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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費了很大的勁才看清了她。“萊亞!我們在哪?”
  “在加巴的宮殿里。我必須赶快把你弄出去。”
  他搖搖晃晃地坐起來。“全都模糊一片……我幫不上什么忙了……”
  她又看了他好一會,她的愛人——她用了好几個光年才找到他,用她自己的生命來冒險,失去了反軍非常需要的、得之不易的時間。她真的不該為了個人的需要和愿望浪費掉這段時間……但是她愛他。
  淚水已充滿了她的眼睛。“我們會成功的。”她喃喃地說。
  她再次沖動地抱住他,吻著地。他也一下被情感的浪潮吞沒了—一起死回生,怀里擁著漂亮的公士,他激動得動都不能動一下,話也說不出來。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看不見的眼睛緊緊閉著,也不愿看到很快就會出現的肮髒現實。
  但事情發生得更快。他們身后忽然響起一陣令人厭惡的吱吱聲。漢睜開眼,但什么也看不見。萊亞抬起頭,看著那個凹室,目光立刻變成了一种恐懼的神色。凹室的帘子已經拉開了,而里面整個地方,從地板到開花板,全都是整個宮殿中最令人作嘔的那群無賴——呆呆地看著,淌著唾液,喘著粗气。
  萊亞嚇得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是什么東西?”漢催她回答。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使勁看著自己前面的那片黑暗。
  在凹室的另一邊.響起一陣猥褻的咯咯笑聲。
  漢抬起頭,但馬上又閉上了眼睛,好象努力再躲避一會這個無法躲避的現實。“我知道這种笑聲。”
  另一邊的帘子也一下掀開了。加巴就坐在那里,帶有伊斯提勃,比勃、勃巴和几個衛兵。他們全都在笑,一直在突,笑得喘不過气來了。
  “哎呀,哎對,多么感人的場面呀。”加巴愉快地說道,“漢,家伙,你挑女人的品味提高了,即使你的運气并沒變好。”
  盡管眼睛看不見,漢還是比一個吃飼料的家伙更會巧舌簧。“听著,加巴,我正准備回來還你錢時,正好偏离了航線。現在我明白我們之間有不和,但我肯定我們能找出一個解決辦法。
  這一次加巴真的咯咯地笑了起來。“太晚了,漢。你可能生意場上最好的走私者,但現在卻成了班沙的肥料了。”他止笑。向衛兵示意了一下。“把他帶走。”
  衛兵們抓住萊亞和漢,拖走了那個科瑞連走私者,而萊亞繼續留在原地奮力掙扎著。
  “我將決定怎樣處死他。”加巴低聲咕噥道。
  “我會付你三倍的錢。”索洛大聲叫道,“加巴,你錯過了一筆財富,別犯傻了。”然后他便被帶走了。
  蘭度迅速從衛兵隊中走出來,抓住萊亞,試圖把她也帶走。但加巴攔住了他們。“等等!把她給我。”
  蘭度和萊亞剛走了一步,便只有停下來。蘭度看上去非常緊張,不知道別底該怎么辦。現在還不是采取行動的時候,時机并沒完全成熟。他知道自己是一張備而未用的王牌,而王牌也必定知道怎樣出才能贏。
  “我會沒事的。”萊亞低聲說。
  “我可不敢肯定。”蘭度回答。但時机已過去了;現在已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和伊斯·提勃,一條烏蜥蜴,一起把年青的公主拖向加巴。
  站在加巴身后的斯內皮爾也看到了這一節,并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畏懼地轉身走開。
  萊亞高高地站在令人惡心的加巴面前,憤怒得無法自抑。她的整個星系都處于臨戰狀態,而她卻被這個卑劣的渣滓,扣留在這個星系中的一個垃圾洞里,這簡直讓她無法忍受。但她的聲音卻一直非常平靜;因為,她畢竟是一個公主。“我們有許多強大的朋友,加巴。你很快就會后悔的……”
  “我相信,我相信,”這個老歹徒高興地說,“但在此之前,現在,先讓我盡情享受一下有你的陪伴的樂趣吧。”
  他急划地把她拉過來,直到他們的臉相隔只有几寸遠,她的腹部貼在他油膩膩的蛇皮肚子上。她想立刻殺死他,就在此時并就在此地。但她控制注目已的怒火了,因為在她能夠和漢一起逃走之前,其他那些歹徒就會殺了她。良好的時机肯定會在以后到來的。囚此現在,她忍气會气,盡最大的努力來忍受這個粘呼呼的大肚子惡魔。
  斯內皮爾偷看了一會,然情再次迅速退開。“哦,不,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加巴确實是個下流無恥的禽獸。他伸出那條肥大的、淌著唾液的舌頭,貪婪地、粗魯地吻著公主的嘴唇。
  漢被粗暴地推進一間地牢;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關上了。黑暗中地摔刮了地上,然后爬起來,靠牆坐著。在用拳頭使勁砸了几下地面之后,他冷靜下來,努力理順他的思緒。
  黑暗。是的,該死,看不見就是看不見。希望在隕星上找到月球的露水是沒有用的。只是這太讓人沮喪了,象這樣被救离了低溫冷凍狀態,被某個人……
  萊亞!一想到她現在肯定會出了什么事時,星際船長的心就一陣發緊。如果他現在知道她在哪就好了。他敲敲身后的牆壁——堅硬的岩石。
  他能做什么呢?討价還价,也許。但他又有什么可以用來討价還价?愚蠢的問題,他想—一在我能夠用它來討价還价之前。我不得不擁有什么東西,以及還要多久?
  什么?錢?加巴的錢比他曾經數過的加起來還要多。快樂沒有什么東西比褻瀆公主和殺死漢更讓加巴快樂的了。不,這太糟糕了——事實上,個會有比這更糟糕的情形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聲咆哮,就在牢房那一頭的角落中。一聲低沉的、令人恐怖的咆哮,一頭巨大的、狂熱的野獸。
  漢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急忙站起來,背緊貼著牆壁“看來我有個伴了。”他低聲咕噥道。
  這頭野獸又發出一聲瘋狂的吼叫,然后直接向漢沖了過來用力抓住他的胸膛,把他舉到离地面几尺高的空中,使他憋得快透個過气來了。
  好几秒鐘內,漢一動未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喬,真的是你?”
  高大的類人猿興奮地吼了一聲。
  一個小時中第二次,漢又感到喜不自胜了;但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情形。“好了,好了,等一會,你都快把我捏碎了。”
  喬巴喀把他的朋友放下來。漢伸出手搔了搔喬巴喀的胸膛,高大的類人猿象只小狗一樣嗚嗚叫起來。
  “哦,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漢一下回到正題上。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好運气——他又有了可以跟他一起制訂計划的人了。而且還不僅僅是一個可共商大計的人,還是他在這個星系中最忠實的朋友。
  喬用他的類人猿語言詳細地回答了漢的問題。
  “蘭度的計划?他來這儿干什么?”
  喬又叫出了許多事。
  漢搖搖頭。“盧克瘋了嗎?你怎么會听他的話?那個小子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不用說去營救誰了。”
  “……(類人猿語言)。”
  “一個絕地武士?得了,我只是不在了一會,結果每個人都產生幻覺了。”
  喬巴喀還是堅持著他的吼叫。
  漢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我看到了才會相信——”他說,黑暗中沒想到一下撞到了牆壁上,“如果你能解釋絕地這种表達方式的話。”
  加巴宮殿的大鐵門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吱嘎嘎聲,打開了。站在外面,在飛沙走石的狂風中,看著黑洞入口的,就是盧克天行者。
  他穿著絕地武士的長袍——非常象教士穿的那种黑色長袍——但沒帶任何武器,包括他的光劍。他很隨意地站著,沒有虛張聲勢,在進去之前先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他現在是一個男子漢了。更聰明,更穩重——倒不是因為年歲,而是出為失去了太多,才使他更成熟起來。失去了幻想,失去了依賴,由于戰爭而失去了朋友,由于壓力而失去了睡眠,失去了笑容,失去了他的手。
  但在所有這些損失中,最大的損失卻來自于明白,來自于更深刻地認識到,他永遠沒法不知道那些地已經知道了的事情。有太多的事情他希望永遠別知道,而正是這种認識上的重壓,他變得更老了。
  當然,認識也會帶來好處。他現在就沒有以前那么沖動了。男子漢的气慨賦予了他觀察力,一個用以适應地生活中各种事件的构架——一也即是,一個超越了他自身存在的時空坐標的集合,倒退到最早的記憶,前進到一百個可選擇的將來。通過這個集合盧克可以注視、可以帶來觀察力來看他生活中發生的任詞新事件。這個集合給情形帶來了前景……是的,這個集合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某种隱秘。
  當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無論如何,有人會說這种細微差別使他的個性更有深度,而在此之前,它很淡薄,沒有層次——盡管這种建議很可能會來自于一個精疲力盡的評論家。思考著一個精疲力盡的時代。然而,現在确實有了一种隱秘了。
  還有其它的認識优勢:推理、禮儀、選擇。在所有這些中,選擇是一把真正的雙刃劍;但它确實有它的优勢。
  而且,他現在已經很擅長運用武士的技巧了,而以前他僅僅是太急于求成。
  現今他更有意識了。
  可以肯定,這些都是非常合乎需要的品質;和其他人一樣。盧克也知道有生命力的東西一定會發展。雖然,所有這些認識的總和帶著一些痛苦,但在這樣的個時代中,誰又能僅僅只是一個男孩?
  堅定地,盧克大步走進拱形通道中。
  兩個加莫倫几乎是立刻就走了進來.攔住他的去路。其中個用一种不容爭辯的口气呵斥了一聲。
  盧克舉起手,指著這兩個衛兵。在能夠抽出武器之前,他們的手先抓住了自己的喉嚨,噎得透不過气來。然后他們跪下了。
  盧克放下手,繼續往前走。兩個衛兵突然又恢复了呼吸,倒在積滿沙土的台階上。他們沒有追上來。
  在第二個拐角處迎接盧克的是比勃·佛圖拉。比勃走近年輕的絕地,開始說話。但盧克并沒有停下他的腳步,因此比勃不得不中途轉過身,赶緊跟上盧克,以便繼續他的說話。
  “你一定就是那個叫做天行者的人。君主不會接見你的。”
  “我要和加巴談一談,現在。”盧克以平穩的語气說道,一點也沒放慢地的步伐。在下一個關口處他們又碰到了几個衛兵,但都被他們遠遠地拋在了后面。
  “偉大的加巴已經睡覺了,”比勃解釋道,“他叫我告訴你,不會有什么討价還价的——”
  盧克突然停下來,盯著比勃看了一會,然后閉上眼睛,微微舉起手,用一种稍稍有些低沉的語調說道:“你將帶我去見加巴,現在。”
  比勃頓了一下,稍稍偏起腦袋。他的命令是什么?哦,對了,現在想起來了。“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加巴。”
  他轉過身,走進一茶碗蜒曲折的走廊,從這里可以看到加巴的寢室。盧克跟著他走進黑暗中。
  “你對主人很順從。”他低聲地對比勃說。
  “我對主人很順從。”比勃深信不疑地點點頭。
  “你肯定會得到獎賞的。”盧克又說了一句。
  “我肯定會得到獎賞的。”比勃得意地笑起來。
  當盧克和比勃走進加巴的王室中時,喧鬧的气氛一下安靜了許多,好象盧克的出現有一种冷卻作用。每個生物都感覺到了這种突然的變化。
  軍官和絕地成土向君主走去。盧克現在看到了萊亞,就坐在加巴肚子旁邊,脖子上套鐵鏈,身上只穿著跳舞女郎那种暴露衣服。他能夠馬上感覺到她的痛苦,從屋子的那一邊傳來——但他什么也沒說,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把她的痛苦完全置之腦后。因為他需要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加巴身上。
  萊亞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移開對盧克的意念,不讓自已使他分心;但同時她又讓意念打開著,隨時准備接收任何一條也許需要她采取行動的信息。她感到已經有許多的可能性了。
  當比勃走過來時,斯內皮爾正從御座后面往外偷看。許多年來第一次,他掃描到了自己的希望程序。“哦!盧克主人終于來了。終于來帶我离開這個鬼地方了。”他微笑著說。
  比勃自豪地站在加巴面前。“主人,我帶來了盧克天行者,絕地武土。”
  “我告訴過你,不許讓他進來。”這個鼻涕虫用他的本族語大聲吼道。
  “我必須得到說話的權利。”盧克靜靜地說,但他的話讓全場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他必須得到說話的權利。”北勃若有所思的贊同道。
  加巴雷霆大發,對著比勃就是狠狠一耳光,把他抽倒在地上。“你這個意志薄弱的笨蛋!他在用一种老掉牙的絕地心術!”
  盧克把周圍各种各樣的怪物融化在他的意念深處,而只集中到加巴身上。“你將把索洛船長和類人猿交給我。”
  加巴獰笑起來。“你這种心智控制術對我不會起任何作用,小子。我不會受你的人類思維模式影響。”然后,又想起厂什么,“如果一個絕地對我還有什么意義的話,那就是我正在殺你這种人。”
  盧克稍微變換了一下姿勢,內在和外在的姿勢。“然而,我要帶走索洛船長和他的朋友。你要么從中獲益……要么被毀滅。這是你的選擇,但我警告你別低估我的力量。”他用自己的語言在說,但加巴也能清楚地理解。
  加巴大笑起來,好家一頭獅子被一只老鼠警告了一樣。
  一直在仔細觀察這場相互較量的斯內皮爾向前探出身子,低高地對盧克說:“主人,你正站在——”但一個衛兵粗暴地制止了這個關心主人的机器人,把他又拉回到原來的地方。
  加巴不再笑了,而是一臉的怒容。“不會有什么討价還价的,年青絕地。我非常樂意看著你死去。”
  盧克抬起手,一把手槍從旁邊一個衛兵的皮套巾一下蹦出來,正好落到盧克手中。盧克迅速把武器對准了加巴。
  加巴狂怒地大吼了一聲。
  地板突然陷下去,盧克和那個衛兵一下掉進了下面的深坑中。門迅速地關上了。屋子里的所有東西都沖到地板的格柵處,爭著往下面看。
  “盧克!”萊亞叫起來。她感到自己的一部份也被撕裂了,跟著盧克一起掉到了坑里。她開始向前沖,但纏在脖子上的鐵鏈又把她扯了回來。屋子里到處響起了一陣粗啞的笑聲,使她緊張不安,她開始准備逃跑了。
  一個衛兵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看了一下,是蘭度。蘭度悄悄搖搖頭。不。她的肌肉難以察覺地放松下來。這還不是适當的時机,他知道。現在所有的牌都在這儿了——盧克、漢、萊亞、喬巴喀……以及還未暴露的蘭度。他只是不想萊亞在所有的賭注都出來時打出這張牌。賭注太高了一點。
  在下面的坑中,盧克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大岩洞似的地牢中,牆壁是許多凹凸不平的岩石,還有一些黑暗的裂縫。地上到處都是數不清的動物骨頭,只嚼過一半,發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爛肉气味。
  在頭上二十五尺高的天花板處,就是那塊鐵格柵,加巴那奇形怪狀的臣子們正透過它往下面看著。
  洞邊的一道門隆隆地慢慢打開了,他旁邊的那個衛兵突然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盧克非常平靜,一邊脫下長袍,只穿著他的武士外套———這樣行動起來更方便些——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外境。他迅速退到牆邊,蹲在那儿看著。
  在旁邊的通道中,高大的蘭可出現了。它有一頭人象那么大、有些象爬行動物,還有一些又象惡夢似的未完全成形。那張發出刺耳叫聲的大嘴不對稱地長在頭上,而犬牙和爪子已非常的不成比例。顯然這是一頭變异生物,而且毫無理性,瘋狂野蠻。
  衛兵急忙從地上抓起武器,對著那頭可怕的怪物射出一串激光閃電,但這僅僅只是使蘭可更加的憤怒。它緩緩地向衛兵沖來。
  衛兵繼續開著槍。但蘭可根本不在于這些閃電,它一把抓住歇斯底里的衛兵。迅速放進它淌著口水的嘴里,一口便吞了下去。上面的觀眾們開始歡呼,大笑,扔錢幣。
  然后蘭可轉過身,向盧克扑來。但絕地武士迅速一跳,跳起八米高,抓住了頭頂上的鐵格柵。觀眾中發出一陣輕蔑的譏聲。就在這些嘲笑聲中,盧克努力抓牢鐵格柵,但被酒、血。唾液弄得油膩膩的格柵還是使盧克的一只手滑掉了。他就這么搖晃晃地懸吊在吠叫的變异怪物上面。
  兩個加瓦斯跑到格柵頂上,用他們的槍托捅盧克的手指,眾群中又發出一陣贊同的叫聲。
  蘭可試圖從下面抓住戶免,但盧克吊著它正好夠不著。突然,盧克一下松開手,直接掉到了這頭怪物的眼睛上,并翻滾地上。
  蘭可痛苦地嚎叫起來,拍打著自己的臉,試圖以此赶走苦。它跌跌撞撞地轉了几圈,在發現盧克后又向他外來。盧克蹲下身,抓起一根長長的、以前某個犧牲品的骨頭,在蘭可面前揮舞著。上面的觀眾們認為這太讓人激動了,于是又是一陣興奮的叫聲。
  蘭可一把抓起盧克,把他連向自己淌著唾液的嘴。但就在最后那一刻,盧克一下把那根骨頭楔在了蘭可的上下顎之間,并在這頭怪物開始閉上嘴之前跳到了地上。蘭可怒吼起來,四處亂打,一頭撞到了牆上。几塊石頭掉下來,引發了一陣土崩,差點沒把盧克理往。他鑽進地面附近的一條裂縫里。觀眾群中又開始拍手喝采起來。
  盧克努力保持頭腦清醒。恐懼是一團密云——本過去常這么告訴他。它使寒冷更冷,使黑暗更暗;但如果讓它升起來,它就會散開。于是盧克讓它升起來,越過他上面那頭怪物的嚎叫,努力找出他也許能把這頭怪物的咆哮轉向他自己的辦法。
  蘭可不是一頭邪惡的野獸,這一點很清楚。如果它完令是邪惡的話,它的惡毒就很容易被轉向它自己——因為本曾經說過,純粹的邪惡最終總是自取滅亡的。但這頭怪物并不坏—一只是很蠢,并常被虐待。又痛又餓,它就會痛打任何靠近它的東西,無論是什么。對盧克而言,把這看成是罪惡只能是他自己陰暗面的反映——這是錯的,而且顯然這不能幫助地逃离這個險境。
  不,他還是必須保持清醒——這就夠了—一地只需要智胜這頭憤怒的問獸,讓它被它自己的痛苦激怒。
  最好的辦法是把它放到加巴的宮殿中去,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盧克接著又想.給它一個方法讓它自己极度疲乏——結束它的痛苦。但遺憾的是,這頭怪物太憤怒了,以至于它不能明白可以從疲乏中得到安慰。最后,盧克開始觀察這個岩洞特有的地形,努力制訂出一個特別的計划。
  而這時,蘭可已把骨頭從它嘴里弄掉了,并狂怒地在掉下的岩石堆中亂扒,到處尋找盧克。盧克盡管被藏著他的石堆擋住了部份視線,還是能夠透過怪物看到前面的另一個小洞——在堆洞前有一道多角門。但愿他能到那個地方去。
  蘭可掀開一塊大石頭,看到盧克已退到了裂縫里。它伸出爪子,想把這個小子拉出來。但盧克舉起一塊大石頭,盡最大的力气砸在蘭可的爪子上。蘭可一下跳開,又一次痛苦地嚎叫起來而盧克趁机向那個小洞跑去。
  他沖進小洞門口,前面又一道厚厚的、裝著柵欄的門擋住了去路。門的那邊,蘭可的兩個飼養員正坐著吃飯。他們抬頭看到了盧克,然后站起來向門走來。
  盧克轉過身,看到蘭可也正怒气沖沖地向他追來。他急忙又轉回到柵欄門這邊,努力想打開它,但兩個飼養員用尖矛穿過柵欄向他刺來,一邊大笑一邊還嚼著食物。而蘭可這時又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年青絕地。
  盧克退到牆邊,突然看到對面牆上有一個控制板,就是控制他和蘭可之間這道門的。蘭可這時已開始走進這個小洞,進來消滅它的獵物。盧克迅速從地上撿起一個頭蓋骨,對准控制板狠狠砸去。
  控制板炸裂了,閃過一陣電火花,而巨大的鐵門猛地砸下來,正好砸在了蘭可的頭上,就象一把鋒利的斧頭劈碎一只熟透了的西瓜。
  上面的觀眾一下都啞然無聲了,被事情的這個突然轉變惊得透不過气來。他們盯著加巴,而加巴已憤怒得中風了。他從來沒如此憤怒過。萊亞努力想掩蓋住她的喜悅,但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使加巴更加的暴怒。“把他帶出來,”他向衛兵咆哮道:“把索洛和類人猿也帶上來。他們將一起為這种暴行承受痛苦。”
  在下面的坑中,盧克平靜地站著。几個衛兵沖進去,把他銬住并帶了出來。
  蘭可的飼養員扑在死去的寵物身上,毫不掩飾地痛哭起來。從這一天開始,生活對他而言,將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情了。
  漢和喬被帶到怒火中燒的加巴面前,漢一邊跌跌撞撞地走著,一邊還眯起眼睛到處看。斯內皮爾站在加巴縣后,控制不住地擔心。加巴直把萊亞套在一根短鏈條上,現在地撫著她的頭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屋子里那群烏合之眾,猜測著誰會被怎樣處置,使屋子里到處充滿了不停的低語聲。
  几個衛兵—一包括蘭度·卡內森——快速地把盧克拖過房間。為了給他們讓出一條路,那些臣子們象一片翻滾的海洋一樣向兩邊分開。當盧克也站到了那個暴君面前時,他笑著用肘碰了碰索洛。“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老伙計。”
  索洛的臉一下發出光來。他在這儿碰到的朋友好象沒完沒了似的。“盧克!現在你也在這個困境中了?”
  “我怎么能錯過呢?”天行者笑著說。就這一刻,他感到自己几乎又成了一個小男孩了。
  “那好,我們現在怎么辦?”索洛聳了聳眉毛。
  “跟以前一樣。”盧克回答。
  “哦,哦。”索洛低聲咕咬道。他感到了百分之百的放松,就象以前一樣——但一秒鐘后,一個凄涼的想法又使他打了一個寒戰。
  “萊亞在哪?她……”
  就從他走進這間屋子開始,萊亞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他身上——用她自己的心靈守護著他的心靈。一听到索洛提到她,她馬上便作出了反應。“我沒事,但不知道還能把這個流口水的朋友擋開多久。”她故意用一种輕松的語气,好讓索洛別擔心她。而且,一下子在這里看到她所有的朋友們,她也感到他們几乎是戰無不胜的了。漢,盧克,喬,蘭度——甚至還有那個在什么地方躲躲閃閃、努力想被他人遺忘的斯內皮爾。她几乎想大聲地笑出來,想一拳狠狠地打在加巴的鼻子上。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了,她想擁抱他們每個人。
  加巴突然大叫了一聲;整個屋子一下就安靜下來。“翻譯机器人!”
  斯內皮爾膽怯地走出來,金色面板上現出一种尷尬的、謙卑的表情,對著那些俘虜們說道:“至高無上的君主,偉大的加巴,下令立即結束你們的生命。”
  索洛大聲叫道:“很好,我討厭等得太久……”
  “你們對陛下的最大冒犯,”斯內皮爾接著說,“將使你們遭受最痛苦的死亡方法……”
  “做事情不做絕就沒什么意義了。”索洛嘲諷道。加巴有時就可能如此自負。
  不管還有什么話要說,斯內皮爾只是討厭被打斷。但他讓自己鎮靜下來,繼續說完他未完的翻譯。“你們將被帶到沙海,扔進卡庫恩的大深淵——”
  漢聳聳肩,然后轉向盧克。“听起來還不算太糟。”
  斯內皮爾沒有理會這次打斷。“……那是威爾無比的沙拉克的洞穴。在它肚子里,你們將發現一個關于痛苦和折磨的全新概念,并可慢慢領會一千年。”
  “再仔細想想,我們可能捱不過去了。”索洛重新考慮了一下。一千年是有點長。
  喬大聲叫著表示他完全贊同。
  盧克只是笑。“你該談談條件的,加巴。這是你犯的最后一個錯誤。”他的語調中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滿意。他認為加巴非常卑鄙——星系中的一個吸血鬼,榨取他碰到的每個東西的生命。盧克希望處死這個惡魔,因此加巴拒絕和他討价還价,反而讓他非常高興——現在他正好可以實現他的愿望了。當然,首要目的還是把他的朋友們解救出去。他深深地愛著他的朋友們;現在正是這件事在其它所有事情之上引導著他。但在這個過程中,消滅這個鼻涕虫歹徒,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加巴惡狠狠地笑起來。“把他們帶走。”終于有了一點完全的愉快了,要不然這一天可真夠他悶的——給沙拉克供食是除了給蘭可供食外唯一可讓他獲得同樣多樂趣的事。可怜的蘭可。
  囚犯們被帶走時,怪物群中又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萊亞擔心地目送著他們;但當她看到盧克臉上仍然充滿了坦蕩的笑容時,心里又涌起一陣激動。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气,試圖以此來赶走心中的疑慮。
  加巴那艘巨大的抗引力帆船在一望無際的沙海上慢慢地滑行著。被沙蝕了的鐵制船殼在微風中嘎嘎作響,而每一陣風吹過兩扇大帆時也會發出一陣咳嗽似的聲音,好象就連大自然在靠近加巴的任何地方時,也不得不承受某种痛苦。加巴現在正在甲板下面,跟他的大部份臣子在一起。
  帆船的兩邊飄著兩艘小快艇——一艘是護衛艇,載六名邋遢的衛兵;另一艘是炮艇,載著那些囚犯們;漢、喬、盧克,都戴著鐐銬。囚犯周圍還有一些全副武裝的衛兵——巴那達、兩個威克斯、以及蘭度·卡內森。
  巴那達屬于那种講求實際的人,看上去不會讓任何東西從他手里溜走。他扛著一支很長的槍,好象除了听這支槍的轟鳴聲外,他什么也不喜歡。
  兩個威克斯則非常奇怪。他們是兩弟兄,除了一個編成辮梳到一邊的部落頂害外,腦袋全是禿的。沒有人知道威克斯是們部落的名稱還是他們种族的名字;或者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兄弟,還是僅僅都以威克斯起名而已。只知道別人都叫他們倆個名字。他們對其他所有生物都很冷漠,相互之間卻彬彬有禮甚至是体貼万分;但如巴那達一樣,他們好象也正渴望這些則們行為不軌。
  蘭度,當然,一直保持沉默,作好准備——等待時机的到來。
  漢一直讓他的耳朵處于最佳的收听狀態,因為他的眼睛仍然不太好使。他滿不在乎、不屑一顧地說話,以讓這些衛兵感到放松、自在——讓他們習慣他的談話和動作,因此當時机到來,需要他真正采取行動時,他們不那么警惕。當然——總是這樣——他說話也僅僅只是想听自己說話而已。
  “我想我的視力已開始好轉了,”他說,眯起眼睛看著前面的沙海,“看到的不再是一大片深色的模糊,而是一大片明亮的模糊。”
  “相信我,你什么景色也沒錯過,”盧克笑著說,“我在這里長大。”
  盧克回憶起他在塔托勒的青年時代,住在他叔叔的農場里和几個朋友——其他居民的儿子——一起在他裝飾得花里胡哨的陸地加速器上巡航,停靠在他們自己人跡稀少的基地上。在這儿沒什么事可干,真的,大人小孩都如此,只能在令人厭倦的沙丘上游來游去,盡量躲開那些守衛著沙丘的、易怒的塔斯肯襲擊者——他們認為這里的沙丘就象砂金似的。盧克非常熟悉這個地方。
  就是在這,他碰到了柯羅比——一本·柯羅比。本是一個隱士,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往在了荒野里。正是他第一次向盧克展示了絕地的功夫。
  現在盧克想起他時,心里充滿了深深的愛戴,以及深深的悲哀。因為跟其他任何人相比,本更是一個盧克所有認識和損失——以及對損失的認識——的代理人。
  本曾經把盧克帶到茅斯·艾斯利,位于塔托勒西部的一個走私城市,到那儿的一個小酒吧去。就在那里他們第一次遇到了漢·索洛以及喬巴喀類人猿。在帝國暴風戰士殺害了歐文叔叔和伯魯嬸嬸之后,本把他帶到了那儿。
  這就是盧克怎樣開始的,就在這個塔托勒上。他了解這個地方,就象一個經常浮現在腦子里的夢境一樣;那時他曾經發誓決不再回來了。
  “我在這里長大。”他輕輕地重复道。
  “現在我們就要死在這里了。”索洛回答。
  “我可沒這种打算。”盧克把自己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如果這就是你的宏偉計划,迄今為止,我對它還一點也不著迷。”
  “加巴的宮殿戒備森嚴,我不得不先把你弄出來。現在你只需要靠近喬和蘭度,我們會對付一切的。”
  “我簡直迫不及待了。”想到如此重大的逃跑計划就全依賴于盧克對他是一個絕地——至多也只是一個不可靠的前提——的相信上,漢的心就沉了一下。他把絕地看作一個過時的、會使用一种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力量”的兄弟會,而一艘速度非部快的飛船和一支強力的激光槍才是他真正信任的東西。漢希望他現在就有這兩樣東西。
  加巴正坐在帆船的主艙中,周圍就是他那些臣子們。這不僅僅是宮殿中那場宴會的繼續,移動著——結果成了有一點搖晃的狂歡—一更象是私刑處死前的慶祝。因此屠殺欲和好戰性現在正在這里試驗一些更高的標准。
  斯內皮爾大大地感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現在他正被迫翻譯一場在埃凡持·蒙和雷·伊斯之間的爭論。埃凡特·蒙又高又直,有一張丑陋的、長著獠牙的嘴。在斯內皮爾看來,他的觀點不太站得住腳。但在他肩上坐著沙拉西斯·克拉博,那只愚蠢的、爬虫似的小猴子,總是喜歡逐字逐句地重复埃凡特說過的每一句話。因此很有效地雙倍加強了埃凡特的辯論力。
  埃凡待用一种典型的好戰聲明結束了他的演說。“……(星際語言)。”
  沙拉西斯對此點點頭一照例重复了一遍。
  斯內皮爾實在不想對雷·伊斯翻譯這句話。雷·伊斯的山羊臉上長有三只眼睛,現在已經喝醉了,但斯內皮爾最后還是譯了出來。
  所有三只眼睛都憤怒地睜圓了。雷·伊斯只吼了兩聲,沒有更多的開場白,便直截了當地對准埃凡特的嘴巴狠狠一拳,把他摔到了一堆迫擊炮中。
  斯內皮爾認為雷·伊斯那聲吼叫不再需要翻譯了,便抓住這個机會溜到后面——但沒想到一頭撞上了一個正在供應飲料的机器人。飲料洒了一地。
  那個矮胖的小机器人立刻發出一連串流暢的、憤怒的嘟嘟聲、尖叫聲和嘯叫聲——斯內皮爾立刻就听出來了。他長長地舒了口气,向下看了看。“阿杜!你在這儿干什么?”
  阿杜又發出一串嘟嘟聲。
  “我知道你在這儿當男招待,但這里非常危險。他們馬上就要處死盧克主人了,如果我們不小心,也會一樣!”
  阿杜嘯叫了一聲——對斯內皮爾的擔心有些若無其事。“我希望我也能象你這樣自信。”斯內皮爾悶悶不樂地說。
  看到埃凡特·蒙摔下去時,加巴暗自笑了——他喜歡狠狠的一場打斗,尤其喜歡看到力量崩潰,看到傲慢的人被打垮。
  他用肥大的手指拉了一下套在萊亞公主脖子上的鏈條。他遇到的反抗越多,流出的口水也就越多——一直到他再一次把掙扎著的、穿得很少的公主拖到了面前。
  “不要走得太遠了,寶貝。很快你就會開始欣賞我的。”他把她又拉近了些,強迫她從他的杯子里喝水。
  萊亞張開了嘴,但關閉了思想。是的,這是令人惡心的:但曾經還有過比這更糟的情形。況且無論如何,這一切也不會持續多久了。
  萊亞經歷過更糟的情形,就是她被達斯·維達折磨的那個晚上。她几乎就要垮掉了。達斯·維達永遠也不知道,當時他已多么接近了他想從她那儿得到的東西——反軍基地的位置。就在她設法把阿杜和斯內皮爾送出去尋找援助后,她就被維達抓住了,并被帶到了死亡之星。在那儿他們給她注射使意志軟弱的比學藥品……而且還折磨她。
  首先折磨她的身体,用他那些能干的痛苦机器人。注射針、壓力點、火焰刀、電動麻醉槍。她經受住了所有那些痛苦,正如她現在忍受加巴令人惡心的撫摸一樣——用一种自然的、精神的力量。
  她又從加巴那儿溜開了几尺,因為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溜過去,透過百葉窗,透過滿是灰塵的陽光,眯著眼睛看那艘裝著她的朋友們的快艇。
  它停了下來。
  事實上整個船隊都停了下來,停在一個巨大的沙坑上空。帆船和護衛艇開到了大坑的旁邊,而裝著囚犯的炮艇則讓沙坑的上方盤旋,在它上面也許有二十尺高。
  在深深的沙錐底,皺起一個令人惡心的、翻動著粘液的、粉紅色膜狀的洞,几乎一動不動。洞的直徑有八尺,周圍叢生三排向內的針尖狀牙齒。分泌到張口兩邊的粘液粘上了沙,偶爾便滑落進中心那個黑洞中。
  這就是沙拉克的嘴。
  一塊鐵從炮艇的前頭伸了出去。兩個衛兵解開盧克的鐐銬;粗暴地把他推到鐵板上,正好就在沙拉克的嘴上方。現在那張嘴的腸壁已開始呈波浪狀的蠕動,分泌的粘液也不斷地增多,因為它已聞到了它馬上就要得到的那塊肉了。
  加巴把他的宴會移到了觀察甲板上。
  盧克揉了揉他的手腕,以恢复血液循環。沙漠上閃耀的熱量溫暖了他的心靈——因為無法改變地,這儿總是他的家,在一塊班沙土地上出生、成長。然后他看到萊亞站在帆船的欄杆邊,便對他眨了眨眼。她對他眨眼示意了一下。
  加巴示意斯內皮爾到他旁邊,對這個金色机器人嘰嘰咕咕地發出了指示,斯內皮爾急忙赶到通訊系統前。加巴舉起手,整個各种各樣怪物混雜的列陣一下便靜了下來,然后斯內皮爾的聲音便隊揚聲器中放大出來。
  “陛下希望你們死得体面,”斯內皮爾宣布道。這一點都不符合格律,顯然有人把程序弄錯了。但他只不過是個机器人,他的作用已被很好地界定了。只是翻譯,別去自然發揮才會令人滿意。他搖搖頭,然后繼續說道:“但如果你們當中有誰希望乞求寬恕,加巴現在就會听你們的懇求。”
  漢往前走了一步,想告訴這個得意洋洋地、粘呼呼地大肚皮地最后的想法,万一他們失敗了的話也不至于沒留下遺言。“你告訴那個粘滑的、爬滿虫的、淫猥的東西——”
  不幸的是,漢正面向沙漠而背對帆船。喬急忙伸出手把他轉過來,好讓他面對那個他正破口大罵的、爬滿虫的、淫猥的東西。
  漢點點頭,也沒有停。“——爬滿虫的、淫猥的東西他不會從我們這儿得到任何快樂。”
  喬贊同地吼叫了几聲。
  盧克已准備好了。“加巴,這是你最后的机舍,”他大聲說道,“放了我們,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他快速地掃了一眼蘭度,蘭度已毫不察覺地向快艇的后面走去了。就這樣,蘭度想——他們會把衛兵扔下快艇,然后便在每個人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帆船上的怪物們又是一陣大叫和狂笑,而就在這种混亂之中,阿杜悄悄地滾到了甲板邊的欄杆處。
  加巴舉起手,他的奴才們又安靜下來。“我相信你是對的,我年青的絕地朋友。”他笑著說,然后把他的大拇指往下一指,“把他扔進去。”
  盧克被威克斯推到鐵板邊上,觀眾群中又爆發出一陣歡呼。盧克抬頭看看正獨自站在欄杆邊的阿杜,迅速舉起手來,斯文地向小机器人敬了一個禮。一看到這個預先約定的暗號,阿杜半球形腦袋上的一個蓋子就打開了,然后一個拋射体高高地彈進空中,在沙漠上空划出一道优美平緩的弧線。
  盧克跳下了鐵板;又響起一陣嗜血的歡呼。但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盧克在下落中反過身來,用指尖抓住了鐵板的一頭。薄薄的鐵板在他的重量下迅速彎曲,就在快要折斷時停止了,然后又把他彈了上來。盧克在半空中翻了一個完整的筋斗,落在鐵板中間——就是他剛才离開的那個地方,只不過現在是在呆如木雞的衛兵后面。然后他輕松地伸出手,手掌向上——突然,他的光劍,阿杜剛才向他扔過來的,正好就落到了他張開的手上。
  以絕地的速度,盧克打開光劍,并迅速攻擊了站在鐵板上的那個衛兵。衛兵尖叫著飛出艇外,飛進沙拉克顫動的嘴里。
  其他衛兵向盧克涌來。他頑強地与他們展開了搏斗,光劍在空中閃亮。
  他自己的光劍——不是他父親的。在同達斯·維達的戰斗中,他失去了他父親的那把光劍,也失去了他的一只手。在那場戰斗中,達斯·維達告訴他他就是他的父親。
  這是他親手制作的,在塔托勒的另一邊,在本·柯羅比廢棄的小屋里——用老絕地師父的工具和零件,用愛、技藝和迫切的需要制成。現在他揮舞著它,就象它已經和他的手融合在一起,就家它已經成了他手的延伸、這把光劍,确确實實,是盧克自己的。
  他刺穿那個衛兵,就象光驅散陰影一樣。
  蘭度在和舵手爭搶,努力想奪取對快艇的控制。舵手的激光槍發射了,打掉了旁邊的操縱盤;快艇猛地向側邊一傾,把另一個衛民也扔進了深坑中,其他人則在甲板上倒成一團。盧克站起來,舉起光劍沖向舵手。舵手在這把無情的光劍面前跌跌撞撞地退開……然后,也從旁邊掉到了沙拉克的咽喉邊。
  這個惊慌失措的衛兵落在軟軟的。不穩定的斜坡上,并可始無法抗拒地滑向粘滑的、露出牙齒的嘴巴。他在沙坡上絕望地亂抓著,尖叫著。突然,從沙拉克的嘴里伸出一只有力的触手,沿著粘結的沙子向上滑行,緊緊地纏住了舵手的腳踝,再咕嘟一喝,便把這個可怜的衛兵喝進了肚里。
  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几秒鐘之內。等加巴反應過來時,他勃然大怒,立即向周圍的臣子們發出命令。很快,帆船上便出現了全体的騷動,各种各樣的怪物們都開始亂沖著去執行命令、就是趁這种四面八方的混亂,萊亞采取行動了。
  她跳到加巴的御座上,抓住那根套著她的鏈條,猛地纏到加巴鱗莖狀的喉嚨上,然后再跳到御座的另一邊,用最大的力气拉著手小的鏈條。鐵鏈深深地嵌進加巴脖子上松松迭迭的肉中,就象絞刑一樣。
  用一种超出自身的力量,她使勁地拉著。加巴用他肥大的身体開始反抗,差一點弄斷了她的手指,差一點把她的手臂拉出了肘窩。加巴沒法利用什么杠杆作用,他龐大的身体太笨拙了,但僅僅只靠他單純的体重,也足以粉碎任何僅僅是体力上的約束。
  但萊亞的控制不僅僅是体力上的。她閉上眼睛,下去想她手上的疼痛。而把所有的生命力—一所有能夠發揮出的力量——全集中到從這個令人惡心的東西中榨出生命上來。
  她拼命拉著,汗水直淌。她想象這根鏈條正一毫米一毫米地嵌進加巴的气管中——一這時加巴已開始瘋狂地擺動,拚命想從這個他最沒料到的對手手中掙脫。
  在最后一次气喘吁吁的努力之后,加巴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突然向前一歪。在鏈條拉緊時,他那雙爬虫動物似的眼睛開始從眼窩中鼓脹出來,油乎乎的舌頭也從嘴里伸出了出來,粗壯的尾巴開始在一陣痙攣中抽動,最后,他終于一動不動地躺著了。
  萊亞開始努力解開她脖子上的鏈條。而這時,外面的戰斗已更加激烈了。
  波巴·費特啟動了他的火箭背包,跳到空中,一下就從帆船上飛到卜快艇上,并把他的激光槍瞄准了剛為漢和喬解開了鐐銬的盧克。但還沒等地發射,年青的絕地迅速轉過身,把他的光劍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線。獵獎者手中的槍便立刻被切成了兩半。
  突然,帆船最大的那門大炮發射出一連串炮火,擊中了快艇的船舷,使它猛地傾斜成四十度角。蘭度被從甲板上拋了出去,但在最后那一瞬間,他抓住了一根折斷了的支柱,在沙拉克的大嘴上面危險地搖晃著。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顯然不在他的游戲計划中,他暗自發誓以后決不再卷入這种他沒法自始至終控制的計謀了。
  又一發炮彈擊中了快艇,把喬和漢拋到了欄杆邊。受了傷的喬巴喀痛苦地大叫起來。盧克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毛乎乎的朋友;而波巴·費特就利用他分心的這一刻,從穿著鎧甲的袖子中發射出一道纜繩。
  這道纜繩把盧克纏了好几圈,手臂也被捆在了身旁,使他拿著光劍的手現在只有手腕以下是自由的。盧克彎起手腕,把光劍指向上方……然后沿著纜繩轉向波巴。光劍触到了纜繩的一頭,立刻就把它熔斷了,然后盧克再迅速把身上的纜繩抖掉。這時,另一發炮彈又擊中了快艇,把波巴擊倒在甲板上,失去了知覺。但不幸的是,這發炮彈也擊掉了蘭度的支柱,使他歪歪斜斜地掉向下面的沙坑。
  盧克也被炮彈震了一卜,但沒有受傷。蘭度摔到沙坑的斜坡上,大叫著救命,努力想爬出來。但松軟的沙坑只是讓他越來越近地滑向張開的洞口。蘭度閉上眼睛,努力想他可以使沙拉克一千年消化不良的所有辦法。他敢打賭他將比沙拉克肚子里的其他所有生物活得更長。也許他還能說服最后掉下去的那個衛兵脫下他的制服……
  “不些動!”盧克大聲叫道,但他的注意力馬上又轉到正向他們沖來的第二艘快艇上,上面全是發射著激光炮火的衛兵。
  一個絕地單憑經驗而采取的方法,卻使第二艘快艇上的衛兵們惊詫不已:在敵人數量占优時,進攻。這把敵人的火力全吸引到了他這個方向。盧克直接跳至小快艇的中間,閃電般地揮動地的光劍,迅速解決掉二名衛兵。
  在另外那艘快艇的后部,喬正努力擺脫堆在他身上的破銅爛鐵,漢也摸索著站起來。喬對漢叫了一聲,努力想讓他朝向掉在甲板上的一支矛的方向。
  蘭度又開始尖叫了,他已經滑近了閃著寒光的顎部。他是一個好賭的人,但現在卻不會在他能夠逃脫這件事上下大賭注。
  “不要動,蘭度!”漢大聲地說,“我來了!”然后又轉向喬,“喬,矛在哪?”邊說邊胡亂地揮動他的手。喬急忙吼叫著給他指出方向。終于,漢抓住了這支矛。
  就在這時,波巴·費特電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盡管由于炸彈的原囚還有些暈眩。他看了看另一艘快艇,盧克正在上面与六個衛兵酣戰著。費特把一只手扶在欄杆上,讓自己站穩;另一只手則舉起一支激光槍,瞄准了盧克。
  喬急忙向漢大叫。
  “哪個方向?”索洛問。喬又是一聲吼叫。
  于是這個看不見的太空走私者猛地把手中的長矛向波巴的方向揮去,波巴本能地用手擋了一下,然后再次瞄准盧克。“別擋我的路,你這個瞎子傻瓜。”他罵著索洛。
  喬又開始狂叫,于是議再一次揮動了他的長矛。這次是相反的方向,正好擊中了波巴的火箭背包。
  火箭一下就被后動了。而波巴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射了出去,家一枚導彈一樣撞到第二艘快艇上,然后便被彈向深坑。他穿著盔甲的身体快速地在蘭度身邊滑過,停也沒停一下便滾進了沙拉克的大嘴中。
  喬興奮地叫起來。
  “他進去了?”索洛笑著說,“真希望我能看到那個情景——”
  帆船上的大炮又一次擊中了快艇的一側,漢几乎和艇上的其它東西一起飛了出去。但他的雙腳勾住了欄杆,也開始在沙拉克的上面危險地搖晃起來。受傷的類人猿則緊緊抓住已扭曲變形的艇尾殘骸。
  盧克結束了他在第二艘快艇上的戰斗,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形。然后他跳過中間的沙丘,跳到帆船陡峭的金屬船側上,并開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船殼上向甲板大炮爬去。
  而就在同時,在觀察甲板上,萊亞正斷斷續續地努力砸斷那根把她和加巴套在一起的鏈條,只要一有衛兵跑過,便不得不停下來躲到龐大的尸体后面。她伸出手,想在附近找到一把丟掉的激光槍——但完全沒用。幸好,在最初迷失了方向,滾到錯誤的一邊之后,阿杜終于赶來營救她了。
  他嘟嘟地叫著,從矮胖的身体中伸出一只切割器,切斷了她的鏈條。
  “謝謝你,阿杜,干得好。現在,讓我們赶快离開這。”
  他們向門邊跑去.半路上,看到斯內皮爾正躺在地上、尖叫著。一個名叫赫爾密·奧德的龐然大物正坐在他上面,而沙拉西斯·克拉博,那個爬虫似的小猴子,蹲在他的腦袋邊,正把這個金色机器人的右眼摳出來。
  “不!不!別動我的眼睛!”斯內皮爾大叫起來。
  阿什對准赫爾密·奧德的背射出一串激光閃電,使他嚎叫著飛出了船外,而另外一道閃電又把沙拉西斯炸上了天花板,就再也沒悼下來。斯內皮爾急忙爬起來,眼睛吊在一根線匕搖晃著,跟著阿杜和萊亞匆匆跑出了后門。
  甲板上的大炮再一次擊中了已經傾斜的快艇,几乎把艇上剩下的所有東西全震了出去,除了喬巴喀。喬巴喀用受傷的手臂拼命地抓牢,然后探出欄杆外,抓住正吊在那儿的索洛的腳踝,而索洛又轉過來,模模糊糊地伸出手去抓嚇坏了的卡內森。蘭度伏在沙坑邊上一動不動,避免了進一步下滑。但現在,當他伸手去抓索洛的手時,每伸一次,松動的沙就會讓他下滑一次,越來越靠近那個饑餓的洞口。他現在肯定希望索洛別想到那件在貝斯平上對他非常不利的蠢事。
  喬又向漢叫了另一個方向。
  “是的,我知道了,我現在看得更清楚了些——肯定是因為所有的血都涌到了我的腦袋上。”
  “很好.”蘭度叫道,“現在你能不能再長長几寸?”
  帆船甲板上的炮手們正用瞄准器瞄准這串人連環,准備給予致命的一擊。突然,盧克出現在他們面前,象一個海盜王一樣微笑著。還沒等他們拚命發出那致命的一方,盧克就打開了他致命的光劍,而一秒鐘之后,炮手們便成了冒煙的尸体。
  一隊衛兵一邊從下層甲板中沖上來,一邊發射著子彈,其中一發把盧克的光劍從手中擊落。盧克沖下甲板,但很快被包圍住。另外兩個衛兵又開始操作大炮了。盧克看了看他的手;机械裝置已露了出來—一用來代替那只被維達砍斷了真手的、复雜的鋼和線路的結构物。
  他彎了彎這個東西;它還能用。
  甲板上的炮手又對准下面的快艇發射了一發炮彈。沖擊波几乎震開了喬的雙手,但也使快艇更傾斜了一些,漢于是正好就抓住了蘭度的手腕。
  “快拉!”漢對類人猿大聲叫道。
  “我被抓住了!”卡內森又尖叫起來,并惊恐地往下一看,看到沙拉克的一只触手已慢慢地纏住了他的腳踝。他想起一种瘋狂的牌戲—一他們在這种游戲中每隔五分鐘就改變一次規則。触手!人們會對触手下什么樣的賭注呢?很大,他用宿命的咕噥聲下了這么一個結論。
  甲板上的炮手們重新開始瞄准,重新准備發射那致命一擊,但仍然,還沒等他們發射出來,他們自己倒完蛋了——萊亞占領了甲板上的第二門大炮,就在帆船的另一頭。她的第一炮炸掉了兩門炮之間的纜繩,而第二炮便炸飛了第一門炮。
  爆炸使帆船開始搖晃,一時分散了盧克周圍那五個衛兵的注意力、而就在這一刻,盧克伸出手,躺在甲板上十尺外的光劍一下又飛回到他手中。兩個衛兵急忙向他開槍,但盧克一個旱地撥蔥——激光閃電擊中另外兩個衛兵。盧克在空中打開了他的光劍,并在落到甲板后一陣猛擊,解決掉另外那三個衛兵。
  “把它對准里面!”他向甲板那邊的萊亞大聲喊到。
  萊亞把第二門大炮轉到甲板里面,然后對站在欄杆邊上的斯內皮爾點點頭。
  在斯內皮爾旁邊的阿杜也發出急切的嘟嘟聲。
  “我不能,阿杜!”斯內皮爾叫道,“太遠了,跳不過去……啊”
  阿杜把金色的机器人撞出了欄杆外,然后自己也下去了,翻滾著砸向下面的沙丘。
  与此同時,在沙拉克和索洛之間的拔河比賽仍在繼續著,而蘭度·卡內森既是中間的繩索,又是獎品。喬巴喀抓住漢的腿,自己則緊靠在欄杆上,然后他成功地騰出一只手,從一堆破銅爛鐵中拖出一把激光槍。他把槍向蘭度的方向瞄准,但又垂了下來,擔心地大叫了一聲。
  “他沒錯!”蘭度叫道,“是太遠了!”
  索洛抬起頭。“喬,把槍給我。”
  然后他一只手抓住蘭度,另一只手從喬巴喀那儿接過了槍。
  “不,等一會,老朋友。”蘭度表示抗議,“我認為你的視力還沒恢复。”
  “我已經好多了,相信我。”索洛向他保證道。
  “我還有什么選擇嗎?嘿!請稍微高點。”蘭度伏下了腦袋。
  漢眯起眼睛……扣動了扳机……直接擊中了触手。這條虫一樣的東西馬上就松開了,縮回到它自己的嘴中。
  喬巴喀用力一拉,先把索洛拉回到艇上—一然后是蘭度。
  同時,盧克也用左手抱住萊亞,右手抓住一根已被炸掉一半的桅杆繩子,再用腳踢開了第二門大炮的板机——就在炮彈在甲板上爆炸的那一瞬間,跳到了空中。
  借助繩子的擺動,他們蕩到了盤旋著的、現在已空無一人的護衛艇上。然唇盧克迅速把護衛艇開到了仍在繼續傾斜的炮艇邊,幫助喬巴喀、漢和蘭度轉到護衛艇上。
  帆船在他們身后爆炸著,一半都已經燃燒起來。
  盧克再把護衛艇開到帆船邊,看到了斯內皮爾向上伸出沙丘的雙腿,而整片沙地上唯一能看到的阿杜的身体,便是斯內皮爾雙腿旁邊的那架潛望鏡。快艇在他們上面停下來,從船舵的水密艙中降下一塊大磁鐵。隨著一聲響亮的鏗鏘聲,兩個机器人迅速從沙丘中蹦了出來,吸到了吸盤上。
  “哦。”斯內皮爾呻吟道。
  阿杜也響亮地回應了一串嘟嘟聲。
  僅僅几分鐘之后,他們便重聚在了快艇上。開始時,他們只是互相看著,明白了他們是一起在快艇上的,是一起的;然后便是許多的擁抱、大笑、大叫和嘯叫;然后,不知誰不小心碰到了喬巴喀受傷的手臂,艇上便傳出類人猿的哇哇叫聲;然后他們便跑向快艇的四周,收拾好船,查看一下周圍,找到一些補給品——然后便開走了。
  帆船在一連串的爆炸和烈火中慢慢下沉,并——就在小快艇悄無聲息地飛過沙漠時——最終消失在耀眼的火焰中。只是在塔托勒的下午,在兩個太陽的熾熱的陽光中,火焰看上去才稍微不那么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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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香門第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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