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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一章說的是安排得遠非盡善盡美的宇宙和相對運動,
也要提到其他一些事情


  一天喝完早茶后,平奇對燦德爾說道:
  “我們到底什么時候安裝望遠鏡?到了我們該去火箭外面的時候……”
  “就是今天出去也行,”燦德爾答道。“你們把背囊式火箭推進器綁在身上,不過在我和溫克勒爾沒有出去之前不要發動它。我們倆還得把發動机檢查完才能出去。漢斯,您可以去安裝望遠鏡。這里沒有您我們倆也能對付得了。好啦,一開頭先出去5個研究者去研究研究宇宙空間。把望遠鏡安好,”燦德爾笑著說道。
  “咱們穿上太空服,帶上望遠鏡零件走吧!”平奇叫道。
  燦德爾所設計的望遠鏡是世界上最完善和獨特的,這架反射望遠鏡不僅結构不一般,所用的材料也不普通。由拋光的一片片金屬片在真空中組裝起來的巨大反射鏡直徑將達到好几十米,它的位置距离火箭將有好几百米——這簡直就像是變戲法的距离,一節節又輕又薄連在一起的長鏡筒把它和火箭連起來,這樣,天文學家就可以坐在火箭里對不同星球進行觀察,物鏡的角度可以調節。
  裝上望遠鏡后,星際逃亡者們就裝備上了能大大擴展視野的工具。
  這台別具特色的設備也有它的不足之處:在加速和制動時必須把它收回來,否則它就會變成碎片。
  15分鐘后,布洛頓、阿米莉亞、瑪德蘭和平奇已經做好了外出的准備,他們擠在一個勉強能把他們盛下的小艙房里。在地球上顯得又笨又沉的臃腫太空服到了這儿,就變得非常輕巧方便。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些望遠鏡的部件。旅行者后背上已經背上了像背包一樣的輕便火箭。腰間也挂上了旋轉盤。大家的頭盔都用電話線連接起來,可以互相通話。此外,每人腰間還挂著一大卷細鋼纜。燦德爾囑咐這些太空人用這條鋼纜把自己系在星際飛船的外殼上。他親自檢查了太空服,試驗了供氧設備和輕便火箭,這才點了下頭:大家此刻已經無法听到他在說什么了。
  溫克勒爾把又重又厚的內門關好,真空抽气泵的馬達嗡嗡響起來。隨著艙內气壓的減低,旅行者的太空服由于內部气壓的作用漲大了三分之二。
  這些漲得鼓鼓的人形真有點儿像某個未知行星上的居民。
  當真空表顯示艙內气壓已經不到原先的千分之一時,芬格爾打開了雙層門的另一扇——通往外面的那個圓形門。
  “太空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火箭,把自己鋼纜的一頭系到了火箭外殼上的圓環上。
  芬格爾第一個用腳登了一下星際飛船,向空間沖去。其他人也“大頭朝下”地跟了上去。
  他馬上就感到了這個新世界的特點(在斯特羅邁耶城所進行的訓練派上了用場)。足部肌肉現在的作用就像彈簧一樣,這一登不僅使人离開了火箭,也使火箭离人而去;但是,因為火箭質量要遠遠超出人体質量好多倍,所以加在火箭上的沖力只是使它的運動發生了极其微小的變化,而不像人体那樣獲得了十分明顯的速度,然而對于人來說,他們所得到的印象卻不是他們离開了火箭,而是火箭被他們踹跑,自己卻依然留在原地。
  芬格爾看著火箭。它越來越小,离他們越來越遠。
  然而到底是它离開他們,還是他們离開它呢?芬格爾根据相對運動的原理進行著思索。他知道,對于他們來說,是火箭飛走了;而對于待在火箭里的人來說,則是他們這些待在外面的人飛走了,然而雙方的結論都是正确的,因為他們各自都以自身為觀察點。
  現在,每個“太空人”都成了按各自軌道獨立運行的天体。太空里存在所有規律都對他們這些新天体產生了作用。
  他們究竟是在飛行還是停留在原地沒動?如果是在飛,那么是在往哪儿飛?往上還是往下?而這里既沒有上也沒有下。火箭在他們腳下——這說明他們是“往上”飛。但明亮的地球卻在他們頭頂上的宇宙空間里。這就是說,他們正朝著地球飛,換言之就是“往下”掉。而對于星星來講呢?對于成万成億的遙遠星座來說他們是离開了;而對于其他成万成億的星座來說,他們又是從各個不同角度向它們接近。如果把眼睛閉上,就根本感覺不到運動。勻速直線運動和靜止毫無區別——伽利略好象就是這么說的吧?……
  還是在斯特羅邁耶城進行“理論上”的飛行時,他對此就反复思索過;而如今當他真正置身于“星星之中”,他就從實踐上理解了相對運動。
  電話里一點儿聲音都沒有。人人都惊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
  人在宇宙中!人和宇宙還從未像今天這樣近地“面面相對”過。這些造物中的渺小塵埃是多么微不足道啊,可他們卻擁有無所不能的智慧和能干的雙手,它們把人類向著星辰高高托起。小小的人儿在浩瀚無際的宇宙海洋里邀游。
  這里是永恒的無聲世界,絕對的寂靜和寒冷。在這里火箭的雷鳴般的噴發聲化為烏有。這里沒有風,沒有云,沒有雨,沒有霧,沒有溫度的變化,沒有“天气”,沒有日夜交替,沒有一年四季……
  宇宙最令人吃惊的不是它的大,而是它的奇。
  “太空人”覺得他們現在是位于一個深藍色球体的中心。銀河從當中把這個球一分兩開。星星一眨不眨地放射著各色光芒,有的像藍寶石,有的像紫水晶,有的像紅寶石,有的像黃玉。在如同黑幕一般的背景上,清晰的彗星團發出蒼白的冷光。上方是地球,它旁邊是月球。地球的四分之一是在黑暗之中。在它的明亮處則可以看到熟識的非洲。太陽從右面浮了上來,光芒耀眼。
  星座還是從“地上”看的那個老樣子。在天上分布的有大熊星座、仙后星座、仙女星座、飛馬星座、英仙星座和獵戶星座。唯一不同的,是在這里同時能看到地球南北兩半球都能看到的所有星座。
  “先生,您能不能掐掐我的手哇?”第一個用電話打破沉寂的是平奇。“請告訴我:這到底是夢境,還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是非常有趣的現實!”亨利應道。
  “可我總覺得這是一場愚蠢的夢。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做出像我們這樣的夢來,他們就是想夢也夢不出來。”
  “平奇先生,我勸您還是把宇宙往好些想吧。我會為此付給您一大筆工資的!”阿米莉亞說道。
  “哎,現在皮卡迪利廣場上正在發生什么事情呢?……那里的照明設備連宇宙都不是它的對手!那里的夜晚比這儿的白天還亮!”
  阿米莉亞和瑪德蘭不由害怕地朝火箭那邊縮了縮。兩個人都酸澀地苦笑了一下。
  “這得扣您工資,”瑪德蘭說道。“盡管您說得對。我也不那么喜歡您把宇宙說成這樣。奇怪的是,我所用的最好香皂也用了這個陰沉沉的地方做牌子。它可真配不上那种香皂。就算這里有比地球上的天空多得多的星星,不,我不會用巴黎的一個首飾櫥窗來換這個宇宙。因為這里空空蕩蕩、別別扭扭、死气沉沉。在這一點上,我倒是同意您的看法……勞爾,一個黑眼睛的詩人,曾經把獵戶星座和大熊星座指給我看過,別的星座我就全不認識了。現在我看見它們,就像在异國他鄉撞上了個認識的老鄉……親愛的勞爾,噢!你在哪里呀?你知道你的瑪德蘭現在就在你指給她看過的那頭大狗熊的黑暗洞穴里嗎?我离它那么近,簡直快摸到它的爪子啦。”
  “怎么,小姐,您的胳膊竟有几千億公里那么長嗎?”漢斯問道。他還很想再說一句;“怎么人類的天才竟浪費在把地球上的這种賤貨送到星星上去呢?”
  漢斯四外環顧了一下。
  “感覺把我們騙得好苦!這個球体是幻覺,哪儿來的什么球体呀,宇宙是無邊無際的,”平奇說。
  “就是用光速從我們的銀河的一頭渡到另一頭,也得需要3万多年。而我們看到的銀河遠遠不止一條!”芬格爾說道。他的天文學知識現在已經相當有根底了。
  “芬格爾先生,您說‘我們的銀河’,難道我們看到的還不是整個的宇宙?”瑪德蘭問道。
  “我已經說過,”芬格爾開始講道,“飛越我們的銀河系用光速得耗時3万多年。銀河是由300億顆太陽組成的。我想,皮卡迪利廣場上總沒有這么多盞燈吧?這么多太陽一起轉動。這只是個小宇宙。在它的外面還有星系,每個都包含著几億或几十億顆太陽。再遠一些——在几百万光年的距离之外——還有其他的銀河,它們都是宇宙之中的島嶼。根据天文學家的計算,這些宇宙島超過100万。100多万條銀河,每條銀河中的几百億顆太陽。它們聚在一起,形成了‘星系星云’。這是我們現在所知的最大的宇宙組成部分。星系星云的總和就是總星系1。也許,連它也只不過是造物更大的、甚至無法想象的單位的一個組成部分呢。”
  
  1總星系,指現代天文學研究方法所能觀測到的那部分宇宙,如今已包括几十億個星系,而不是100多万個了。

  “夠啦!別說了,”瑪德蘭告饒了。“您的這個總宇宙就像孩子們玩的木頭套蛋一樣,一個套著一個,沒完沒了。”
  “這個娘儿們倒是真有令人吃惊的天生本事,能把任何思想都給庸俗化,”漢斯想道,“值得為她費點儿彈藥!”
  他繼續說下去:
  “与此同時,宇宙就是永恒的運動,永恒的創造和毀滅。衛星自轉并繞著行星旋轉,行星繞著自己的軸和太陽轉,太陽自轉并以每年數百万公里的速度向天琴星座和武仙星座方向飛去。一顆顆慧星像傳動皮帶似的飛舞,星云在疾馳,流星和宇宙塵在宇宙空間到處流竄。”
  “親愛的,您現在說的簡直就跟黑眼睛的詩人勞爾一模一樣啦!”瑪德蘭贊歎道。“既莫名其妙而又令人大為傾倒……”說完,她又按照她自己亂七八糟的“邏輯”規律提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那‘天上落顆星,地下死個丁’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芬格爾笑著答道。“咱們一算就知道:地球上每秒鐘至少有兩個人死去,而星星是半秒落一個。”
  瑪德蘭對這种用統計學方法來解釋充滿神秘色彩的征兆頗感失望。
  “由于命運的慈悲,別看我們升了天,卻還活著,”平奇說道,“我們將活下去,而活著就是運動!我們現在是‘天体’啦,所以我們不該比我們那些發光的兄弟們遜色。阿米莉亞小姐,想不想讓我證明給您看,這個宇宙不僅能轉,而且還轉得很快?”
  “您?”阿米莉亞大吃一惊。
  “對,就是我!”平奇驕傲地回答道。“阿基米德因為沒有杠杆,所以他不能把地球挑起來,而我不需要任何杠杆,只用我們的盤子就能叫整個宇宙轉起來。”
  “我可沒料到您會這么有本事……”
  “那可太遺憾啦!平奇博學多聞,只不過真人不露相而已,”他自吹自擂道。“托勒玫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而現在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宇宙繞之旋轉的中心。喂!瞧好了。照我的樣子做。”
  他拿起挂在腰間的鐵盤,把它從皮帶上解下來,像端碟子一樣用雙手拿好,然后讓它轉起來。大家都學著他的樣子做,明白了他的用意:“反作用力等于作用力”。往一個方向旋轉鐵盤,就使得平奇和他的伙伴們的身体向相反方向旋轉。而在他們眼中看來就是天球開始旋轉。盤子轉得越快,天球而就轉得越快。太陽在天空里畫了個大圓圈,一會儿落到他們的背后,一會儿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現在我們讓宇宙換個方式旋轉!”平奇神气活現地發令道,樣子就好象他真找到扭轉乾坤的方法似的,宇宙成了他用一根線儿系著甩著玩的小石頭子儿。平奇把圓盤端平,重又開始轉它。這一回天球是從上往下轉。現在太陽是經過他們的頭頂落山,從他們的腳下升起。
  “這不是比喝令太陽行止的耶穌還要厲害了嗎!”平奇說道,“現在宇宙就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想讓它怎么樣它就得怎么樣,就跟我們能掌握時間一樣。我們能隨心所欲地把晝夜年份延長或是縮短啦。”
  “這的确是挺好玩!”布洛頓說道。“可您別忘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覺而已。事實上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讓宇宙圍著我們轉!真正運動著的是我們,而不是宇宙!”
  “問題并不像您所感覺得那樣簡單,”芬格爾反駁道。“請不要忘記,任何運動都是相對的。物体的運動只能是對另一物体相對而言。您所說的真正運動著的‘自在之物’,在現實中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們有權說天球圍繞我們旋轉而我們不動,或反過來說是我們動而不是天球在動。”
  “那好,我們現在來這么假設一下。您把自己的盤子向右轉,而我向左轉。讓平奇先生從上往下轉,而阿米莉亞小姐從下往上轉。顯而易見,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天球的旋轉方式都不一樣。難道天球能在同一時刻進行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運動嗎!”
  “天球根本就不做那么多的運動。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它只進行一种運動。別人看不到它的這一運動,所以對別人來講這种運動就不存在。”
  “那我就得承認,這已經遠遠超出我所能理解的范圍啦!”布洛頓說道。
  “其實這不過是您還沒有習慣用另一种方式思維罷了。相對運動的定律……”
  “快饒了我們吧!”平奇插言了。
  “是啊,我們光顧著開電話會討論天文學問題,卻把我們此行的目的忘了個一干二淨,”布洛頓說道。“該干正事啦。”
  安裝工作的安排也跟望遠鏡本身一樣獨特。“太空人”的第一個任務是在距火箭一定距离的位置上把它先組裝起來,然后……再返回火箭。對它進行固定是沒有必要的:鏡片和火箭的速度一樣,所以它們將始終保持這一距离。
  不能說工作一開頭就進行得很順利。鏡片的零部件都系在每個人的腰間,所以大家必須彼此相距很近,然后用机械手把鏡片的部件拿來組裝在一起,再用緊固件固定。燦德爾利用了大量外科醫生和假肢專家們的丰富經驗,在太空服上裝置了獨特的机械手臂。
  燦德爾的發明天才幫助他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這一任務。他的成就遠遠超過了外科和假肢方面的專家,制造出了能靈活迅速操縱机械手指的机器,這些手指能收能放,還能前后左右擺動,做一些活人的手指根本做不到的動作。
  這些太空旅行家和安裝工還是在飛船里就學會了如何操縱机械手。但是真用這些人造手指干起來,還得格外小心在意才行。若是有誰不小心動錯了拉杆,机械手指就會突然收攏或是急劇地歪到一旁,那時一塊鏡片就大有“飛到”宇宙空間里去的危險。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按地球上的時間計,工作已近尾聲。除了德爾科羅手里的一個,其他部件漢斯都已經固定完畢。
  瑪德蘭“站在”漢斯身邊,雙手捧著那塊鏡片。她一不小心把鏡片壓到胸前,正好触動了輕便火箭的開關。噴嘴猛然噴發了,當然,誰也听不到爆炸聲。
  漢斯朝瑪德蘭轉過身來拿鏡片,但在她原來的位置上他只看到一團云霧和一縷瞬時疾馳而去的輕煙。
  漢斯緊張地用眼睛搜尋著德爾科羅,同時赶忙用電話把事故通知了大家。
  必須采取緊急措施,開動輕便火箭救人。漢斯解開了把他和星際飛船連在一起的細鋼索,按了一下胸前的開關,開動了背包式輕便火箭。平奇和布洛頓也這么做了。于是他們突然向四面八方飛去。
  平奇覺得他背后就象挨了猛然一擊,便一個又一個地翻起跟頭來。
  “真他媽的該叫鬼把那個把火箭弄得勁頭這么足的人抓了去!這一下能要了一頭大象的命!”在太空翻著跟頭的平奇罵道。他又感到一股沖力,不過這使他飛行的速度慢了一些。“這又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宇宙里的什么東西跟我撞上了?……可我好象還活著呢……”
  “喂!喂,芬格爾!……喂,布洛頓!……”
  沒有任何人應聲。
  “哎呀,原來電話線斷啦!可不能總這么翻跟頭呀,得停下來……”
  辦成這件事可不容易。他一邊翻著跟頭,一邊往前飛,他看到了离他不遠,也照樣不斷翻著跟頭的芬格爾,再往右是布洛頓。到了最后,他終于制止了旋轉,現在可以“立著”飛了。
  哪儿也看不到瑪德蘭。她這會儿早就飛得遠遠的了。
  布洛頓和芬格爾轉動了鐵盤,也停止了翻跟頭。
  “我們的飛行速度比瑪德蘭快得多,只要能看到她就能追上。可在這么大的宇宙里找一粒灰塵能那么容易嗎?……對了,阿米莉亞在干什么呢?……”
  平奇小心翼翼地轉動著盤子回過頭去,勉強看到了一個小黑點儿。這個黑點好象正慢慢朝星際飛船挪過去。
  “阿米莉亞干得比她能干到的還漂亮,”平奇想,“她想到了拽著鋼索回‘方舟’的法子。”
  可就在這時平奇看到黑點旁閃過一條火蛇,于是黑點轉眼就飛跑了。
  “本來就夠倒霉啦!可現在得找兩個啦!……”
  不過,找兩個之中的哪一個呢?這平奇倒沒多想。他看重的是阿米莉亞。況且已經有兩個人去救德爾科羅了,而只有他一個人看到阿米莉亞飛跑了。于是平奇接了個按鈕,發動了側面的噴嘴來改變自己的運動方向。
  唉,可惜他還沒有學會如何使用這一設備,操縱不了自己的飛行。他就像個彈簧小丑從一邊蹦到另一邊。他在宇宙空間畫出了無數“之”字,可怎么也不能接近目標。
  “照這么下去恐怕連我自己也回不到火箭了!”他想道。“這個笑話倒挺逗人——在星星當中喪命。等燃料一光,我就變成一個冰砣。不過也許氧气瓶會先沒气或是凍坏,那我就得憋死……呸……頂好少想這些倒霉事儿……可阿米莉亞在哪儿呢?她看來沒再‘打炮’。看不見火嘛。現在想看見她更難了……”
  一顆火星閃了一下又滅了。
  就在這時,一道明亮的光芒耀花了平奇的眼睛。平奇不是個膽小的人,可這時他的感覺就好象是從宇宙中心突然鑽出來一個太陽,并瞬間來到他的面前。
  “是顆慧星吧!為什么不是呢?……”他嚇得渾身冰涼,逃不了啦,只能閉目等死了。
  可轉眼這道強光就滅了:這是飛船上的探照燈換了個方向。
  飛船上的人看到他們出了險情,赶來救援。
  他的右側突然又出現一道耀眼的光芒,一股火焰的旋風拖著一條不知是煙是汽的尾巴疾馳而來。
  這是一艘“救生艇”,是燦德爾專門設計用于應付這類情況的。他一切都預見到,一切都想到了。
  “救生艇”是球形的。形狀在真空空間里本來沒有什么意義,但球体飛起來還是比較方便;“救生艇”的表面有許多噴嘴,這使它可以往任何方向飛行。它的內部貯存了相當數量的燃料和氧气。“救生艇”是雙座的,一個座位在“上”,一個座位在“下”,這就使兩個乘員能看到整個天球的情況。“救生艇”里也備有太空服。
  燦德爾和溫克勒爾飛去援救瑪德蘭。強烈的探照燈光可以幫助他們在宇宙空間找到丟失的物体。燦德爾做到了這一點。他在与“挪亞方舟”飛行方向相反的方向發現了這個逃掉的女人。
  在“抓住”了瑪德蘭之后,燦德爾和溫克勒爾又“抓住”了其他太空人,一一把他們拴到“救生艇”上,帶回飛船。
  當所有的人都返回飛船,脫下太空服之后,瑪德蘭發作了一場真正的歇斯底里。恢复了自制之后,她一直沒完沒了,又是哭又是嚎地重复著斷斷續續的話語:
  “我要回家!回地球!回巴黎,回巴黎去!……我不想再留在這儿啦!我要回巴黎!……”
  “我們,”燦德爾開口說道,“要在實踐和錯誤中學到……”
  “我就差那么一頭發絲儿就死啦!”瑪德蘭打斷了他的話頭,“再過一小會儿我就掉到太陽上去了……”
  “不,小姐,不可能那么快,”燦德爾笑著反駁她道。“就算是我們已經离開的地球万一朝太陽落去,那時間也得用兩個多月。把您救回來的時間足夠用的。對您來說最現實的危險是氧气和取暖用的電池都耗盡了。但我們一直在監視著您,所以能及時赶到。您這一次不幸的原因是您在宇宙的海洋之中不會像在大海里那樣游泳。我們生活在飛船里的失重條件下已經習慣了。我們已經養成一些在地球上的居民不知道的習慣。但我們還沒有征服宇宙空間。我們還得學習。從明天起我們要開辦一所學校……學習在虛空里游泳。我們必須完全掌握操縱輕便火箭的本領。”
  “好在我們的星際飛船還停在原處,”瑪德蘭經歷了這一場冒險之后依然惊魂未定。“万一它要飛走了怎么辦!它會飛得那么遠,你們根本就找不到我,而我就會憋死、凍死、餓死、烤死……”說著說著她又抽泣起來。
  “您錯了,”燦德爾又反駁道。“我們的火箭一直在以每秒18000米的速度飛行。”
  “我們安裝望遠鏡的時候它不是沒動嗎!”
  “是啊,您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那么認為。相對運動規律嘛。”
  “這個規律簡直就讓我發瘋。這是誰琢磨出來的?不動就是動……”
  “是伽利略‘琢磨’出來的。其實這一切并不像您想象得那么難以理解。這一定律說明不存在不相對的運動。只存在一個物体相對于另一物体而言的運動。您走出飛船來到宇宙空間里,但您還位于它附近。火箭對于您來講的确是靜止的。但是對于地球,火箭仍然以我們离開地球時的速度飛行。而您待在火箭里時就和火箭一起飛。明白了吧?走出火箭之后,慣性使您還保持著火箭運動的速度和方向。正因為您和火箭的飛行速度和方向一樣,所以在您看來火箭就懸在空間之中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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