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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翠杖現蹤


  田冬馬上一揮掌,施出一招“掌裂虛空”,一股勁力逼住火焰,掌力一沉,火焰扑的一聲驀然熄滅,四面嗡嗡聲忽然大作,彷佛有無數生著飛翅的虫類正迅速的扑向熄滅的余燼,田冬立即拉著紹大山轉身便走。
  兩人沖出不到半里,田冬忽然感到四面有人正向火堆接近,田冬面向著正面也有一位,田冬眼見將要碰面,驀然一扯紹大山,兩人同時飛躍兩丈,落到了一根橫枝上,安靜的躲了起來。
  紹大山見才過半里,以為田冬忘了無欽的囑咐,連忙道:“少俠……”
  “噓!”田冬連忙道:“有人過來。”
  紹大山才住嘴,下方果然有個上身赤裸,背著個大竹籮,全身滿是刺青与古怪花紋的苗人,正赤腳奔來,看他雖然步履矯健,但是并沒有什么功夫,只不過在山中奔行慣了,所以健步如飛,田冬這時忽想替無欽收拾一個,于是緩緩折了一只樹枝,打算等苗人奔過樹底時給他一下,對方毒術厲害,暗算也說不得了。
  哪知奔到數丈外,苗人忽然一頓,望空嗅了嗅,目光向著田冬与紹大山望了過來,目光一相對,紹大山惊訝的嚷了出來:“這些家伙的鼻子太厲害了。”田冬不敢遲疑,樹枝脫手射出,往那人穿去。
  不過距离畢竟太遠,苗人靈便的閃身避過,一面哇拉哇拉的叫了數聲,忽然伸手到背后的竹籮中取出了一個粗陋的小木盒,田冬想到“艷色絲”的可怕,毒物可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東西,不由得膽戰心惊,連忙先推了紹大山一把,自己跟著飛躍,兩人在空中橫飛數丈,打算逃之夭夭。
  同時苗人手中的小木盒卻也一張,他一面向著兩人一比,一面又叫了數聲,田冬回頭一望,卻見木盒中飛出了五只金黃色的小虫,一只只有如小指般大,正展翅向著自己飛來,田冬在半空中一個翻身,驀然一掌向后轟去,一面借力飛騰,落到了紹大山的身旁。
  那五只金黃色的小虫被田冬的掌力一激,頓了頓下墜了數尺,但隨即又飛了起來,依然向田冬沖來,田冬与紹大山又吃一惊,這一掌能接下的人也沒有几個,這些虫居然不怕?兩人二話不說,連忙逃命。
  不過那名苗人見到田冬的掌力居然能使飛虫一頓,也是嚇了一跳,他哇哇叫了兩聲,驀然又取出了一個小盒,正要打開的時候,忽然身后一聲爆響,田冬与無欽三人原先藏身之處忽然泛出一片光華,火焰不但重新燃燒,而且十分的明亮,簡直比日光也不遜色,在光圈之外,似乎正有無數的小東西在飛舞著,有些正在摔落,苗人一皺眉頭,不再理會田冬,轉身便向光亮處奔去。
  田冬听到響聲,百忙中回頭一看,見到苗人正急急的奔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馬上又看到那五只金色飛虫向著自己飛來,田冬連忙又揮一掌,一面逃一面念,無欽雖說過要重新點火,但也未免太聲勢浩大了吧?
  拉著紹大山又奔出半里,那五只飛虫越飛越快,田冬的掌力不斷擊出,力道逐漸減弱了一些,紹大山見狀忙叫:“田少俠,你放下我吧,自己逃好逃些。”
  田冬當然知道自己逃好逃多了,可是放下紹大山也不對勁,忽然靈机一動道:“紹兄,我放下你之后,你躲好……然后再小心的离開。”
  紹大山不明白田冬的話,他叫田冬放下自己,就是打算犧牲了,田冬這么說又是什么意思?
  田冬不待紹大山想通,忽然一揮手將紹大山往右斜前方一推,一面驀然止步,迎著追來的五只金色飛虫又轟一掌,這一掌不但距离近了些,而且田冬又是在靜止狀態下擊出,一擊之下那五只飛虫向后飛翻了近丈,這才搖搖晃晃的重新飛來。
  田冬這次等到飛虫接近自己,這才忽然一躍,向著原來的左斜方飛逃,五只虫子并不罷休,依然隨著田冬的去向直追,紹大山這才知道田冬的用意,愕然半晌,心里又感激又慚愧,片刻后才慢慢的向山下繞去。
  這邊的田冬邊逃邊回頭出手,轟隆響聲下打的樹摧木折、枝葉紛飛,雖能讓那些怪虫暈頭轉腦,但依然甩不掉,田冬現在的速度雖然比剛剛帶著紹大山略快,畢竟快不了多少。
  田冬奔出了十余里,想起無欽告訴自己的安全距离,心一定,驀然轉身立定,兩掌同施,向著怪虫沒頭沒腦的打去。
  連續几下,怪虫雖被震翻到地上,但搖晃了一下之后,又向著田冬飛來,几次之后,居然學聰明了,分從五個方位向田冬襲來。
  真是打不死的怪物,田冬火上心頭:心想八成“璞玉掌”掌力分散,所以沒用,現在既然是面對面的攻擊,而且他們又分五個方向來,田冬沒有其他選擇,勁力迅速的運集于五指,五道勁力同時穿出,從空中飆向那五只怪虫。
  五只怪虫几乎不分先后的被田冬指力一一擊中,這一下果然夠力,怪虫在地上彈了兩下這才翻身爬起,三只搖搖晃晃向田冬繼續飛去,兩只飛不起來,只能從地面向著田冬爬去。
  田冬這時要是想走,怪虫應該已經赶不上,可是田冬心想這些怪虫十分耐命,不知道過一陣子會不會复原,要是會的話,豈不是日后又會傷到其他人?于是又功聚指端的連點了數指,卻發現那五只虫雖然都爬在地上,但是仍能不停的爬動,似乎沒辦法制它們于死。
  田冬訝异起來,借著月光仔細的看去,這才發現這些虫雖然翅膀被震的扭曲,但是身上居然沒有受什么傷害,就算是精鋼制成的彈丸,在田冬這么多次的打擊之下,也應該會傷痕累累,它們的外殼到底是什么作的?
  田冬才湊近了些,最近的那只怪虫忽然由口中噴出一絲暗黃色的汁液,速度极快的向著田冬臉部噴去,緊急之下,田冬知道自己來不及躲避,一面往后急閃,一面將兩手握拳一帶,內勁凝聚若實,猛然將那股汁液連同那只怪虫一起固定在身前,不過這樣一來,田冬雖然躍出一丈,但也將怪虫跟著帶過來,還好這樣子怪虫無能為力,在极大的壓力之下,也沒辦法再噴出汁液。
  田冬福至心靈,猛然運勁一擠,這樣由四面八方同時夾攻,怪虫不像剛剛一樣能向后摔開,終于被田冬硬生生擠裂,肚腹中的古怪東西一起被擠了出來,田冬一松勁,怪虫扑的落地,終于不再動彈。
  總算找到方法了,田冬哈哈笑了起來,依樣晝葫蘆的將五只怪虫全部宰殺,殺完之后,田冬不禁又噓了一口气,要是那個苗人另一個盒子也打開,不知道又會冒出什么樣的怪物,難怪五十年前“南苗毒王”大鬧中原,居然沒有人能制服他。
  話說回來,也因為他們与中原人的生活習慣完全不同,到中原又對任何人都敵視,再加上那匪夷所思的嗅覺,遠在數丈外就能發現他人的气息,難怪無人可制,像中原土生土長的“毒僧”無欽不就被人暗算了兩次?
  想到這里,田冬忽然警覺到不對,驀然轉過身來,十分謹慎的望著西面的樹叢暗影,但是過了片刻仍毫無聲息,田冬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剛剛明明感到身后四丈外有人輕“噫”了一聲,但是誰能在自己不知不覺之間欺近到四丈?除了步連云、路恨天兩人之外,田冬知道的就只有“紫龍”謝道亭,連黃木森、莫嚴只怕都辦不到,但要真是謝道亭,他哪還會客气?一定立刻殺過來,田冬思索不透,實在不想往那儿走,但西面剛好正是自己要走的方向,想了片刻,還是謹慎一點好,于是田冬忽然先往東竄,再折向西奔,一面仔細的傾听聲息。
  這下田冬听出來了,身后果然有人在追蹤,雖說田冬這時并沒有全力奔逃,但那人能順利追蹤,可見功力极高,那不是謝道亭是誰?心惊膽顫的田冬一面探手入怀取出蛟筋,一面偷偷扭頭后望,想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謝道亭。
  可是那人只是遠遠的跟隨,在月夜的樹林中,田冬看不清數丈外的情形,除了依賴聲音辨別之外,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蹤跡,相對的,對方追蹤自己也只要听聲音就可以了,要是想拖到步連云等人幫手,豈不是要逃到明天中午?還是應該乾脆轉身与他放對?
  正不知如何如何是好的時候,田冬忽然見到遠遠的樹梢有個奇快的人影在迅速移動,田冬心中一喜,莫非是步連云還是路恨天?田冬又躍高了數丈,看清楚些,兩人相距雖然尚遠,目光一對,彼此已經認了出來,那人一身紫袍,正是“紫龍”謝道亭。
  謝道亭一見田冬,大喜過望,立即轉身向著田冬沖來,田冬知道身后的人也正向著自己奔來,身后那人又是誰?田冬驀然轉身,終于見到一人由林間沖出,一招“咫尺天涯”正由下而上向著自己轟來,居然是“璞玉掌”,這招不是在地面上用的嗎?怎么會有這种用法?
  田冬連看都來不及,猛然翻身下落,一招“怒鷲翻云”還了回去,只見那人的手腕微微一抖動,田冬的掌力在對方一引之下忽然微散,露出了一個大空隙,對方掌力直摧,向著田冬胸前印來。
  同時田冬也看清了這人,只見他一身黑袍,高高瘦瘦,居然是久違的“鷲峰隱士”古朴?田冬一惊之下,忘了抵擋,被古朴一掌擊中胸口,從半空中摔落,這一掌力道不小,田冬可是砰砰冬冬的一路撞枝折葉摔到地面,心中一面暗歎,古朴當初傳給自己的“璞玉掌”果然有藏私。
  謝道亭這時也到了附近,猛然見到古朴沖出,還將田冬擊落,他們不是師徒嗎?謝道亭不由一收勢子,詫异的道:“古朴,你還沒死?”
  古朴忽見謝道亭也是一惊,頓了頓才答道:“真是‘紫龍’……?道亭兄……這話該我問你吧?”
  兩人各站在一個樹梢上,隨著夜風微微的搖擺,目光中都是惊疑,對方三十年不見,功夫似乎都進步許多。
  不過三十年前謝道亭可是威震天下,古朴以前畢竟有所不如,所以當年大都是恭恭敬敬的,謝道亭見現在古朴態度改變,面色微變的哼了一聲道:“姓古的,三十年不見,你敢這么大聲跟我說話了?”
  古朴冷冷一笑道:“此一時也,被一時也,道亭兄不服气嗎?”
  “你想找死?三十年前我剛隱居,沒想到玉球居然被你得手,交出‘璇璣心訣’!”
  謝道亭眼睛一眯,凝視著古朴,雙掌平伸知刃,眼看就要出手。
  古朴當年雖然取得玉球,但也經過了許多曲折才獲得“璇璣心訣”,自然不肯交出,但是眼前的謝道亭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他雖然從田冬那里拐來“璇璣心訣”,依法修煉之后內力大進,對付田冬挺有把握,可是從剛剛謝道亭躍來的身法,古朴知道對方內力恐怕不下于己,警惕之下,“璞玉掌”的起手式擺了出來,雙掌微微顫動,隨時可以應付。
  謝道亭正要出手,見到古朴的“璞玉掌”,忽然一頓道:“早知道你藏私,田冬那小子根本沒學全……對了,他不是你徒弟嗎?你干么對他下手?”
  說到這里,兩人同時想起田冬,往下一望,哪里有田冬的蹤影?
  古朴叫了聲:“糟糕!”立即往下飛落,謝道亭詫异之下,跟著穿入林中,見古朴正四面尋覓,但田冬早已不知去向,兩人目光相對著,心中不禁都有些生气,同時運足了勁力,想看看對方三十年不見,又練出了什么樣的功夫出來。
  适才兩人忽然碰面,都以為對方應該是死人,古朴是震懾于謝道亭往日的威名,而謝道亭知道田冬的功力,見古朴一招將他擊敗也是十分詫异,兩人同時吃了一惊之下,都忘了田冬,田冬自然連忙逃之夭夭,多虧他內力深厚,挨了一掌還勉強跑的動。
  話說回來,田冬若非剛好用“璞玉掌”還擊,加上忽然見到古朴的震惊,他也不會這么容易中招,田冬落下之后翻身便逃,本來以為古朴一定會追來,沒想到他与謝道亭兩人居然聊了起來,田冬一面逃,一面暗暗祈禱,最好他們倆個人打起來,打個同歸于盡,這樣一切都省事多了。
  奔了片刻,田冬終于听到身后砰砰的響了起來,轟然之聲不絕于耳,這兩人終于打起來了,田冬本想回去看看狀況,但想到對方說不定是聯合起來拐自己回去,還是小心為上,溜遠些再說,何況胸口還在發疼,還是要找個地方先歇歇,調理一下微亂的經脈。
  次日未到中午,步連云、路恨天、魏無常等人已經到達當初停下的地方,武烈山庄依然不變的矗立在半里遠的山路外,眾人沉默不言,臉上的神色頗奇怪,似乎有些焦急,又有些意外,還有些心急的四面張望,過了一陣子,紹大山才從一旁的林中跌跌撞撞的翻出,他見到眾人心情一松,開口便罵道:“他奶奶的,我是不是遲到了?”
  步連云見狀忙問:“發生什么事了……?他們都還沒到。”
  “什么?”紹大山一怔,四面望了望,果然沒見到田冬与無欽,紹大山兩肩一垂,微微低下頭,惶然失落的道:“不會吧……”
  “紹兄先到了?”田冬一面說,一面搖頭從林中穿出。
  田冬胸前的衣衫穿了一個洞,直接可以看到胸口,看形狀,正是手掌印出來的模樣,加上田冬臉色有些慘白,看他倒霉的模樣就知道受了傷,路恨天見狀大奇,誰能傷了田冬?連忙摩拳擦掌的道:“三弟,誰欺負你了?二哥替你出气。”
  世上能擊中田冬胸口的人屈指可數,步連云立即道:“是古朴還是謝道亭?”果然猜的极准。
  “兩個都遇見了。”田冬伸了伸舌頭道:“后來他們好像打了起來,不然我八成玩完了……無欽呢?”
  “還沒到。”田冬沒提韓方還差點忘了,他跟著問:“田小子,你們三個怎么分開了?”
  紹大山代替田冬回答:“昨晚遇到了苗人,似乎打算以毒術攻擊和尚,和尚說顧不了咱們……咱們只好逃命。”
  “哀牢毒苗?”眾人吃了一惊,這么快就遇到對頭?
  “想想也是。”魏無常面色凝重的忽然道:“那時無欽大師就說過,武烈山庄外的‘艷色絲’布下不過數日,那些毒苗自然還沒走遠,只不過……沒想到謝道亭、古朴都來了。”
  “現在就不怕了。”田冬道:“有大哥、二哥在此,他們占不了便宜。”
  步連云忽然臉色微沉,搖搖頭道:“他們應該不會來了,就怕來的是毒苗。”
  田冬雖然不知道步連云為什么肯定那兩個老頭不會來,但要是毒苗來,豈不是無欽輸了?田冬搖搖頭道:“無欽大師不會有事吧?”
  路恨天卻頗生气的道:“講到毒就麻煩……”他英雄無用武之地,自然不高興。
  這時,田冬、步連云、路恨天三人同時听到了什么聲音,一起轉過頭,望著山道的另一面,眾人跟著轉頭,見到在山谷的對面,居然有一人正揮著手,遠遠的嚷著:“大家都還好吧?”聲音隱隱的傳過來,已經不甚清晰,听明白的只有田冬等三人。
  “是無欽!”紹大山連忙大叫:“你跑到那里作什么?”
  “什么?”無欽雙手放在耳朵旁,似乎听不大清楚。
  步連云運功傳聲道:“無欽大師,你還好吧?”聲音清清楚楚的送過去,四面的山壁同時傳出了回響。
  無欽揮手叫道:“我現在暫時不能過去。”
  “我們過去接你。”步連云頓了頓又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無欽叫道:“不要過來,現在我不能接近人。”
  路恨天不甘寂寞的大聲道:“為什么?”他的聲音与步連云又不同,向著四面震出,听來聲勢极為浩大。
  “有毒……”無欽費力的喊道:“……我月底之前會上武當,你們放心吧。”
  有毒?田冬吃了一惊,莫非無欽也被怪虫追著?忙問:“有怪東西追你嗎?”
  田冬的聲音又不一樣,他聚力外送,雖然無欽听的清清楚楚,身邊的人反而听起來不是很響亮,紹大山首先一皺眉頭道:“田少俠,這樣他听不到的。”
  而無欽卻已經回話了:“不是怪虫,有毒,暫時不能接近人,我沒事的。”
  紹大山還在訝异的時候,韓方已經替田冬解釋了:“紹鐵塔,這叫千里傳音,沒見識過吧?”
  韓方功力雖然不夠,可是頗為識貨,看出田冬在不知不覺間收束著內勁發音,將聲音遠遠送出之后才逐漸發散,不但送的遠,也不需大聲嚷叫。
  路恨天這時才确定田冬的內力比自己強,望了田冬兩眼,似乎又手痒了,前几天他如愿与步連云過招,兩人半斤八兩,誰也拿不下誰,不過步連云的功夫較為陰柔,路恨天大刀揮來揮去總是撈不到邊,十分不過癮,似乎還是田冬比較夠勁。
  田冬不知道路恨天正在打自己的主意,听無欽這么說,雖然不大明白無欽的話,但想無欽只要沒事,到時候再來赴會也無妨,于是回頭望著步連云道:“大哥,你說呢?”
  步連云搖搖頭,對著無欽叫道:“無欽大師,月底能不能到衡陽?我們在那里會面。”
  山兩面的田冬、紹大山和無欽都是一愣,九月初九就是武當大會,月底赶到衡陽作什么?步連云跟著道:“可以嗎?”
  “可以。”無欽叫道:“發生什么事了?”
  “你一入江湖就會知道了。”步連云道:“武當大會可能要取消了,說不定會改在衡山。”
  大概這件事不适合大聲嚷嚷,無欽會意的道:“好,我們到時候見……魏前輩,您暫時還是不要上武烈門,比較安全。”向眾人揮了揮手,轉身又沒入山林中。
  他一轉身,田冬看出無欽背后背著一個竹籮,正像是昨晚那個苗人背后的東西,田冬忍不住微笑起來,無欽八成是搶了哪個苗人的東西,這樣搜集的時間應該可以縮短不少。
  這時田冬卻听到紹大山正訝异的問:“怎么了?武當大會出了什么事……難道武當掌門忽然挂了?”田冬連忙轉過身來,他對這件事情也頗好奇。
  “呸、呸、呸。”韓方啐道:“別胡說,不過江湖上真的發生了一件大事,只怕要重演三十年前隆中日月山的大決戰。”
  當年就是因為玉球,才導致隆中日月山大戰,最后的得利者是古朴,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韓方望著楞住的田冬与紹大山,笑笑道:“這件事与田小子有些關系,今天早上傳來消息,十日前,你岳家崇義門發現与玉球一般重要的翠杖,這件事居然不小心傳出武林,這下子三山五岳的高人全部往衡山集中,武當大會自然開不成了。”
  田冬臉色大變,翠杖自己明明交代家中兄長們收起,怎么會扯上崇義門?而崇義門怀璧其罪,會不會有事?
  眾人見出冬面色大變,步連云開口道:“韓前輩,您就別逗三弟了。”轉頭對田冬道:“崇義門獲杖的消息一傳出,第二天就有五、六起小盜匪上山滋扰,雖然都被崇義門打退,不過后來卻集結起來,准備滅掉崇義門,崇義門門主顧革裴見勢大難敵,終于將翠杖交出,那些盜匪下山之后卻起了內哄,在郴州附近被赶來的衡山派人馬漁翁得利,搶回衡山,所以崇義門雖然傷了不少人,卻沒有什么重大的傷害。”
  田冬雖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仍難以釋怀,翠杖藏在父母兄長住的絕谷,怎么會忽然出現在崇義門?
  這時韓方搖搖頭道:“衡山派雖然漁翁得利,這一下丑態可都出來了,他們早該幫崇義門防守,卻等著黃雀在后……崇義門可算是交錯了朋友。”
  “不過衡山派也不好受。”韓方徒弟蘇甘哈接著笑道:“四面人馬齊聚衡山,打的衡山派死傷慘重,听說以南岳廟一役最是慘烈,死了五十多人,傷者不計其數,后來到的人多了,几個大門派誰也不想當被黃雀咬的螳螂,大家圍住衡山山腳卻不上山,局勢才慢慢穩了下來……”
  “我們今天才接到武當的訊息,想來謝道亭也差不多得到消息了。”步連云笑笑道:“現在衡山山上山下圍的跟鐵桶一樣,這件事連武當玄清真人都惊動了,想來少林三相神僧也不能免俗,龍虎幫更是一定會湊趣,我們自然也要赶往衡山,說不定武林大會就此改在衡山上召開。”
  路恨天見田冬一臉不豫,以為田冬對于崇義門失去翠杖有些不快,豪情万丈的道:“三弟放心,二哥陪你去把玉杖搶回來,本來就是崇義門發現的嘛,他們搶什么?唔……大哥也會幫忙。”他順便把步連云拉下水。
  步連云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說的雖然沒錯,不過硬搶總不是道理……”
  “大哥。”路恨天搖著手道:“你可不能置身事外,搶來看看也蠻有趣的。”
  “我不是要置身事外。”步連云微笑道:“算起來,三弟是承受‘璇璣心訣’的人,本就最有資格修習‘大羅八法’……我們先說好,一來我們只是幫三弟的忙,二來能不硬搶就不要硬搶。”
  “當然。”路恨天委屈的道:“我對‘大羅八法’才沒有興趣,不過……我才不相信用說的他們就會還?到時候是非搶不可。”說著說著,路恨天搓著手掌,十分興奮。
  見兩位結義兄長這么幫忙,田冬自然十分感激,但是家里到底有沒有出事是田冬現在最著緊的事情,于是田冬道:“多謝大哥、二哥,你們先去衡山……我要先赶回家。”
  眾人詫异的望著田冬,田冬這才緩緩道:“其實……來此之前,我已經發現了翠杖,出門前便將翠杖交給我哥哥他們收藏,不知道為什么會……我一定要先回去看看。”
  步連云一皺眉,有些擔心的道:“三弟,要小心些……我們先陪你去吧。”
  “不用了。”田冬搖頭道:“我要盡力赶路,可能不用馬……而且說不定一來一往,衡山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有沒有取得翠杖倒沒關系,我們總是要想辦法除去龍虎幫,這件事還要大哥、二哥幫忙。”
  步連云一想也對,除去龍虎幫本是武林大會的原來目的,沉吟著還沒答應,韓方接口道:“田小子這話說的有道理,反正他見過了家人之后就是去見老婆,我們跟著也沒意思,何況這樣一來,路大豪能打的架也會變少了。”
  韓方本就希望除去龍虎幫,但是現在龍虎幫多了個謝道亭,“三相神僧”又不知道去不去,到時候武當派要是斗不過龍虎幫不就糟了?他看路恨天十分好斗,所以在言語中提到路恨天,希望他幫自己說話。
  路恨天難得的沒有立即贊同,想了想才忽道:“既然這樣,我們先去衡山是沒關系,不過……三弟,你自己回去的話,要小心你的岳家。”
  田冬一楞,這話是什么意思?沒想到步連云也點了點頭道:“我也是擔心這個,三弟涉世未深,我實在十分擔心。”
  魏無常与韓方等人都知道了兩人的意思,一下子都靜默下來,韓方更是不敢再勸兩人不要陪田冬回去,只有田冬搖頭道:“大哥、二哥,你們多慮了,不會那樣的……”
  當年顧革襲知道自己有玉球都不要,怎么會忽然對翠杖起了覬覦之心?田冬擔心的是說不定家中出了什么意外,兄長帶著翠杖去崇義門求援,消息這才傳了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路恨天悠悠道:“三弟要是小心些,我倒是很放心你一個人回家,要是你不以為意,那就難說……不然這樣,管他龍虎幫和武當派誰贏,還是先送你回去……大不了以后我們三兄弟再一起大破龍虎幫,順道搶搶玉杖,也是武林佳話。”
  這位二哥要是一路打進崇義門那可麻煩,田冬連忙道:“不用了,我會小心的,你們放心吧……我去了。”
  田冬怕兩人跟來,話聲一落,有如星飛雷射的向著大道奔去,田冬難得以全力奔馳,能追上他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更不要說用馬追了,步連云与路恨天自然不能拋下身邊的二十余人,只好眼睜睜的望著田冬离去,兩人對望一眼,心里都有些擔心。
  這時湖廣郴州,狼脅岭上的崇義門正在大事整修,數日前什么黑風寨、七星幫、鬼手會……一堆郴川、永州境內的小幫派輪流上山鬧事,有來明的自然也有來暗的,雖然崇義門將他們一一擊退,但是不到兩天的時間,崇義門的房舍就被破坏了十之五六,最后他們聯合起來大舉進攻,眼見崇義門存亡只在一線之間,顧革裴終于還是讓出了翠杖,不過這也成為崇義門的奇恥大辱。
  所以現在天下武林齊聚衡山,就只有崇義門沒興趣,門中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提翠杖,只悶頭作著整修的事情,只有兩個人閒著,一個是一直賴著不走的莫采心,另一個就是悶悶不樂的顧玲如。
  這時莫采心正向著顧玲如的香閨走,他這些日子用盡了水磨功夫,顧玲如雖也不至于冷冰冰,但是仍沒有表示過一絲絲的情意,莫采心死皮賴臉的功夫練的极為高深,不管顧玲如暗示還是明示他都不為所動,近日他去找顧玲如也不是有什么計划,反正就算無所事事,他也會走上一遍,這招叫做加深印象。
  走到一半,忽然有一人從身后追來,一面叫道:“莫少俠。”
  莫采心回過頭望去,見到是吳万保,于是微笑道:“賢弟有何貴干?”
  吳万保追到莫采心身旁,這才停下腳步道:“莫少俠,門主找您。”雖然莫采心跟他們稱兄道弟,吳万保等人后來還是以少俠稱呼,以示尊敬。
  莫采心頗意外的道:“顧門主找我……不知何事?”
  “在下不知。”吳万保搖頭道:“少俠若是沒事,這便走一趟如何?”
  “當然。”莫采心跟著吳万保轉身,一面有些擔心的道:“自至貴門,小兄也只見過貴門門主兩次,今日門主怎會忽然傳召,這可奇了。”不會是知道自己糾纏他孫女,准備赶自己走路吧?
  吳万保這時与莫采心已經十分熟絡,想了想回道:“在下雖然不知,不過門主与少門主本來聊的頗高興,似乎想到什么才忽然要我邀請少俠,應該不會有什么怪事。”
  少門主顧鼎祥本算是他們的師父,不過崇義門中以職位相稱,所以他們稱作少門主。
  莫采心听吳万保這么說放心了些,點點頭道:“希望如此。”莫采心見到顧鼎祥的机會比較多,見面時他都還蠻和善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不久兩人走到一間還算完整的偏廳,吳万保揚聲道:“啟稟門主,莫采心少俠到。”
  “快快有請。”里面傳來顧革裴蒼老的聲音,門旁的徒弟連忙將門打開。
  莫采心踏入房中,只見少門主顧鼎祥正笑道:“莫少俠,快進來坐下……”
  莫采心告罪之后就坐,微一抱拳道:“听聞顧門主与少門主兩位前輩相邀,卻不知所為何事?”
  “也沒什么。”顧鼎祥笑笑道:“莫少俠剛剛本來有什么計划?”
  莫采心還沒想好謊話,一直望著莫采心上下打量的顧鼎祥卻自己回答道:“莫非是去找小女如儿?”
  饒是莫采心臉皮夠厚,也不禁有些臉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門主顧革裴一揮手道:“听說莫少俠這些日子常与如儿敘話,看來莫少俠与如儿不只是朋友的關系?”
  果然是問罪,莫采心結結巴巴的道:“在下……在下雖然……知道顧姑娘已經訂親……在下……在下……”
  “少俠無須多心。”顧革裴打斷莫采心的話道:“老夫只要問一句話,莫少俠對如儿的態度是什么?”
  這話大有玄机,莫采心一楞,詫异的道:“顧門主的意思……?”
  “老夫的意思是……”顧革裴微笑道:“若少俠當真有心,可以無須顧忌田家之事。”
  莫采心大喜過望,起身道:“顧門主……這樣采心馬上延媒行聘,選定時日迎娶過門。”管他顧玲如愿不愿意,只要父祖同意,她不嫁也不行。
  顧革裴望向顧鼎祥,顧鼎祥會意的接口道:“賢侄稍安勿躁,我們有兩個條件,若是賢侄能辦到,再延媒行聘也不遲。”
  現在要莫采心作牛作馬都沒有問題,莫采心馬上站起道:“少門主請說,莫說是兩件事,便算是一百件事,采心也會一一辦到。”
  “莫賢侄,話別說的太滿了。”顧鼎祥微微一笑,隨即又收起笑容道:“你也知道,如儿与田家本有婚約,但田冬他既然當著如儿的面与其他女人勾搭,視如儿于無物,這門親事我們自然作罷,可是田冬未必愿意,所以第一件事就是……無論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使得田冬不會來崇義門滋扰,便算成功。”
  莫采心沒想到第一件事就如此困難,田冬的功夫他可是親眼見過,自己拍馬也赶不上,而且要保證田冬不來滋扰,豈不是殺了他才成?就算自己想出辦法暗算,那步連云、魏無常等人怎么會放過自己?莫采心腦中混亂,期期艾艾的道:“不知第二件事……?”
  “我是如儿的爹,自然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出嫁。”提到顧玲如,顧鼎祥露出真心的笑容,和聲道:“等第一件事辦妥,你只要能哄的如儿點頭,我們自然將如儿嫁給你。”
  莫采心直是呆若木雞,要是自己辦妥了第一件事,也就是殺了田冬,顧玲如不恨死自己才怪,哪里還會點頭?這兩個條件未免太困難了,莫采心望著顧革裴与顧鼎祥父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顧革裴面色一沉,輕喝道:“別婆婆媽媽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當一言而決!”
  莫采心再無選擇,只好一個躬身道:“采心必定盡力而為。”
  “好!”顧鼎祥道:“賢侄身為武當門人,想來必定有辦法,愚叔靜待佳音……忙你的去吧。”
  莫采心再向兩人行禮之后,才渾渾噩噩的往外走,連顧玲如那儿也沒心情去了,現在應該是抱頭苦思的時候,過了好一陣子,莫采心仍然想不出主意,想到今日還沒去見過顧玲如,莫采心遲疑起來,自己該不該告訴她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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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虎居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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