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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姿物語 前篇 星星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一月  自由都市波魯特佳爾
  “快來看啊!新鮮的水果,好吃的水果。”
  “來自絹之國的上好彩絹,童叟無欺。”
  “由西方沙漠引進的秘藥,讓女士們常保青春美麗,歡迎試噴。”
  “糖葫蘆,賣糖葫蘆唷。”
  “霹靂月刊,這一期的霹靂月刊,上一期的霹靂月刊,下一期的霹靂月刊,有葉小釵的簽名照喔!”
  “風姿物語,第三期的風姿物語,欲訂從速。”
  風之大陸的東南方,在兩千年前,是帕羅奇公國的屬地,帕羅奇公國滅亡后,此地由商人組織所聯合統治,標榜著自由与奔放,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每個城市由選出的代表,獨立自治,專心地發展著自由貿易,成為了一個奇特的地帶。
  波魯特佳爾,原名亞達城,是前帕羅奇公國的王都,在公國解体后,以丰富的物產,与海陸皆便捷的地理位置,蓬勃發展,成為了數一數二的興盛地方。
  茶藝館中,有來自鄰國日本的僧侶,由絹之國遠渡而來的學者,進行著深沈的思辯;市集上,黑魯曼的商人,利加斯的幻術師,推銷自己的貨品;酒樓里,緋櫻帝國的吟游詩人,七島聯盟的舞者,高聲談唱,各色的人种,將波魯特佳爾點綴成一個充滿异國風情的港都。
  繁華的市街上,一名黑袍的旅人,漫無目的的閒游著。看他的打扮,應該是某种僧侶吧!
  一身的黑袍,在喧鬧的街里,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是,風之大陸上的宗教很多,彼此之間的戰爭,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所以,各地的人民,早就有了不過問別人信仰的共識。
  “這位客人,天气那么熱,穿著黑袍,一定很難受吧!小店的清茶,清涼解渴,來一碗怎樣?”茶店門口,一個模樣頗胖的掌柜,殷勤地招呼客人。
  “是哪產的茶葉?”
  “客倌您真是行家,小店的清茶,是產自東南低地的鶴岭,風味純正,還是您要海外進口的大吉岭紅茶,上個月才從商船運來的。”
  “簡單一點的就可以了。”
  旅人沏了壺清茶,選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細茗。
  “老板,最近的生意怎樣?”
  “托您的福,過的去。”掌柜堆滿了笑臉,哈腰道。
  “听說您的茶,几天前改了价碼?”
  “哪有這种事?小店的清茶,三年來都是同一個价位,童叟無欺。怕是客倌您弄錯了吧!”自己的店譽遭到怀疑,老板不禁有些生气。
  “啊!跑的地方多,腦子也不重用了,說錯了話,老板您可別見怪。”
  閒談几句后,旅人將目光轉至街上,注視著人群攜來攘往,剛才的談話,他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東西,這個城市,物价沒有太大的波動,人民也沒有失去進取心,与 質的本分,這個情形讓他很安心。
  “讓開……讓開……沒事的不要擋在路中央……”几聲呼喝,一陣馬蹄聲,由遠而進,轟然奔來,街上行人紛紛閃躲,路邊的攤子被擠翻,正在飲食的客人,被潑了滿身,蔬果被踐踏在地,雜貨也散落四處,還有人想趁亂打劫。
  几匹健馬呼嘯而過,看情形,是來開路的,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人,這等聲勢。
  旅人低吟不語,黑袍下,兩道形狀极為优美的眉毛,緊蹙在一起。
  “老板,剛才奔過的是什么人。”
  “客人,您是外地來的,所以可能不知道。”老板小心的四下張望,低聲道:“他們是東方日本國的使者,來出公使的。”
  一直以來,自由都市沒有強大的武力,所以,身為東方海島強國的日本,*可以說完全控制了周遭的海運,掌握了波魯特佳爾的命脈。
  如果惹得日本發怒,號稱“陸上蜃樓”的波魯特佳爾,會在海外交通完全斷絕下,遭受最恐怖的經濟打擊。因此,向來就任日本予与予求,近几年,波魯特佳爾的自治政府,根本就成了日本的傀儡。
  也因此,日本的使者,態度囂張跋扈,仗著自己的身分,在街上公然索賄、勒索,惹起不少民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旅人聞言,正自沈吟。
  “小心!”店外有人惊叫。
  一名女童,站在街中心,哭著找媽媽,可能是剛才混亂時走失的。
  在她身前不遠處,第二股塵煙揚起,馬群快速奔來,看這聲勢,怕沒有几十道騎影。
  街上的人,雖然失聲惊叫,但通通躲在一旁,袖手旁觀,并沒有人打算實際有救人的行動。
  眼見女童,即將被亂馳的馬蹄踏成肉泥,已經有膽小的婦女,拿手掩住孩子的眼睛。
  “嘶………。!”
  長長的一聲馬鳴,跟著是吵雜不已的人聲。
  三匹當先的駿馬,硬生生的停在路中央,被后面沖上的馬撞個正著,登時便是一陣大亂,馬上的騎士,狼狽的跌下馬來,還必須躲避亂踢的馬蹄,形狀滑稽之至。
  而長街的中心,黑袍青年傲然站立,擋在女童的身前,沒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現的,他左掌直伸,一种頂天立地的气勢,震住了所有的旁觀者,也便是這股气勢,讓奔馬望而卻步。
  “好啊……真是了得……”“格老子的……硬是要得……”街上的觀眾,爆起陣陣掌聲,歡呼聲,為這難得的義行,而竭力喝采。
  青年的眉頭依舊緊蹙。倘若今天自己,是用身体護住這女童,而慘死蹄下,會為此而感動的,大概連現場的十分之一也不到吧!這些人完全忘記自己剛才的丑態,只會事后喝采,在他們的內心深處,鼓掌的理由,說不定,只是因為看了一場精彩的雜耍秀。這不能不說是一种奇怪的心態。
  “八格野鹿!什么人敢擋住我的路!”一聲暴喝,壓過了所有的喧鬧,跟著,一道极龐大的騎影,飛越過擋路的馬群,凌空而降。
  重重的落地聲,震得周圍土石簌簌而下,兩旁的行人再度噤若寒蟬。
  馬上的身影,雄壯凜然,是個高大的巨漢,全身結實的肌肉,盤根糾結,使人望而生畏。
  “你好膽量,敢擋住我的去路,報上你的名字,我會視情況判處你應有的懲罰。”
  “要懲罰別人之前,自己應該好好反省,況且,我不打算將我的名字,告訴個不知禮數為何物的蠻夷。”
  黑袍下的臉孔,已經顯露在陽光之下了,那是張英偉而俊逸的容顏,嘴角一撇傲然的微笑,冰藍色的眼瞳,彷佛有种冷眼天下、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譏誚与嘲弄,不像是青年人該有的眼神,迷蒙間,竟彷似個數百歲的老頭,總体上看起來,有种看不出年齡的美,倍添神秘。
  “很好,在我國,賤民殺之無罪,既然你說不出名字,想來也是個無足輕重的賤民,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去死吧!”
  巨漢言畢,挂于鞍間的朱槍,閃電一般的刺出,看不出他這樣碩大的身体,動作竟是這般迅捷。
  朱槍的寬度,足足有長年人手臂的三倍,被擊中的人,大概連喊痛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分成兩段了。
  急不容發間,青年側身避過。但對方的武藝,确實出了他的意料,原本直刺的槍影,立刻變成橫掃,擊撞而來。
  青年的身子,頗為瘦弱,大概沒有任何人,會以為他可以擋得下這一槍。除了他自己。
  青年眉頭一皺,右手不慌不忙的擋在身前,低喝一句咒文:“梅克米。”腕間自生一股大力,將急掃的朱槍牢牢握住。
  ◎梅克米:暫時給予施術者強大力道的勇者系咒文。
  巨漢見狀,雙目精光大盛,狂喜道:“原來是個魔道士,好,很好,真是好……”巨漢平日嗜戰如狂,在日本,并沒有什么杰出的魔道士,不可能与他動武,更罔論接他一槍,所以早就希望能与之交手,想不到今日能逢此良机。在大陸上的諸多職業里,魔道士是相當受人敬畏的一种,魔道士以個人的秘術,操縱古代的咒語与術法,和精靈溝通,任職于宮廷、貴族,或孤身行走各地,他們不受世俗律法的約束,只听命于獨立在各國組織之上的魔法師公會。
  心術不正的魔道士,會受到公會的制裁,甚至驅逐(第二集的薩達卡就是一例),要是有重大情節者,甚至會遭到公會派出刺客,暗中誅殺。
  “胜家將軍。”就在局面就要進一步演進之前,一個猿臉武將,自隊伍后方竄出,看服色,應該也是這群武士的領頭之一。
  “胜家將軍,這是大街,請勿惹出不必要的爭端。”猿臉武將喘吁吁道。“少廢話。”因為遇到難得的對手,興奮不已的胜家,完全容不下別的聲音,再說,這個聲音,又是來自他最討厭的對象。
  “給我閉上你的嘴,猿臉家伙,別以為得到主公賜名,就可以改換身分了,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一只土猴子。”這個聲音,几乎可以說是咆嘯了。
  猿臉武將在瞬間白了臉,原本有點燥紅的膚色,因為屈辱之鞭而失去血色。
  胜家使勁回奪,黑袍青年也不知是后繼無力,還是怎樣,讓他輕松的奪回朱槍。
  “是沒力气了……還是法力失效……管他的,試一試就知道了。”就像所有的戰爭狂人,胜家對于胜負執著异常,舉槍便要再刺。
  “咻!”一聲銳響,一只長槍,插入兩人之間,打斷了胜家的挑戰,令場中所有人一惊。
  擲槍者,是一名妙齡少女,甲胄娥眉,明艷英爽,眉如彎月,眼若秋水,惊人的美艷中,散發著勃勃英气。她是波魯特佳爾的自衛隊隊長,蕾拉。
  “東方來的客人,請自重,你們眼前的這位,是波魯特佳爾的貴賓,卡達爾老師。”
  乍聞卡達爾之名,在場諸人,心頭無不劇震。
  提起大賢者卡達爾,那真是在風之大陸上家喻戶曉,几乎是神話般的人物。
  在大陸之上,有三名魔導師,超然于魔法公會,他們各自均已有數千歲的壽命,學究天人,博通古今,擁有神一般的智慧,与強大無匹的力量,并數度挽救人類于危亡。
  兩千五百年前,魔族大舉進攻人間界,史稱“九州大戰”就是在三賢者的領導下,統合群雄,歷經數百次大小會戰,將魔族赶回原地,至今已兩千年之久,不敢再進犯人間。
  日賢者,皇太极,精通神話時代遺留之科技与魔道之術,尤擅古代秘咒。九州大戰后,因一大失意事,飄然而去,自此而后,兩千年來,生死不明,行蹤成謎。
  月賢者,“劍宗”陸游,自號白鹿洞主人,東方魔法的創始人,并擁有劍圣的稱號,文武雙全。大戰之后,輔佐黑魯曼帝國,受封國師之位,近年來,于白鹿洞閉關潛修,帝王貴族欲見其一面而不可得。
  星賢者,卡達爾,博通各家術法,醫、卜、星、相,奇門雜學無所不窺,惊才絕 。九州大戰后,隱姓埋名,云游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每于民間鋤強扶弱,廣濟眾生。是三賢者中,最常出現于吟游詩人的傳奇故事里,為民間所敬仰的人物。
  “卡達爾嗎?有意思。”柴田胜家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在戰場上,是勇猛無匹的悍將,一向以挑戰強者為樂,此刻見到千載難逢的好對手,怎不叫他心痒難耐。
  “胜家將軍,請注意我們這次的任務,若你一意孤行,返國后,我會在信長公座前,作出彈劾。”一旁的猿臉武士,看穿了胜家的心思,急忙設法制止。
  念及主公的威嚴,胜家斗志大減,恨恨的瞪了身邊一眼,掄臂收回朱槍,道:“卡達爾,你是個讓我感興趣的對手,我們會再見面的。”說畢,率眾絕塵而去。
  猿臉武將在馬背上一欠身,恭敬道:“卡達爾導師,我是日本的羽柴秀吉,适才冒犯之處,多請見諒。您的大名,我久仰多時,希望他日有聆听教誨之日。”拱了拱手,轉身追上胜家的隊伍。
  “羽柴秀吉……這武士生有异相,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雖只是短短的几照面,但卡達爾已由秀吉的面相,看出他的命格。
  “老師……”轉過身來,蕾拉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原本英气浩然的俏臉上,飛起兩道紅霞,展現了難得的嬌羞。
  “唔!好久不見了!蕾拉!]卡達爾想了想,溫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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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吹起,半邊新月挂在天邊,波魯特佳爾的市街,依舊充滿熱鬧的气氛,繁華的燈火,閃亮的霓虹,為城市帶來另一种風貌。
  卡達爾獨坐旅店,听著牆外的喧囂,沏茶讀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扰,他拒絕了蕾拉的邀請,由驛館搬到旅店。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這是傳自絹之國的五言詩,此時吟來,別有一番情趣。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有訪客到來了。
  “卡達爾導師在嗎?千里來客到訪。”
  “既是千里而來,卡達爾不會失去待客之道,請自便吧!”
  門推開,來者是日間的猿臉武將,羽柴秀吉。
  “久聞星賢者大名,今日一見,實乃秀吉畢生之幸。”他慣戰沙場,見過多少大風大浪,但是面對這個傳說中的神話人物,仍是激動的聲音微顫。
  “良夜如水,良月難得,卡達爾不忍虛耗良辰,將軍有話,不妨直言。”夜里造訪,絕非無因,看透了秀吉的目的,卡達爾直接開門見山。
  秀吉一愣,繼而道:“好,導師快人快語,秀吉受教了。”
  分主賓坐下后,秀吉道:“藤吉郎少起卑賤,蒙信長公賞識,屢次破格提拔,方有今日之榮華,此事,秀吉沒齒不敢忘怀。只是………”微歎了口气,秀吉續道:“信長公豪勇蓋世,气吞天下,只是有些作為,确實是教人不知如何說起……”卡達爾旅居各地,對這名日本的絕代霸主,略有耳聞。織田信長,以一藉藉無名之身,突然崛起,迅雷般攻滅了當時的翹楚,今川義元,成為日本如今聲勢最浩大的諸侯。
  他的手段、作為,有人視之為一代霸王,也有人視若凶殘狂人。不過,成大事者無所不為,有時候,确實不能以常人道理看待。
  秀吉仰首半晌,再歎道:“如今的織田家,外有武田、上杉壓境,內中又有不穩的聲浪,秀吉追隨信長公左右,實是憂心忡忡,然信長公天縱英才,自恃高傲,秀吉人微位低,難以濟事,不知如何以自處,故來求教于導師,愿導師以教我。”
  卡達爾饒有興味地看著秀吉,數千歲的壽命,讓他看盡了人間的冷暖興衰,區區一個國家的興亡,自是了然于心,只是,這個年輕人,确實是勾起了他的興趣……“在回答之前,卡達爾有一事相詢。”卡達爾緩聲道:“据我所知,貴國信長先生,性格古怪暴躁,羽柴將軍今日之言,若是走漏消息,不怕身首异處么!”
  “但存丹心照汗青,何懼浮云蔽日影。”秀吉凜然無懼,端坐于位。
  卡達爾只是一笑,這樣的答案,并不能使他滿意,秀吉所言,不過是愚忠而已,然而,這個人的命格,看來竟有帝王之相,絕非一藉尋常武夫,日后…………這倒是很有意思,為了看到日后的變化,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好!我就為將軍卜上一卦,不過,日后,將軍需得答應我一件要求。”“只要力之所及,秀吉必當竭盡所能。”
  兩人對擊三掌,以為誓約。
  誓約既定,卡達爾巡視身邊景物,牆外,陣陣喧嘩聲傳來,辨其音,听其先后,是兩女一男。樹枝上,几只鳥雀盤桓,仔細觀察,兩公一母。
  如此觀視一番,卡達爾已有分較,在仰首望天,只見繁星點點,宿換斗移,半晌,大局定矣。
  “上卦,陽陰陽,屬火,得离;下卦,陰陰陽,屬山,得艮,二者合一,火山為旅,是為旅卦。”
  “何解?”
  “小亨,旅貞吉。大利遠行。”
  “導師是要我遠避他方。”
  “不錯。适才觀星,將軍驛馬星動,近日內必有遠行。將軍遲行緩回,可免殺身之禍。”
  秀吉琢磨著這番話,不錯,他早已知道,信長公有意命他出征中國(日本地名),确是遠行,可是,卡達爾所言,可免殺身之禍,殺身,殺身,莫非是織田家將有禍災……抬起頭來,卡達爾一臉成竹在胸的笑容,似乎印證了他的猜測。
  蠷仵v指點天机,秀吉銘謝于心。只是我身為織田家家臣,主公有難,豈能坐視,自當追隨左右,死而后已。”秀吉挺起胸膛,昂然道。
  卡達爾聞言一笑,這個漢子所言,在他意料之內,只是,天意難違呵…….“織田家气數,冥冥中早有定數,無須太過牽怀,若是將軍執意,念在今日之緣,卡達爾有一物相贈。”
  取出個不知名金屬制成的鎖片,只見通体晶瑩,氤氳纏繞,自發五彩,确實是罕見的珍物。
  “這是一道護身符,將軍帶在身上,可保大難。”
  秀吉知道,這是難得仙緣,恭恭敬敬的收起,道:“多謝導師厚愛,今日暫不言謝,若是他朝有命相逢,秀吉定當報此大德。”別過卡達爾,秀吉踏步出門,面對自己將發展的命運了。
  卡達爾看著杯中之物,默然不語,今日他又破例幫人卜了一卦,上次算卦,該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天机,天机,為何人的命運,總系于天,賢愚貴賤,帝王將相,亦無能脫此定數,自己,又能不能有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一日呢?
  “叩、叩、叩!”又有敲門聲。
  “卡達爾導師在嗎?”
  “看來今晚是沒得睡了!”訪客不絕,卡達爾只有苦笑。
  打開門來,訪客赫然便是蕾拉。
  “老師!”
  “是你啊!進來吧!”
  蕾拉一改白天的英武模樣,卸下了金盔甲胄,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嬌美的容顏,含羞的表情,更添三分嫵媚風情。
  卡達爾自行囊中取出茶葉,重新沏了壺茶,与蕾拉天南地北的聊起來,從別后卡達爾的旅程,談到各自的近況,再回想到多年以前。
  “是嗎?已經這么久啦!回憶起來,把你抱在掌心,好像還是昨天的事,轉眼間,小丫頭就成了美麗的少女了。”
  “您忘了,就連我的名字,都是殿下您取的呢!”
  “我已經不是王子,不必再叫我殿下了。”
  卡達爾原是帕羅奇公國的皇子,少年時,才華洋溢,曾經率軍橫掃四方,酣戰時,橫槊賦詩,技惊四座。閒時,迎風邀月”結交各地豪杰,風流韻事不斷,自詡“天下第一品風流人物”,是天下間人人惊羡的奇才。
  六十七歲(常人壽命約莫是五、六百歲)時,突然對一切世俗之物,失去興趣,毅然割舍,遁入深山,追求無窮天道,經兩百年有成,适逢魔族入侵人間,挺身而出,經三戰而名震天下。
  戰時,結識皇太极、陸游,合稱三賢者。三人之中,卡達爾因年紀而排名居末,但綜合各人天資、成就,卡達爾實是三賢者之首。
  大戰結束后,帕羅奇公國早已滅亡,卡達爾為求專心向道,亦沒有興复故國之心,遂孤身云游天下,只是,每三、四年必回波魯特佳爾一趟,算是憑吊故鄉吧!
  二十二年前的重游時,适逢蕾拉出生,卡達爾与之投緣,破例暫住,指點文藝、武術,直至五歲。亦因此,蕾拉与卡達爾的關系,分外不同于常人。
  “老師這般的能力,天底下應該再也沒有難事了,為什么您總是郁郁不樂的樣子呢?”
  卡達爾搖了搖頭,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地步,已經超脫了常人的生理循環,但并不等于不老不死。
  “這一千年來,我不斷以時間之砂,逆轉肉体的年齡,保持年輕,但是,也已經到了极限。”
  “沒有辦法可想嗎?”蕾拉問道。
  “天數早定,豈是區區人力所能扭轉。”卡達爾苦笑道。“我所擔心者,倒不是自然的限制,而是天刑。”
  “天刑!”
  自然界的循環中,每隔數十万年,人間的惡气累積到极限,上天便會降下天劫,以千枚天雷,轟盡地上不洁物。天劫降臨,是人間最恐怖的浩劫,每枚天雷,均伴隨光明火、圣靈冰、太陽風、宇宙光,具有毀滅一切生物的無窮威力。
  挽救天劫,必須有一名具帝皇命格、豪勇無雙之士,奮起絕世武功,硬擋天雷,若能接到六百枚以外,便可緩除天劫,期間倘若漏接一顆,便是傾覆人類的大禍。
  ◎前兩次天劫,由三女神之首--阿特洛波絲;緋櫻帝國的軒轅皇帝所接下,而兩者亦為天劫所轟殺,神形俱滅。
  所謂天刑,是當有個人違逆天道運行時,上天降下天雷誅殺,直至所殛之人斃命而止。
  几千歲的壽命,到底是逆天行事,三賢者另外的兩名,皇太极行蹤不明,陸游避居白鹿洞,已經有千多年,沒再出現人前。
  “這些年來,我以太古藏魂之術,瞞過天上靈覺,卻也導致一身修為,被封鎖至五成以下,若是稍有差池……”“老師!”蕾拉不知道應怎么回答,在記憶里,卡達爾一向聰明睿智,是所有問題的答案,揮洒自如間,令她心顫不已,卻沒有想到,那個人也有迷惘如斯的一天。
  “一點小事,倒是讓我的小蕾拉,擔了不必要的心了。”伸手輕撫蕾拉的臉龐,卡達爾溫言笑道:“生死之數,我早已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一樁心事未了,讓天雷轟個神形具滅,免卻輪回之苦,倒也乾淨俐落。”
  “老師!”蕾拉惊得流下淚來。
  卡達爾一笑,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邊,迎著扑面的晚風,仰觀天上星斗,怔怔出神。
  割舍榮華,刻苦修行,只為了得到更長的壽元。
  數千年的壽命,不斷的旅行,為的,只是再見那兩人一次”再与她說句話,再向他道個歉;漂泊多時,看盡人間滄桑,卻始終緣慳一面,難道,錯失的時間,真的無法再重來;做錯的事,真的無法再挽回了嗎?
  与蕾拉投緣,也是因為蕾拉的神韻,与她有三分相像。上天如若當真有靈,自己這番苦苦追尋,又為何不賜個机會,給這千載痴心人。如果能再給自己一次机會,就算是逆轉自然法則也無所謂,一定……一定……念及一生摯愛,卡達爾胸中大慟,滿腔悲苦,不能自己。
  蕾拉見到這副光景,心里下了一個決定。
  背后,一陣唏唏娑娑的聲音響起。
  “老師!蕾拉有點東西,想讓您看看。”
  轉過頭來,一具天地間至美的女体,出現在眼前。澄纖畢露,渾圓剔透,玉雕般的完美裸体,足以讓所有男人,忘記呼吸。
  “蕾拉……”蕾拉走近身來,纖纖素手,按住了卡達爾的話。
  “也對,這個時候不适合說話。”卡達爾一笑,拂袖熄了燈火,如玉般雪白的身軀,在皎洁的月光下,分外動人。
  卡達爾執起蕾拉水蔥般的手指,順著手臂的肌膚,逐步吻上,輕柔的吻,細致的貼在櫻唇上。
  “好了,蕾拉,我們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卡達爾溫柔地在蕾拉耳畔呢喃。
  “嗯!蕾拉要把自己的一切,送給老師。”
  …… 
  進行到最激烈的高峰,身下的蕾拉,忽然掩面咽嗚,失聲哭起來。
  卡達爾停下動作,手指輕柔地,在光滑的裸背上來回,溫言問道:“怎么了,小女孩,不舒服嗎?”
  蕾拉拭去淚珠,撇了撇秀發,重展歡顏,道:“沒事,蕾拉只是……只是太高興了……”卡達爾知道,這個結下合体之緣的女子,有心事在隱瞞,然而,現在并不是談心的好時候。
  卡達爾開使最后的沖刺,蕾拉似乎也做好了准備。
  “哦哦……。哦哦哦!”
  卡達爾用力地推送著蕾拉的腰,然后一口气解放了所有的欲望。
  “啊啊……啊啊啊!”蕾拉無力地陷落床內。
  激情過后,卡達爾將錦被覆住兩人,左手輕撫著蕾拉的裸被,享受著余韻。
  蕾拉欲言又止,輾轉良久,囁嚅道:“老師,你可以對我說一句……”“蕾拉,我愛你。”察覺了怀中少女沒說出的心情,卡達爾溫柔的表達了情意。
  彷佛受了巨大的震撼,蕾拉呆然半晌,繼而,喜极而泣。
  “傻瓜!這也要哭。”卡達爾親吻了顫抖的長睫毛,吻去了淚珠。
  “謝謝你,老師。蕾拉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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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聲啾鳴,庭中花草的芳香,清淡挹雅,當晨光爬上第三格窗格,卡達爾醒了過來。
  枕畔,依稀留著伊人發香,幽幽的香气,刺激著鼻間,想起昨夜的激情,卡達爾不禁莞爾。
  “一張單人床,來睡兩個人,實在是嫌擠了點。”
  蕾拉是在天亮前走的,卡達爾感覺她起床穿衣,還在臨走時,与自己深深一吻,吻中,有著無盡的依戀与摯愛。
  看來,得為這個小情人,在這故居長住下來了。
  思量間,石牆外隱約傳來鑼鼓喧天,陣陣的嗩吶聲,由遠而近,是喜慶的奏樂隊。
  “哪一家辦喜事,這等舖張。”卡達爾心情甚好,踱出門外,看看庄嚴華麗的儀仗隊伍,感受一下,久久未有的喜气。
  “卡達爾導師。你好。”看見卡達爾的身影,儀隊中一名騎士駕馬奔來,卻不是羽柴秀吉是誰。
  “哦!原來是貴國的迎親隊伍。”主從兩地之間的政治聯姻,乃屬常事,如此聲勢浩大,實不足怪。
  “是敝國織田公的結婚典禮,我等奉命將新娘迎回日本。”
  “卻不知是哪家的閨女,這么有福气。”這句話卻是卡達爾的違心之論,織田信長的傳聞,只要有十分之一屬實,就已經教人難以消受,這個新娘,可說是倒了八輩子霉,卡達爾為其哀歎三聲。
  “說來您也認識,是前日所見的蕾拉小姐。”
  “什么?”饒是卡達爾修養不凡,驟聞此語,仍是拿捏不住,臉色微變,放在身后的右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秀吉不見卡達爾臉色,仍是喜孜孜說道:“上個月,亞達市商團到京都進貢,蕾拉小姐隨團護送,信長公惊為天人,便已定下婚約,命我等前來迎娶。”
  想起蕾拉昨晚激情時的失常,卡達爾恍然大悟,“無怪……無怪……昨晚她這般反應,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隨著心情起伏,右手忽松乎緊,顯是內心激動。
  “導師,有什么事嗎?”見到卡達爾面色不善,秀吉有些猶疑的問道。
  “不,沒什么。”卡達爾喟然而歎,一顆心飄飄湯湯,落不著實處。
  秀吉是何等人物,腦筋聰敏無比,單只是從這蛛絲馬跡,便以猜出個大概。
  “導師,區區一名女子,不過爾爾,大局為重啊!”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卡達爾知道,蕾拉下嫁日本,必是為了波魯特佳爾全体人民的生計,若是婚禮破坏,勢必遭到信長的血腥報复。
  可是,說到底,這也是蕾拉自己的選擇,倘若自己出面阻止,會不會只是一廂情愿呢?再說,自己對蕾拉的感情,真的是愛嗎?大局為重啊!自己心底的愿望,還沒解決,在重見那人一面以前,決不允許節外生枝。
  一念至此,臉色頓和,緊握的右手,緩緩的放了下來。
  秀吉見狀,亦是松了口气,握在兵器上的手,得以放開。如若卡達爾做的決定,是另一個方向,他可真沒有把握,是怎樣的一种后果。
  亢長的樂隊走過,來的是蕾拉的花車,卡達爾輕揮右手,作最后的道別,或許,將來有一天,他會到日本探訪故人。
  花車上的蕾拉,和式新娘打扮,端庄秀麗,看到卡達爾的身影,眼中一亮,似要開口說話,待得見到那道別的揮手,原本充滿希望的表情,剎時間黯淡下來,繼而,凄然一笑,再不回頭。
  卡達爾心頭狂震,然而,卻有熱淚滲進眼中,那一笑,笑得太美,隱然有訣別的意味,這絕非吉兆,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呢?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一月  日本  京都
  張燈結彩,紅燭高挂,和式的新房里,喜气洋洋,蕾拉身穿和式素服,打扮典雅,臉上卻露出寂寞的表情,獨坐房中,渡過她的新婚之夜。
  燈過三更,房門被粗野的推開,一名漢子,帶著無限威儀,豪邁的步進房中。正是日本的掌主,織田信長。
  依照日本的禮節,蕾拉盈盈拜倒,恭迎她的丈夫。
  “好美的臉蛋……不枉我命人千里迎娶……”信長捧起蕾拉的俏臉,仔細端詳。
  “把身上衣服脫了。”沒有任何的尊重,信長簡單的命令。
  曉得自己并沒有多少自主權,蕾拉忍住屈辱,緩緩將衣衫褪去,布帛的落地聲響起,當最后的褻衣,自肩頭落下,美麗的胴体,展現在大气之中。
  原以為脫去衣服后,信長會立刻過來擁抱,可是毫無動靜。
  信長雙手環抱胸前,凝視著她的裸体。
  “過去躺下,把腿分開。”又是一條冷酷的命令。
  蕾拉几乎要崩潰,顫聲道:“太過份了……這太沒道理……”“少說這种話,你我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也不需要,我娶你,是因為你的肉体,引起我的興趣,你嫁我,也只是為了保護波魯特佳爾。”信長冷冷道:“你不需保有任何理性,如果,你反對,我就立刻下令,封鎖海道三個月,看看后果如何?”
  听到這樣殘忍的對話,蕾拉不得不有了覺悟,咬著嘴唇,她抬頭挺胸,走到床上躺下,分開雙腿。即使肉体受到摧殘,但是,自己高傲的心靈,絕對不能失去。
  冰冷的男性巨体,壓了上來,沒有半點怜香惜玉的表現,信長開始進行挺進,狂風暴雨般的動作,讓蕾拉疼的死去活來。
  “咦……臭婊子……啪”信長瞥向下身,卻沒有看見預期中的落紅。
  反手一掌,摑了蕾拉一耳光,雪白的臉蛋,登時高高腫起。
  “明知我要娶你,你的處女竟然敢給別人。”反手又是一掌,把蕾拉擊的快要昏去。
  “那個奸夫是誰?”
  蕾拉瞪了信長一眼,猛地張口,把血沫混著掉落的牙齒,吐在信長的臉上,恨聲道:“你可以羞辱我,卻不能污辱他。”
  “即使我要血洗波魯特佳爾,也是一樣嗎?”
  蕾拉不答,眼中的堅毅神情,已經代表了一切。 “好,有意思,我就喜歡這樣。”信長大笑,“像你這樣的女人,很适合替我生孩子。”
  凄厲的慘叫聲,回響在京都的夜空中,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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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二月  自由都市  杰斯市
  依舊是熱鬧的市集,這是所有自由都市的共通點,市中心的某處酒樓上。
  “喂!你們知道日本的那件事嗎?”
  “是指信長新娘的那件事嗎?”
  酒樓里,商人們七嘴八舌的交換各地的情報。
  “听說,成婚當晚,新娘就給剝光,吊出門外,供過路人欣賞。是不是長得太丑,所以被丟出去了。”
  “胡說,那新娘是波魯特佳爾的蕾拉隊長,我曾見過,可是個大美人呢!”
  “那頭雌豹啊!我曾經看過,的确是真他媽的漂亮,這倒是可惜了。”
  “后來又怎樣了?”
  “在城牆上吊了三天,后來就送進宮里,不知道后續了。”
  “這我知道,我有個當親衛隊的妹夫,曾告訴我這事。”一名來自日本的商人說道。
  “哦!怎樣?”
  “信長說,淫蕩的女人,不配住他的屋子。把那女的綁到廣場,讓過往的行人干,我妹夫說,這女的真夠騷的,每個上過她的男人,都全身沒力气,好像生了場大病。”
  鄰座靠窗的一名黑袍男子,听到這話,手上的酒杯,頓時爆成細粉。 * [真的是做錯了嗎?卡達儿,你還有資格稱為智者嗎?連這种事都看不出……”卡達爾知道,當日的決定,已然鑄下大錯。
  “因為你總是不停地重复同樣的錯誤啊!”
  多么熟悉的聲音,卡達爾不知道已經在夢里,夢過多少遍了。猛然回頭,一名模樣可愛的少女,無聲站在身后。
  少女的樣子,嬌俏可愛,水靈靈的大眼睛,閃爍著狡獪的光芒,形狀极其优美的瓜子臉,讓人倍添怜愛。纖細的身軀,似乎被一層輕煙纏繞,氤氤氳氳,教人看不真切。
  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以卡達爾今日的修為,天下能入其三丈而不被發覺者,絕對不超過五人。
  但卡達爾卻不覺得奇怪。
  “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不行啊!卡達爾。”少女笑著搖頭。“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眼睛里面只有自己。”
  少女的臉上,有种倔強而任性的神韻,奇异的是,這与卡達爾的滿不在乎,竟有三分相像。
  “已經兩千年了,這兩千年來,你不停的向過去忏悔,不斷的試著尋找真愛,想學習怎么去愛一個人,可是,當真正的愛情,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又做了什么呢?”
  乍聞此語,卡達爾如遭五雷轟頂,作聲不得。
  “你一直在追尋已經失去的東西,對于到手的東西,卻一點也不珍惜,所以你永遠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少女側著頭,有些哀傷似的,緩緩道:“對你來說,我們到底算是什么呢?卡達爾,你真是個冷血無情的坏東西。”
  “艾儿西絲!我……”“即使如此,我還是深愛著你,這是不是很奇怪呢?哥哥。”
  少女低下身子,在卡達爾的唇上印下一吻。卡達爾伸手欲抱,卻摟了個空。
  少女一笑,緩步向后,身形冉冉消退。
  卡達爾大叫一聲,恍若自夢中醒來,舉目四顧,哪里還有伊人芳蹤,只是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依稀還在唇邊。
  “不是夢……艾儿西絲,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我的東西嗎?連死了都要來糾正我……”千年來的愿望,實現了一半,卡達爾百感交集,激動的說不出半句話。
  “走吧!去做我應該做的事。”黑袍一振,卡達爾已出現在三十公尺的高空,繼而,往東方飛去。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二月  日本
  兩方軍隊正激烈的交戰著,戰爭雖然慘烈,但卻已經接近尾聲,屬于織田家的軍隊,已經取得了絕對优勢,胜利已是一定的必然的了。這一切,都是山頂那人的功勞。
  山頂上,羽柴秀吉對几個部下,做最后的指示。 “叫太助率人從后方攻入,如此一來,就可以完全獲胜了,接下來的,你們就看著辦吧!”几個武士接了命令,應聲而去。
  “這場戰役差不多了,該往下個据點推進了。”秀吉對自己目前的戰績,感到滿意,如此,凱旋而歸的日子,也不遠了。
  忽然,左右方的密林中,涌出大量敵兵,是預先的埋伏。
  “木下藤吉郎,快快受死。”
  “納命來。”
  秀吉的親衛隊,雖然奮勇抵抗,但敵眾我寡,頃刻間,便已死傷慘重,無力再戰了。
  “去地獄向你殺的人賠罪吧!”敵人亂刀砍下。
  “啊!我命休矣!”腦筋急轉,卻想不出任何辦法,秀吉只有閉目等死。“啊……。!”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遠距离神射的光箭,將刺客射殺當場。
  “什么東西?”
  話聲方落,從對面的山頭,光箭連珠射來,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給。
  當秀吉發覺有异,睜開眼睛時,身邊已盡是刺客群的死 ,以及一身黑袍的卡達爾。
  “卡達爾導師,救命之恩,秀吉在此記下了,他日……”彷佛沒听到秀吉的話,卡達爾神色漠然,冷冰冰的看著他,看得秀吉心里直發毛。
  他亦非蠢人,看到卡達爾如此神情,已知對方來意,以及對方將往何去。“導師,蕾拉小姐一事,我也不知為何會至如斯田地,只能說句:我很遺憾。”
  卡達爾冷電似的目光,看得秀吉心虛,不敢抬頭。半晌,卡達爾歎道:”罷了,其錯在我,不在你,你不用感到歉疚。”
  听出了卡達爾的弦外之音,秀吉更是一惊,心知不妙,連忙道:“導師,秀吉還是一句,大局為重啊!”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為何還是大局為重?只是,此時的他,還要個大局做什么?
  卡達爾忽然問道:“秀吉,在你們的眼中,我是個怎么樣的人。”
  秀吉不虞有此一問,呆在當場,腦里急忙匯集,以往听到的傳說,斷斷續續道:“導師您……才華惊世……對人類……”卡達爾一揮手,打斷秀吉的話,仰首向天,蒼涼笑道:“在世人的眼中,大賢者卡達爾是個絕世英雄,我為人類而戰,為弱小而戰,為孤弱之人而戰,為世上公理正義而戰,可是,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從未為我自己,真、正、一、戰。”
  卡達爾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舉手投足間,意態飛揚,在秀吉的眼里,此時的卡達爾,眩目的有些怕人。
  “秀吉將軍,兩軍相爭,各為其主,卡達爾此行,便是向你打個招呼,從此大家各行其是,再不相干。”
  說罷,再不停留,念動咒文,化為一道流星,消失于天際。
  秀吉見狀,暗暗叫苦,知道這一次,主君是惹下了前所未有的強敵,連忙傳訊京都,自己亦整理裝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二月  日本  京都附近
  一只軍隊,軍容盛狀,亢長的隊伍,綿延在山道間,看來令人贊歎。
  一名身著主將盔甲,坐立馬上的武將,兩手合抱又放開,顯是心中有難事,無法決斷,思量良久,半晌,他抬起頭,臉上有了一往無前的決心。
  “去吧!就去到地獄的最盡頭!反正,自己也已經沒有退路了。”基于种种的估量,他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他揚聲道:“改向!敵人就在本能寺。”
  黑魯曼歷五五一年二月日本京都本能寺本能寺,京都的大形寺院,織田信長七日前,忽然率眾至此,滯留至今。
  寺內的大殿之中,原本的佛像,給棄置在一旁,信長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幕戲。
  沒有點著任何的燈火,黑暗中,傳來陣陣男女的喘息聲。
  “好……好……我忍不住了……”跟著是長長的慘叫聲,之后,再無聲息。
  “一個月以前,還是清純的小姑娘,現在看來,一天十個壯丁,已經滿足不了你了。”信長拍了兩下手掌,那是喚人進來的信號。
  “你就盡情享用吧!反正,在那個人到來以前,應該還有點時間吧!哈哈哈哈……”詭异的笑聲,回湯在大殿里,內中的意思,只有他才明白。
  又一個男人,壓上了她的身体,在深深進入時,她流著眼淚,叫喚著心上人的名字。
  “老師……老師……”寺門口,几個衛兵,進行著交談。
  “主公這次在本能寺停留,是想要干什么啊!”
  “誰知道,總不會是突然看破了世俗,想進入空門吧!”
  “進入空門,那為啥要把那個女人一起帶來。”
  “這你就不懂了,我听說,有些高僧,能夠修習歡喜禪。”
  “這么好,那我也要。”
  “你,看你這副豬樣,等下輩子吧!”
  三個看門的衛兵,因為無聊的工作,避開了長官的視線,打鬧嬉笑。
  突然,他們發現,有工作上門了。
  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寺門之前,神情冷峻,整個人就像塊冰似的。  “喂!小子,要變魔術就走遠點,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那么多干嘛!小子,你那是什么臉,耍酷啊!”
  “大熱天的穿黑袍,你是變態啊!”
  男子冷漠的臉上,半分笑容也沒有,只是吐出兩個字。
  “開門。”
  兩個衛兵聞言大笑。
  “這小子得了失心瘋啦!叫我們開門,我們就開,豈不是好沒面子。”
  “就是說嘛!雖然我們是跑龍套的,戲份很少,但也是有自尊的跑龍套。”
  “更悲慘的是,我們只有九句話的戲份,所以讀者們一定要記得我們。”“開門,否則就死。”男子再度發言,他的聲音,不像是人類的說話,反倒像是天山上的万年雪。
  “開……開玩笑,你以為你是誰啊!葉小釵闖魔域,也沒你那么囂張。”
  “為了所有配角的自尊,我們死也不會開門的。”
  “沒錯,就讓我們雜兵甲、乙、丙英勇的雄姿,永遠留在風姿物語讀者的心中。”
  “那就去死。”听到這些對話,他差點瘋掉,趁著神智還清醒前,左掌一揚,魔光凝聚,七彩隱現,接著……“魔弓閃光矢。”
  刺眼的強光,剎時間遍布天地,地動山搖,當強光消失時,宏偉的寺門,連同后方的牌樓,左右的圍牆,一齊在強光中化為烏有。
  卡達爾踏著箭矢破坏場地,所形成的道路,踱進本能寺。
  “哦!”赫然見到,本能寺的廣場中,千軍万馬早已備戰以待,看這情形,只怕有個數千人吧!
  “卡達爾,今天你插翅也難飛了。”一個巨漢,意態張揚,得意的狂笑著,原來是老朋友柴田胜家。
  卡達爾并不意外,他轉戰沙場,身經何止百戰,又豈會被這等小場面給嚇退。
  “卡達爾不想多造殺孽,連累孤儿寡婦,愛惜生命的,就先离去。”
  也如意料之中的,沒有半個人听進他的話,全軍大喝一聲,軍隊如潮水般的涌來。
  千軍万馬,只為他一人而來。
  “來吧!小朋友們。”一笑,他只是一笑。
  卡達爾展開身形,游魚般的到處靈動,在槍林刃雨中,四下穿梭。刀槍斧鉞雖然相交而下,卻沒有半根能碰到他的衣衫。
  施展獨門密咒,把阻在前方的士兵,全給定住動作,再加上迅捷無倫的移動,轉眼間便移到廣場中心。
  “全是飯桶,都給我讓開。”大喝聲中,柴田胜家躍馬奔來,人未到,槍先到,朱槍迎面就是一擊。
  卡達爾知道他變招奇快,左足一點,輕飄飄的避到遠處,猿臂輕展,把身邊士兵的的長槍迅速奪過,往胜家擲去。
  胜家把槍隨手撥去,怒罵道:“雕虫小技,卡達爾,你只有這等功力嗎?”語聲方落,數十只長槍,連珠射來,饒是胜家眼明手快,還是顧此失彼,鬧了個手忙腳亂。
  “卡達爾,你這卑鄙小人,用這等戰法。你在哪里?給我滾出來。”槍群射完,卡達爾早已藉机隱遁,气得胜家哇哇大叫。
  “我在這里。”胜家循聲抬頭,五彩的豪光,刺得自己睜不開眼,一道黑影,如飛燕般畫出优美的弧形,飄然落于馬上。
  “愚蠢的東西,連我上次手下留情也不知。”聲音近在耳畔,胜家只惊得魂飛魄散,來不及轉身迎敵,一只冰涼的手掌已貼上背后。
  “爆靈地獄。”气隨聲走,胜家只感到一股大力,灌進体內,瞬間膨脹,迸斷筋脈,几欲爆体而出。
  胜家知道,若不能馬上采取應對,立即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勉強吸進一口气,勁走全身,骨骼咯咯作響,一聲狂吼,在生死關頭激發出無上潛力,將体內异勁逼出。
  強大的反震力,當場把胯下的健馬,震成一團血肉 糊,方圓三丈之內,所有的人、器、物,斷線風箏般的被震至半空中。
  胜家口中鮮血狂噴,頹然倒地,被兵卒救起,扛回內殿。
  卡達爾藉反震力而退,輕飄飄的翔于半空,祭起護身光罩,將亂飛的箭矢,盡皆彈開。他不欲殺生,所以适才手下只使了兩成力,否則胜家早于第一時間化成一灘爛泥,饒是如此,柴田胜家上半身骨骼盡碎,縱能治好,今生也只剩三成功力了。
  ◎日后,柴田胜家与丰臣秀吉互爭天下,慘遭敗亡,未嘗不是受此傷勢所累。
  “咻!”
  卡達爾祭起鎖魂之術,想要确定蕾拉的位置,卻見一枚圓錐形金屬物,尾巴拖著長長白煙,朝自己飆射而來。
  卡達爾這一惊非同小可,他太清楚這是什么東西了,自當年九州大戰后,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再看到這种武器。
  黑袍揚起,幻出層層身影,卡達爾身形急轉,迅速降下。
  “轟!”金屬物爆炸了,在空中化成一團火球,烈焰飛騰,強大的沖擊力,將卡達爾轟落地面。
  爆炸的威力,超乎想像,一些地面上的士兵,慘遭波及,被炸個血肉橫飛,尸骨無存。
  “哈哈……還道卡達爾是什么神一般的人物,在我的面前,還不是變成了滾地葫蘆。”
  隨著話聲完結,一個龐碩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門口。來者虎背熊腰,霸气凜然,正是織田信長本人。
  “織田信長!”适才的爆炸,卡達爾及時應變,加強了護身光罩,得保無事。
  “卡達爾,你遠道而來,我贈你一枚混沌火弩,不失待客之道吧!”
  “果然是混沌火弩!”卡達爾心中狂震。混沌火弩是太古時代流傳的神器,殺傷力超強,九州大戰之時,敵我雙方慘死于其下者,不計其數,戰后,因免遺禍蒼生,將有關資料盡皆銷毀,歷時千年,人間早已失傳,万万想不到今日會在此重現天日。
  “怎么可能……莫非是那人……不!決不可能是他。”卡達爾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當日雖然銷毀所有資料,但或許有少數火弩遺下,為信長僥幸獲得,必定是如此,當今天下,已不可能再有人會制造火弩了。
  大敵當前,不容分神,卡達爾定下心神,沉聲道:“交出人來,卡達爾不想多傷人命。”
   信長哈哈大笑道:“卡達爾,你几千歲的人了,說起話來恁地可笑,你今日破門而入,傷我大將,殺我士卒,我若讓你全身而退,今后何以立足于日本。”
  卡達爾听到此處,已知今日之事難以善了,更不答話,運起咒術“黑鳥嵐飛”,避開左右刀槍,整個人猶如一只大鳥,飛扑向信長,他是全軍主帥,擒下他,余人再不足畏。
  見到對方來勢洶洶,信長不閃不避,沉聲道:“來的好。”
  伸臂拔出腰間長劍(日本刀),簡簡單單的一劍,砍向卡達爾。
  卡達爾人在空中,已算定了數十步后著,不管信長避往何方,都會遭到厲害的攻擊,但對方這朴實無華的一劍,看似簡單,卻封住了他所有的進路,而且隱然發出一种沛然气流,箝制住自己的行動,赫然便是先天真气。
  卡達爾大吃一惊,暗道:“這魔頭享有盛名,果非偶然,一身武功,竟已修練到了反璞歸真、先天之境。”無暇細想,身形一晃,鬼魅也似的閃形變位,右足在信長的劍上借力一點,飄然而退。
  信長這一劍使上了先天真气,再加上獨門的劍訣,自信是無人能從中全身而退,怎料卡達爾,在劍法威力,將到達頂峰前的一剎那,抽身即退,而且要走便走,全無半分窒礙,這是他藝成以來從所未有的事。不過,卡達爾享名千載,原也沒期望能夠輕取獲胜,倘若這一劍真的將他斬殺,吃惊的反倒該是自己了。
  交手一招,惊若翩鴻,兩人站立原地,重新評估對方實力。
  卡達爾陡覺腳底一涼,右腳的鞋底,不知何時,裂了道長長的缺口,是剛才信長的劍。這亦是令卡達爾聳然動容,自己的衣物,相伴多年,雖非奇珍异寶,卻也是施過法咒,适才不過輕輕一触,竟被划成兩半,而且触物隱力,潛時后發,這是一等一的神兵。
  仔細一看,信長手中的長劍,全長一尺五寸三,樣式古 ,篆刻奇紋,劍刃上隱隱有天光湯漾,陣陣的殺气,化作沁涼的寒意,透空而來。
  卡達爾沉聲道:“菊一文字宗則。”
  信長大笑,道:“不錯,這是菊一文字,卡達爾果是識貨之人,今日,我便以菊一文字取你性命,料你必當含笑九泉。”
  在風之大陸上,騎士所用的劍,有兩种,純能源体的光劍,与具實体的真劍,兩者各有优异,大体上說來,持光劍者,必須要具有相當修為,所以持有光劍者,往往都是第一流的武者。然而,真正的絕頂高手,所用皆為實劍,蓋因實劍鑄造時,能夠將鑄劍者之精魄加于其中,成為無敵神兵,這點,是光劍為之望塵莫及的地方。
  ◎同時兼具光劍与實劍特色者,更為稀有,緋櫻帝國里,天地神威的圣劍,魯克那巴德;日后蘭斯王的草剃劍,就是其中的珍品。
  一般的習武者,只要顧慮到本身的修為,就可以了。但晉升到絕頂高手之境,若是要与同級的高手較量,所持兵刃的等級,往往就是主導胜利的關鍵。倘使能得神兵,靠著兵器的靈气,往往就能夠發揮出,超逾本身實力的威力,這也就是自古以來,無數人追逐神兵的理由。
  信長手中的“菊一文字宗則”,是日本史上,有數的神器,兩者配合,實力強得無法估計。
  不過,這仍是奈何不了卡達爾。
  卡達爾緩緩道:“不見得有兵器的就占上風。”這話倒是沒錯,比起刀劍的等級,持劍者与兵器的同步率,更是重要的一環。菊一文字雖然厲害,但与信長的同步率,尚是未知之數,這之間,未必沒有可乘之机。
  腦筋稍動,已計畫出下一步進攻策略,卡達爾身形立定,開始陀螺般的急轉,速度越來越快,身邊刮起的強風,把五丈內的士兵拋到了遠方。就在眾人為之錯愕時,黑影分身為八,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高速,幽靈也似的繞著信長飛轉。
  信長狂笑道:“小小幻術,也敢拿來丟人現眼。”側耳傾听,四面八方雖然盡是呼呼的風聲,但只要仔細一點,仍是不難發現,有某一處的聲音顯得特別沈重。
  “在這里了。”菊一文字砍出,准确的將那道黑影,一分為二,定睛一看,卻只是一枚破布,信長不由得一愣,于此同時,所有的幻影一齊消失,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
  “為什么你會認為,八個分身里面,一定有一個是真的呢?”信長大惊,*菊一文字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角度,反刺背后。
  “來不及了。”卡達爾左手法力一吐,爆靈地獄再度施威。
  不料,釋放出的魔法力,卻未有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恍若泥牛入海,在信長体內消失無蹤。
  卡達爾触手感覺有异,心知不妙,菊一文字已當胸刺到,未及細想,急忙身化幻影而退。
  “嘶!”一聲,卡達爾的袍子由胸至腹,被划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若非抽身及時,當場便是開膛破肚之禍。
  “你身上穿了什么?”卡達爾喝問道。
  信長不答,心中暗叫僥幸,若非身上這套“邦迪亞斯之鎧”,現在必已身負重傷,不能再戰了。
  邦迪亞斯之鎧,是魔界名匠,隆.貝多芬,近几年的得意之作,可以自成結界光罩,將一切的魔法攻擊,全數抵銷,可說是魔法師的克星。
  大凡魔道士之流,因為修煉法術,抵銷自身的先天能源,自身的体能相對衰減,無論是速度与体能,都遜于常人,雖能習武,卻達不到什么高等境界,騎士亦然。這也就是為何,魔法師与騎士,必須分工合作的原因。
  在人類的歷史里,只有极少數的天才,能夠突破生理上的限制,同時兼修兩門,月賢者陸游,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當然,也有某部份的武功,是將魔法力混和內力,達到恐怖的破坏效果,但是,這种混和類的功夫,到底不是純粹的物理力量,沒法子突破專對魔法力而設的結界。
  換言之,身為魔道士的卡達爾,已經吟驢技窮了。這點,信長有著相當的自信。
  卡達爾眉頭深鎖,顯然亦是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正在苦思對策。
  “換我來回敬了。”信長舞起菊一文字,斬向卡達爾,他适才在對方神出鬼沒的身法下,吃足了苦頭,這次得了教訓,豈肯重蹈覆轍,主動搶攻,務必要封住敵人的行動。
  對于菊一文字的威力,卡達爾不敢輕視,知道護身光罩不足以抵擋,連忙飄身后退,閃避攻擊。
  現場兵卒見狀,紛紛避開,兩人便在廣場中火拼起來。卡達爾仗著魔法精湛,身形一化再化,忽分忽合,与猛攻的信長斗了個旗鼓相當,但只守不攻,久而必定破綻叢生,漸漸的,信長占了上風,好几次,菊一文字都由卡達爾的臉旁削過,險些便斬到了。
  “沒辦法,只好用那一招了,一千多年沒用了,希望還記得起來。”在身處劣勢中,卡達爾重新謀定對策,想要接近信長,重新發動攻擊,但菊一文字急舞如驟雨,哪里找得到可趁之机。
  “啊……”雙方正自僵持,一聲凄厲的女子悲嚎,划破了酣戰的气氛,自大殿之內傳來。
  卡達爾聞聲,心中大亂,險些就被砍成兩段,危及之間,不及細想,拼著受對方一招,搶進信長身旁一步之地。
  信長大喜,“這老頭打得糊涂了,居然想用近身戰。”手中長劍攔腰就砍,務求將對方一招格殺。
  電光石火間,卡達爾已破入信長的劍网,在菊一文字將到之前,五指并起,對著信長胸口,輕飄飄的一掌貼下,赫然便是絹之國里,佛門無上絕學,大梵圣掌。
  這是純粹的物理打擊力,邦迪亞斯之鎧,當場裂成碎片滿地。信長感到,胸口似被大鐵 重重一擊,空湯湯的一片,跟著,一股排山倒海的洶涌力道,自中掌處轟傳全身。
  “哇……。!”第一重掌勁,帶著一篷血雨,自信長背后爆噴而出。
  信長瞪著卡達爾,眼中滿是惊异,菊一文字雖距卡達爾不到一寸,卻以無力再舉。“你……你是……魔法師……怎會……怎會有這么強的……武功……”說著,濃稠的鮮血,自喉間不斷涌出,模樣可怖之至。
  “魔法与內功,同樣都是能源,只要掌握到訣竅,要將兩者相互為用,并不是難事。”卡達爾冷然道。
  卡達爾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實是古往今來的不世成就,兩者雖同是能源,屬性卻各走极端,當今之世,唯有緋櫻神宮的宮主,能以异寶“賢者云約(手環)”之助,將二力互相切換,卡達爾僅憑一己之力,便能施此异術,雖非后無來者,卻肯定是前無古人了。
  信長聞言,第二重掌勁爆發,虎吼一聲,經脈爆裂,全身毛孔一齊噴血,整個人成了個血球似的,緩緩倒下。大梵圣掌,不愧為一品絕學,只是一下,便以將其体內器官完全摧毀,回天乏術了。
  見到主公身死,場中士兵斗志全消,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哄然一聲,紛紛丟盔棄甲,朝門口逃逸去了。
  擊敗強敵,卡達爾連喘口气的余裕都沒有,舉步奔進內殿。*
  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看到隱約有個女体,在暗處悲鳴。
  “蕾拉!是你嗎?”
  “老……老師……”知道佳人無恙,卡達爾松了口气,急步上前,默念咒文,點起周圍的照明物。
  “啊……老師……不要……不要看……”隨著亮光點燃,蕾拉悲叫出聲,乍見眼前的景象,饒是卡達爾慣見大場面,亦是呆在當場,作聲不得。
  大殿左側,大堆士兵的乾尸,橫七豎八的棄置著,一看即知,是給吸盡了精元,枯槁而死的。
  不過,這一切,都還比不上蕾拉身体的异變。蕾拉的四肢,被儿臂般粗的鐵鏈,鎖在地上。身上華麗的和服,散亂的敞開,蕾拉兩眼迷蒙,凄涼的躺坐在地,整個人像一個玩坏的玩具。
  惊人的,是蕾拉圓圓鼓起的腹間,分別不過兩月,原本纖細的腰身,竟較怀胎十月的婦人,更為碩大。小腹上,肌膚波浪般的起伏,陣陣的胎動,以一种妖异的頻率蠕動著。
  蕾拉的下身,殷紅一片,盡是腥臭的乾凝血液,是胎儿异常脹大,爆破母体內髒,吸取所需的養分,所流出的血液。驀地,蕾拉兩腿間流出溫熱的液体,是羊水破裂,孩子即將出世了。
  卡達爾見多識廣,一看之下,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到底是遲了一步。
  “魔种……”卡達爾恨聲道。他后悔适才沒有將信長凌遲,這种魔大法,損人利己,最是陰毒不過,施術者必定不得好死,只是,為了難以抗拒的誘惑,以身試法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閃亮的金發,此刻已黯淡無光,晶瑩的肌膚,亦化為了枯黃,顯是被腹中的孩子吸乾了精元,原本自尊与自傲的英气,在飽受摧殘后,已蕩然無存,卻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凄 ,更叫人怦然心動。
  “蕾拉……”“老師……不要看……我希望留在你心里的我……一直都是最好看的樣子……”蕾拉淚流滿面,想用手遮住臉孔,卻被鐵 給綁住,只得側過頭,避過卡達爾的視線,讓淚水無聲落下。
  “在我的心底,你的樣子,永遠停在那個晚上,最美的樣子。”卡達爾忍住眼淚,強顏歡笑,見到蕾拉身体上的諸多徵兆,魔种的育孕,已經到了將生產的一刻,宿主气血以竭,縱有大羅金仙,亦是無藥可救了。
  “就算……就算你是騙我的……我……我也很開心……真的好開心……”“蕾拉……”捧起蕾拉的臉龐,卡達爾深情吻下,蕾拉用盡一切的力量,回應著對方的感情。
  唇間,嘗到了苦澀的咸味,是不知不覺間,流下的淚水吧!
  好不容易,雙方都拋開了顧忌,愿意真心相愛,卻又偏生橫禍,將要失去彼此。為何?為何?為何總是天意弄人……既是相思,最難堪是分离兩地;既要分离,怎耐偏偏天人永隔……熱情而激烈的吻,將彼此最后的摯愛,深深刻在自己心底,這份用生命燃燒的戀情,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僅僅剩下這最后一刻。
  “老師,蕾拉沒福气,沒法子再見到你啦!在你有生之年,可別忘了我啊!”
  唇分,蕾拉似乎精神大振,蒼白的臉頰,恢复了嬌 的血色,呢喃輕語。卡達爾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悲痛,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兩人相處的時間,到了盡頭啦!
  想說的話是那么的多,能說出口的,卻又那么的少。
  “別了,我的愛。”蕾拉嫣然一笑,閉目躺在卡達爾的怀中,溘然長逝。“蕾拉……蕾拉……”卡達爾緊抱著,怀中漸冷的嬌軀,眼里滿是淚水,不停地叫喚著愛人的名字,聲音里,漸漸成了咽嗚,已經有兩千年之久,他沒見過自己的淚水了。大殿里,一陣低微的哭聲,小聲的,小聲的,飄湯在空中……
  卡達爾縱聲長嘯,心情激湯,加上充沛的內力,只震得屋瓦梁柱,土石簌簌而下,嘯聲中,有著他的悲哀,他的傷痛,他的悔恨,一切的感情,全部孕藉其中。
  “轟隆……。!”
  悲嘯不到一盞茶時分,整座寺院已被震的木梁松軟,再半晌,只听見轟然*一聲,本能寺的寺頂,在音波的沖擊之下,竟整座給一齊掀掉。瓦礫土石落個滿地,被卡達爾的護身光罩,震成粉末。
  “波噗……”鮮血飛濺,在陣陣的抽搐后,胎儿裂腹而出。
  一個染滿污血的肉球,滾動在地上,詭异的跳動。
  卡達爾心亂如麻,不知道應如何是好,以他功力,要誅殺這魔种,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這孩子卻是蕾拉唯一的骨血,念及此處,心中大慟,舉起的手掌,复又放下。
  “殺……殺光這里所有的人……。”“殺掉敵人……。”“保護主公,討伐叛賊……”寺廟外,陣陣的殺伐聲,由遠而近,漸漸傳來,似乎有兩軍在互相攻擊,由聲音的規模听來,人气旺盛,是兩支极強大的軍隊在對戰。
  卡達爾心知有异,將蕾拉身体輕輕放下,踱出大殿,一看究竟。
  甫出殿門,尚未來的及看清眼前,一道惊人的先天劍气,破空射來。
  卡達爾猝不及防,加以悲痛之余,反應不靈,僅來得及側頭避開。鮮血飛濺,卡達爾左肩重創。
  “是你……”“你想不到嗎?”
  廣場之上,一個巨漢聳然站立,滿身的血污,看來甚是恐怖,但更叫人吃惊的,是他臉上的表情,輕松愜意的微笑,自信滿滿的眼神,給人一种山雨欲來的深沈。
  如果說,剛才的他,是爆發性的火山,現在的他,就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潭,內斂而冷靜,更加的可怕。
  不是別人,正是應已斃命的織田信長。
  “你應該已經死了啊……”卡達爾有點吃惊,心里隱隱覺得,今日之事,決不單純,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肩頭傷處,血流不止,稠濃的魔气,鹽酸般的腐蝕肉体,卡達爾瞥向信長的手中,菊一文字透体通紅,劍刃變形,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血光之下,彷佛是一個有生命的异物。
  “妖刀不知火!”卡達爾脫口叫道。
  妖刀不知火,是日本史上,傳說中的魔刀。故老相傳,在戰國時代,一名鑄劍名匠,在采得上好奇礦,欣喜回家時,赫然發現,整個村子的人,被散亂的流兵所掠奪,燒殺一空。
  他看著父母妻儿的尸体,呆然站立,他詛咒自己的無能,詛咒老天的不公,詛咒殘酷的凶手,詛咒一切的生者。在悔恨、怨忿、悲傷交錯之下,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作出魔鬼般的行為。
  費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提煉 体,匠師將全村人的鮮血,裝滿了七只大壺,而后以之鑄劍,將無盡的悲憤,無盡的血淚,盡數封印在劍中,最后,他連帶深刻的怨念,自身投入爐中。
  轟然巨響,熔爐炸裂,妖刀不知火出世,這柄神兵的出現,确實是對世上的一個詛咒,在此之后,因它而造成的禍事,不知几凡,每個持有人,均遭到了不幸的命運,發狂以終。但趨之若騖者,仍是前仆后繼,就在血与血的爭奪中,不知火自歷史上消失,据說,是被帶入了魔界。
  似不知火這等神兵,威力已經到了無從想像的地步,然而,劍能通靈,何況是魔劍。怨气反噬,操控人心之事,時有所聞,而且持之實戰,劍會不停吸收主人的精气,作為能源,故此,几乎不可能為人類所用。
  “你不是人類!”卡達爾問道。
  信長微笑,紳士般的行了個禮,左手作了几個莫名的手勢,最后化為烈飛騰狀,緩緩道:“奉大魔神王克斯脫拉之名,光我魔族,魔照天下。”
  “果然是魔族……”卡達爾剎那間,明白了一切,打從信長要娶蕾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個布好的局,藉著他与蕾拉的關系,來引誘他上鉤,藉机誅殺。自己在九州大戰中,斬殺魔族無數,遇到此事,毫不足奇,只是可怜蕾拉,無辜受害。
  “卡達爾老師果然厲害,無怪昔日,傷我魔族同胞逾万,不枉我以真面目出現人間,哎呀,還是這個樣子舒服,已經八百年沒有好好透气了。”信長理斯慢條的說著,斯文的樣子,一反剛才的狂野粗暴。
  但卡達爾卻知道,現在的信長,比剛才的模樣更為可怕,已經完全恢复魔体的信長,展現了真實的性情,在他身上,強大的魔气,恍若實質,一波波的侵蝕著周圍的大地。
  寺廟外的吵雜聲,越來越近,偶爾夾雜著一兩聲,臨死前的哀嚎,不多時,几百枝的火箭,如同驟雨,亂射進來,箭枝遇物即燃,轉眼間,本能寺已成了一片火海。
  “明智光秀這小子,總算還有點膽量,居然敢發兵反我。”
  信長悠然道。
  他与卡達爾均有气罩護体,紛落的羽箭,根本進不了方圓三丈之內。
  “對于卡達爾老師,我十分佩服,如果可以,我很想向您好好請教,但是,很可惜,我還是必須殺了你才行啊!”
  “不必裝出一臉英雄好漢的樣子,倘若當真光明正大,又何必忽施暗算,用這等卑鄙手段。”
  信長不答,抬起手來,急催真力,不知火遙指卡達爾。不知火受到感應,開始吸收主人的精气,漸漸轉為通紅,沖天的魔气,鎖定對手,潛聲道:“請!”
  肩頭的傷處如遭火焚,血液開始蒸發,不知火果不虛傳,卡達爾使盡全力,仍無法將入体的魔气逼出,看來得要覓地療傷,但眼前又哪里有這等余裕,說不得,只得速戰速決。
  一直以來,卡達爾為避天刑,刻意壓制本身功力在五成以下,适才与信長激斗良久,所用的,也不過是兩成功力,現在為求速敗強敵,長嘯一聲,將全身威能提升到四成。
  “魔弓閃光矢!”
  卡達爾率先主攻,魔法箭由一化繁,雨點般的射向信長,無論是威力還是速度,都与剛才有顯著的不同。
  但是,對恢复真實力量的信長而言,這已無法造成威脅了。
  “只用魔弓閃光矢之類的三流咒文,導師是太看不起我了嗎?”不知火以一個神妙無方的角度,斜斜划過,將箭矢全數擋在外門。
  “天子劍法。”卡達爾又是一惊,這套天子劍法,是魔界寇拉斯王朝的絕學,歷來非王族不傳,端的是厲害無比,傳聞中,只有魔界第三代皇帝,朱棣,亦即是天子劍法的始創者,能夠發揮到十成的真傳。看信長的架式,不過得到五成火侯,卻已是极難對付。
  不知火配合天子劍法,威力大的令人咋舌,就連可卸万刃的護身光罩,也在接触的同時,被剖成兩半。卡達爾再不敢輕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敵。
  說到底,信長雖然厲害,但星賢者享名千載,豈是泛泛,以個人級數而論,實是高出信長不只一班。卡達爾面對魔劍的惊人威力,不欲硬接,當下連連倒退,腳踩奇門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在不知火的凌厲攻勢下,從容游走。
  卡達爾一面后退,一面卻運起靈力,在空气中,布滿太乙五蘿絲,用以滯礙敵人的行動,當信長發現身体變得沈重,動作不靈時,已經晚了一步了。
  “咦!”信長察覺有异,將內力運諸于不知火上,發出通体熾焰,想要熔去五蘿輕絲。
  卡達爾幽靈般的搶進,一眨眼,已到眼前,大梵圣掌再度施威。這次有了經驗,手下更是全力而施,掌勁一分而三,連打頭、胸、腹,三處要害。
  信長怒嚎出聲,鮮血狂噴,被爆發的勁力,炸得离地飛起,体內气勁股湯不休,顯然馬上就要爆体而出。信長忍住撕心劇痛,施展魔族保命絕技,欲將潛勁迫出。
  “碰!”全力而施之下,總算將勁力逼出体外,但沒除盡的真气,卻在右臂迸裂,一條右手齊肩炸成血粉,不知火飛個老遠,不見蹤影。
  “隆隆……。!”雖然保住一命,卻已耗損八成真元,無法施力,從半空中摔下來,砸落地面。這還是因為,卡達爾的功力僅有四成,倘使力道再重一成,信長連掙扎的机會都沒有,第一時間就喪命當場了。
  寺門口的殺伐聲大作,防御的一方終于徹底潰敗,叛亂的軍隊殺了進來。看見滿是血污的信長,士兵們大喜過望,紛紛搶上,要把這位舊主子亂刀分,搶得新功。
  “猛鷲要死,也是死在大鷹爪下,怎能被螞蟻踩死。”雖是傷疲不堪,又缺一臂,但巍巍站立的信長,自有一股凜然威風,教人不敢妄動,卡達爾看在眼底,亦是對其暗暗佩服。
  周圍的士兵,為之震懾,不敢有所寸動,但想起了鉅額的懸賞,薰心的利益,蓋過了敬畏,他們大喝壯膽,亂刀斬下。
  “魔皇星爆!”
  信長猛喝一聲,全力發招,剎時間,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個极強的光源,一如初生的超新星,灼燒著所有人的視网膜,接著,威猛無倫的沖擊波,夾帶著席卷一切的狂風,足以融化天地的熾熱,向四周瞬間擴散。
  周圍的士兵,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里,融化的連殘渣也不剩,方圓十里之內的人、事、物,先是在狂風里,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再被熾焰一逼,熔成了半液体。
  整個天地就如同修羅鬼獄,哀嚎遍起,由于敵我不分,最可怜的,便是原本能寺的守兵,他們有些仍在奮勇的与敵人作戰,突然感到后方傳來尖嘯,就化成了一堆的碎肉。
  全部時間,歷時不過兩分鐘,當星爆的威力漸漸停息,大气重歸平靜,顯露出滿目窗以瘡痍的大地,十里之內,沒有半點生物的气息,不留一個人,一條虫、一株草,寂如死域,光禿禿的一片,青山成焦土,最中心的半里,表層的地面,甚至成了黑色的玻璃,那是土地受高熱融化,再瞬間冷卻凝結后,所形成的奇象。
  十里之外,因為速度慢而脫隊,卻因此而僥幸逃過一劫的殘兵們,見到這天崩地裂的奇象,只給嚇得心膽俱裂,狂叫一聲,逃的不知去向了。
  “這家伙恁地了得,竟然連魔龍皇拳的三大絕式,都給練成了。”思极此招神威,被護身光罩包圍,飄在半空的卡達爾不禁悚然。
  不過,此招雖然厲害,卡達爾卻也是無懼,魔皇星爆,正如其名,是一對多,大范圍的強力招式,只是,因為范圍過大,在單獨的集中力上,卻是大大遜色,換言之,倘若把廣及十里的威力,全數集中在見尺之地上,卡達爾未必承受的住。
  ◎日后,織田香將此招式予以改良,一點集中,以魔界黑火催動,即是炎類咒術頂峰絕招,“死黑核爆地獄”。
  “魔龍皇拳,非大魔神王不傳,他拼命使出,拳力反噬,應該已經粉身碎骨了。”看著地面煙塵滾滾,蒸气未息,卡達爾暗自替對手的不屈意志,感到敬佩。
  驀地,一道气勁自煙塵中,射向卡達爾。遇襲的一方,全然不當一回事,隨手撥去,眼中綻出了欣賞的神情。
  煙塵散去,信長魁梧的身軀,毅然不搖的站在當場,雖然是魔族,但他身上所受的傷,也早該讓他步向黃泉路了,為何……“是麻藥嗎……”卡達爾猜到了大半,同時再一次,對敵人誓死完成任務的決心,有了体認。
  他猜得沒錯,為了能与卡達爾周旋到最后,信長自數年前,便以服食微量生死花,來增強肉体机能,果然在今天的一戰,發揮了惊人的效果。
  “雖然你是魔族,但我不得不對你表示敬意,可是,”卡達爾肅然道。”你是殺不了我的,我很好奇,魔族怎么會派你來當刺客,在我記憶中,貴方的君上,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不勞你費心,我還有最后的武器。”信長抬頭望天,注視著卡達爾身后的天色,明月几近西墜,差不多是時候了。
  “卡達爾!接我最后的一擊。”信長喝道,一按鈕,一枚預備多時的混沌火弩,破地而出,射向卡達爾。
  卡達爾不避不閃,左手一揚,魔法箭射出,兩物對碰,在空中爆炸。火弩中似乎另藏塵粉,隨著爆炸,散落滿空,卡達爾确定煙塵無毒,也就不予理會,因為,有更值得他費心的事。
  這一次,卡達爾看仔細了,這枚混沌火弩乃是新造,并非千年前的遺留物。
  “這怎么可能……當今世上,怎么還有人會制造火弩,莫非……莫非當真是他……”思潮如涌,卡達爾惊疑不定,忘記了地上的敵人。
  正自思量間,晨曦乍現,第一道陽光,穿透了層層云霧,照耀大地,与尚未消逝的彎月,形成了日月對映的景觀。
  此時,更教卡達爾吃惊的事發生了,自陽光照到他的那一剎那起,全身的魔法力,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魔力既消,再也無法停留空中,“呼”的一聲,自半空摔落。
  仔細觀察,适才火弩中的塵粉,此刻反映著日月光華,形成了一個大光罩,把方圓一里的范圍皆籠罩于其中,形成了一個大型結界。
  “卡達爾,這天羅魔窖,耗費我族無數心血、人力,專程為你而設,你該感到榮幸了。”信長數道劈空掌,立即攻向卡達爾,務趁敵人法力盡喪時,斃敵于掌下。
  卡達爾驟遭遇難,人在半空,心神不亂,強提一口真气,身形猛地拔高,避過信長的攻擊。适才對戰時,他預先將三成魔法力,轉換成內力,此時遭逢大變,仍有應變之力,尚不至于任人宰割。
  信長運功強壓傷勢,把握這千載難逢的良机,狂風暴雨般的發動攻擊,雙掌或施劍气,或近身直擊,一身武功發揮到极限。
  反觀卡達爾,就顯得破綻百出,他雖能以魔法力施展無上武學,但到底還是魔法師,先天反應与動作上,無法与真正的武者相比,一但失去了魔力,登時處于下風。
  勉強避了几下,終于被信長擊中,卡達爾連退三步,胸腹間气血激湯,信長又是一掌擊來,卡達爾揮掌相迎,碰然一聲響,卡達爾左肩鮮血激射,這才憶起,左肩的傷勢未愈,此刻失去了魔力療傷,又被掌力傳震,登時傷口迸裂。
  卡達爾抽掌欲退,赫然惊覺對方掌力轉吐為吸,极柔韌的內力黏住自己手掌,抽身不得,更惊人的是,信長正以某种密法,吸取他的內力。
  “真是老糊涂了,明知他是魔道中人,怎沒想到他會吸收別人功力,還笨的与他對掌。”卡達爾暗罵自己,此刻無暇再想,必須要立刻破除結界,恢复魔力,否則敵強我弱,不用多久,自己就得化作一具乾尸。
  這結界的設法奇特,光華流轉,与生平所學之途,大相逕异,遍思所見,盡皆不符,朦朧間,腦里閃過一段對話……“三光者,日、月、星;三才者,天、地、人。”
  “大哥可是想要,以此排設出一個陣局?”
  “不錯,二弟、三弟,此法古人未有所見,若能依此排設,必能達到攻敵不意的效果。”
  “可是這六者,中間既有相生,又有相克,要如何才能將之調和無間,可不容易啊!”
  “嗯!二弟所言不錯,這之間确有許多需要琢磨之處。三才者……”念及此處,神智登明,“三光者,日、月、星,此陣正是三光結界。”卡達爾恍然大悟。日、月、星,難得同時并出,故此,需以別物取代星光,适才信長“魔皇星爆”一式,看似鹵莽,卻是暗藏玄机,以人光感召天光,繼而混同日、月光華,藉特殊材料予以保留,形成三光結界。
  一但明白結界的构造,破法隨即而出,只需有兩道力量,內外合攻,結界轉眼便可破除,雖然難找外力,卻也困不住卡達爾,以他修為,大可借助周圍神 之力,破除咒法,只是……“破除這等規模的結界,絕非兩三個神明就能成事,而要大規模的借助神力,耗損功力,絕對是超乎想像的龐大,一但運功超過五成,豈非天刑立降……”這個想法,震惊了卡達爾,一直以來,他在這場斗爭中,始終游刃有余,就算面臨險境,也堅信可以憑自己的力量脫困。但是,打從這一刻起,他的心頭有了面對死亡的恐懼,布局者精巧的設計,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深陷其中。
  修煉到了卡達爾這等層次,已非尋常人禍所能傷,唯一可以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只有天。
  而設計人的心思,陰狠精密,先用蕾拉引卡達爾入殼,再以信長讓卡達爾產生大意,最后才暗伏殺著,引天刑降臨。
  這等計策,非得對卡達爾生平、個性、修為,都有深切了解者不可。
  “混沌火弩……能想出這樣的計畫……布下這等結界……莫非當真是他…………唉!若真是他,我命休矣!”念及那人的手段,卡達爾自知今日九死一生。遲疑間,功力已被吸掉一成,看見敵人興奮的模樣,卡達爾暗道:“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當下,默念咒文。
  信長不住吸納卡達爾的功力,只覺得全身精气飽滿,甚是受用,星賢者的絕世修為,果不尋常,若是正面相對,肯定連半分机會也無。
  眼見任務即將成功,魔族從此剪除了一名大敵,正自狂喜間,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回響在耳畔。
  “敬告四天与四方地,守護著吾鄉与吾故土,來自虛渺之堂,遵從太古盟約,日出之國的八百万神明啊!輔助我命,破除邪惡!”
  信長這一惊非同小可,“你想用本國的神靈來破去結界,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顧不得再吸功力,全身勁道運于左臂,務求一招將卡達爾擊殺。
  然而,已經晚了一步,結界外,太陽的方向,升起了七彩虹光,轉射在結界光罩上,結界的光華登時減弱,卡達爾趁此机會,以殘存的魔力施法。
  “風卷云殘,化成大气漩渦吹四方,摩陀天利娑訶,風天神。”
  平和的大气,突然激烈的旋轉,瞬間化作了強猛的颶風,吹向四方,將凝結結界的微塵,吹的乾乾淨淨。
  微塵一除,卡達爾魔力盡复,隨即以斗轉星移之遁術,卸去信長的掌力,身化千億幻影,陡然拔高到空中,雙手結印,大喝道:“信長,下黃泉去吧!”口中頌咒。
  “冥界的賢者啊!用七把鑰匙,打開地獄之門。”
  雙手間形成一團耀眼赤 ,越來越強。是炎系法術的強猛招數。
  “七鍵守護神。”爆喝聲中,卡達爾全力出招,炎系法咒中,最強的一式,七鍵守護神,化為熊熊火焰,朝信長噬下。此招与“魔皇星爆”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者,一者為魔界烈焰,一者為天界淨火,如此而已。
  絕招發出,耀眼的光芒,猶胜剛才星爆之威,澎湃的熱浪,剎那間,散布至天地中的每個角落。毀滅性的力量,掩蓋了一切。只是,卡達爾刻意抑制了此招的威力,看上去,反倒是沒有适才的威力惊人。
  面對這等招數,先机已失,滿身傷痛的信長,豁盡功力,把護体真气升到頂峰,全身經脈扭曲欲裂,骨骼咯咯作響,极力抗拒著死亡的陰影,然而,蜻蜓終難搖動石柱,在僵持一會儿后,信長气竭力空,被吞沒于飛騰的熾焰里。敵人終于消滅,卡達爾的臉上,卻不見半分喜色,“到底是逃不過天數啊!”卡達爾慘笑。
  仰頭望天,原本絢爛的初陽,被急涌而起的烏云所遮蔽,濃密的云朵中,隱見電光飛騰,聲勢甚為怕人,整個天空,剎那間晃如黑夜,正是天刑降臨之兆。
  卡達爾飄然立于空中,回想起這一生的經歷,楞楞出神。
  猛地,察覺地上有所异動,卡達爾注目急視,赫然發覺,有個物体,以緩慢的速度,移向本能寺的殘骸。
  “什么麻藥這么厲害?”信長的韌命,就連卡達爾,也為之倒吸了口涼气。
  魔族的生命力,再加上生死花的效力,果然非同小可。此刻的信長,下半身已成為焦炭,上半身的皮膚全數炭化,卻還能拖著身子,移往本能寺的方向。
  支持他不倒下去的,大概是其民族所特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不死斗志吧!
  本能寺在如此近距离之下,連受兩式超毀滅性的攻擊,屋瓦土木,早已化作灰燼,但在一片焦土中,卻仍有一物,絲毫未損,妖异的緩緩脈動。
  卡達爾猛地惊覺對方意圖,連忙自空中降下,想要攔截。但已遲了一步。“魔胎……我還有魔胎……”信長將跳動的肉球,納于掌心,想予以吸化,倘若成功吸納魔种,他便成了古往今來,第一個以外力修成魔种之人,功力大進,可以保住性命,重新再戰。
  “住手啊!”卡達爾厲聲道。
  恐怖的事,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信長掌力甫發,一股更強大的吸力,自掌心反傳回來,將他的精血,長江大河般的吸攝而去,信長長聲慘嚎。那刮骨蝕肉的劇痛,強烈的沖上腦門,偏生他的神智卻又清清楚楚,這等痛苦,實非筆墨所能形容于万一。
  卡達爾見狀,知他反為魔种所噬,心下駭然,暗道:“自古以來,練魔种者不得好死,你又何能例外?”
  失去功力的支持,信長強壓下的傷勢,一齊迸發,眼耳口鼻鮮血激噴,甫一离体,便因高熱,蒸發作陣陣輕煙。慘嚎聲漸漸衰弱,最后,信長全身著火,在地獄煉火的焚燒下,成了一團灰燼。
  卡達爾与之激斗一日,最后更因之而性命垂危,但對于信長之堅毅斗志,佩服于心,此刻見他如此下場,雖覺罪有應得,亦不免為之惻然,當下低聲頌咒,為敵人祈求冥福。
  恍惚間,眼前的火光中,出現了個黑發金瞳的少女,容貌美的讓人屏息,明麗的神韻,依稀有些熟悉,她無表情的看了卡達爾一眼,轉身消逝不見。
  火焰燒盡,魔种厚實的胎衣,忽地分作兩半,一個紅通通的女嬰,沒發出半點聲息,躺在地上,明亮的黃金眼瞳,不帶一絲的感情,望向天空。
  卡達爾知道,自己目睹的,是一件千古奇聞,修行者練至化境,有所謂的“道胎”、“魔种”,但那是指個人的精、气、神,并非真是胎儿。
  魔种煉制之術,別走捷徑,因自古以來,沒人練成,誰也不知道最后是何光景,卻想不到,今日魔种功敗垂成,信長作法自弊,焚燼身死,而本該被吸化的魔种,卻育孕成胎,這真不知道是哪一門子的糊涂帳。
  由于這胎儿,非自然所生成,所以沒有人心意識,雖然會呼吸,雖然有心跳,卻不會哭、不會笑,沒有任何的感情,也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一團肉塊而已。
  看著嬰儿的小臉,卡達爾想起蕾拉,心中一痛。
  “說到底,她是蕾拉的女儿,我欠她母親太多,就回報給這孩子吧!”卡達爾下了決定,手指結印,綻放光華,欲以太古秘術,拼著大耗本身元气,要開啟孩子的天心意識。
  “阿波茲多頡氐頡氐摩氏利”法咒急頌,卡達爾左手三指,點在孩子的額頭上,灌注靈力。手指甫触,赫然惊覺如触磁石,本身內力泥牛入海般,消逝無蹤。
  “這女孩的体質恁地奇怪。”卡達爾吃了一惊,內力不收反吐,他自忖無能避過天刑,今日必死無疑,內力保留多少,以無關緊要,是以再不吝惜,務要打通孩子的靈竅。
  “喝!]隨著一聲暴喝,嬰儿的嘹亮哭聲響起,密法已然全功,卡達儿閉目調息,汗下如雨。
  不過僅是盞茶時分,卡達爾的左臂,被吸蝕至乾枯如柴,內力折損三成,再加上适才所得,這女孩甫一出生,便已擁有信長的全身功力,再加上卡達爾的四成靈力,躍身為絕代高手之林。
  卡達爾抱起孩子,仔細端詳,清秀的眉宇,雪中透紅的肌膚,看來就跟母親一樣,將來是個大美人,卡達爾暗自祈禱,這孩子未來的命運,多福多壽,無災無病。
  女孩的左手,自剛才便一直緊握,卡達爾好奇心起,小心的將手指扳開。剎那間,濃郁的馨香扑鼻,一縷晶瑩的白光,出現在小小的掌心里,一枚渾圓剔透的明珠,柔和的綻放光彩,隱約之間,浮現一個“生”字。
  卡達爾心知有异,望向嬰孩,孩子咯咯輕笑,明如秋水的眼眸,咕嚕嚕的轉動,靈活地看著他。
  黃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了卡達爾的身影……黃金色!卡達爾猛地想起,适才火中看到的幻影,難道是……恍惚中,心底若有所悟……“卡達爾導師!”
  一個人影,在遠處緩緩走近,赫然便是羽柴秀吉。
  秀吉自那日分別后,知道必有連場劇斗將發生,連忙率領少數精銳,回奔京都。途中遇上明智光秀的軍隊,雙方為攻守本能寺,發生激戰,卻不料戰至中途,本能寺傳來強大的沖擊波,敵我雙方,在信長的“魔皇星爆”之下,全軍覆沒。
  “前次,我說你不宜回奔,想不到你還是回來了。”
  “秀吉拜謝導師救命之恩。”說著,秀吉深深的行了個禮。
  适才星爆之威,遍及八方,他能夠活命,全仗日前卡達爾所贈之護符,代主碎裂,方能保住一命,因此,心中對卡達爾感激不已。
  本來,為人臣子,主君死于人手,豈能坐視一旁,但他剛才目睹了信長的真實身分,知道這是牽涉了人魔之間嚴重問題,非一般可比,再看卡達爾,亦是傷疲交加,又哪里下得了手。
  空中的云層,越來越密,悶雷的響聲,亦漸趨洪亮,天刑降臨的時間,又近了几分。
  “秀吉兄,昔日你我擊掌為誓,此約記否?”
  “壯士一言,駟馬難追。但教義之所在,力之所及,秀吉自當鞠躬盡瘁。“
  卡達爾點點頭,瞥見天上隱現的電光,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卡達爾今日在劫難逃,行將大歸,臨去之前,一事相托,勞煩秀吉兄代我,將此女養育成人。]“這女孩是………”“是貴方信長公的遺孤。”秀吉心里疑團無數,迎娶蕾拉,不過一月有余,如何能怀孕生子,但想起信長并非人類,也就隨即釋然。
  “導師請放心,公主既是主公的骨血,秀吉必當視若己出,竭力撫育成才。”
  “如此甚好,就勞煩秀吉兄辛勞一世了。”卡達爾跪倒在地,拜了三拜。“不敢!”秀吉對拜還禮。
  “公主可曾命名?”
  卡達爾思索片刻,道:“此女出生,身上馨香馥郁,就名作『香』吧!”“織田香……織田香,真是個好名字。”
  將孩子抱過,卡達爾自怀中取出一錦盒,珍而重之的交給秀吉,錦盒上的絲線斑駁,外殼泛黃,看來是很舊的古物了。
  “錦盒中有一勾玉,內里記載我畢生所學,待日后此女長大,請交付于她。”秀吉知道此事重大,點頭答應。
  卡達爾瞧著孩子的小臉,呆呆出神。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向孩子低語。
  我和你的母親,共同有有了一段傷心的回憶,因為我的怯懦無能,連累她遭到不幸,最后連我自己,也付出生命來贖罪,對于這個懲罰,我并不后悔。那么,我的孩子啊!將來的你,會走出什么樣的人生呢?無論如何,希望你能踏出嶄新的足印,同樣的錯誤,別讓它再上演了………“天刑將至,我以傳送術將你們送出千里之外。”
  “導師!”
  “永別了!”靈力施展,秀吉的身形,被籠罩在一團光圈之中,漸漸消失。
  “天,實在對我不錯,竟然還給我交代遺言的机會。”
  卡達爾負手望天,昂然直視。心愿既了,他,已然無憾。
  轟然巨響中,第一批天雷降下,妖雷魔電,化作電龍飛舞,噬向卡達爾。*“喝!”卡達爾釋放全身的功力,將護身光罩,威力提到极限,与第一枚天雷相撞,爆出震天巨響。
  堅固無比的光罩,竟連抵擋一會儿的机會也無,在接触的瞬間,被天雷炸個洞穿,直襲卡達爾。
  “大梵圣掌!”卡達爾將功力凝聚在右臂,揮掌對擊。
  掌力未至,天雷所蘊藏的光明火,熾灼奔放,燒向卡達爾的手臂,圣靈冰隨即凍住毛孔,太陽風、宇宙光交錯襲來,肌肉組織几乎完全坏死,而后是威力最大的爆雷。
  “噗!”只是一擊,卡達爾給震得七孔流血,五癆七傷,一口鮮血噴起兩丈高,豁盡全身功夫,才把入侵体內的雷殛,化除殆盡。
  “天地之威,果然不是平常人所能相抗。”心下再不敢怠慢,施起遠距离攻擊,靈光急舞成盾,務必要在天雷襲体之前,予以卸去。
  一枚天雷,可以將方圓五百里地,瞬間夷平,若是第二枚聯合爆發,威力會以几何級數相乘,換言之,千枚天雷所形成的末世天劫,真的是具有毀滅整個世界的能力。
  卡達爾或擋或卸,第一批的五十枚天雷,轉眼即過。在巨大的殺傷力撞擊下,表面無傷的軀体,內里就彷佛被炸彈炸過一般,千瘡百孔,本來枯乾的左手,猛地爆成血霧。
  “呵……報應來的好快啊!”失去一臂,卡達爾并不如何惊慌,重吸一口气,竟躍身起來,迎向第二批天雷。
  适才他竭盡所能,固守一地,尚且重傷,這時主動搶攻,無疑是自殺的行為,但他自忖在劫難逃,索性豁出一切,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剎那,留下永琲漸輝。
  其實,若是他主動自裁,當可躲過天刑,雖是身死,卻能再世輪回,但如此一來,天雷勢必亂轟大地,造成難以想像的天災,秀吉等人亦勢難幸免,故此,不惜神形俱滅,亦要舍身面對天刑。
  卡達爾飄翔半空,拳飛掌舞,在生死關頭中,激發出全部的潛力,一身的修為,提升到另一個層次。
  只見他武功、法術并用;掌勁、靈光并發,將天雷遠遠卸開,轟爆于外,在妖雷魔電的纏繞中,神威凜凜,恍若戰神。  但,人力有時而窮,在第一百九十八枚 天雷,被一掌轟碎后,卡達爾猛覺一口气提不上來,正是身体透支過度,功力消散的前兆。
  措手不及間,一枚天雷自后方轟至,狠狠的擊在卡達爾身上,護体气罩登時被破,五种毀滅性的力量,一齊迸發,將卡達爾打落天空,重墜于地。
  這一擊,引發了所有舊創,卡達爾体內五髒盡數爆裂,脊椎骨震成碎片,摧毀了他所有的力量,再起不能了。
  其實,若非卡達爾先前折損四成功力,雖是必然無幸,但以他修為,必可支持到三百枚以外。
  卡達爾巍巍顫顫的坐起身,腦海里,走馬燈般的回憶著,少年的榮華富貴,刻骨難忘的戀情,深山修道的經過,九州大戰的种种,再到蕾拉的重逢…….這一生的一點一滴,在腦海中迅速翻過。
  傷疲不堪的臉上,忽憂忽喜,有時微笑,有時流淚,最后,回歸于平靜。當一生的記憶演完后,恍惚間,他看到了些模糊的景象。
  那是一個大規模的戰爭,兩方人馬激烈的對戰,鮮血飛濺,不斷的累積死
  ,之中,有人類,有精靈,也有魔族,恍若末世的浩劫,而在那其中…………一名短發女郎,以惊人的高速,縱橫于戰場之中,熾熱的劍勁,如紅日升空,叫人不敢正視。
  一名精靈族的女孩,手中的魔法箭不斷射出,箭無虛發,將敵人的大將,准确的射下。
  東南隅,有個穿著和服的女孩,左手劍光飛跳般的揮舞,右手卻施展著太古的咒文,所到之處,瞬間就造成了大量的死傷。
  在她背后,一位少女,美的讓人屏息,駕馭飛龍,手里長槍舞動,態擬神仙。
  在主帥的駕車上,一名漢子,挺拔英偉,霸气凜然,全身充滿皇者的威嚴,他意態飛揚,自信滿滿,對將領發號施令。
  在他身邊,有位女子,獻策提議,充滿智慧的眼眸,深情如水,痴看著所倚靠的男人。
  在陣前,一個容貌秀气,舉止优雅的男子,聲音柔和好听,指揮若定。
  接到了他的命令,左營的一個女郎,撥動琴弦,當悠揚的樂音,流過戰場,隸屬于不死系的士兵,全數還原為枯骨。
  一幕幕的景象,流過了卡達爾的眼前,彷佛是在預告,將到來的未來。卡達爾睜開眼睛,只見一道紫龍皇气,冉冉升起于西方。
  “真是不想死啊!”卡達爾喃喃道。
  第兩百枚天雷盤旋轟下,打入卡達爾天靈要害。卡達爾閉目不動,再不言語。
  天刑已過,湛藍的天空,重新放晴,回歸晴朗,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一般。
  一陣微風吹來,輕撫著大地,卡達爾的身軀,在風里,化為塵粉,消逝的無影無蹤。
  卡達爾,神形俱滅。
  此次事件,后代史書稱為“本能寺之變”,是役,明智光秀叛變,率眾攻入本能寺,日本的絕代霸主,織田信長,絕命于斯役,此后,原為信長手下的羽柴秀吉,自我獨立,改名丰臣秀吉,興兵為主伐罪,討平明智光秀,再与柴田胜家爭奪天下,憑其天賦,終成大業,成為號令天下的大人物。
  而大賢者卡達爾,從此更無消息,未曾再現于人間。星賢者之名,從此成了僅存于傳說中的耳語。
  風,緩緩的吹著,在和煦的晨光之中,隨著大气的暢流,浮游在海洋之上,帶著咸咸的海草味,穿過內陸,到處流竄。
  一聲耳語般的低低歎息,混在風里,穿越千里之遙,去往風姿物語的下一站。
  斯菲爾倫多王國。
  (日后,織田香靠著优异的体質,以僅僅十六歲之齡,盡得卡達爾真傳,精通武功、秘法,成為年輕一輩女性的第一高手。
  在日本攻略戰中,化身“沖田宗次郎”,与蘭斯王相遇,率領新撰組,給了蘭斯很大的苦頭,而后,為蘭斯、源五郎聯手挫敗,成為九天御使之一。)--------------------------------------------------------------------------------
  三万五千字的大長征,看來是一次比一次恐怖了,轉眼間,風姿物語已經到了第三集了,這是我當初所沒料到的事情。
  第三集看完,諸位有什么感想呢?對于里面的人物,你喜歡誰?討厭誰?或著說,有某個人,能夠牽動你的心弦呢?不管你的感覺是什么,希望你能給我意見,這是繼續寫下去的原點。
  第三集中,我試著參進歷史事件,不知道大家感覺怎樣?但是,有几點是必須要澄清一下的,正史上,本能寺之變時(fire注:本能寺之變發生于1582年,有興趣的可以去查查日本編年史),秀吉仍在出征中國,胜家也在外領軍,都是不在的,另外,信長的配刀,叫做一文字吉房,不是菊一文字宗則 。菊一文字,是沖田宗次郎的愛刀,這個人,大家應該知道他是誰吧!對!他就是沖田總司。
  這樣的小說,對我也是創舉,如果將來這部作品,長命到寫出日本攻略戰,各位將會看到新撰組活躍于京都的風貌,池田屋事件,還有八岐大蛇,怎樣,會不會感覺很過癮呢?
  照預定中,第四集“云”莉亞公主,第五集“風”天流紫鈺,如果能寫完,九天御使就已經出現五個了,可是,說實話,風姿物語可能要暫時休息一下了,敝人在下,欠了几個報告,得要去赶作業了。
  另外,想不出什么好題材,更是主要原因,直到現在,對于怎么安排第四集的內容,還是沒有著落,只好等想到再開筆了。
  時間差不多要天亮了,小弟就此擱筆,當然,一如前兩集,希望所有風姿物語的讀者,多多給予意見,這是往后故事能否出來的重要關鍵。
  為了健康与美容,睡前要喝一杯紅茶。————出自非風姿物語的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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