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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麻煩上帝


  現在,請看看安泰基特島上的移民的大体情況吧。
  西拉斯·多龍塔和卡爾佩納兩人已落入大夫的手中。大夫只是在等徒時机,再次跟蹤薩卡尼。至于那些奉命繼續搜尋巴托里夫人消息的情報人員,至今還沒有得到她的消息。皮埃爾的母親一直由老仆人鮑立克陪伴和侍候,如今也杳無音訊。這對皮埃爾說來。是何等痛苦啊!大夫怎樣安慰這個受了兩次創傷的心呢?皮埃爾對大夫談起自己的母親時從不提及莎娃的名字,然而大夫不是也感受到他心里在想莎娃嗎?
  在安泰基特的首都,在這座小城里,离市政大廳不遠的地方,有一所最漂亮的阿特納克房舍。里面住著瑪麗亞·費哈托。為了感恩,大夫向她提供了种种舒适的生活條件。她的弟弟就住在身邊,不出海的時候,他便在島上負責一些航運或守衛事務,這時,姐弟倆天天去拜訪大夫,大夫也每天都來看望他們。通過交往,大夫更加了解羅維尼奧漁夫的儿子,并日益加深了對他們的感情。
  “我們多么幸福啊!”瑪麗亞常說,“要是皮埃爾也同我們一樣,那該多好!”
  “只有找到了他母親的那一天,他才會感到幸福!”呂吉回答道,“可是我并沒有對此喪失信心,瑪麗亞!大夫擁有的一切手段,將來准能發現她。鮑立克离開拉居茲以后究竟把巴托里夫人帶到哪里去了?”
  “我也一樣,我一直抱有這种希望的,呂吉!但皮埃爾即使找到了他的母親,他是否就能得到安慰了?……”
  “不會的,瑪麗亞,因為皮埃爾再也不可能娶莎娃作妻子了!”
  “呂吉,”瑪麗亞應道,“人束手無策的事情,難道上帝也不能辦到嗎?”
  皮埃爾曾經對呂吉談起過,說愿与他結為兄弟,當時皮埃爾還不認識瑪麗亞·費哈托,不知道她是一個多么寬容而忠實的大姐姐!所以當他了解到瑪麗亞的這种品質時,就毫不隱瞞地向她傾訴了內心的种种苦衷。他們一起談心后,皮埃爾會得到一點安慰。他不想告訴大夫的話,他竭力隱瞞的隱私,全都給瑪麗亞和盤端去,細細說給她听。他發覺瑪麗亞是個有吸引力的人,一個富于同情心的、一個了解他、安慰他的人、一個信仰上帝的人、一個永遠對生活不喪失信心的人。每當皮埃爾痛苦不堪時,每當他心中有抑制不住的感情需要傾吐的時候,他就會來到瑪麗亞身邊尋求精神安慰。有多少次,在瑪麗亞的安慰下,他終于對前途有了信心!
  而現在,有個人就關在安泰基特的地堡里,他應該知道莎娃的下落,知道莎娃是否一直在薩卡尼手中,這人就是那個把莎娃當做自己女儿的人,西拉斯·多龍塔。但皮埃爾出于對自己父親的怀念和敬意,永遠不想讓銀行家談及這件事。
  何況自西拉斯·多龍塔被抓獲以后,他的精神狀態很坏,体力不支,思想頹廢;縱然說出這事對他有好處,他也不可能說出什么。再說,總的看來,既然他不知道自己已是安泰基特大夫的階下囚,也不知道皮埃爾·巴托里還活著,還生活在這個安泰基特島上,現在,連此島的名字他也從來沒有听說過,在這种情況下,他透露莎娃的下落更無充分的理由了。
  所以正如瑪麗亞·費哈托所說的那樣,只有上帝才能出來了解這种局面。
  談論島上的人員時,如果不說起伯斯卡德和馬提夫,那就不能全面反映島上居民的現狀。
  盡管薩卡尼逃掉了,盡管又一次失去了他的蹤跡,但是西拉斯·多龍塔總是被抓到了,這十分重要,大家再三地感謝伯斯卡德。在當時,這個正直的小伙子机智果斷、見机行事,做了他應該做的事情,當大夫對這兩位朋友的所為表示滿意和夸獎時,他們都認為自己受之有愧。所以,他們只得回到自己漂亮的住所,再一次期待著大夫需要效勞的命令,希望對正義的事業繼續盡力。
  一回到安泰基特,伯斯卡德和馬提夫就拜訪了瑪麗亞和呂吉,隨后又拜訪了阿特納克的几位知名人物。他們倆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熱情款待。因為人們喜愛他們,在正式的場合,馬提夫總為自己高大的個子感到局促不安,他一個人就充塞了一個會客室!
  “幸虧我這么瘦小,要不然哪能容得下咱們倆!”伯斯卡德開玩笑似地說。
  伯斯卡德走到哪里就給哪里帶來歡樂,他總是以自己愉快的心情感染島上的移民,以自己的聰明才智為眾人服務。唉!如果事業發展得使人人滿意,皆大歡喜,他會組織起多么丰富的聯歡活動,在市內外演出多么精彩的娛樂節目和各种各樣的小節目啊!是啊!如果有必要,伯斯卡德和馬提夫會毫不猶豫地重操舊業,演出雜技,使安泰基特的居民贊歎不已!
  伯斯卡德和馬提夫一邊期待著這幸福一天的到來,一邊忙于整修他們自己的濃蔭覆蓋,百花斗艷的花園。他們的整個別墅隱沒下鮮花之中,他們修筑的小池塘已初具雛形。看到馬提夫在鏟除和搬運巨石,就知道這個普羅旺斯大力士的神力絲毫未減。
  然而此時大夫派出去尋找巴托里夫人的情報人員們仍一無所獲,尋找薩卡尼的工作仍然毫無進展。大夫的情報人員四處打探,卻沒有一人能發現逃离蒙特卡洛的那個坏蛋的藏身之地。
  西拉斯·多龍塔是否知道薩卡尼的去處。由于他們在尼斯大路上分手時的情況,這一點最起碼是值得怀疑的。此外,即使他知道薩卡尼的去向,是否愿意說出來?
  大夫焦急地等待著時机的到來,一旦銀行家愿意回答,他就立刻進行試探。
  西拉斯·多龍塔和卡爾佩納非常秘密地被關在阿特納克西北角上的一個小小堡壘里。他們兩個不很熟,僅僅知道對方的名字罷了,因為銀行家從來沒有直接參与薩卡尼在西西里的勾當。因此明确規定,不准讓他們知道被關在這個小小的堡壘里。他們分別監禁在兩個地堡里。中間隔著一段距离,只有在放風的時候才走到隔開的院子里。
  一切西拉斯·多龍塔和卡爾佩納提出的有關監禁地點的問題,過去和現在都不予回答。所以沒有任何東西能使犯人猜到。他們落入了神秘的安泰基特大夫手里。對安泰基特大夫,銀行家曾在拉居茲同他碰過多次面,因此非常熟悉。
  大夫一直憂慮的,是怎樣重新找到薩卡尼,并像捉拿他的兩個同謀那樣把他捉拿歸案。因此臨近十月六日時,大夫覺得西拉斯·多龍塔可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于是決定提審他。
  首先討論開會,与會者有大夫。皮埃爾、呂吉、也請了伯斯卡德到會,因為他的意見是不容忽視的。
  大夫把自己的意圖告訴了大家,讓大家陳述自己的看法。
  “可是,”呂吉說,“我們把打听薩卡尼去處一事告訴西拉斯·多龍塔,不會使他怀疑要抓他的同謀嗎?”
  “那么,”大夫回答,“西拉斯·多龍塔知道了,又會做什么呢?他現在休想逃出我的手心了!永遠是我籠中的鳥。”
  “不行,大夫先生,”呂吉答道,“西拉斯·多龍塔會想,只有不說有損于薩卡尼的話,才符合他的利益呢。”
  “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有損于薩卡尼,就等于加害于自己。”
  “我可以發表一個意見嗎?”伯斯卡德問。出于謙虛,他坐在离大家稍遠的地方。
  “當然,我的朋友!”大夫答道。
  “先生們,”伯斯卡德說,“在這兩個家伙互相分開的特殊情況下,我認為,他們用不著互相庇護的。薩卡尼使西拉斯·多龍塔破了產,西拉斯·多龍塔當然對他深惡痛絕。如果西拉斯·多龍塔知道薩卡尼現在在哪里,他會不假思索地說出來,起碼我是這么想,如果他什么也不說,那是因為他确實沒有什么可說的。”
  此話有理,如果銀行家知道薩卡尼的藏身之處,而且說出來對他本人并無傷害,他何必要守口如瓶呢?他自己會覺得沒有必要這么做。
  “究竟情況怎樣。我們今天就要審問一下以見分曉。”大夫說道。“或者多龍塔一無所知,或者他什么也不想說,我想無非有這兩种可能。由于他不知道自己落入安泰基特大夫手中,也不知道皮埃爾還活著,就由呂吉負責審問他。”
  “我完全听命,大夫先生”年輕人回答道。
  呂吉到了小堡壘,被領進關押多龍塔的地堡里。
  銀行家坐在一個角落的桌子旁,剛剛起床。顯然他的精神狀態并沒有明顯好轉,他現在反而不想自己破產的事,連薩卡尼也不想。他顧慮重重,急于想知道被關在何處,急于想知道為何被關在此,急于想知道是哪個對自己感興趣的權勢非得把他抓來不可,他心亂如麻。什么都害怕。
  看到呂吉進來,他急忙站起,呂吉打一個手勢,他又立即坐下,這次對他的審訊很短,經過如下:
  “你是西拉斯·多龍塔,底里雅斯原來的銀行家,最后定居在拉居茲,對嗎?”
  “這個問題,我用不著回答,抓我的人完全知道我是誰。”
  “他們是知道的。”
  “他們是誰?”
  “以后你會知道的。”
  “那么你是誰?”
  “奉命審問你的人。”
  “受命于誰?”
  “受命于你應該向他們交代的人。”
  “我再問一遍,他們是誰?”
  “不必告訴你。”
  “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回答你的。”
  “那好吧!你在蒙特卡洛曾經長期跟一個人廝混在一起,你和他早就相識,而且离開拉古扎以后你們倆始終沒分開過。這個人的原籍是的黎波里塔尼亞,名叫薩卡尼。當你在尼斯的大路上被捕時,他卻逃脫了。而我要問你的是:你是否知道他現在在哪里?知道的話,你想交待出來嗎?”
  西拉斯·多龍塔小心地提防著,不肯回答。他心想,他們之所以要了解薩卡尼的下落,顯而易見是為了像抓他那樣抓到薩卡尼。然而是為了什么呢?是為了追究他和薩卡尼過去共同干下的事情嗎?尤其是那一件与特里埃斯特謀反案有關的陰謀嗎?但這些事,他們是怎樣知道的呢?馬蒂亞斯·桑道夫伯爵和他的兩個朋友已經死了十多年了,為他們報仇還會對誰有利呢?銀行家首先考慮著這些問題,不管怎樣,他有理由認為,他沒有受到法庭的正式的審判,而提交法庭這一行動正威脅著他和他的同盟,這事只能使他更為不安了。所以,雖然他肯定薩卡尼逃到了他本應馬上去賭最后一次的得土安,躲進了娜米爾的家里,他卻決定對此只字不提。如果以后關系到他的利益,那時再說也不晚,但在那之前,一定得守口如瓶。
  “怎么樣?”呂吉讓銀行家思考了一會儿問道。
  “先生,”西拉斯·多龍塔回答說,“我可以向你擔保,我知道你對我所談到的那個薩卡尼在哪里,但我可以告訴您,我不想說!”
  “這是你的唯一答案嗎?”
  “唯一的,也是坦白的回答。”
  審問到此為止,呂吉走出了地堡,回去向大夫匯報他跟西拉斯·多龍塔的對話。很顯然銀行家的回答無半點可取之處,只好就此而止了。所以,為了尋找薩卡尼的去向,只能不惜金錢不辭勞苦,進行多方尋找了。
  大夫一面等待著能夠再次行動的信息,一面忙于解決与島上安全有重大利害關系的一些問題。
  一些神秘的情報最近從昔蘭尼加省發了回來,建議更加嚴密地監視錫爾特海灣的水域。据大夫的情報人員說,那個可怕的薩努西教團近來好像在的黎波里塔尼亞邊境集結力量,向著錫爾特海岸行動,他們利用兄弟會首領的特快郵車,在北非的扎威亞之間交換信件。國外發送給兄弟會的武器已交接完畢。顯而易見,教團的力量集結于班加西省,而且靠近了安泰基特。
  無疑,這是對安泰基特的一种威脅。為了對付這种迫在眉睫的危險,大夫必須忙于采取种种措施,以防不測。十月份的最后三個星期內。皮埃爾、呂吉積极協助大夫,准備各項工作。所有的移民都支持大夫。伯斯卡德多次被秘密派往昔蘭尼加海岸,通過与情報人員聯系,證實了威脅著安泰基特的危險并非假想。班加西省的海盜們,由于全省的薩努西教徒的動員而得到了加強,他們正准備進行一次以安泰基特為目標的出征行動。
  出征的日子是不是迫近了?無法知道。不管怎樣,薩努西教團的首領們還在南方各省,如果沒有他們前來領導出征作戰,就不會有重大的作戰行動。因此,安泰基特的電動快艇受命游弋于錫爾特海域,監視昔蘭尼加、的黎波里塔尼亞的海岸,并監視直到阿達爾角的突尼斯海岸。
  大家知道,島上的防御部署還沒有完全就緒,但是,雖然在規定的時間內不可能完成這項工作,安泰基特的軍火庫內的各种軍需品起碼是充足的。
  安泰基特离昔蘭尼加海岸二十多公里。如果不是它的東南角外近四公里處有個名叫肯克拉弗的周長三百米的小島,它將是海灣深處的一個孤島。大夫想把這小島作為流放地點。如果有一天哪個犯人,需要流放的話,就把他流放到那里去。然而這种情況至今還沒有發生,所以僅僅在小島上搭了几個供流放用的木棚子。
  總的說來,肯克拉弗沒有設防,在敵人船隊進攻安泰基特的情況下,就小島的地理位置而言,足以构成一种嚴重的威脅,因為,只要敵人在小島上登陸,就能把它變成一個堅固的作戰基地,可以修筑炮台;可以作為進攻者的可靠据點。所以既然來不及在小島上修筑堡壘,把它炸毀也許更好。
  肯克拉弗的位置,以及敵人進攻中可能占有的一些优勢,都使大夫感到憂慮。因此在權衡所有的利弊之后,他決定炸毀這個小島。
  這個計划即將付諸實施;不久,小島上挖滿炸藥坑,埋設滿炸藥,小島就要變成一個巨大的炸藥庫,再用一根海底電線与安泰基特相連,只要接通電源,小島就會在一聲巨響之后立即消失在海中,煙消灰滅。
  實際上,在這次威力巨大的爆炸中,大夫將使用的既不是普通炸藥,又不是火棉炸藥,也不會是硝化甘油炸藥。他要用一种最新發明的烈性炸藥。這种炸藥的爆炸當量非常強大,遠遠超過硝化甘油炸藥,好比當初硝化甘油炸藥遠遠超過普通炸藥一樣。這种新炸藥,在運輸和使用方面都比硝化甘油炸藥方便,只是在使用時才把兩种單獨存放的液体加在一起。它還能抗低溫,零下二十℃時才凝固,而硝化甘油炸藥零下五六度時就凝固了。并且這种新炸藥像用雷酸鹽制成的雷管一樣,只有在受到猛烈撞擊之下才爆炸,使用起來方便且威力強大。
  這种炸藥怎樣配制呢?其實很簡單:使純淨的無水液態一氧化二氮和各种碳化物礦物油、植物油、動物油發生作用,或与油脂的其化衍生物相作用即可制得。這兩种液体單獨存放時沒有任何危險,可以像水和酒一樣以任意的比例相溶解,操作時毫無危險。這就是“Pandlastite”炸藥,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摧毀一切”,其果真能夠摧毀一切的。
  用這种新炸藥制成許多地雷埋在小島地下。每個地雷上裝有一個雷管,所有雷管都用電線和通往安泰基特的海底電線相連。一連通電源,地雷就馬上引爆。同時考慮到可能出現導線失靈的情況,為了保險又在小島的高地埋設了一定數量的引爆器。只要輕碰那些引爆器上露出地面的小金屬片,就能接通電路。引起爆炸。當襲擊者蜂擁入島時,小島几然徹底毀滅。
  在十一月的頭几天,工程進度十分迅速。可是不久發生了一起意外事情。大夫不得不暫离安泰基特島,外出几天。
  十一月三日早晨,去加的夫運煤的汽船回到安泰基特港。歸途中因遇上坏天气,汽船被迫停在直布羅陀。船長在那里的郵件自取處發現了一封寫給大夫的信,——這封信在地中海沿岸各郵局中長期反复轉寄,一直未到收信人的手中。
  大夫接過這封信,信封上蓋著馬耳他、卡塔尼亞、拉古扎、休達、奧特朗托、馬拉加和直布羅陀等地的郵戳。
  信封上的粗体字,看得出是由一只不常寫字的手或是因無力而顫抖的手寫下的。信封上只有一句感人的囑托和大夫的名字:
  
  煩上帝轉交
  安泰基特大夫

  大夫拆開信封,打開信紙——一張已經發黃的信紙——上面寫道:
  
  大夫先生:
  但愿上帝能把這封信轉交到您的手中!……我實太老了!……我快要死了!……她將孤苦地活在世上!……她過著痛苦、憂傷的晚年生活,請您可怜可怜巴托里夫人吧!快來幫助她!快來吧!
                    您謙卑的仆人
                     鮑立克

  然后在信的一角寫著“迦太基”,下面是“突尼斯攝政區”几個字樣。
  大夫一個人在會客室讀著這封信,心中禁不住悲喜交集地高叫一聲。喜的是他終于找到了巴托里夫人的蹤跡了,悲,确切說擔心的是從信封上的郵戳表明,此信從發出到現在足有一個多月了。
  呂吉被立即召喚來了。
  “呂吉”,大夫說道,“馬上通知科斯特里克船長作好一切准備,費哈托號兩個小時后啟航!”
  “是,它兩小時以后出海。”呂吉答道,“是你要外出嗎,大夫?”
  “是的。”
  “是遠航嗎?”
  “只三四天時間。”
  “只您一個人去嗎?”
  “不!你立即去找皮埃爾,告訴他准備好陪我一起去。”
  “皮埃爾現在不在這里,但一小時后他准能從肯克拉弗工地赶來的。”
  “呂吉,我還希望你姐姐能跟我們一同去,讓她也立即作好准備出發。”
  呂吉立即出來派人去執行他剛才接到的命令。
  一個小時后,皮埃爾回到了市政廳。
  “看看吧”大夫說道。他把鮑立克來的那封信遞給了皮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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