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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多瑙河領航員


  拉德科的身影在夜幕中漸漸隱去后,德拉戈什有那么一刻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夜還很長,自己孤單地站在比薩拉比亞的邊境,還扛著一個气息奄奄的俘虜。職責不允許他拋下俘虜不管,而他的處境又使這具軀体顯得十分礙事。顯而易見的是,如果他不去尋求救援,援兵是不會自動找上門來的。因此他必須作個抉擇。時間非常緊迫,一小時甚或一分鐘,就可能決定拉德科的生死。德拉戈什還是決定暫時撂下了這個俘虜,奧古爾始終昏迷不醒,而且,被綁得很結實,即使醒過來了也逃不掉。于是,德拉戈什把俘虜留在了岸邊,自己抽身便向上游跑去,只要路不是太難走,他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跑了足足半個小時,周圍仍是荒無人煙,他不禁開始擔心,是不是得一直跑到基利亞才行。就在這時,他終于發現河畔有一幢房子。
  這像是座不小的農庄,可要叫開這幢房子的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此時此地別人的不信任是完全有理由的,這座住宅的主人看來也不歡迎他進去。更加難辦的是,這些農民講的一口方言,就連德拉戈什這樣的語言通,也听不懂他們的話。德拉戈什見机行事,創編了一种土語,其中羅馬尼亞語、俄語和德語各占三分之一,勉強應付,總算取得了他們的信任。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終于為他打開了一條縫。
  進門之后,他又得回答主人一番緊鑼密鼓的詢問,所幸他必定都應付了過去,因為离他下船還不到兩個小時,一輛馬車就把他載回到奧古爾身旁。
  奧古爾還沒有蘇醒過來,甚至,他被人從河邊草地抬到了車上,也絲毫沒有知覺。馬車立即向基利亞出發。到農庄這段路很不好走,只能一步一步慢行,但過了農庄就有一條路,老實講,雖然路很差,但總可以加快些步伐。
  經過這番周折,德拉戈什到達基利亞時,已經過了午夜。城市的一切都沉睡了。要找到該城的警察局長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總找到了,并把這位高級官員喊了起來。這位警察局長不得不听命于德拉戈什,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耐煩。
  德拉戈什讓警察局長把已經開始睜眼睛的奧古爾關押在一個可靠的地方。現在,德拉戈什沒有了后顧之憂,終于可以去設法擒拿其余的強盜了。其實,也許他更急著想做的是去營救拉德科。
  從邁出第一步起,德拉戈什就遇到一連串不可逾越的阻礙。首先,基利亞一艘汽輪也沒有;而且,警察局長堅決拒絕把他的人派到河上去。多瑙河的這條支流是由羅馬尼亞和土耳其共管的,這位官員完全有理由擔心,他這么一插手,會遭致土耳其政府的抗議,值此戰爭烏云密布之際,這种抗議的后果將是十分令人遺憾的。如果這位羅馬尼亞官員能夠翻閱一下命運史,他將可以看到,這場戰爭是歷史的必然,几個月后必將爆發;明白了這一點,他也許就不會那么膽小怕事了。可是,由于無法預知未來,他一想到自己可能以某种方式卷入一場外交糾紛,就膽戰心惊,于是,他還是恪守明智的箴言:“無事為上。”誰不知道,這是所有國家官員們的信條。
  這位警察局長最大限度敢做的事,就是建議德拉戈什赶到蘇利納去,并告訴他誰能帶他穿越多瑙河三角洲,走過這段將近五十公里的艱難旅程。
  跑去叫醒這個人,說服他下定決心,套上馬車,把馬車渡到右岸。這些事,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將近凌晨三點,偵探才坐上一輛馬車,車子由一匹小馬碎步拉著,所幸的是馬的体質比外表看上去的感覺要強得多。
  基利亞警察局長沒有說錯,穿越多瑙河三角洲的确是很困難的。路上全是泥泞,有時甚至還有好几厘米深的積水,車子很艱難地行進著,若不是車夫机靈熟練,在這片沒有任何路標的平原上,早就迷了几次路了。這樣行走,他們的速度根本快不了,何況還要常常停下來,讓疲憊不堪的馬儿喘口气。
  德拉戈什到達蘇利納時已是正午時分,再過几個小時就到拉德科所規定的期限了!德拉戈什顧不得休整,就連忙赶去与當地權力机關聯系。
  蘇利納在簽訂柏林條約后才歸屬羅馬利亞。本書故事發生時還由土耳其管轄,當時土耳其蘇丹宮廷与西方列強之間可謂是劍拔夸張。德拉戈什是匈牙利人,雖說他肩負的使命關系到多瑙河流域各國的利益,但也別指望在那儿成為受歡迎的人。他所受到的接待比他擔心的還要稍微好一點,當局雖然只給予微不足道的支持,他也并不感到惊奇。
  地方警署對他說,他們沒有可專供他使用的船只,他只能指望海關監察船,這种情形,海關是理應協助的,因為盜竊集團往往跟走私集團相互勾結,狼狽為奸。很不湊巧,那艘海關監察船一艘航速相當快的汽輪,現在不在港口,它正出海巡查,不過离海岸線肯定不會太遠。因此,德拉戈什只須租上一只漁船,一開出防波堤,就肯定可以遇到那艘海關船。
  偵探對自己的無能深感失望,他只得采納這個主意,下午一點半鐘,他張帆起航,繞過防波堤,去尋找海關汽輪了。現在,离拉德科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一百五十分鐘了!
  在德拉戈什歷盡周折的這段時間內,拉德科正按部就班地執行自己預定的計划。
  整整一個上午,他都把小船隱匿在岸邊的蘆葦叢中,窺伺著敵人,确信那艘駁船沒有絲毫准備起航的跡象。他昨夜也許有點冒失地把奧古爾擄走,——但他別無選擇——其目的正在于阻止駁船啟航。不出他所料,沒有了領航員,斯特里加不敢貿然起航,因為這段河道沙灘密布,航行非常困難,若非有獨到的駕駛經驗,那簡直就寸步難行。可以想見,那些盜匪搞不清楚他們的領航員是怎么突然消失的,只會盡快另抓一個領航員去頂替。可是,基利亞的領航員是很少的;上午十一點以前,除了那艘動彈不得的駁船和那只隱蔽在蘆葦里的小船,河上便再也沒有其他船只了。直到十一點時,才有兩只船從海上駛過來。拉德科用長簡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只船上有一個領航員,斯特里加焦急等待的救援,看來馬上就可以到手,現在該是拉德科露面的時候了。
  小漁船穿出蘆葦叢,向駁船靠近。
  “喂!駁船!……”當拉德科的聲音可以傳到駁船上時,他便大聲喊道。
  “噢!……”駁船上有人回答。
  一個人出現在甲板艙的頂上。此人就是斯特里加。當拉德科看見這個凶惡頑劣的敵人時,胸中的怒火頓時膨脹起來,就是這個卑鄙的家伙,搶走了他的幸福,多少個月來,把娜佳攥在手里!
  但是,現在是他自己設計的這次仇人相見,所以他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備。他強行克制自己,把怒火埋藏在心里。
  “你們要不要領航員?”他以平靜的語气問道。
  斯特里加沒有答話,卻用手遮住陽光,對喊話的人端詳了半天。說句實話,他看第一眼時,就認出了來人是誰。可是,他面前的這個人竟是娜佳的丈夫,他覺得是難以思議的,也可以說是大出所料的,以至于他在明擺著的事實面前,遲疑起來了。
  “您不是魯塞鎮的塞爾熱·拉德科嗎?”他終于反問了一句。
  “沒錯,是我。”領航員回答道。
  “您不認識我了嗎?”
  “除非我眼睛瞎了,”拉德科反駁了一句。“我看得很清楚,您就是伊凡·斯特里加。”
  “那你還找上門來為我效勞?”
  “為什么不呢?我是領航員嘛!”拉德科冷冷地說。
  斯特里加權衡了片刻:這個世界上他最恨的人,居然免費送上門來,听他擺布,這真是太美妙了!但其中是不是設有什么陷阱呢?……不過,他單槍匹馬來對付我們船上這么多干練的伙計,又能攪起什么風浪呢?既然他這么愚蠢地提了這個建議,就讓他來駕船去海上又怎么樣呢!一到海上,那就等著瞧吧!……
  “上來吧!”那個海盜決定了下來。他咧著嘴,殘忍地奸笑了一聲,笑得嘴都變了形。拉德科把這一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沒等請第二遍,拉德科就把小船靠過去,登上了駁船,斯特里加向他迎了上來。
  “能允許我,”他說,“向您表示我惊奇的心情嗎?真想不到會在多瑙河口遇見您。”
  領航員緘口不語。
  “自從您在魯塞鎮消失以后,”斯特里加接著說,“大家都以為您已經死了。”
  他話中帶刺地說著,結果卻仍与剛才一樣。
  “您干什么去了?”斯特里加并沒有泄气,還是一個勁地問。
  “我一直在黑海一帶。”拉德科終于答話了。
  “真是背井离鄉啊!”斯特里加感歎道。
  拉德科皺起眉頭。這些話漸漸激起了他的怒火,不過,為了依計行事,他抑制住了自己的不耐,從容不迫地解釋道:
  “兵荒馬亂的年頭,掙點錢不容易。”
  斯特里加用一种譏訕的眼神打量著他。
  “人家都說您是一個愛國者嘛!”他大聲地挖苦。
  “我已經不提政治了。”拉德科干巴巴地說。
  這時,斯特里加的目光落在了那艘小漁船上,小船已經被水流沖到了駁船后面。他猛地打了個哆嗦。他不會看錯的,這正是他自己用了一個多星期,后來又在塞姆林的岸邊找到的那條小船。那么剛才拉德科自稱沒有离開過多瑙河三角洲,不是明明在撒謊嗎?
  “您离開魯塞之后,真的沒有离開過這一帶嗎?”斯特里加語气強硬地問道,同時目光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是的。”拉德科回答說。
  “您這么說,我倒有些奇怪了。”斯特里加說道。
  “為什么?您在別的什么地方見到過我嗎?”
  “您嗎?不,沒有。不過,這條小船……我發誓曾在上游看見過它。”
  “這是完全可能的,”拉德科若無其事地回答說。“這條船是三天前我從一個自稱是維也納來的人那儿買的。”
  “這人是什么樣子的?”斯特里加接口問道,他現在心里怀疑那人是德拉戈什了。
  “一個棕發的人,戴一副墨鏡。”
  “啊!……”斯特里加若有所思地說。
  領航員的回答,顯然使他無所适從了。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么,不過,他的思想很快就擺脫這些焦慮了。總而言之,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呢?無論拉德科說的是不是真話,反正他都一樣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個蠢貨,他居然自己投到虎口里來啦!……他上了駁船,就休想從這里活著出去。几個月來,他一直欺騙娜佳說,她已經是個寡婦,只要船一進入大海里,這個謊言就會變成現實。
  “開船吧!”他說道,仿佛給自己所有想法下個結論。
  “等到正午開船。”拉德科心平气和地回答,隨即從拎在手上的一個口袋里拿出干糧,開始吃中飯。
  那個土匪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拉德科佯裝沒有看見。
  “我得告訴您,”斯特里加說,“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海上。”
  “耽誤不了。”領航員肯定地說,絲毫都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斯特里加向船頭走去。看他臉上那副深思的表情,心里一定還存有疑慮。丈夫自愿來駕駛恰巧關押著他妻子的船,這种巧合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的确,拉德科在船上是一比六,而且是六個亡命之徒,這一事實已無法改變。斯特里加完全可以不再思慮過多。但是,他沒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它。他迫切地需要知道,娜佳失蹤的事是不是已經傳到這位主要當事人的耳里。他強烈的好奇心,使他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您离開魯塞鎮后,有沒有家里的消息?”他回頭走向正在安安靜靜吃飯的領航員問道。
  “一點音信也沒有。”領航員回答說。
  “這种沉寂不使您感到奇怪嗎?”
  “為什么我要奇怪呢?”拉德科緊緊盯著對手回答道。
  無論這個強盜多么膽大妄為,在這道堅定的目光注視下也不能不感到局促。
  “我還以為,”他結結巴巴地說,“您把妻子留在了家里呢。”
  “而我覺得,”拉德科冷冷地回斥道,“我們之間換個話題會更合适些。”
  斯特里加只好閉口不談。
  十二點一過,領航員就下令起錨,然后升起了船帆、系緊了帆腳索。他自己則親自操縱舵把。這時,斯特里加走近他,說道:
  “我得告訴您,駁船要在深水的地方開。”
  “它是空載的,”拉德科不以為然,“水深兩尺就足夠了。”
  “水深必須六尺。”斯特里加肯定地說。
  “六尺!”領航員叫了起來,斯特里加這句話已經對他泄露了天机。
  原來多瑙河黑幫到目前為止沒有被追緝歸案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船是經過巧妙處理的。露出水面的部分,只不過是個騙人的外表而已。真正的駁船藏在水下。他們劫掠來的財物就放在這個秘密地方。拉德科的親自遭遇還告訴他這個秘密的處所必要時就可以改造成堅不可摧的牢房。
  “是六尺。”斯特里加又重复說了一遍,表示對領航員那聲惊呼的回答。
  “好吧。”拉德科說著,不再多作理論了。
  剛起航的那段時間,斯特里加仍然有些惴惴不安,一刻也不放松警惕,嚴密地監視著領航員的舉動。可是,拉德科的態度很使他寬心。拉德科非常專心地操作,一點都沒有居心叵測的樣子,完全證明他非凡的本領絕非浪得虛名。在他的操縱下,駁船馴服地繞過一個個暗礁,以數學般的精确度,順著彎彎曲曲的河道航行。
  慢慢地,這個海盜連最后一點點顧慮也消除了。駁船一帆風順地前進著。很快就能進入大海了。
  下午四點鐘,終于看見了大海。還剩下最后一個河彎。過去之后,水天便在地平線的盡頭相接到了一處。
  這時斯特里加對領航員說道:
  “咱們已經到了吧,我想?現在您是不是可以把舵把交給平時的舵手了?”
  “還沒有呢,”拉德科答道,“最困難的地方還沒有過去。”
  隨著駁船向海口的逼近,一片更為遼闊的海面映入眼帘。這時駁船正好构成這個兩臂不斷張開的三角形活動的頂點。斯特里加站在船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海面。突然,他抓起一只長筒望遠鏡,對准一艘載重約有四五百吨的小汽輪望去,這艘汽輪正繞過北邊海角。斯特里加仔細觀察了片刻,便下令把一面旗幟升上桅頂。汽輪立即以同樣的信號作了回答。然后就打右舷開過來,慢慢向河口靠近。
  這時,拉德科把舵柄打滿左舷,駁船急向右轉,船身橫切水流,向東南方向滑去,仿佛要向右岸靠近。
  斯特里加吃了一惊,看著領航員,但是領航員堅定沉著,不動聲色,令他放下心來。也許河道中還隱匿著最后一片險灘,迫使駁船選擇如此古怪的航線。
  斯特里加的猜測沒有錯。的确,河床里确有一塊暗灘,可是,拉德科一只手堅定地握著舵把,并不是駛向大海,而恰恰是筆直地朝著暗灘沖去。
  突然,一聲惊天動地的撞擊聲,駁船連底都震動了。這么一撞,桅杆從桅座處折成兩半,倒了下來。船帆整塊地落到甲板上。寬大的帆布把站在船首的人全都蓋住了。駁船立即無可挽回地擱淺在暗灘上,絲毫動彈不得。
  船上所有的人,都跌了個仰面朝天,斯特里加也不例外,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暴跳如雷。
  他首先就用目光搜尋拉德科的人影,領航員對這次事故顯得無動于衷。他已經松開舵把,雙手插在口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敵人,對即將發生的一切,嚴陣以待。
  “混蛋!”斯特里加咆哮著,同時舉起手槍,向船尾奔去。
  他在三步遠的地方開了一槍。
  拉德科早已俯下身子,子彈從他頭頂上飛過,沒有擊中。他立即站起身子一躍,扑向對手,手中的匕首刺中了敵人的心窩。斯特里加像一塊石頭一樣摔倒在地。
  這幕戲進展得如此迅速,其余五個船員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何況他們還蒙在帆布里,來不及參与這場搏斗。當他們看到頭儿竟已倒斃,都拼命嗥叫起來。
  拉德科朝船頭的甲板上一縱身,迎面向他們沖過去。他居高臨下地控制了甲板。五個船員正在那里亂哄哄地東逃西竄。
  “向后退!”他大聲喝道,手上握著兩把槍,其中一把是剛才從斯特里加身上拔過來的。
  這幫家伙卻步了。他們身上沒有武器,要拿武器就得潛入甲板艙,換句話說就是,得從敵人的火力下沖過去。
  “伙計們,听好了!”拉德科接著說,黑洞洞的槍口威脅著他們,“我有十一發子彈,把你們一個不留地干掉還綽綽有余。我告訴你們,要是你們不立即退到船頭去,我馬上就開槍!”
  船員們互相議論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拉德科很清楚,要是他們一起扑過來,他可能可以干掉几個,但是他自己也會被另几個擒住。
  “注意!……我數到三,”他大聲說道,不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一!”他們仍然站著不動。
  “二!”領航員接著喊。
  人堆里動了一下。有三個人擺出了進攻的架勢,另外兩個人則開始后退了。
  “三!”拉德科猛扣扳机。
  一個人一頭倒下,肩膀上中了一槍;其余的人立即抱頭鼠竄。拉德科沒有离開他的位置,向那艘循著斯特里加發出的信號前來的汽輪掃了一眼,那艘輪船現在已距离不到一海里1了。如果輪船靠上了駁船,輪船上的船員与強盜們聯合在一起,因為他們彼此總是同謀。那時,形勢便會變得非常嚴峻。
  
  1 1海里等于1852米。

  輪船仍在繼續靠近,已經不足三鏈2了。突然,它右舷轉向,划了一個大弧圈,就朝大海開走了。這個舉動是什么意思呢?它是不是被拉德科無法看見的什么東西嚇跑了?
  
  2 1鏈約合200米。

  拉德科心怦怦直跳,等候著新的動靜。過了几分鐘,另一艘汽輪從南邊的海岬冒出來,煙囪里突突地吐著濃煙。它筆直地朝駁船全速駛來。拉德科很快就認出船頭那張親切的臉,那正是他的乘客杰格先生,也就是偵探卡爾·德拉戈什,拉德科終于得救了!
  過了一會儿,警察擁上了駁船的甲板,船員們未作絲毫無謂的反抗便投降了。
  這時,拉德科急忙奔到了甲板艙一間一間查看,只有一間門鎖著,他用肩膀撞開門,停在門口,欣喜若狂。
  娜佳,重新被奪了回來,向他張開了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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