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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謀略的棋局

  而雪莉絲呢?……
  對賽因而言,她絕對是特別的存在。在雪莉絲的心里,賽因是絕對的主人,可是,賽因卻不希望自己和她僅是這樣的關系,尤其是最近,他越來越有這樣的感覺。
  賽因憎恨著帝國,如今計畫將成,等到复仇成功之后,這憎恨自然會煙消云散,可是,這么一來,賽因的心就像是開了個洞一樣,一旦憎恨隨著复仇而消逝的時刻,還會有什么遺留在他体內,在最近,他開始注意到這件事,他也開始注意到身邊的人,特別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雪莉絲。
  雪莉絲一直向他獻上無盡的忠誠,長久以來,他十分滿意這樣的情況,也一直視為理所當然。不過,最近賽因越來越感覺的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回想著過去,以前,兩人之間一直是這樣的主從關系嗎?答案是否定的。那,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了這樣的關系,賽因也記不得了,正确的說,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逐漸忽略了雪莉絲的存在,或許,就是在他積极投入那夾雜仇恨与野心的計畫的時期,那時候,他不再回頭看著一直跟隨他身邊的雪莉絲,而她,也一直默默地跟隨在自己身旁,默默地奉獻著無私無盡的忠誠心。
  現在,賽因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挽回什么?隨著計畫發動之日的逼近,他必須集中所有的精神在這件事上,他很清楚,自己并沒有胡思亂想的余裕,不過,他就是止不住自己的妄念。有時,賽因還不禁自嘲自己,想做大事,卻只有這般程度的精神力,這樣的自己,有可能向強大的神圣艾斯卡帝國复仇嗎?
  “賽因殿下!”
  “……咦?”
  雪莉絲行禮向賽因出聲,沉浸在自我思潮中的賽因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他條理一下散漫的思緒,說:
  “雪儿,有什么事?”
  “啟稟殿下,接下來,殿下是要繼續待在此地,還是离去呢?”
  “离開吧!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了解到皇帝緋特烈四世畢竟不是沉逸于和平之世的迂腐之人,現在,他都已經將間諜送到這里來了,在日后,他很可能會采取更進一步的手段也說不定。我有必要与眾將軍們商討因應的對策,凡事不可以總是屈于守勢,先發制人也是良策之一,為此,計畫也可以提前實行!”
  “一切謹遵殿下的御意……。”
  “走吧,不久之后,我們浮上歷史表面的時刻就快到了,到那時候,那些拼命將自己犯下的罪隱藏在歷史陰影下的小人受制裁的時刻也將到臨,那一天,這個國家-神圣艾斯卡帝國,以及活在這塊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會知道,誰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御座的主人究竟是誰?”
  賽因与其隨行的護衛們一同离開了此地,他們一行人离開時,凱斯雷并沒有來送行,那時,凱斯雷正在書房的窗前,手捧著一杯琴酒,凝視著在風雪中离去的馬車隊伍。
  “……加油吧,縱使是棋子,也要好好扮演棋子的角色,在以這塊大陸為棋盤的舞台上,賣力演出,讓旁觀的世俗庸眾,震撼到魂飛魄散!呵呵∼”
  笑聲回蕩,隱藏在那對細眼里的目光更是讓人膽寒的銳利,凱斯雷自喻為棋手,將賽因視為棋子,他的目的与野心,絕對与賽因毫不相同,他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利用賽因罷了,而賽因也了解,凱斯雷是個無法信任的人物,他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在未來,這塊享有“和平之地”美譽的大陸,在野心与陰謀的交錯下,將會染上數之不盡的鮮血吧……。
  不過,這個時候,以風雪為背景,在此地的附近,已經上演著小小的流血劇。
  鏗!鏗鏘!……
  在呼嘯的風雪里,還夾雜著零星的兵刃交擊聲,綠葉与樹干,本來已經被白雪染白,不過在此刻,殺戮的血腥又在白色上染上一層鮮紅。
  戰斗是在森林中進行的,這場戰斗,完全分不清雙方各有多少人馬,甚至連人影也看不清楚,偶而森林間有傳來一陣刀刃劈斷骨肉的聲音,就會響起某种重物落下的聲音,那是敗者的尸体,他在樹上被人斬殺,尸体才因而掉落下來。
  不分敵我,雙方的人都擁有矯健的身手,他們在樹林間移動,就像是在地面一樣的自在,聲音,只能隱約察覺他們戰斗的所在,有時在地面,有時在樹上,參雜著風雪聲,就更讓人分不清情況了。
  在戰斗時,無論那一方,多半都會以樹干為屏障,因為兩方的人不僅在刀劍上有相當的實力,同時,他們都使用暗器。這些人都不是只在技藝上爭高低的戰士,而是以完成任務為其全部的忍者,暗器上抹毒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所以,躲避暗器攻擊,是戰斗時必須注意到的要項,尤其是忍者的戰斗。
  潛入的間諜們多半是接受過忍者訓練的草,在這類的臨戰經驗難免生疏了些,他們懂得防范暗器,卻不知道,處在下風處也是件危險的事,很快地,這些草就學到了這堂進階課程,只是,學費是要付出生命的。
  “嗚!手……腳……怎么麻痹了!”
  躲在樹上的草都感到身体麻痹,手腳不听使喚,這不是風雪凍僵了他們的手腳的關系,而是敵人在上風處施放粉狀麻藥的關系。中了對手的忍術的草們,都因麻痹而自樹上掉落了下來。
  咻!咻——!
  在他們落下的同時,飛鏢等暗器也同時飛射過來,准确命中每具動彈不得的身体上,鏢上都抹有致死的毒素,能讓人立即死亡。
  “……”
  在誤中忍術而死的草們都毒發身亡后,在剛才的下風處,又出現了一個沉默不語,全身黑束裝的忍者,同樣在麻藥施放范圍的他,為什么沒有產生麻痹症狀,是因為他察覺到風里有麻藥時,立即吃了一种特殊的興奮藥劑,所以麻藥才沒有發揮作用。能有這樣的判斷,便證明了這名忍者并不是由草訓練而成的忍者,而是出身倭國的正統忍者。
  雖然他反應得宜,可是,現在這名忍者卻大膽地曝露了自己的位置,他离開樹木的遮蔽,現身在地面上。
  咚咚∼!
  從這名忍者背后方現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腳步聲,他很快就轉身戒備,在他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像熊一樣,高達兩公尺半的黑影,可是那不是熊,而是一個人。這個人是身材壯碩如熊的壯年大漢,他還穿著一身像是邊境某宗教苦行僧的衣裝,而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只壯如岩石的巨腕上握的那把大鐵棒。要是被那根如同柱子般的鐵棒敲到,不用說,全身骨頭一定會碎裂殆盡。
  “俺叫“地童坊”!這名字,就當作送你下地獄的見面禮吧!讓你作個明白鬼!”
  巨漢突然以大嗓子自報姓名,而且,他說的還是倭國語,不過,黑衣的忍者并不領同鄉者的情,還迅速向名叫地童坊的巨漢擲出十字鏢,在同一時間,自不同方向處也設出大量的暗器,地童坊的巨大身体頓時成了現成活靶。
  這名忍者現身只是故意露出破綻,目的是要引出潛藏在暗處的敵人。
  無數的手里劍接二連三射中地童坊的身体,他那遲鈍的巨体根本無法可逃,可是,當飛鏢射中他的時候,卻發出不該有的響聲,那是金屬撞擊岩石等硬物才會產生的聲音,令人難以置信,所有的手里劍在擊中地童坊的巨体時,都被彈開來了,這名巨漢的肉体在一瞬間變得彷佛鋼鐵岩石般的堅硬。
  “嘿∼這种玩意也想傷俺的銅肌鐵骨!……原來還有三只啊!”
  “∼∼∼∼!”
  在場的黑衣忍者都緊張起來,看來,中計的人反而是他們,剛才的攻擊,曝露了他們還殘存三人的事實。
  “喝啊∼俺先殺一只!”
  就在這時,地童坊舞起手中那把粗如柱子的巨棒,一棒轟向与他對峙的那名忍者,那巨大的身体,居然發出讓人難以相信的敏捷速度,那巨大的鐵棒帶著豪大威勢,連空气都被劈開,這名忍者反應不及,當場被打中。轟隆聲散去,只看見這名忍者的頭被敲扁,甚至凹陷到胸部,就像是當頭被敲到的黏土人形。
  “嘿嘿∼不堪一擊!”地童坊得意地笑道。
  “……怪物!”殘存的忍者不禁用了母語-倭國語說道。
  眼見伙伴慘死,殘存的兩名黑衣忍者忍不住膽寒起來,還退了几步,即使接受過再多的訓練,死亡,永遠還是人類最大的恐懼。
  “嘿∼還剩兩只,剛才“才藏”那家伙放毒一口气干掉了七八人,這兩人俺可不能再讓他搶走了。”
  地童坊解決了一人之后,他就將鐵棒以肩托著,一步步靠近殘存的兩名忍者。那名叫作才藏的人就是在上風處施麻痹性毒藥的人,由于競爭意識作祟,地童坊可不想讓眼前的獵物又給他的伙伴搶走。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忍者腳下的影子突然由淡轉濃,而且,影子居然像是活物一般,伸出一條條的“黑影”困縛了其上的忍者。
  “哇……影子……怎么會!?”
  這名忍者即使掙扎也是徒勞無功,“黑影”捆綁住他的手腳、身体、以及脖子,他就像被章魚抓住,逐漸被拉入影子之海,他只能無力地仰望著上空的飛雪。
  很快地,飛雪的風景又添加了溫熱的血柱,他的咽喉被自影子中伸出的利刃割斷,血就像間歇泉一般涌出。隨后,那影子就像是變形虫似地,在地上匍匐移動,然后,從黑影中緩緩浮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名黑束裝的忍者,他腰布后面,還插著兩把短刀,兩把刀鞘上,各涂飾著一道紅色与青色的火焰漆紋。他眼神之冰冷,簡直比現實的風雪還要冷冽,這個人,就是曾出現在都沙島上的黑衣忍者-陽炎。
  “頭目還是那么厲害,忍術中的秘傳“暗狩”,俺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
  這名巨漢地童坊,以及仍隱身未現的才藏,兩人都是陽炎的部下,而陽炎是效忠于神無月曉麾下的忍軍“月影”的統領,而神無月是投靠姆亞教團的倭國流亡劍士,這些人會出現在此地,自然是教團的意思。賽因口中的代勞者,就是指姆亞教團的人。
  最后一名殘存者,已棄戰逃亡,親眼目睹對方的實力,再戰下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所以他逃走了。可是,在他逃亡的方向,卻佇立著一名劍士,那個人束起的馬尾飄舞在風雪中,他身著雪白的倭國侍服,雙眼凝視著自己,從那彷佛凍結的雙眸里沒有感到什么殺气,可是,他手持的那把武士刀,刀身卻散放出比雪還冰冷的殺气。
  這個男子名叫神無月曉,逃亡者得知他的出身時,是在他見識到這個人施展的神妙劍技時的事了……。
  “讓開——!”逃亡忍者以倭國語破口大喊。
  意欲逃亡的忍者拔出背上的刀,向神無月猛烈刺去。而神無月因應的方式,僅以身子輕輕向前移,手中的太刀一閃,兩人在一瞬間交錯,轉瞬間,這名忍者的雙腳噴出了血,兩腳的腳筋都被斬了一劍,因而動彈不得了。
  “怎么回事?剛才……簡直像是我自己主動上前去碰那把太刀似的……”
  站不起來的他還在訝异著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神無月的動作并不快,就像是流水般的緩慢,但是,神無月不僅避開了那一劍,還砍斷了忍者兩腳的腳筋。在這名忍者的眼里,剛才的刺擊簡直就像是自己主動移開的,連那一劍都是自己主動去碰刀子的。
  “齋鬼一刀流……草剃……。”
  神無月冷冷地頌出技名。听到神無月口中所述的流派“齋鬼一刀流”,這名忍者不禁心頭一惊,這流派,是倭國千年歷史里最強的劍法宗門啊!
  就在此時,他腦海里的記憶開始快速翻轉,一個名字与一段歷史頓時浮現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就是他所知的那個人。
  “神無月曉,他就是那傳說中的天才劍士,也是在六年前參与倭國內亂,導致齋鬼一刀流本家神無月一族滅亡的末代宗主……剛才那一劍,絕對不會錯的。”
  而那群神秘的忍者集團,就是侍奉神無月家的忍軍-月影眾。
  “不可能贏的……”
  這并不是喪气話,而是不爭的事實,就算自己沒有受傷,他也自知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与神無月曉戰斗。齋鬼一刀流,對倭國人來說,一直等于最強的代名詞。
  不過,這名忍者的眼神仍沒有放棄。
  “……能拉傳說中的天才劍士一起下地獄,我也活的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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