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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把通向環球网絡通信中心計算机室的最后一道門也鎖上了。現在，恐爪龍必須經過4道門才能捕到它們的獵物。 “槍里還有多少子彈？” “連你的在內，兩個彈夾共門發。” 馬特搖搖頭。“這可不太妙。” “我們現在怎么辦？” “在這儿等著吧。事實上我們已別無選擇了。” “也許還會有辦法。” “說說看。” “嗯，也許過一會儿它們就會走的。” “噢，對。不過，我怀疑它們是一群餓鬼，尤其那只帶條紋的，我敢打賭它一定是雄龍，是這群餓鬼的頭儿。” 馬特皺起眉頭，“媽的，我最恨的就是這家伙。”他左腿還一陣陣疼痛。 “它們現在在做什么？媽的，不能待在這儿等死！我們真是孤立無援！把槍給我，我回去看看現在怎么樣了。也許我們忽略了什么，比如离開這儿的通道。” “不，待在這儿別動，這儿安全點。” 洛林做了個耍槍的手勢，“把槍給我，別擔心，我會小心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會輕易開槍。”他笑了一下。 馬特先是咧嘴笑了笑，接著大笑起來。眼前的處境使他感到可笑，“好！但你要保證，要是它們已過了那道鐵門，你就赶緊回來。” “那當然。” 洛林打開門潛入相鄰的房間，側耳傾听有沒有動靜。 難道恐爪龍已通過了安全門，他向下一道門走去，耳朵緊貼在布滿灰塵的門上。門仍然鎖著，沒有動靜，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用手握住球形鎖，把門悄悄打開。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髒在怦怦跳。 第二間屋里也是什么都沒有。 洛林向下一道房門走去。他又伏在門上听听動靜，仍然寂靜無聲。他用手揉揉發硬的后脖頸，讓緊張的肌肉松弛一下，身上已在冒汗。他握住門把手把門拉開，生銹的門合頁發出的嘎吱聲打破了沉寂，也讓他感到心惊肉跳。這間屋里也沒有恐爪龍。洛林長長地喘了口气。它們已經走了？我們可以离開這儿了？他走近最后一道門，又豎起耳朵听听，仍然靜悄悄的。他把門打開一道縫，門外什么都沒有。 然而，12只恐爪龍仍待在安全鐵門外面！笨蛋！笨蛋！笨蛋！獸群還都在這儿！我又逗引了它們一次！ 洛林看到4只凶惡的恐爪龍從蜷伏中站起，朝著已搖搖欲墜、但還沒有倒塌的鐵門走來。帶條紋的恐爪龍也前行几步，朝它的同類和洛林嗥叫。像剛才一樣，它又暴躁不安地不斷擺頭。 它在告訴同類們什么呢？ 在它不斷的嗥叫聲中，前排的几只恐爪龍有點被逼無奈似的開始用爪抓，用牙咬門上的柵欄。 洛林舉起手槍，瞄准距他最近的一只恐爪龍。在它們抓到我和馬特之前，至少得先打死它們几只。他扣動了扳机。 9毫米子彈的爆炸聲把恐爪龍們嚇了一跳。被擊中的那只恐爪龍從地上一下子竄到門媚的上方，腳爪卡在鐵欄杆里，身子懸在半空，不斷地掙扎尖叫，弄得整個門框都松動了。 隨著砰的一聲，一大扇鐵欄杆和恐龍的身体都跌落在地。整個鐵門連同門框一齊倒了下來！ 洛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縮，恐爪龍們越過摔得七零八碎的鐵門，張牙舞爪地向他扑來，只有那只帶條紋的恐爪龍仍待在原地未動。 洛林急忙轉身跳進身后的門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他想鎖上門，可來不及了，跑在最前面的恐爪龍已破門而入。 洛林慌忙沖進敞開的第二道門。他看到另一只恐爪龍竄進了第一道門。獸群的嗥叫聲和門板的破裂聲響成一片。 “真糟糕！” 洛林的腳剛跨進門檻，就把手伸向門把手。門關上的剎那，他瞥見又有3只恐爪龍從破碎的第一道門的上部躍進來。 “這下可坏了！” ☆ ☆ ☆ “它們就在——我的身后——馬特，至少有3只。”洛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說。“我擊傷了1只——但還有11只——比我們手里的子彈還多1個——” “我們頂不住它們了。” 洛林點點頭，“我們命該如此啊。” “也未必。我剛才想一下。”馬特咬著牙站起身來，受傷的腿仍劇烈疼痛，“看那儿。”他的手指著20英尺高的棚頂說，那儿有一扇天窗，玻璃仍完好無損。 洛林明白了，他們可以從那儿脫身！ “我只要你來幫一把。” 洛林把門鎖好，“我們上！” 計算机室的牆壁是由粗糙的、凹凸不平的水泥磚砌成的，腳踩那些小小的棱角就可以攀登上去。 洛林開始向上攀登。爬了几英尺后他發現馬特還站在下面。他受傷的腿…… “快一點，它們就要到這儿了！”洛林伸出一只手，“我拉你一把 馬特把手伸向洛林，忍著劇痛，爬到第一層水泥磚上。他的手指緊緊地摳住水泥牆面冰冷的棱角，一條傷腿几乎用不上勁。 用了10多分鐘，洛林才攀到伸手可及天窗的地方，手指尖已磨出了血。馬特在他的腳下邊，以頑強的毅力堅持著。 “抓牢，我把玻璃打碎。”洛林從槍套里小心翼翼地拔出9毫米手槍，用顫抖的手瞄准天窗。一定要把它打碎，不會有別的机會了。 洛林在玻璃上打了4個槍眼，形成一個不大規則的四角形。然后，他把手槍插回槍套，又向天窗跟前挪動几寸，開始用拳頭敲擊玻璃。窗玻璃很堅固，拳頭落在上面只震掉几塊玻璃碴。 “還得打几個槍眼。”洛林朝伏在牆面上，仍在苦苦忍受劇痛的馬特望了一眼，重又撥出手槍，朝玻璃窗連開4槍，每一槍都打在原來的4個槍眼之間，耳朵被震得嗡嗡響。他又偷偷朝馬特望一眼，開始用槍柄敲擊玻璃。敲到第三下才把整塊玻璃敲碎，形成一個人能鑽過去的破洞。玻璃碎片和塵土雨點般地散落地面。洛林又把破洞旁邊的几塊較大的玻璃殘片敲掉，便不顧一切地從破洞處爬了出去，腰和腿被玻璃殘片割了好几道口子。出來后，他連忙轉過身，照看依然在下面的他的老朋友和同事。 碎玻璃落了馬特一身，使他動彈不得。稍稍一動，便有玻璃碴刺進頭發里和肩膀上的皮肉中。 “你還等什么？”洛林朝下面嚷道，“它們隨時都可能過來的。 馬特向上爬了一點點，他從未遭過這樣的罪。 “就這樣，你能上來的。”洛林暗暗祈禱馬特仍有足夠的力量爬上來，“再往上來一點，我就可以拉住你了。 馬特向上一寸一寸地爬著。距离上面還有3層磚時，他又停下來休息，洛林只差一點就能夠到他了。 洛林把目光從馬特身上移開，向周圍緊張地望了望。附近什么都沒有，更沒有獸腳亞國恐龍。 突然，一种物体的磨擦聲和微弱的喊聲收回了洛林的注意力，他迅速朝天窗里面望去，正好看到馬特從牆面上滑落下去。 “馬特！” 馬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門旁的瓷磚地上，雙手緊緊抓住不斷流血的左腿，驟然產生的新的劇痛使他雙眼緊閉。 “你還好嗎？”洛林滿怀希望，又有點愚蠢地問。 馬特沒有吱聲，他在痛苦地呻吟，身子滾到了右邊，雙手仍緊緊抓著受傷的腿。洛林看到瓷磚地上有一攤血，是從另一處傷口流出的血！一根骨頭從他小腿部的皮肉中伸了出來。 一陣惡心使洛林把臉扭到了一旁。他之所以成為一名工程技術人員而沒有成為醫生就是因為他見不得血。過了几秒鐘，他強迫自己重新朝下面望去。我怎么幫助他呢？“我現在就下去。” “不！”馬特聲嘶力竭地喊道，“待在上面！” “但你需要我的幫助。” “不！它們——”馬特臉部肌肉扭曲著，繼而又咳起來，“隨時——都會——來到——待……” 洛林听到了一聲低沉的撞門聲。恐爪龍！坏了！ “喂，拿著這個以防它們闖進來。我去找繩索。我會盡快回來的。”洛林慌忙把手槍扔給馬特，然后強忍住淚水，赶忙從天窗處走開。 馬特把手伸向手槍，“洛——林——等一下！” “什么？！”洛林返回天窗旁邊，問道。 “你多保重——別為我擔心！” “我不能那樣做。” 又傳來一聲撞門聲。 “你多保重，”馬特喊道，“再說——我就要死于癌症了……”一陣咳嗽使他說不出話來。 洛林眼里噙著淚水轉身跑開了，他要去找些東西，隨便什么東西，只要可以當做繩索用就行了。沒等跑出去20英尺，身后傳來一聲槍響！ “馬特！”他有气無力地喊道。你就剩兩顆子彈了。 洛林感覺渾身一陣發冷，邁出去的腿無力地癱在地上。馬特撕心裂肺的慘叫令他魂飛魄散。馬特被生吞活吃了！ ☆ ☆ ☆ 約翰坐下歇一會儿。扛兩件武器，一袋子西瓜大的恐龍蛋，背囊里還另外裝著4枚，确實讓他感到有點吃不消。特別是在這樣潮濕、悶熱的熱帶雨林中。 竊蛋龍也停下了，回頭望著約翰，好像不明白他為何停下不走了。 約翰對小旅伴的這副表情惊訝不已。你是不是在問我為什么停下不走了俄們之間真的可以交流思想？ 約翰又休息了一會儿。到目前為止，這只丑陋的獸腳亞目恐龍還沒有把他帶到正路上，可他對這只獵犬似的恐龍抱有信心。反正再有一兩天……他又想到了安。 ☆ ☆ ☆ 洛林不顧一切地穿過地下商城上面七扭八歪的建筑，朝鈴木摩托車和M3机槍存放的地點跑去。繞過一片灌木叢時，他一下子闖進一群德羅梅奧恐龍當中。馬特的死令他心灰意冷，再無心思去觀察這群与恐爪龍有親緣關系的逗人發笑的小恐龍。他無法承受馬特的死帶給他的巨大悲痛，也不知道該把馬特的死歸咎于誰。誰應對他的死負責呢？是約翰？怪魔實驗室？恐龍？還是我？ 他忍著傷痛，气喘吁吁地向前跑著，快到地下商城的上層入口時，他几乎就邁不開步了。 我真不該一味地堅持要探索未來。這是我的過錯。德拉蓋默可能也死了。我的手沾上了更多的血——更多的血。 洛林低頭走進地下商城的大門。盡管上層連一只恐爪龍也沒有，可他絲毫沒有欣慰的感覺。 洛林把摩托車從商城的雙層門里推出來時，看到几只德羅梅奧恐龍在布滿爬蕨的停車場上慌張地跑過，而且還吱吱地亂叫著。要是在別的時候，他一定會駐足把這群小恐龍何以這樣慌張探個究竟，可現在，他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失去朋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心里對馬特及其家人有一种負疚感。天哪，馬特的家人——我怎么向他們交代呢2 洛林放下起動杆，跨上摩托車，只一下就把車發動了。他精神恍惚地駕車從山坡上溜下來，注意到几只德羅梅奧恐龍倉皇地向右前方的洞口逃去，看著它們鑽進洞后。他用眼睛的余光瞥見兩只恐爪龍正沖著突突響的摩托車奔來。原來它們在追逐這群德羅梅奧恐龍！難怪這群小恐龍這樣倉皇逃竄。 一股沖勁促使洛林猛轟油門，摩托車的前輪從草地上微微抬起，箭一般地向前沖去。速度表指向了每小時35英里。洛林又調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傾倒在車把上。在他身后，兩只恐爪龍已追上來！ 洛林把變速器調向更高一擋，摩托車顛簸著向前沖刺，速度指針達到每小時45英里，隨后又指向50英里。 當速度提高到每小時55英里時，洛林回頭看了看，發現已將恐爪龍遠遠甩在后面。像豬豹一樣，恐爪龍也不能長時間高速奔跑。 “哈！”洛林保持著速度，喊道，“追呀，來追我呀！”可他自吹自擂還太早了一點。 摩托車碰上一個土塊，劇烈的顛簸使洛林松開了油門，發動机轉數下降，速度也跟著降下來。速度指針此刻指向每小時37英里，然后又降到35英里。 恐爪龍又靠近了。 慌忙之中，洛林把摩托車開進了一塊凹凸不平的草地上，前輪被不斷高高彈起，車身劇烈顛簸。 嗨！真是越忙越出岔！ 崎嶇不平的地形絲毫不影響恐爪龍的速度。它們越來越近，洛林感覺恐爪龍的巨爪就要扑到身上了。他頭上青筋暴起，汗水不住地淌進眯縫的雙眼中。 恐爪龍距洛林只差一扑了！极度恐慌中，洛林又看到了那只帶條紋的恐爪龍！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摩托車的速度怎么也提不起來！一個土塊又把車高高墊起，這一次人車分离，雙雙掉進沒膝高的野草中。發動机劈啪響兩下便熄火了。洛林躺在草中，在等待痛苦的結局。他的頭在顫動，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耳邊響起一聲尖厲的嘶叫，他仍緊閉雙眼，躺在草叢里一動不動。就在此刻嗎？它們在哪儿？為什么？ 地面在震動。一聲尖叫，一聲怒吼，洛林強迫自己睜開眼。又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他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張望。一只恐爪龍躺在不遠的地方，肚子已被豁開，內髒散落在草地上，帶條紋的恐爪龍在圍著一只霸王龍轉。只剩下帶條紋的恐爪龍——那只曾帶領獸群殺害了馬特的獸腳亞目恐龍，在与霸王龍單打獨斗。 洛林的目光在自己的腳上掃過，現在正是逃走的好時机，可他的眼睛卻被這場戰斗強烈吸引住了。 兩只怪魔在原地兜著圈子，帶條紋的恐爪龍始終与霸王龍保持一定的距离，轉來轉去瞅個空子，它突然掉頭朝地下商城方向跑去。它為什么跑了呢？ 霸王龍在后面追赶著恐爪龍。同霸王龍笨重的身軀相比，恐爪龍既小巧又靈活，霸王龍要完全曲下身子才能捕捉到它。然而，要捕捉到它得先追上它，在后面一個勁地張牙舞爪絲毫不頂用。 洛林目送著兩只恐龍，直到它們消失在山背后。然后，他轉身尋找摩托車。那只血肉模糊的恐爪龍正好擋在道上。他繞開它，心想，真是上帝保佑。走到摩托車旁，發現車已摔坏，輪子也走了形，但M3机槍依然固定在車后座上，似乎完好無損。洛林從車上卸下槍和背囊，把背囊背在身后。起碼現在我得准備獨自戰斗了。 遠處傳來的吼叫聲使他覺察到情況有變。果然如此，霸王龍在往回跑，6只恐爪龍在追赶它！洛林連忙藏進樹叢，M3也無法對付這么多對手。 霸王龍在全速逃竄，吼叫聲越來越近。追擊它的恐爪龍排出“V”形沖殺隊形！一只恐爪龍沖在最前面，就像霸王龍拖著它跑一樣。當靠得更近時，只見它飛身一躍，落在霸王龍的后背上。 霸王龍一個急停，回過頭想把后背上的惡毒幽靈剪除，可恐爪龍狡猾异常，躲在霸王龍的頭夠不到的地方，死死咬住它暴露的后背不放，兩只超長的鐮刀形巨爪輪番刺人霸王龍的身体，一塊塊血淋淋的皮肉被活生生地撕扯下來，劇烈的疼痛使霸王龍陷入癲狂狀態。 万般無奈之下，霸王龍本能地朝前一躍，然后就地一滾，把偷襲的恐爪龍壓成了肉餅。霸王龍發出一聲得胜似的吼叫。 對！洛林想。就這樣，把它們全壓死，把這些畜生全壓死！特別是那只帶條紋的！ 看到同伴遭到厄運，恐爪龍的“V”形隊形一下子散開，從前后左右几個方向把霸王龍團團圍住。緊接著，兩只恐爪龍向前扑去，鐮刀形的巨爪像利劍一樣刺向它們的死敵。霸王龍怒吼著，跌跌撞撞地想重新站起，一只恐爪龍在它腿上又添了几道傷口，而另一只恐爪龍則瞅准霸王龍的下腹部，冒險發動突襲。霸王龍以閃電般的速度回擊，張開布滿利齒的下頜，一口將它咬在嘴里。 銜在霸王龍嘴里的恐爪龍在拼命掙扎和尖叫，霸王龍的嘴用力合攏，8英寸長的巨齒像一把把利劍洞穿了恐爪龍的軀体，尖叫聲戛然而止，血淋淋的骨、肉、筋腱和髒器從霸王龍的嘴里飛濺而出，垂挂在它的脖頸和前胸上。一股令人作嘔的气味使洛林半天喘不過气來。 另一只恐爪龍從草地上竄起，越過已被壓成肉餅的同伴，落在霸王龍血肉模糊的后背上，爪齒并用，瘋狂地撕咬霸王龍。 一陣劇痛令霸王龍向左猛地一擺頭，銜在嘴里的恐爪龍尸体被拋在草地上。可是，由于一直跪在地上，始終沒有找到机會站起身來，使它無法自如地應付接二連三的攻擊。 后背上的恐爪龍揮動一雙鐮刀形的利爪沖著霸王龍的脊椎部位越刺越深，剩余的3只恐爪龍揮動利爪輪番撕咬霸王龍的腿部。霸王龍對每次攻擊只能作出輕微的反抗，而每次攻擊都給它的身上增加一道新的創口。霸王龍已遍体鱗傷！它的元气正在耗盡。 “不！”洛林喊道，“不能這樣！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把它們全殺死！一個都不留！” 絕望之中，霸王龍拼命地來回擺頭，想咬住后背上的恐爪龍的尾巴。恐爪龍終于被掀翻在地，正好落在霸王龍血淋淋的大腿邊，濺起了一陣塵土。這下洛林興奮起來，盡管只是片刻的興奮。 只見霸王龍的脖頸一低，巨口一張，恐爪龍便成了它口中之物，眨眼工夫，便血肉模糊，一命嗚呼。 現在，帶條紋的恐爪龍躍上了霸王龍的脖頸！ “該死的！”洛林大喊，手里緊緊握住M3机槍，由于用力過度，指關節已變成白色。他現在就可以射殺這只可惡的怪魔，把它炸得粉身碎骨！是的，我能做到！能…… 帶條紋的恐爪龍現在緊緊吸附在霸王龍千瘡百孔的身上，連抓帶咬，瘋狂地蹂躪霸王龍的皮肉。溫熱的血如泉涌般從霸王龍周身上下的傷口中涌出！ 劇烈的疼痛使霸王龍全身顫抖，除了在地上蠕動掙扎外，已無力再進行任何反擊。這時，殘存的恐爪龍一擁而上，向垂死的敵人發起了最后進攻。 洛林不忍再看這慘烈的一幕，把頭扭向了一邊。盡管他知道，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法則，可他還是不忍看到霸王龍的死。眼前這幕動物間的生死搏斗使他想起一本書中介紹，非洲雄獅和野獵犬之間，僅僅為了复仇，也常進行類似的撕殺。動物大多都是如此，人類問的复仇行為何嘗不是与動物一脈相承。戰爭是生活的一部分！ 人類僅僅是動物王國的一部分，他想。然而，人類具有邏輯思維能力、自由選擇能力、意志力，人類可以做到凡事三思而后行。所以，我不能殺死帶條紋的恐爪龍，只能…… ☆ ☆ ☆ 洛林忍著饑餓与干渴，心里仍在思考人類的行為動机問題，雙腳在高高的野草叢中机械地運動，朝Ａ站走去。路上，他看到8頭鹿虻蹦亂跳地朝他跑來，從它們無憂無慮的神態中，洛林斷定這儿附近沒有恐爪龍，也就更加放心地前行。面對眼前這群毫無戒心的鹿，他盡可以放心走開，也可以駐足觀看，甚至可以走近它們，可面對那只狡猾的帶條紋的恐爪龍，情況就大不一樣了。一想到恐爪龍，洛林就不寒而栗。他拖著沉重的步子繼續朝前走著…… ☆ ☆ ☆ 約翰從一群正在覓食的角恐龍旁悄悄地溜過，這群角恐龍正是被他偷了蛋的那支獸群，雄三角龍仍警惕地站在那棵巨大的紅杉樹旁。他就要到家了。 約翰加快了腳步，把正在喚著一攤糞便的竊蛋龍拋在后面。他盡管打心眼里感激它，可再跟在它身后亦步亦趨已顯多余，那樣只會影響速度。約翰現在連一分鐘也不想浪費，他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告訴安！ 約翰走進一片漆黑的森林，穿過這片林子就該到“家”了。 ☆ ☆ ☆ “哎呀，你總算回來了！”安站在外間的門邊迎接他，“我真替你擔心，上帝保佑！” 約翰微微笑了笑。他不想讓安知道，看到她還活著而且毫發無損，他心里該有多高興。 “讓你替我擔心了，真對不起。”約翰躺下來說道。 安看著网袋，問道，“里面裝著什么？” “沒什么。”約翰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心里甭提有多興奮了。 “告訴我，里面是什么？還是恐龍蛋？”安揚起眉毛微笑著問。她想讓約翰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特別是有關她喜愛的恐龍方面的事。 約翰警覺起來。她怎么知道是恐龍蛋呢？他只是用眼睛望著安，仍然緘默不語。 “我已經在靜態儲藏箱里發現你的私貨了。它們把我嚇了一跳。” 約翰張張嘴，但沒發出聲音來，又把嘴閉上了。 “你弄來那么多恐龍蛋要干嗎？吃掉？我敢打賭味道肯定不會太好。”安停了一下，向他眨眨眼，又笑著補充道，“想把它們賣給博物館，對不對？” 約翰欲言又止，低聲咕噥了几句。安又接著說，“讓我給你講講有關爬行動物蛋方面的知識。要是把蛋放在很熱的地方或很涼的地方，對它們的性別都會產生影響。”安做了個兩眼上翻的表情，“哼”了一聲。“不管怎樣，我把它們通通放進了儲藏箱的冷凍格，現在嘛——”安強忍著沒讓自己笑出來，“它們大概都已經變得冰涼或者已凍成了冰蛋！” 約翰的臉色立即變了，一個高跳到了儲藏箱前。冰成了冰蛋！ 安咯咯地笑起來。 約翰掀開儲藏箱的蓋子，說道，“怎能開這樣該死的玩笑，你會把我弄來的恐龍蛋都給毀掉的。” “把你的計划破坏了，是不是？” 約翰向儲藏箱內查看，臉上現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你沒有把它們放進……” “是的，我沒有！現在該告訴我，你為什么弄來這些恐龍蛋了吧，你要是不說，我就開始把它們一個個敲破，看你講不講實話。” 約翰長長地歎了口气，本想繼續蒙騙她，可最后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安太聰明了，而恐龍蛋又引起了她濃厚的興趣！ ☆ ☆ ☆ 第5天 洛林在滿是露珠的草地上醒來。露水盡管很涼，可比雨水容易忍受多了。由于關節疼痛，他強迫自己站起身，雙臂上舉，身体后仰，伸了個懶腰，又向左右擺擺臂。他在為未來兩天的路程而發愁。要獨自一人在恐龍出沒的荒野上跋涉兩天！但愿遇到的都是食草類恐龍。他向天空望了望。好极了！除了白云什么都沒有。沿著坑坑洼洼的舊公路，他開始了新的一天的行程。兩只三角龍在草地上吃草，他好像机而不見，也不再管天上有沒有翼指龍。他的膽子現在大了起來。 ☆ ☆ ☆ “記住，回去后……”約翰停住口，把通向同位素注入器主電池的電纜接通，“我們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怪魔實驗室的人。” “為什么不能告訴，他們不是可以幫助我們嗎？” “不。那些人一心就想從我們的辛勤勞動中撈便宜，”約翰忿忿不平地說，“他們經常這樣干。”他看著安正在擰緊一顆螺釘。她太迷人了，太漂亮了。 “此外，我還計划用賺來的錢……” 安停下手里的活向他投來詫异的眼光。 “我是說，用賺來的錢去資助帕科和澤維爾醫生的家庭。這是我們起碼該做的事。”約翰知道安對此不會提出异議。 “那還差不多。” “是的，應該這樣做。”約翰歎口气，“我很怀念帕科，盡管我們在一起共事時對很多問題的看法不一致，可我還是把他看作——朋友。”約翰還想說點什么，可一時又找不到比“朋友”一詞更恰當的詞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怀念他們。雖然有些事使我感到很惱火，可我确實給他們增添了麻煩。不過后來——我們也是朋友了。這很奇怪，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是？這种感受很難說清楚。” 約翰搖晃著腦袋，表示贊同。他明白那种愛恨交加的關系，自己就經歷過几次這樣的事，再發展下去就會變成朋友加對手的關系。 “我渴了，來杯橙汁可以嗎？”他問。 “當然，為什么不呢。而且再過几個小時，把這些繼電器一修好，我們就可以离開這儿了。” “然后，我們就可以享受香擯和龍蝦了！”約翰把嘴咧到了耳朵根儿。此刻，他滿腦子想的就是現鈔，數十億美元的現鈔！ ☆ ☆ ☆ 約翰站在交通車外間的拱道里，用手扶著門使之保持敞開狀態。他現在可以歇一會儿了，同位素注入器的繼電器已完全修复，STCD系統的磁共振裝置已經通上電，進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時間折疊的一切准備均已就緒。所以，現在他有了段空閒時間，可以欣賞夕陽墜地、晚霞滿天的壯麗景色。 “一群比竊蛋龍還小，与雞相差無几的恐龍在蕨叢中歡蹦跳躍。約翰猜測，那些個頭稍大一點，頭上長赤褐色骨冠的可能是雄龍，而個頭略小，不太活躍，頭上長藍綠色骨冠的可能是雌龍。約翰以一只手指著小恐龍，另一只手招呼安快點過來。“把原始掃描器也拿來。”他低聲補充道。 不到一分鐘，安已站在約翰身邊，用掃描器觀察這群恐龍。新的發現照例使她激動不已，“它們是德羅梅奧類阿伯尼斯恐龍，系雜食類獸腳亞目恐龍，個体重量約10至15千克。外形酷似霸王龍和恐爪龍，几乎就是這兩种恐龍的袖珍型，其腳掌上也長一個很小的鐮形刀。然而，它們卻是一种獨特的恐龍，比霸王龍或恐爪龍不知要小多少倍。” “是啊，在恐龍家族中它們實在太小了，依我看，和小狗或大個的家貓差不多。” “啊，啊。”仍在進行掃描的安得到了一組重要數据，“這組數据价值連城，我敢打賭它們會成為最受歡迎的寵物。” 听到這句話，約翰驀地想出一個主意，連忙轉身閃進Ｂ站的里間，根本顧不得听安下面的話。 “你看它們的樣子既聰明又可愛，還把一對前爪疊在胸前，而且……” 約翰在交通車里間的儲藏箱內心急火燎地翻來翻去，想找點能捕獲這些小恐龍的東西。 “約翰，我對你說沒說過，德羅梅奧恐龍与鐮爪龍有親緣關系，它們善于運用頜部的机能而不是鐮刀形的爪的机能？說沒說過？約翰，我問你呢！你不是說你想更多地了解一些有關恐龍及其生活習性的知識嗎？約翰……”安把臉從掃描器的視窗前轉過來，才發現約翰不在身邊。安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走出門外，她要更多地掌握一些有關這些小恐龍的第一手資料。它們實在太討人喜愛了。 安把掃描器對准距她最近的兩只德羅梅奧恐龍，它們竟沒有注意到她的走近，仍在那儿跳來跳去，掃描器把它們跳交配舞的過程完整記錄了下來。接著，雄龍又圍著它的伴侶轉來轉去，不斷地上下擺頭。轉几圈后，可能累了，也像雌龍那樣蜷伏在蕨叢里。突然，兩聲槍響打破了周圍的宁靜，兩只德羅梅奧恐龍應聲倒地。安大吃一惊！她轉過頭，看到約翰手持步槍朝她大步走來。 “你怎能這樣干？”由于激動，安的眼里含滿淚水，聲音顫抖，“它們都是些無害的雜食類恐龍，根本不會傷害我們！” 約翰端著槍走到安的面前，“我并沒有把它們打死，”他說，“這是一支麻醉步槍。” 安還在抽泣，用尖尖的手指抹掉面頰上的淚珠，然后向步槍瞥了一眼，“約翰，你沒騙我，是麻醉步槍。可是，你不該……” “別擔心，”約翰离開她向一動不動的德羅梅奧恐龍走去，“現在木已成舟。”他自語道。在德羅梅奧恐龍的洞穴旁，他停下觀察一會儿，其他小恐龍已四散逃走。然后，他把步槍挎在肩上，兩條胳膊各夾住一只恐龍走回來。 安跟在他身后向交通車走去，“你把它們弄來做什么？” “把它們帶回去。”約翰走進Ｂ站。 “你不能那樣做！”安也走進Ｂ站，說道。 “為什么不能？” 安被問得啞口無言，不知道怎樣回答才好。 “恐龍蛋、恐龍崽和活恐龍有什么區別？對我來說都一樣。” “然而，我們不知道把它們帶到21世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它們也許會……” “噢，別擔心，它們會很好的。而且，你還可以對它們繼續進行研究。”約翰掀開儲藏箱的蓋子，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搬出來，“它正好做德羅梅奧恐龍的圍欄。” 安對約翰的這一非同尋常的舉動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她想同意約翰的做法，但直覺告訴她有些地方似乎不妥，可究竟有什么不妥又說不清道不明，于是就只好順從約翰的意愿。心想，俘獲的話恐龍，關在儲藏箱里，又處在完全麻醉的狀態，不會出問題的！ “還有一件事，我們可以把這兩個東西交給怪魔實驗室，這樣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倆和那些恐龍蛋。對，就這樣！當他們把全部精力都用來忙活這兩只恐龍時，我們就可以悄悄地處理這些恐龍蛋！”約翰此時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等到他們向世界各大媒体發布新聞時，就會把那些富有的恐龍愛好者都送到我們面前！到那時，我們用不著出城，就可以把孵出的恐龍怠賣給出价最高的人！我們就是富人了！——富人，我告訴你！”他大喊道。 一想起自己精心制定的計划，約翰的眼里就放射出光芒。他把計划的每個細節都想到了。他覺得自己精力充沛，才智過人，絕不亞于哥哥！等到洛林看到這些時，讓他去嫉妒吧，讓他去眼紅吧！現在，剩下的事情就是進行時間折疊！ ☆ ☆ ☆ “差不多了，”約翰喊道。他已經格外認真地設定了交通車精确記時計，又對設定好的數据再三進行核實，以确保數据准确無誤。千万不能出差錯，要确保一次成功！會成功的！ 兩個人都穿上了防輻射服。一切都整理停當之后，約翰坐到主控制台的轉椅上，宣布“開始啟動离子脈沖發生器”。防輻射服由一种塑料材料制成，穿在身上特別不舒服，面部還留有一個口，以方便讀取數据。只是部分防護，約翰心想，“主磁場發生器在全速運轉，到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安一聲不響地站在約翰身后，她對電子學一竅不通。 約翰向等离子控制屏鍵入几組參數，磁体的圓孔內立即發出了嗡嗡聲。他盯著控制屏，說道，“离子炮正在輻照渦流，就要進行時間折疊了。” 約翰在耐心等待著梯度磁場發生器的起動，眼睛又轉到了离子炮——洛林的發明上。此刻，他想知道自己的孿生兄弟正在做什么。他還在實驗室嗎？他要是在實驗室，可就有點麻煩。要想使“迅速致富計划”付諸實施，首先得毀掉整個實驗設施。 控制面板上不斷閃爍的黃色指示燈把約翰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現在我們就可以知道机器是否修好了。”他神情緊張地伸出一個手指，按下了同位素注入器的啟動按鈕，“把防護面罩放下來。”他沖著安喊道。 同位素注入器一接通，立即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与此同時，釋放出的鈹—□气体立刻產生催化作用，一道白光閃過，時間裂縫吞沒了交通車。 Ｂ站回到了未來——回到了他們折疊到白堊紀那一刻不久后的一個時間。 ☆ ☆ ☆ 約翰又能看清周圍的景物了。鈹—□形成的霧狀惰性气体在自動通風系統的作用下差不多已消散。安走到外間的艙門前，按動釋放按鈕，門自動滑開。外面是漆黑的雨夜，遠處可見星星點點的燈光。 約翰又朝精确記時計掃了一眼，喊道，“看來一切順利！” 安扯掉安全面罩，應道，“這儿是怪魔實驗室的停車場！我們到家啦！” 約翰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隨后咧開嘴大笑起來。他把身体緊靠在轉椅后背上，兩腿向前繃直，十指交叉托在腦后。現在，他就要成為億万富翁了。億万富翁啊！ ☆ ☆ ☆ 未來 第6天 16時 洛林餓坏了，每邁出一步都要強忍住腹部的劇痛——腸痙攣引起的劇痛。然而，除了咬牙前行外，他別無選擇。他要赶緊回去，以便對人類悲慘的未來預先發出警報。 一群飛禽在他面前飛過，洛林緊張地停下腳步，緊緊握住M3机槍的槍柄，由于用力太大指關節都變白了。等到看清那是一群鳥而不是翼指龍后，他才活動一下手指，使自己放松下來。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向前跋涉。走著走著，他的注意力從時刻提防動物轉到了主動搜尋動物上來。我可以用槍獵殺一只動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打什么呢？ 他朝路過的樹林望一眼。恐怕不能把鳥作為食物來吃，特別是用這樣一支殺傷力极大的武器打的鳥。洛林暗自笑了一下。這件該死的武器會把鳥打得粉身碎骨。他又想到，就是打到了某种動物，怎樣把獵物做熟呢？用什么做燃料？我連火柴都沒帶。還有，要是把子彈都浪費了，遇到猛獸可怎么辦？總不能赤手空拳地与野獸搏斗吧？不行，再忍一忍。這地方离奧蘭多不會太遠了，先回到Ａ站再說。洛林不再胡思亂想，他在沿著一塊很大的凹陷地的邊緣行進。我就只管朝著交通車的方向走就是了。在接下來的3小時中，洛林在一片片森林和空地之間艱難地跋涉著，除了几只德羅梅奧恐龍外，他什么都沒遇到。那几只小恐龍一見到他，都慌忙地躲進了洞里。 “別跑嘛，”洛林有气無力地說，“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吃你們的。” 黃昏時分，洛林來到另一塊空地，一塊充滿生命的林間空間。空地上有各种各樣的鳥儿，還有德羅梅奧恐龍、鹿虻和几只小松鼠。他看到這些動物和睦相處，只有鹿虻在嗡嗡地飛來飛去，想從每一個會動的肉体中吸食一點鮮血，其中也包括洛林。 洛林悄悄地在一旁觀察這儿的情況，發現松鼠們在枝權中間蹦來跳去，似乎在忙著采集橡樹果。鳥儿從一個枝頭飛到另一個枝頭，輕輕地啄食樹上的昆虫。在飛鳥和松鼠的下面是一群德羅梅奧恐龍，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它們正以尖尖的小嘴在啄食青草。它們吃草嗎？或者它們…… 洛林顧不上肚子咕咕叫，又悄悄向前靠近了几步。空地的邊緣有兩棵大樹，這些小動物大都集中在那儿。洛林覺得那兩棵樹有點特別。 离樹還有10英尺時，洛林認出了是兩棵櫻桃樹，上面結滿了成熟的果實！吃的東西！我有吃的啦！ 洛林舉起M3朝天鳴了一槍，把動物們都轟跑。槍聲過后，德羅梅奧恐龍箭一般地鑽進灌木叢，鳥儿也飛上了天空，可鹿虻們卻圍上他，開始大舉叮咬他的頭部，很多鹿虻被他打死在頭發里。洛林跌跌撞撞地向大自然的恩賜跑去。他將櫻桃塞滿了嘴，填飽了肚皮，裝滿了衣袋，最后又脫下一只襪子也裝滿了。明天，他不會挨餓了。 飽餐一頓后，洛林又向第二棵樹望去，樹下草地上一個閃光的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過去拾起來，立刻認出那是一支對世紀的致暈槍。是德拉蓋默的，德拉蓋默！ 致暈槍上沾滿了泥土，還留有被咬過的牙印。洛林弓著腰繼續在草里搜尋，想再找到一些有關德拉蓋默的線索。一會儿的工夫，他找到了一只鞋、一截金項鏈、一些殘碎的布條和几塊爬滿黑蟻的骨頭。用不著再去找，這些就足夠了。毫無疑問，這些碎骨是人類的遺骨，是德拉蓋默的遺骨。 洛林被自己的發現引得陣陣惡心。他快步离開那儿走到空地中央，躺倒在地上。我怎么就讓他离開了呢——獨自一人走了。我該想到后果的，我能夠想到的！ 隱約傳來了樹枝的折斷聲。可洛林全部精力都在自責，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我怎么向怪魔實驗室交代呢？怎么向他們的家人交代呢？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是Ａ站的惟一幸存者！ 突然，附近的灌木叢中沙沙作響，洛林慌忙跳起身來。距他不足6英尺處站立著一只個頭与人一般高的食人恐爪龍。剎那間，洛林和那怪魔都愣住了。 洛林抬起M3机槍，把槍口對准了怪魔的前胸。 恐爪龍嗥叫著向洛林扑來，鐮刀似的巨爪像鋒利的短劍，直奔洛林刺來。 洛林扣動了扳机。 子彈射進恐爪龍的前胸后爆炸，把它的胸腔炸得粉碎，伴隨一聲凄厲的尖叫，強大的沖擊力一下子把它推到一旁，倒在樹叢中。 “哼！找死。” 鮮血濺了洛林滿臉，一股腥臭涌進嘴里，怎么吐也吐不干淨。 洛林轉過身來，把槍口對准仍在地上翻來滾去。痛苦掙扎的恐爪龍。可他猶豫一下沒再開槍，胜利的喜悅也消逝大半。由于某种原因，洛林對它的遭遇感到悲痛。恐怕它剛才的行動完全出于本能，而不是有意。洛林聯想到以前自己也做過很多出于本能而并非有意的事情。 洛林放下M3机槍，從仍在流血和抽搐的恐爪龍身邊走開。他又感到了一陣惡心。殺死一條生命竟如此容易，真他媽的容易！都是上帝造就的生靈，為什么不可以和睦相處呢？或者完全是由生命自身存在的种种劣性導致了沖突与競爭？惟有人具有擺脫這些劣性的能力。然而，人類將向何處去呢？尤其現代人那無止境的欲望。 洛林頂著夜色繼續跋涉。一路上一點聲響都沒有，只有雙腳踩在植物上的沙沙聲。他不再關心人類的問題，只想著自己的目的地。 ------------------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shuku.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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