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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千年虫二號危机


  對于虫這一种東西(本來應該稱為生物),我向來沒有太大的好感。
  稍為可以接受的,大概是中國廣東省著名的“碎仔焗禾虫”,在酒酣耳熱之余,來一砵焗得香噴噴的“禾虫料理”,也許會比鹽焗花生或者是炸薯仔片更刺激一些。
  在台北天母區的啤酒屋,很流行用炸蟋蟀來佐啤酒,但我敬謝不敏。
  在西安,蝎子成為上菜,据說營養价值很高,含丰富蛋白質,多吃有益,尤以活吃更妙。
  滬菜有“螞蟻上樹”,我常常吃,但那只是一個徒具昆虫之名而無螞蟻之實的菜譜名稱。
  算來算去,昆虫之中,以蜜蜂最好,因為蜂蜜又可口又有益。我的管家老衛更有“獨步單方”,他對我說:“瀉秘蜜。”
  老衛,是我生命中最尊敬也最討厭的人物。自我懂性以來,他從來沒有轉換過職業。
  他是云霧軒的管家,身高一點九八米,永遠都穿著雪白的襯衫,講話精簡得令人肅然起敬,然后給他气得彎腰噴飯,以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對蜂蜜的評价是“瀉秘蜜”,比八股文章還更令人諱莫如深。但我認識此君久矣,當然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本故事正在開始,這些瑣碎事情,暫且容后交待,以免阻礙了“主題曲”的正常進展。
  我最喜歡的一句開場白是“旅行使人存在。”
  其實,這句話的始創人并不是我,而是某君。
  這位“某君”,我在很久以前便已忘記了他的名字。
  我始創的是惊奇俱樂部,從一開始便是會長,至今地位仍舊穩如泰山,并未受到太嚴峻的考驗。
  我總是認為,旅行雖然能令人感到存在,也同時令人覺得自己更渺小。
  大自然景象越偉大,越發顯得人如螞蟻,甚至是連螞蟻也不如,真個是何其微不足道。
  早几年,我的足跡已踏遍了大半個地球,隨著許多极權主義的國家紛紛對外開放,在這几年間,我又把余下來不曾到過的地方,一一努力開發。
  最少,我現在可以知道,在古巴有些百姓的工資,月入不足港市百元,要是急于乘搭飛机,用這份月薪來乘坐計程車,從旺角前往赤腊角机場,大概還沒爬上青馬大橋,就得請君落車,另謀他法。
  但古巴政府對百姓的福利,照顧得十分周全,也是事實。最少,生了病看醫生,連打針吃藥,毋須付出分文,決不會“診金先惠,然后醫人。”
  至于越南的胡志明市,气象也和早十几年前大不相同。現時經濟挂帥,只要手頭上有金光四射的信用卡和适當的美鈔,大可以在鬧市之中打几十個筋斗,然后找最地道的越南菜品嘗,以至是找一大群滯留在越南大半輩子的華藉朋友,高高興興地做任何屬于奉公守法的事情。
  但旅行得太多,不免疲倦。
  鳥倦知還,最妥當的做法,便是回到自己的老巢,泡一個險險可以把皮膚灼熟的熱水浴,然后只是穿著一條空空蕩蕩的子煙囪內褲,寫寫意意地躺臥在搖椅上,一面喝酒,一面吃老衛親手煮的撈什子羊扒。
  別人老是嚷著一年比一年蒼老,我卻大受無數奇人怪事的影響,心中總是覺得自己一年比一年更青春。小高曾向我提出警告:“這可能會是神經分裂症的先兆。”
  鑒于他快將成為人父,我對這個混蛋越來越是遷就。要是他在一年前斗膽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早已給我扔入垃圾堆填區,當作城市廢物草草埋掉。
  以前,總是只懂得吃牛扒、豬扒。但近年以來,卻對羊牯們情有獨鐘,手抓羊肉也好,涮羊肉也好,羊腩堡也好。總之,無羊不歡,大概是愛上了那些令人回味無窮的羊膻气味。
  老衛不但泡制牛扒頗有一手功夫,對于羊扒的腌制,以至是火候的掌握,更是恰到好處,可惜他身形特別高大,放在熒幕小小的畫面中未免是過于擠擁,不然的話,他很有可能成為另一個蔡瀾。
  那一天,老天爺大概是為了地球上天天都有戰爭,每一分鐘都有人餓死,因此在我的露台上洒下了几滴眼淚。大概在半個世紀之前,已經有一首十分悅耳的國語時代曲唱了出來,此謂之“毛毛雨”。
  我在露台上喝“狼牙棒”,那是一個牌子不怎么著名,但酒質卻充滿橡木气味,令人一嘗之下有如“噗”聲掉入釀酒桶里的白蘭地。
  法國人當然沒有“狼牙棒”這种“名字”,但由于它的酒瓶設計,十分古怪,有點像是“金枕頭”。
  干脆一點形容,這酒瓶很像是榴槤漣,但司徒九卻沒有聯想起這种气味有如貓糞般的生果,反而大發思古幽之情,憶起了中國古代的一种武器一一狼牙棒。
  這瓶酒是他從法國南部一座古老酒厂中帶回來送給我的,既然他說這是狼牙棒便是狼牙棒,反正無論叫什么名字,酒質都是一樣的。
  酒上佳,羊扒也上佳,天降毛毛雨洒在我頭上,情調更是一流。
  就在這時候,老衛捧著一個銀盤,上面放著一塊鵝肝多士,一杯烏龍凍茶,還有一具室內無線電話。
  我一看之下,不期然地苦笑:“可以吃的,可以喝的和可以用來當石頭擲掉的東西,全部在這銀盤上。”
  我首先把鵝肝多士咬了一口,又喝了半杯烏龍凍茶,始作評語:“鵝肝咸了一些,凍茶凍而不香,大概是茶葉存放太久之故。”
  老衛仍然站在我身邊,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銀盤上的無線電話。
  我大不耐煩,終于問:“是誰打來的?”
  老衛答:“她。”
  他的說話,往往精簡得有如啞謎。但除了“她”之外,他是絕不會把一個人的名字說得這樣含糊的。
  我几乎立刻從搖椅上跳了起來:“怎么不旱一點說!”我一抓起電話,立刻就听見“她”的聲音。
  “她”當然就是方維夢。
  維夢。
  夢。
  我的夢。
  “你在哪里?可知道我每天都挂念著你,險些連老衛泡制的羊扒也咽不下去?”我把電話抓得很緊,唯恐它忽然會化作一塊滑不留手的肥皂。
  維夢的聲音,似在夢境中迷迷糊糊地響在我耳邊,她道:“我在一座美麗湖泊的底部,享受著和煦迷人的陽光,你能不能和我在這里會合?”
  我毫不猶豫,一口答允:“要不要帶備潛水衣,潛水用品?要是有需要,我還可以找几個潛水教練一起出發。”
  她笑了起來:“你弄錯了,我們需要的,也許是攀山隊的教練。”
  我皺了皺眉:“方大小姐,你到底在地球上的那一個湖泊?”
  維夢嬌笑一聲,說出了一個地方的名字。她一說出這名字,我便立時恍然大悟,失聲道:“原來如此。”
  她似是隔著千山万水,透過遙遠的空气給了我一個飛吻,然后就挂斷了電話。
  我立刻告訴老衛:“馬上給我訂飛机票,越快越好。”
  老衛問:“往哪里去?”
  我道:“加德滿都。”
  凡是熟識洛云脾气的人,都知道我做人有兩大原則,第一是:言出必行。第二是:坐言起行。
  所以,我很快就抵達尼泊爾的加德滿都。對于這個古老的城市,我是常客,絕不陌生。
  加德滿都的國際机場,距离加德滿都八公里,各為特里布位(TribhuVan)机場,設備并不先進。
  才通過海關檢查,出境大廳已有大量搬運員搶著要為旅客拿行李賺取小費。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直堅持自己攜帶行李。
  在長途電話中,維夢已把落腳的居處告訴我知道,換而言之,她將會像個皇后般懶洋洋地等候我爬到她的腳下,讓我激情地吻她纖秀動人的足背。
  她是個混帳的女子,我恨不得把她當作是一匹雌馬,狠狠的騎在她背上,一鞭又一鞭的抽個不亦樂乎。
  但每一次,她都在我背上扮演女騎師的角色,把我鞭撻得体無完膚,我枉為男子漢大丈夫,更枉為惊奇俱樂部的會長。
  她是我的靈魂,她是我的生命,兩句說話合湊起來,她便也就是我的死穴。
  上一次,她只是懶懶閒閒的撥了一個電話,我便巴巴的飛到非洲好望角,再然后從好望角親自駕駛一架海獵鷹式戰机,登上一艘奇哉怪也的核子航空母艦“偉大者號”。
  在“偉大者號”我看見了天下間最匪夷所思的“猴子軍事會議室”,更險些把一只完完整整的右拳,斷送在一塊不是玻璃的魔術玻璃之上。(詳情請閱(新恐龍人))。
  這都是拜方小大姐之賜。
  人人都認為,洛云是一個又好奇又好胜又沖動的冒險家。
  本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但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越來越比我更合符冒險家資格的未婚妻,這一點卻從來沒有人提及,更不會有人加以理會。
  据說,她在早兩年前,中了六合彩頭獎,獎金對她來說不算太多,只有“區區三千多万”,但卻已足夠讓她隨隨便便地推掉七八出電影的片約,來讓她休息、充電。
  但我知道,這是荒謬的謠傳,維夢從來沒有賭賻的習慣,投注六合彩這种事,她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干。
  她本身是富家千金,又是著名的影后,她在經濟方面永遠都不會出現問題。
  問題只在于她自己喜歡怎樣度過她的每一天,如此而已。
  還沒离開机場出境大廳,忽然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中國籍男子。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那是著名的大財閥溫守邦!
  溫守邦是跨國企業集團的主席兼總裁,凡是經由他參与的龐大投資工程,金額動輒數以十億美元計算。
  像他那樣的人,當然是十分忙碌的,而他行蹤所及之處,通常都是和國際金融關系密切的大都市,諸如紐約、倫敦、東京、香港以至是上海等等。
  可是,我竟然會在尼泊爾的一個机場出境大廳,遇上了這個超級大亨,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
  而且,他分明正在等待著一個人的駕臨。換一句又簡單又直接的字句,那便是——接机。
  堂堂紐約華爾街的一條“中國大鱷魚”,怎會在這里“接机”?他在等誰?大概不會是我這個惊奇俱樂部的始創人兼會長吧?
  可是,他一看見了我,便首先用一條雪白的絲質手帕抹汗,然后似笑非笑地顫動著臉頰上的肥肉,大步大步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他的人還沒到,又肥又多肉的手掌已盡量伸前,要跟我握手:“洛會長,你能夠赶及這一班飛机,實在是太好了。”
  我對溫守邦這個人,談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也不怎樣憎惡。對于他整個人的評分,我認為是五十五十,不過不失,勉強算是及格。
  他看見了我,熱情得像是一個恭候闊客久矣的舞女,我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呼不妙。
  我巴巴的赶到這個國家,只想見一個人,那是我的未婚妻子方維夢,除了她之外,我什么人都不想見,管他來的是大財閥還是克林頓總統。
  但我一看見溫守邦的神情,便知道我這次行程,又再度給維夢暗中擺布。我不曉得她在搞什么把戲,但事情一定和溫守邦有關。
  我被逼跟這個越來越肥胖的大亨握了握手,只覺得對方的手掌,全是黏黏濡濡的汗水。
  同樣是握手,由于對象不同,心情也就并不一樣。要是現在跟我握手的是方維夢,我的五只手指一定會熱情得多。
  我相信,任何人和溫守邦握手,都會是很熱情的。因為他有錢。
  但這人曾經秘密發展先進的科技工業,制造出神乎其技的“万能傳真机”,也因為這個緣故,我被卷入一個不可思議的危險漩渦,在一列豪華車方快車之上,和一座“日本人山”齊藤景夫握手……
  握手!可以是一件最普通的事,但也可以是复雜得不可思議,就算用最先進的電腦再加上天才橫溢的人腦,也沒法子可以詳細地分析出來。
  在這短短一瞬間,也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握手動作,在我腦海中閃過的种种往事和念頭,大可以用“罄竹難書”這些字眼來形容。
  當然,我只能夠知道自己的感受,至于溫守邦的腦袋里想著的是什么事情,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我們的握手禮,几乎是乍合即分,但溫守邦卻長長的吐一口气,道:“在今天上午,我甚至以為再也沒有机會跟你握手了。”
  我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道:“只有三种人,是不能跟別人握手的,第一种是死人,第二种是雙手都已斷掉的人,還有最后一种,是和死人沒有什么分別的植物人。敢問溫總裁,你會認為自己几乎會變成了哪一种人?”
  溫守邦連想也不想,便答:“是第四种人。”
  我嘿嘿一笑,臉上的神情肯定是不屑兼不滿,這個大財閥,分明是存心要跟我抬杠。他在商場打滾多年,自然也是一條“挑通眼眉毛”的老狐狸,看見我神色不快,立時解釋:“事情十分怪异,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我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想說,根本毋須多費舌唇。我是來渡假的,你有什么樣怪异的遭遇,大可以找別的探險家從長研究,再見。”
  我越來越習慣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正因為這個緣故,至今未婚。
  我嘴里說再見,腳步已朝著大門直走,溫守邦大是著急,他一急之下,竟然搶著要和我拿行李。
  我奇怪地望住他,道:“這是什么意思?你老人家大概不會跟其他搬運員爭飯碗吧?”
  溫守邦苦笑了一下,隔了半晌才道:“兩天之前,我曾經和方維夢小姐,談過有關于惊奇俱樂部第七十九號會員的事。”
  我陡地臉色一沉:“你說什么?”對于這個富商忽然在我面前提起惊奇俱樂部的其中一位會員,我的反應几乎像是一只給別人踩了尾巴的山貓。
  毫無疑問,在許多人眼中,溫守邦絕對是一位成功人士,但那只是別人的見解。
  但對于我這個跡近乎憤世嫉俗的狂人,我半點也不羡慕溫守邦。他雖然富可敵國,權勢薰天,但他也同樣失去了許多屬于正常人的生活樂趣。
  最少,他的婚姻生活并不愉快,儿女對他也不怎么孝順,甚至是公然跟他頂撞,更甚至要脫离父子、父女關系,那几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假如他本身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又或者是一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那自然是無話可說的,但偏偏卻又不是這樣。
  只能慨歎地說一句:“金錢并非万能。”
  我甚至認為,他根本沒有資格可以在我面前,提起惊奇俱樂部任何一位會員。
  我瞪著他的臉,腳步總算是停了下來,我想听听他的解釋。他的眼神,看來陰晴不定,過了很久很久,才迸出了一番這樣的說話:“貴會的第七十九號會員,听說和方維夢小姐很有點淵源。但同時,這位會員,也是我的一個親戚。”
  我“哼”一聲,道:“就算是你的親戚又怎樣?”
  溫守邦道:“她是著名的生物學教授,對地球上的各种各樣昆虫,很有研究。尤其是對于飛蛾,蝴蝶和蜜蜂的認識,絕對是地球上十大權威之一。”
  我冷冷一笑:“要是你對費博士的認識僅此為止,恐怕也不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請問溫總裁還有什么指教?”
  溫守邦深深的吸一口气,道:“費簡娜是我的表妹,她是中巴混血儿,她母親在巴西里約熱內廬,是財雄勢大的女強人,但她的丈夫,卻是東京新宿著名的打手,殺人不眨眼,作奸犯科無惡不作。”
  我冷冷地道:“你對這個日本傳奇人物所下的定論,請恕洛某不敢苟同。在新宿,就連一些干探,私底下都認為堂本英夫是一條好漢。”
  溫守邦卻頑固地堅持:“我表妹是了不起的科學家。但這個在東京好事多為的流氓地痞,絕對是個要不得的混蛋!”
  我牢牢地瞧著溫守邦的臉:“你可以簡略一點,說出堂本英夫得罪閣下的經過嗎?”
  溫守邦給我這么一說,一張臉登時為之脹紅:“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我陡地怪笑起來:“對了!有關于閣下的一切,我原本的确沒有知道的必要。既然如此,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溫守邦遇上了我,那是不折不扣的“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
  他無可奈何,只好又再把維夢搬出來作為“天宇第一號法寶”,他道:“方小姐說過,要解決‘千年虫二號危机’,必須三位一体,缺一皆不可。”
  我呆了一呆,但接著卻沒好气地一笑:“你開出來的題目,相當有趣,但何謂之‘千年虫二號危机’?你可以具体一點加以說明嗎?”
  溫守邦听見我的語气,顯得大有轉寰余地,不禁大大松一口气,他又掏出了手帕在額上抹汗,同時道:“在這里說話不太方便,有興趣陪我這個滿身銅臭的家伙一起用膳嗎?”他忽然懂得“自嘲術”,但效果牽強,我不認為這是值得欣賞的所謂幽默。
  我搖搖頭:“完全沒有半點興趣。但我真的有點饑餓,听說加德滿都的chmineYRestaurant的西餐做得很不錯。”
  溫守邦忙道:“你說得很對,它是仿照羅納皇家宮廷設計的,在尼泊爾是最高級的一家餐廳。”
  我道:“你在世界各大都市都有行宮,以至是豪華轎車的隊伍,在這里又怎樣?”
  溫守邦笑了笑,自豪地向外面一指:“只要有尼泊爾盧布,所有計程車都愿意提供妥善的服務。”
  他真的為我拿行李,唯恐我忽然不理睬他遠揚而去。在机場停車坪上,有一輛黃色轎車,司机一看見溫總裁,立刻就咧開大嘴,笑口噬噬地把行李放好,然后用生硬的英語說道:“到首都去嗎?”
  溫守邦點點頭,又向我介紹:“這是來自印度的轎車,跟英國的勞斯萊斯一樣,都有四個輪子。”
  我不禁歎了口气,道:“不錯,窮光蛋和億万豪富,都同樣擁有眼耳口鼻四肢,看來一模一樣。”
  溫守邦早已包下了這輛轎車,而且一包就包了一個月。
  我道:“你打算在尼泊爾住上三十天嗎?”
  溫守邦道:“要是問題不能解決,也許會住上三十年。”
  我皺了皺眉:“要是真的這樣,你大有机會可以攀登喜瑪拉雅山,嘗試一下真正高居臨下的滋味。”
  溫守邦立時搖頭不迭:“我有畏高症,所以在紐約的辦公廳,也只是設在十八樓,距离頂樓超過七十層之多。”
  我冷哼一聲:“要是你生意失敗,從十八樓跳下去,和在八十八樓跌下去的效果,保證百分之百相同。”
  溫守邦居然沒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洛會長言之有理。”他對我忍气吞聲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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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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