方的嚴詞斥責下,阿瓦登沉默不語。他轉向謝克特。“你听得懂他的話嗎?”
  “你可知道,”謝克特用微弱的惊奇聲音說,“他有一根盲腸三英寸半長?你可記得,波拉?還長著智牙。臉上還有毛。”
  “不錯,不錯,“施華茲挑戰似的說。“我還希望我有條尾巴能指給你看。我來自過去。我作了時間旅行。只是我不知道怎么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現在別來打扰我了。”他突然加了一句,“他們馬上要來這儿提審我們了。這個等待是為了消磨我們的志气。”
  阿瓦登突然說:“你知道這情況,誰告訴你的?”
  施華茲沒回答。
  “是秘書嗎?那個長著獅子鼻的矮胖子?”
  施華茲對于經他心靈触摸過的那些人都說不出他們的外貌,但是——秘書?那“触摸”一閃而過,一個權貴手下很有權勢的人,看樣子很象是個秘書。
  “巴爾基斯?”他好奇地問。
  “什么?”阿瓦登說,但謝克特打斷了他:“那是秘書的名字。”
  “哦——他說了些什么?”
  “他沒說什么,”施華茲說。“我知道。我們全都得死,沒有任何出路。”
  阿瓦登放低了聲音。“他瘋啦,你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腦殼的骨縫,嘿。它們很原始、非常原始。”
  阿瓦登吃惊不小。“你是說——哦,快說,那是不可能的。”
  “我倒一直是這樣想的。”這時謝克特的聲音雖仍微弱,听上去卻比較正常,仿佛一談到科學問題,他的腦子就變得超然、客觀,一切個人事情全都消失了。“他們曾計算過,沿著時間的軸轉移物質所需的能量超過無限,因此那樣做一直被認為是不可能的。可是另外一些人曾經談到“時間斷層”——很象地質斷層,你知道——的可能性。比如說,宇宙飛船几乎在光天化日之下失去了蹤影。古時候有霍·達瓦羅的著名事件,有一天他走進自己的屋子,就再也沒出來,人也沒在屋子里……此外還有那個星球,你可以在上個世紀的《銀河系志》中找到有關它的記載,曾有三個探險隊到過那里,回來后對那里的情況有過詳盡的描述——后來卻再也看不見了。
  “還有核化學中的某些新發展,似乎否定了質量——能量守恒定律。他們假定有些質量沿著時間的軸逃跑了,以此來解釋那現象。舉例說,鈾原子核跟一定比例的微量銅和鋇相混合,在輕度伽馬射線的輻照下,就會形成一個共振系統——”
  “爸爸,”波拉說,“別說啦!說也沒用——”
  但阿瓦登果斷地打斷她。“等一等,嘿。讓我想一想。能解決這問題的是我。有誰比我強?讓我來問他一些問題……喂,施華茲。”
  施華茲又抬起頭來。
  “當時你那個世界是銀河系里唯一的世界?”
  施華茲點點頭,隨后呆板他說,“不錯。”
  “可你們光是那么想象。我是說你們當時還沒空間旅行,因此你們沒法核實。當時也可能有許多住著人類的其他世界。”
  “那我就不好說啦。”
  “是的,當然啦。很可惜。還有原子能呢?”
  “我們有過原子彈。鈾——還有鈽——我揣摩就是它使地球變得有放射性的。肯定又發生了戰爭——在我离開之后……原子彈。”說著說著,施華茲仿佛又回到了芝加哥,回到了原子彈爆炸前的舊世界。他很難受。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那個美麗的世界……
  但阿瓦登在喃喃地自言自語。隨后他說:“好吧。你們有一种語言,當然啦。”
  “地球?有許多种語言。”
  “你講的呢?”
  “英語——在我長大成人以后。”
  “嗯,講几句我听听。”
  兩個多月來,施華茲從來沒用英語講過話。但是現在,他怀著滿腔熱情慢吞吞他說:“我想口家,跟我自己的人民呆在一起。”
  阿瓦登對謝克特說,“他使用‘助學器’的時候講的是不是這种語言?”
  “我說不好,”謝克特說,覺得很困惑。“一陣嘰哩咕嚕的奇怪聲音。我怎么說得出來;”
  “嗯,沒關系……用你的語言‘母親’是怎么說的,施華茲?”
  施華茲告訴了他。
  “嗯——哼。還有‘父親’……‘兄弟’……‘一’——數數儿,我要你……‘二’……‘三’……‘房子’……‘人’……‘妻子’……”
  象這樣盤問了好一會儿,等到阿瓦登停下來喘气的時候,他的表情又是迷惑又是吃惊。
  “謝克特,”他說,“這人說的不錯,要不我准是在做最可怕的惡夢。他所說的語言人跟在天狼星、大角星、半人馬座主星以及其他二十來個星球的五万年前地層中所發現的古文字一模一樣。他竟然講這語言。這一古語言在上一代才剛剛解釋出來,除了我,銀河系里能懂的不到十個人。”
  “這一點你有把握嗎?”
  “我有把握嗎?我當然有把握。我是個考古學家。這是我的專業范圍。”
  一瞬間,施華茲覺得自己那層冷漠的甲胄裂了縫。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重新獲得了失去的人格。秘密已經拆穿;他是個來自過去時代的人,他們已經接受了這一點。這證明他的神智是正常的,這也一勞永逸地消除了那老在折磨他的疑慮,他對此很感激。然而他仍保持著冷漠。
  “我非得到他不可。”說話的又是阿瓦登,他心里燃燒著那股專業的神圣火焰。“謝克特,你想象不出這對考古學有多么重大的意義。謝克特——這人來自過去的時代。哦,偉大的空間哪!……听著,我們可以作一筆交易。這就是地球一直在尋找的證据。他們可以得到他。他們可以——”
  施華茲譏刺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想些什么。你以為地球可以通過我證明自己是文明的發源地,并以為他們會對此表示感激。我告訴你,不對!我早已想到過這一層,本來也打算拿它來換取我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們不會相信我——或者你。”
  “有絕對可靠的證据。”
  “他們听不進去。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們對過去有某些固定的看法。任何變動在他們眼里都是褻瀆,哪怕講的是真理。他們不需要真理;他們只要自己的傳統。”
  “貝爾,”波拉說,“我想他是對的。”
  阿瓦登咬著牙。“我們可以試試。”
  “我們會失敗,”施華茲堅持說。
  “你怎么會知道?”
  “我知道!”這話說得象神諭似的斬釘截鐵,阿瓦登听了就沉默不語了。
  這時候,倒是謝克特看著他,疲倦的眼睛里閃出奇特的光芒。
  他柔聲問,“使用‘助學器’結果,有什么坏影響嗎?”
  施華茲听不懂“助學器”這個詞儿,但猜出了意思。他們對他的腦子動了手術。他學習得多快啊!
  他說,“沒有坏影響。”
  “可我發現你學我們的語言很快。你講得很好。事實上,你很象是土生上長的。你對此不覺得惊奇嗎?”
  “我一向有非常好的記憶。”他冷冷地答道。
  “那么說來,你覺得現在跟治療前并沒什么不同?”
  “對了。”
  謝克特的目光這時很銳利,他說:“你何必傷腦筋呢?你知道我肯定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施華茲短促地笑了一聲。“你是說我能看出別人的思想?嗯,那又怎么樣?”
  但謝克特已經不理會他。他已經把自己那張蒼白的、無可奈阿的臉轉向了阿瓦登。“他能感覺到別人的思想,阿瓦登。我拿他怎么辦呢?我們都關在這儿——束手無策……”
  “什么——什么——什么——”阿瓦登象瘋了一般,連珠炮似的間。
  連波拉的臉上也顯出感興趣的樣子。“你真的能嗎?”她問施華茲。
  他朝她點點頭。她曾經看護過他,現在他們要殺死她了。然而她是個叛徒。
  謝克特在說:“阿瓦登,你還記得我跟你講起過的那個細菌學家嗎,就是那個使用了‘助學器’以后死去的?他精神崩潰的最初症狀之一就是他聲稱能夠看出別人的思想。他的确能夠。我在他死前發現了這一點,它始終是我的秘密。我誰也不曾告訴過——不過這是可能的,阿瓦登,這是可能的。你瞧,在減少腦細胞的電阻以后,腦子也許能夠跟別人思想中微電流所產生的磁場發生感應,引起自身同樣的振動。原理就象錄音机一樣。換句話說其實也就是心靈感應——”
  施華茲一直保持固執的、怀有敵意的沉默,這時阿瓦登慢慢地朝他的方向轉過身來。“要是情況真是這樣,謝克特,我們也許能利用他。”這位考古學家在拼命動腦筋,設想一些不可能的事。“現在可能有一條出路。應該有一條出路。為我們,也為銀河系。”
  但是施華茲無動于衷,其實“心靈触摸”傳來的內心混亂他已清楚地感覺到了。他說:“你指的是我能看出他們的思想?那能起什么作用,當然我的能耐不止是看出別人的思想。這怎么樣,比如說?”
  只是輕輕一推,但阿瓦登腦子里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不由得喊出聲來。”
  “是我干的,”施華茲說。“要不要再來一下?”
  阿瓦登倒抽了口气說:“你能向警衛們干這個?向秘書,你干嗎讓他們把你送到這儿來?偉大的銀河系哪,謝克特,不成問題了。嘿,听我說,施華茲——”
  “不,”施華茲說,“你听我說。我為什么要出去,我能到哪儿去?仍舊在這個死亡的世界里。我想回家,我回不了家。我要我的人民和我的世界,可我得不到它們。所以我愿意死。”
  “可是這關系到整個銀河系,施華茲。你不能光想到你自己。”
  “我不能?為什么不能?我現在必須為你的銀河系操心嗎?我希望你的銀河系爛掉、死亡。我知道地球計划要干的事,我心里很高興。這位年輕小姐剛才說了,她已經選擇了她的立場。嗯,我也選擇了我的立場,我的立場是地球。”
  “什么?”
  “這有什么奇怪?我是個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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