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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三個怪物


  我必須承認,最初,這封信使我不胜震惊:“天那!這么回事!”我情不自禁喃喃自語。老仆打量著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啊,先生!坏消息?”
  我只好回答——對于這位忠誠的女仆人我只能讓她失望,不得不對她隱瞞真情——從頭到尾將此信讀完。她听著,顯得十分焦切。
  “肯定是開玩笑,”我說,聳聳肩。
  “唔,”頗有疑慮的老仆回答,“如果不是魔鬼寫的,依我看,也是從地獄寄來的。”
  老仆走后,我再次閱讀這封始料未及的信。反复對信的內容進行思考之后,我越來越相信,這必定出自一個慣于開玩笑的人之手。我對愛里巨峰的探查并不是什么秘密。諸家報紙都已作了詳盡報道。某些諷刺作家,這种人在美國可以說司空見慣,毫不為奇,一定寫出了這封恐嚇信來作弄我。
  另一方面,如果假定愛里巨峰确實是一伙罪犯隱藏的聚集地似乎又難以置信。倘若他們畏懼警察會發現他們的藏身處,他們必定不會愚蠢到如此地步,用這种手段來招惹警察的注意力。他們如果想逍遙法外,最好的辦法是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呆在何處。他們必定意識到,他們的這种挑戰只能迫使警察再次對他們采取行動。達納炸藥或麥宁炸藥一定會很快炸開通往他們据點的通道。此外,這些罪犯自己從何處潛入愛里巨峰?——如果是這樣,一定存在著一條通道,雖然我們至今仍未發現。顯殘,這封信一定出自某位愛開玩笑的人或一個瘋子之手。我不必為此而憂心忡仲,甚至不應該白費心思。
  我應該承認,有那么一瞬間,我的确曾有將此信帶去讓沃德先生看看的念頭。不過,我最終決定不這樣做。他必定認為這信值不得大惊小怪。雖說如此,我沒將這封信毀掉,為了安全,將它鎖在辦公室里。倘若同樣的信再寄來,具有同樣的姓名縮寫字母,將它們進行比較,或許多少能引起我的注意。
  几天過去了,平靜無事。沒有什么跡象表明我會很快离開華盛頓,雖然,就我的職業和責任而言,我很難預料明天將會有什么新的情況發生。說不定,我將在任何時候奉命啟程,從俄勒崗到弗羅里達,從緬因到德克薩斯。一种令人難以愉快的念頭常常在腦中縈繞——如果我的下一次使命象探查愛里巨峰那樣失敗,我將毅然引咎辭職。有關那神秘的駕駛者的情況,眼下再也沒傳來任何消息。我知道,我們的政府以及外國的特工人員正在美國的所有公路上、河流上、湖泊以及海上嚴陣以待,密切注視著事態的發展。當然,由于美國幅員遼闊,任何嚴密的監視措施并非万無一失;然而這些酷似由同一設計者所制造的怪物在以前卻并沒有在那些偏僻的,以及人煙稀少,交通不便的地點出現。舉行隆重汽車大賽的威斯康星高速公路、不斷有成千上万船只穿過的波斯頓海灣,這些地方實在很難有理由被稱為安全的隱蔽處!如果那膽大無畏的駕駛者并沒有消失——雖然有极大的可能性,那么,他一定离開了美國,也許他會出現在東半球的海域中或者躲藏于某一只有本人知道的地方,如果這樣的話——
  “唔!”我重复地自言自語。要尋找這樣的避居處,既隱秘又安全,這一奇人沒能找到比愛里巨峰更理想的地方!但顯然,船只不可能抵達那儿,甚至汽車也無法登上峰頂。只有高飛的食肉鳥,山鷹或禿鷲能夠在那儿安身。
  六月十九日,我正准備前往警察署。就在离家時,我注意到兩個男人在有意識地打量我。我同他們毫不相識,便沒在意。如果說,這事引起我警覺的話,是因為我到家后,老仆對我談到這事。
  她說,有好几天,她注意到,這兩位男人似乎從街上在對我進行監視。他們一直站在大約离我家一百步的地方,她怀疑,當我上街時,他們都在跟蹤我。
  “你這話當真?”我問道。
  “是的,先生,就在昨天,你回家時,這兩個家伙悄悄跟在你后面,門一關,他們就离開了。”
  “你沒有看錯?”
  “沒有,先生。”
  “如果你碰見這兩個家伙,你能認准是誰?”
  “是的。”
  “那好!”我大聲說,笑起來,“我看,你有資格當我的偵探了。我得雇用你呢!”
  “說說笑還行。先生,不過我的眼力可實在不差,不需要戴上眼鏡保管能識別出任何人。有人在監視你,肯定沒錯。你也得叫你手下的人去監視他們。”
  “一言為定,我會這么辦。”為了使她放心,我說,“我的人抓到他們,咱們就明白干嗎他們要追蹤我。”
  事實上,我對我那忠實老仆人的這番激動言論并沒太介意。“如果我再看見這兩個家伙,”她接著說,“在你出門前我會提醒你。”
  “行!”我結束談話,我完全相信如果我听任她嘮叨下去,她一定會斷言,魔鬼本人和他的隨從隨時都在跟蹤我。
  其后二天,果然沒有發現有人在街上或進門處監視我。我由此認為,我的老仆准象平日那樣疑神疑鬼,無中生有,可在六月二十二日早晨,盡管她年事已高,卻急沖沖奔上樓。這忠實的女仆闖進我的房間,喘著气,悄聲說,“你瞧!先生!”“出了什么事?”
  “瞧,他們在那儿。”
  “誰?”我問,正在尋思另外一些事,可她的話已引起我的警覺。
  “兩位偵探!”
  “唔,你見到的那兩位!”
  “是他們!——在街上——在咱們家窗戶前右邊!——在監視咱家,等著你出去。”
  我走到窗前,站在隱蔽處,以免惊動他們。我看見人行道上有兩個男人。
  兩位都儀表堂堂,寬肩膀,身体挺棒,大約四十歲,身穿當時常見的服裝,頭戴垂邊軟帽,厚羊毛外衣,腳穿結實的運動鞋,手上握著手仗。看來,他們一直都注視著我那明顯未加防范的房屋。接著,相互交談了几句,他們朝不遠的地方走去,一會儿又回到了原地。
  “你真的沒看鍺,他們是你以前看見的兩位家伙?”
  “沒錯,先生。”
  顯然,我再也不能對她那在我看來是幻覺的提醒置之不理;我決心自己來弄清楚這倒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去跟蹤他們,也許他們對于我太熟悉,必定弄巧成拙。同他們直接打招呼也許毫無用處。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一天,像我這樣一位出類拔萃的偵探居然會被人監視;如果這兩位家伙明天又出現,他們肯定將被監視,而且最終會查明他們倒底是何入!
  可在當時,他們是否會一直在等著跟蹤我到警察署去?因為我通常要去的正是那儿。如果他們同我寸步不离,我便能夠客气地問他們是誰,這肯定會使他們极為尷尬。
  我取下帽子,這當儿,老仆仍在向窗外窺視。我下了樓,打開門,走到街道上。
  兩個家伙已不知去向。
  盡管那天我格外留心,沿著街道走時,我沒有發現他們。從那以后,老仆人和我既沒有再看見他們出現在我家前面,我在任何地方也沒碰到過他們。不過,他們的面貌已經留在我的記憶里,永遠都不會忘記。
  不管怎么說,也許,我一直是他們跟蹤追尋的對象,他們對我的外貌長相不甚清楚。一旦對我注目正視之后,他們便不再跟蹤我。因此,我認為這件事并不比那封有縮寫字母M·0·W·的信更值得關注。
  接著,六月二十四日,另一件事激起了我的興趣,也令一般公眾關注,因為在這以前怪車和怪船這兩件神秘事件都已經先后發生過。《華盛頓晚星報》發表了以下報道,第二天早晨,又被全國各地的報紙紛紛轉載。
  “托貝卡以西四十英里,位于堪薩斯的卡爾多爾湖一向默默無聞。它值得廣為人知,而且無疑從此必將名聞遐邇,因為眼下,以一种极其异乎尋常的方式,它已成為舉目關注的中心。”
  “藏于深山的卡爾多爾湖自其生成以來便無出口,被蒸發的湖水由鄰近的小溪流水和大雨補充。”
  “此湖占地七十五平方英里,其海拔高度僅略低于圍繞它的高原。被重山所阻隔,只有取道狹窄而陡峭的峽谷才能進入。盡管如此,沿湖兩岸,坐落著几個小村庄。湖中盛產魚類,湖面上處處可見漁船穿行。
  “靠海岸一帶的許多處,卡爾多爾湖深度達五十英尺。遼闊的湖面四周聳立著懸岩石壁。狂風卷起層層巨浪,猛烈地拍打湖岸,湖邊的房屋常常被波濤淹沒,仿佛被一場颶風席卷在某些地方,調查結果表明,超過三百英尺。
  “以漁業為生的人多達數千,除了作為交通工具的數十條小汽船外,還有數百只漁船。鐵路從山周圍穿過,把堪薩斯和附近諸州的漁產品運往各地。”
  “對于卡爾多爾湖的這一描述之所以有必要是為了讓諸位了解我們將報道的發生在卡爾多爾湖的一樁奇事。”
  接著,這家報紙上的這篇聳人听聞的文章,對此事作了如下敘述:“最近一段時期以來,漁民們發現湖水中冒出一團奇怪的水流,有時候,噴出水面,仿佛是從水底涌上來的;甚至當天空澄清安謐,連一絲微風也沒有的情況下,有時,這股水柱也會涌起陣陣浪花。”
  “在惊濤和激流顛簸下,漁船失去控制,四處飄流。有時候,漁船相互撞擊,船毀人亡的嚴重后果每每發生。”
  “湖水的這一异常現象顯然可追溯至湖底的某處,對此有許多解釋。首先,有人認為是由于地震破坏力所致,湖底地層內的火山運動,但這一假設不得不被推翻,因為人們發現,這种怪异現象并不僅僅局限于一處,而波及到整個湖面,時而在此處時而在另一處,也在湖中心或沿湖岸一帶,其發生范圍總是沿固定方向,完全排除了其發生是由于地震或火山運動的可能。”
  “另一假設認為,由于某一海中巨獸的騷動致使湖水出現了這种异常現象。然而,除非這巨獸原本就在湖中生長,而且在這儿發育成龐然大物,但這絕不可能。那么,它必定來自湖外,但卡爾多爾湖同任何其它河流并不相通。如果,此湖位于大海湖近,就必定有地下運河;然而,在美國中部,在海拔几千英尺的高度,這是不可能的事。簡言之,這又是另一難以解釋的神秘之謎。指出這些錯誤解釋的可能并非困難,但要尋找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卻并非易事。”
  “也有以下可能,是否湖水下面某一潛艇正在進行實驗?制造這种船艇現在已不再困難。好些年前,在康狄涅格州的布里奇港,一艘取名為《捍衛者》號的海艇离港啟航,它可以在水上、水下,甚至在陸地上行駛。這只船由一名叫做奈克的發明家建造,裝備兩部發動机,一部是七十五馬力的電力發動机;另一部是功率高達二百五十馬力的蒸气發動机。其車輪的直徑為三英尺,這船能同樣在公路上和海中行駛。”
  “不過,即使确信,卡爾多爾湖的怪异騷動是由潛水艇所引發的,似乎無懈可擊,卻仍然像其它假設一樣難以置信;它怎樣到達卡爾多爾湖的?此湖四周為群山所環繞,根本沒有任何与外界的通道,無論潛水艇和海中的巨獸都一樣不可能進入湖中。”
  “不論對這一最近發生的令人困惑不解的問題的解釋如何眾說紛壇,明白無疑的是,自從六月二十日以來,對這一怪异現象的性質的爭論便已終止。就在那一天的下午,正當《馬克爾》號縱帆船正揚帆加速行馳時,与接近水面下的某一异物猛烈相撞;可附近既沒有淺灘也沒有岩石,因為此處的湖水僅八十或九十英尺。縱帆船船首和側部嚴重受損,面臨下沉的危險。不過,在甲板完全解体以前,帆船好不容易才到達岸邊。”
  “《馬克爾》號被打撈上來,調查表明其船首所受到的創傷似乎是同一艘快速行進的魚雷艦相撞擊而成。”
  “由此可見,看來确象一艘潛水艇在卡爾多爾湖下行駛,其速度快得惊人。”
  “這件怪事難以解釋。不僅要問這只潛水艇怎樣駛入湖水中的?而且干嗎它要呆在那儿?干嗎它從來不浮上水面?是什么原因使這艘潛艇的主人要隱藏自己?可否預料它如此橫沖直撞會帶來其它災難?”
  這篇文章結束時提出一個非常引人注目,意味深長的問題:“神秘怪車出現后,繼之以神秘怪船。眼下,又出現了神秘的潛水艇。”
  “我們是否應該得出結論:這三個奇异怪物上的三台引擎出自同一發明者之手,因此,這三樣東西其實是同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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