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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好一個秋


  “歐陽先生,有一通電話找您,但是他不愿說出自己的名字。我本來都已經將電話挂掉,可是他又重打一次,還說他有很重要的事,非親自跟您說不可——不知您接不接這電話?”管家老何來到他身后輕聲說道。
  歐陽神被這些話惊醒回過神來。
  轉頭看了老何一眼,眼神里有說不出的厭煩模樣。
  最近他接到很多不知名的電話,但打電話的人都是勸他把公司賣掉,想到這事,立刻轉過頭去,不耐地揮揮手說道:“跟他說我不在。”
  老何依言离去。
  歐陽神緊咬下唇,恨恨說道:“真是煩人,這些人為什么非要我把公司賣掉不可,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一會,心情才平息下來。
  歐陽神看著泛黃的日記簿,回憶著十一歲那年姊姊歐陽美要他回家的事——歐陽神不解說道:“妹姊,到底什么事讓你放下工作來找我。”
  歐陽美半噙著激動的淚水說道:“我終于可以好好讀書了。”
  歐陽神不解問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歐陽美哦的一聲說道:“我一時興奮過度,忘了先告訴你爸爸中了六合彩頭彩的事。”
  歐陽神惊喜不解說道:“這怎么可能,老爸怎么有錢去買彩票呢?”
  歐陽美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爸只告訴我中頭彩的這件事,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說等你回家后再說。”
  兩人回家的路上,歐陽神滿心怀疑的想著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管如何,他的心情跟歐陽美一樣的雀躍,因為中了頭彩可是有著數百万港幣可領,這樣一來,家里的經濟情況和全家人的未來都會有很大的改變。
  回到家中,歐陽神老爸一見到他,激動地拉著他的肩膀,劈頭就問道:“你怎么知道這期六合彩的開獎號碼?”
  歐陽神莫名無辜說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么?”
  他老爸瞪著歐陽神,不可思議說道:“你不知道?那你床邊牆壁上那六個這期六合彩開獎號碼是難寫的?”
  斗室就這八坪大小,歐陽神往自己床邊牆上望去,果真發現六個號碼寫在上面。他老爸繼續說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歐陽神想了一會,想到自己撿回那個銅晶片的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似乎有人在夢中告訴他這期六合彩的中獎號碼,自己醒來之后,隨手就將這六個號碼寫在牆上,沒想到這六個號碼真全部開了出來。
  他老爸興奮激動,喃喃繼續說道:“昨天上班之前,我在牆上看到這六個號碼,一時好奇,就把這六個號碼抄了下來;又不知為什么,我口袋里居然多了六塊錢,想說六合彩今天就要開獎,干脆拿了這些錢去買彩票,并且用這六個號碼投注——沒想到這六個號碼全開出來。”
  歐陽神心里有數,這些錢是他拉來后舍不得亂花,又不知該如何跟自己老爸解釋撿到錢這件事,干脆把錢放在他口袋中,立即又想到,兩件事湊合下來,居然造成老爸中了六台彩頭彩這樣的事——細細一想,這些事似乎全跟自己撿回那個銅晶片有關,原想開口告知家人這件事,但是看到大家現在的表情,似乎正沉醉于想象這數百万港幣帶來的种种改變,他知道根本沒有人愿意听他說這件事,于是忍下不說。
  “轟隆——”
  惊人的爆炸聲響,將歐陽神從回憶中展回。
  慌亂起身,左顧右盼,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但因惊魂未定,心里慌亂,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仆人赶來說道:“不好了,車庫爆炸了。”
  歐陽神無心說話,悶喪著臉,連忙跟著這名仆人來到离屋子有三十公尺遠的車庫察看爆炸情形,一到爆炸中心點,發現不知是那個爆破專業高手做的好事,居然在整個車庫全毀的情況下,車庫以外的地方卻沒有遭受到波及。
  看到這光景,歐陽神心中無奈暗忖:“在這樣的劇烈爆炸震動中,才剛買沒几天的賓士六百防彈專車不是毀了嗎?”摸不著爆炸事件的頭緒,心情一陣緊張激動又想:“這到底是誰干的好事?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歐陽神想得生气,卻又無力,腿居然有點發軟,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不自主地顫抖著,費了好大的勁,他才有辦法移動自己身体,坐到被毀車庫旁邊高起的花台上時,歐陽神心里七上八下,依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管家老何哭喪著股走了過來說道:“歐陽先生,您的電話。”
  無線電話放在背后,不敢拿出來。
  現在這种心情,歐陽神哪有心思接听電話,鐵青著臉揮手說道:“不接,不接——”老何張大了口,似乎想說些什么,歐陽神看他那种模樣,疾言厲色續道:“我說不接,就是不接,你還不去挂掉電話。”
  雖然歐陽神言詞如此冷竣,老何雙腳仿佛生根∼般,就是不動,遲疑了半晌,猶豫說道:“歐陽先生,您還是接這電話好了,這個打電話的人說車庫爆炸的事是他干的,而且……”
  說到這里,明明還有下文,但看他神情,一副不敢再說下去的模樣,歐陽神不禁急怒說道:“而且什么——你快說啊。”
  老何情急之下,從背后拿出電話說道:“歐陽先生,還是您自己跟他說吧。”
  歐陽神瞪了老何一眼,接過電話,劈頭罵道:“你是誰?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炸掉我的車庫對你有什么好處?”
  電話那端傳來陰冷聲音說道:“你終于愿意听這電話——難道你的管家沒跟你說那件事嗎?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歐陽神憤怒大聲說道:“你是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要對你客气片看著老何續道:“有什么你沒告訴我的事?“老何垂頭喪气站立一旁,就是不敢接腔,歐陽神對著電話大聲罵道:“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說。“
  電話那端說道:“想來你的管家不敢跟你說這件事才對。”頓了一下續遭:“首先我自我介紹,我是‘車神’歐佛,我最討厭人家開好車跟我比炫,加上我又不喜歡你,所以我一定要炸掉你那輛特別定做的賓士六百。”
  歐陽神心中暗罵道:“怎么會有這种人?真是神經病。”
  “車神”歐佛悶哼后續道:“那天我在加州看到一個女人居然開了一輛鷗翼的藍寶基尼跑車,一時覺得礙眼,就把她攔了下來。仔細一問,沒想到她居然跟你有點關系——你可知她是難嗎?”
  歐陽神心中猛地跳了一下,暗忖:“姊姊不就住在加州,也開了一輛藍寶基尼跑車嗎,莫非這個自稱‘車神’歐佛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姊姊。”
  他們姊弟兩人感情自幼融洽相依,加上父母雙雙亡故后,這個世界上彼此就是對方唯一的親人,想到這里,歐陽神愣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哈哈——”
  “車神”歐佛狂恣的笑聲,仿佛陣陣悶雷打在歐陽神心坎一般,這個笑聲過了好一陣子后,“車神”歐佛才繼續說道:“怎么不說話,我干脆直接跟你說吧,你的姊姊歐陽美現在在我這里。”
  “你——”歐陽神惊急攻心,后面的話,無法再說下去。
  “車神”歐佛厲聲說道:“你什么你——你乖乖在家里等著,那天我心情好的話,自然還會再打電話給你。”
  “別挂——”
  歐陽神想知道自己姊姊現在到底如何,但是“車神”歐佛在一陣狂笑聲后,挂斷了電話,讓他忍不住激動地咬緊唇齒。
  老何和其他仆人看他這种吃人般的憤怒模樣,無不膽戰心惊。
  “啊——”歐陽神狂叫聲中,發瘋般地踐踏著草地上的花草樹木,連手腳被玫瑰花刺傷也渾然不覺。
  淵淵紅色血液從他傷口流出,老何終于看不下去,跑到他身邊,緊抱著他說道:“歐陽先生,您不要這樣。”
  狂暴的動作,老何這年紀那抱得住,兩下就被歐陽神推倒在地。
  其他仆人看在眼里,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老何倒在地上后,對著他們說道:“你們站在那里發什么呆,還不快來幫忙。”
  這些人听到句話后,終于大膽一涌而上,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歐陽神壓制在地上,老何一旁哀聲說道:“歐陽先生,你冷靜一些。”
  “啊——”
  被壓倒在地上的歐陽神沒有停止他的叫聲,就這樣不斷地狂叫嘶吼_直叫到聲嘶力竭,他才停了下來。但是,他現在那茫然的眼神,讓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瘋了。深情人情世故的老何,赶到他身邊緊張地問著:“歐陽先生,您有沒有怎樣,您還好吧?”見歐陽神不說一句話,問到后頭竟然失聲大叫:“歐陽先生,您醒醒啊其他仆人不解的眼神,老何惊恐的眼神,還有歐陽神茫然不知的眼神,這些各异其趣的眼神,交織成一幅怪异的情景。
  揚升到達德州机場,坐了二十几個小時的飛机,途中還經過國際換回線,照理說會有時差問題影響,但揚升卻絲毫沒有半點疲態,依然馬不停蹄地叫了計程車,精神弈弈地往世界電腦重鎮的濱西谷奔去。
  他從六個月大開始,深諳中國古醫學的揚老爹就不斷以各种藥材食補強化他的身体,就連洗澡,也不知用掉几倉庫的藥材;加上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揚老爹又請來西藏流亡隱居印度的黃教密宗大師天寶法王親自傳授密宗气勁。
  光這兩件事,他的体能就比常人強上數倍,更別說他勤練不輟的太极拳法。
  雖說他和東方采机場臨別之時,場面有點尷尬難堪,但他畢竟是個成熟人,心情調适极快,過了這段時間,早把這事藏諸心中深處,惦記著香港顧冠中的事情,在計程車上撥了電話找東方采。
  電話那端傳來東方采關心的聲音說道:“揚升,你到濱西谷了嗎?”
  听到這樣的語气,揚升心里一陣暖意,說道:“我還沒到,現在正坐計程車往濱西谷的路上。”
  東方采在電話那頭支吾半晌不開口,揚升正感覺奇怪時,她才輕聲說道:“昨天我在香港机場掉頭就走,你不會生气吧?”
  揚升覺得好笑,卻只能無奈說道:“這有什么好生气的。”
  東方采如釋重負說道:“沒生气就好。”
  揚升不想再談這事,直接問道:“你利用顧冠中睡夢時潛入冠得大樓可有成功,他現在怎么樣了?”
  東方采得意說道:“過程還算順利,不過項冠中醒來后,似乎還有點迷惑,現在還看不出他是否真相信我設計的場景。”
  頓了一下續道:“不管怎么說,他總算是离開冠得大樓十樓房間,几個小時前,我們還在鼎盛大酒樓吃飯。”
  揚升說道:“既然他肯离開那個十樓,再來就應該沒問題了。”笑了笑續道:“只是不知他去哪里找那個跟林薇儿長得相像的有緣人。”
  東方采跟著笑道:“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何其多也,找到他的有緣人,只是遲早的事,我們不用替他擔心。”
  揚升說道:“說的也是,他走入真實世界尋找林薇儿的過程中,應該可以解決他的心病,重新适應這個世界才對。”
  東方采沒有接話,气氛沉悶了下來。
  揚升莫名覺得自己對她的感覺有點不像以往,加以不知說什么才好,干脆說道:“就這樣吧,等我到滇西谷后再打電話給依。”
  東方采說道:“也好,那就挂電話了。”
  揚升表情复雜,但是語气故作輕松說道:“OK。”
  關掉手机后,揚升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致,心中哺南說道:“好一個秋。”
  愛情來得懵懵,過程一不小心就變成倥傯。
  追求愛情的過程充滿了“酸甜苦辣”百种滋味,甚至可說是“悲喜交集”麻辣百匯,但是愛情走到最后應該是相知相戀相攜相守這是多耗時間的事啊!像揚升和東方采這樣的人,哪有太多的時間用在“愛情”兩字上。
  車行之間,揚升不禁思忖:“咱從跟東方來在香港重逢后,不知為什么,跟她見面時,總會失去不少自我,在她的壓力下,好像笨了很多,有些言行甚至可以用愚劣兩字形容。”苦笑中又想:“戀愛是會讓人降低智商的,莫非自己真愛上東方采……成熟的愛情是可以藏在心中的,是這東方采隱藏得好,還是說兩人的感覺,從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廂情愿?”想到這里,揚升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不可再儿女私情下去。
  在往滇西谷路上,只有少數車子來去,偶爾才會跟其他車子交會。道路兩側,多是的丘陵平台交雜的地形景觀,也沒有什么特殊。
  這樣的景致風貌,在這秋意之中,似乎讓人覺得有點凄涼。
  計程車越來越接近濱西谷,路邊兩旁景觀也開始有所改變。
  濱西谷這個高科技重鎮都市,呈現一种狹長的地形,它的地名正是因為它的特殊地形而來,又因為濱西谷開創了這波電腦科技新世紀,這里的人,几乎都是腰纏万貫的大富翁,因此越是接近濱西谷,越可以看到無數豪宅巨复聳立在經過開發的台地上,獨門獨戶,加以占地都以頃計,好不壯觀。
  這些豪宅并非一次蓋好,而是先后連造而成。但是整個住宅區的景觀讓人看起來卻絲毫不覺得礙眼,甚至有种經過規划的完整感,想來住在這里的人,都是高知識份子,較慢建筑自己豪宅的那些科技新貴,在建筑屬于自己的豪宅前,都會先將整個住戶區的景觀加以評估的緣故。
  計程車在這濱西谷東邊的住宅區的道路上,轉過一個又一個的街角彎道。
  歐陽神從事网路网站公司是這几年才剛机起的新興事業,成為巨富也是這几年的事,算來,是整個讀西谷的科技新貴,所以他住的地方也是濱西谷才剛新規划完成不久的住宅區,想要到那里的話,最短的路程是經過濱西谷科技發展市中心,然而在濱西谷市區工作的人,往往為了思索問題,行走時心不在焉,因些這個科技重鎮對車速限制极為嚴格,規定時速不可超過二十公里。
  這個司机為了早點抵達濱西谷二十六區,決定沿著讀西谷的外環道路行駛。
  外環道路行走不久。忽而,遠處高起的“离魂山”出現在眼前。
  這里是世界三大飆車玩家圣地之一,各地机車玩家沒有不知道這座山的。
  揚升看到眼前不遠的這座“离魂山”,表情一緊,盯著這座山猛瞧,同時心中暗忖道:“‘車神’歐佛如果來這里,現在很有可能在這山上——但是,‘冠軍’比利和‘八爪殺手’墨里尼這兩人會在哪里?”
  想到那三個可能會要他命的麻煩人物,他這才真正擺脫秋意蕭瑟的陷溺,人也精神了起來。
  又過一會。計程車終于來到歐陽神往的豪宅附近,揚升因為沒有來過這里,交代司机開慢一點,自己左右注意著住宅的門牌號碼。
  計程車慢行繞了三分鐘,揚升看到‘“濱西谷二十六區一號”,知道找到歐陽神住處,連忙刻意交代司机往前開遠一點再停車。
  當然這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人注意的緣故,因為說不定這附近就有那三個麻煩人物的屬下守候。交代這事同時,心中溫習著三個人的資料——“八爪殺手”墨里尼以前就是獨來獨往行走江湖,這次复出,應該不會有改變才對,至于“冠軍”比利和“車神”歐佛兩人,身邊各有數個高手隨行。
  “冠軍”比利身邊兩個人,一叫“奪魂”,一叫“奪魄”,有人戲稱之為“奪命二人組”,据說他們在与人爭斗時下手從未留活口。
  “車神‘做佛有三個結拜兄弟,跟他一樣,開的車清一色都是法拉利,而他們的稱呼跟車子代號都一樣,分別是”蠻牛“、”追風“和”戰斗“,不過”車神“的法拉利是黑色,”戰斗“是灰色,”變牛“和”追風“兩人都是銀色。
  計程車在距离歐陽神住宅一公里處停了下來。
  揚升收起這三個麻煩人物的資料想法,開門下車。
  計程車司机依照約定先將車子開走,但是會在三個小時后回來這里接他。
  揚升信步在這住宅區一公里方圓處繞了一圈,看著街上和店里的人中是否有監視歐陽神住宅的可疑人物。
  雖然滇西谷是個科技重鎮,但眾所皆知的,這里的人极為重視人文自由理念,人与人之間相互為善,互敬互重,揚升在路上遇到的行人极為友善,雖說不認得他這個人,依然紛紛跟他點頭示意,揚升不禁心有所感暗道:“電腦科技新世紀創新發展,本來就植基于開放的自由想法和創意——有這樣的人,才能開創出這樣的科技新世界。”
  這些想法一閃即過,揚升認真地注意每一個人和奇特事物。
  光是這樣繞行巡視,就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是看了好久,就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揚升不禁奇怪暗忖:“這是怎么∼回事?”
  揚升來到歐陽神住宅門口,刻意壓低戴在頭上的帽緣,然后假做不經心地住里面看著,才看一眼,就覺得這屋子的气氛不太對勁。
  屋子里的仆人無心工作,三兩成群在庭院中竊竊私語著。
  若說是惊恐有人威脅歐陽神的事,那畢竟是令主人頭疼的事,這些人的表情應該是噤若寒蟬的模樣,但是他們現在在庭院中,卻是一副無所适從的樣子——分明現在有什么跟他們有切身關系的事情發生。
  多看了兩眼,發現被炸毀的車庫,下意識里不禁心疼里面那輛賓士六百,再又一想,不禁駭然想道:“歐陽神該不會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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