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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身陷重圍


  三人功夫都非泛泛,很快就已經攀到了崖顛,徐定疆伏下身子,四面張望片刻,跟著向后微微招手說:“你們看。”
  白浪与劉芳華兩人探出頭來,順著徐定疆的指引向著南方望去,只見眼前一大片郁郁蒼蒼的樹林,枝葉茂密之處,連夜空中的七彩月光都射不進來,這片古林仿佛數千年來毫無人跡,樹干間藤蔓糾葛、枝葉交雜,滿地都是腐爛的落葉,僅有崖邊數公尺略為干淨。
  兩人看了看,看不出玄机,劉芳華低聲問:“定疆,怎么了?”
  “這里一定有木族人守衛。”徐定疆低聲說:“可是不容易發覺……”
  “木族人……長什么樣子?”白浪忽然發問。
  劉芳華与徐定疆兩人一怔,劉芳華詫异地說:“你不知道?”
  無須白浪解釋,徐定疆已經恍然地說:“白老弟來自荒野,所以不知……白老弟,木族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株大樹,看來硬梆梆的,但卻又能靈活移動,可以說枝干便是他們的手臂,雖說無目,但卻能藉著感光樹葉分辨外界顏色与變化,所以四面八方几乎沒有死角,很難對付。”
  听徐定疆提到白浪來自荒野,劉芳華想起白浪母歿父不明的身世,不由得有些同情,于是溫和地接口說:“所以說到北、西、南三外族,就以西方的木族最難查探。”
  白浪不知劉芳華為何忽然和顏稅色起來,反正這也恰恰符合自己的想法,雖仍沒什么表情,但卻和善地看著劉芳華說:“這么說來,這片林中有沒有木族人也不一定了?”
  白浪和和气气地說話,劉芳華不知怎地忽然有些不習慣,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后嘴角輕笑地說:“倒是有個辦法。”
  “哦?”白浪說:“愿聞其詳。”
  “你注意看。”劉芳華第一次當人師傅,興致勃勃地指點白浪說:“木族人身軀龐大,若是有移動,一定會在那些藤蔓中留下痕跡,不過還要注意一點,若是他們停留的地方有水源,他們可以十年二十年一動也不動,那就真的毫無跡象可尋了。”
  “若無水源呢?”白浪不解地說:“天降雨水不是也能生存嗎?”白浪干脆把木族當成一株大樹來想。
  “不夠。”劉芳華搖頭說:“木族人的軀干中,富含一定以上的膠質,若是太久不接触大量的水,膠質會逐漸流失,最后會真的變成一株大樹,無法動彈。”
  “原來如此……”白浪點頭說:“這么說來,若真有木族人在這附近,一定會有移動的痕跡了?”
  劉芳華嫣然一笑,瞟著白浪說:“聰明。”
  “不敢當。”白浪也微笑起來。
  兩人一問一答,一開始的排斥与陌生去了大半,白浪正覺舒坦的時候,忽然想到徐定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轉頭望向徐定疆,卻見他正回頭望著兩人。
  白浪心里微微有股不安的情緒產生,于是沒話找話地說:“徐兄,有什么眉目嗎?”
  劉芳華跟著轉頭,望見徐定疆的目光時卻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她自然而然地微低下頭,回避開徐定疆的目光。
  不過徐定疆臉上卻沒有什么异常,他停了片刻才點點頭微笑說:“差不多了……跟我來!”話畢一轉身,沿著崖巔向著東南方斜繞而過。
  劉芳華与白浪不敢遲疑,展開身法尾隨急追。
  三人兜了几個圈子,逐漸地往崖下穿越,奔了片刻,白浪逐漸看出徐定疆奔行的方式,他主要是避開藤蔓雜枝有被破坏的地方,但相對三人奔走自然更為艱困,想來也比較安全。
  好不容易奔了五、六公里遠,地勢也逐漸降低,徐定疆忽然一頓,低聲說:“糟糕。”
  白浪与劉芳華兩人停在徐定疆身后一望,兩人同時明白徐定疆停下的原因,原來前方不遠的樹林中居然處處都是移動痕跡,有大有小不一而足,再過去不遠更有這小小的河流在樹林中蜿蜒流過,看來這里若非木族的集中地,便是木族人常常經過的地方。
  這么一來,三人想再深入也不容易,劉芳華移到徐定疆身旁,低聲說:“定疆,怎么辦?”
  “不能再前進了。”徐定疆望著兩人皺眉說:“我們不能讓他們察覺,否則說不定木族人本來沒有惡意,反而因為我們的偵查行動而產生敵意。”
  “那就回去吧?”劉芳華以詢問的口气說:“或是去蛇族看看?”她穿著這一身緊貼的潛水服一直十分難過,最好赶快打道歸府。
  徐定疆思忖了片刻,斷然說:“我不相信木族沒有問題,你們兩個先回去,我在這里守一晚……白老弟,你記得照顧芳華。”
  白浪一怔的時候,劉芳華卻是沒來由地焦躁起來,她忍不住低斥說:“我干么要人照顧?你為什么不回去?”
  “你的功夫雖然很好,不過臨敵經驗不夠;白老弟的經驗雖然丰富,但是對于异族的知識卻有些缺乏。”徐定疆望向白浪說:“你們兩人恰可互補。”
  徐定疆說得沒錯,劉芳華若非臨敵經驗不足,白天也不會兩次都差點栽在白浪的爪下,而白浪沒有受過專門的傳授,自然不明白各异族的特性,兩人合作、恰可截長補短。
  白浪其實怎樣都無所謂,与劉芳華兩人同歸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情,不過這真的是徐定疆的想法嗎?這樣一來,自己會不會結交了劉芳華,卻得罪了徐定疆?
  劉芳華望望兩人,見兩人的目先都望著自己,正不知該如何決定的時候,忽听見遠遠傳來一絲獨特的咻咻聲,劉芳華一怔,隨即一正臉色說:“別說這些了,我听到說話的聲音。”一面將雙目閉了起來,側耳傾听。
  白浪只能听見夜風穿過林間的嘩嘩聲,他詫异地望向劉芳華,徐定疆雖曾說過她的听力极佳,沒想到比自己好這么多?
  過了片刻,白浪与徐定疆也逐漸听到隱隱約約的聲音,在夜風呼嘯下逐漸明顯,看來說話的人正逐漸接近,不過三人還是分不清那是什么樣的聲音。
  這時劉芳華忽然睜開雙眼,點點頭說:“定疆,你說的沒錯,那是蛇族人与木族人在對話……不過有些怪,蛇族人和木族人用的居是我們的語言。”
  這确實有些莫名其妙,听出是蛇族人、木族人在說人族語言不足為奇,蛇族人限于口腔結构,說起人族語時,常不由自主地帶著“嘶索”之音,而木族人說話是鼓動木質薄片發聲,聲音咻咻作響,更是不似人族,問題是他們兩族交談,為什么要用人族語?
  甭說徐定疆与劉芳華,便算是白浪也覺得有些不對,三人正拿不准該不該再往前探時,卻發現那對話聲越來越大聲,似乎逐漸向著三人的方向移動,于是三人耐下性子,靜靜伏下不再說話。
  等候了片刻,前方稀林中的那道小河旁,忽然出現了几個移動的身影,徐定疆遙遙一望,微微皺眉說:“蛇族与木族确實勾結起來了。”
  白浪從未見過蛇族与木族,不過也不須徐定疆介紹,白浪遙遙望過去,只見一株四公尺余的水桶粗大樹干驀然出現,可稱之為樹皮的部分色呈黃褐,其中又交雜著一些白色、綠色的斑點,下方數根板狀粗根毫不紊亂地迅速移動,推動著整個龐大的身軀,這想必是木族無疑,只不過實在看不出來哪儿是他們說話的地方?
  至于蛇族也不難辨認,在木族身后跟著移出暗影的便是一個全身布滿鱗片的怪物,這些怪物下半身是一條數公尺長的粗大蛇尾,上半身雖与人相似,不過那扁圓而尖、蛇信亂吐的腦袋實在令人渾身發麻。白浪注意到,蛇族人的手中還握著一支粗陋的棍狀物,看來他們也會用較原始的武器。
  徐定疆与劉芳華雖然早知木族人与蛇族人的形貌,不過兩人也都是首次瞧見,劉芳華心神震動下不由得冷汗直流、渾身不适;徐定疆雖然好些,不過依然是不大舒服,正皺眉傾听的時候,忽見樹林暗影中又出現另一道身影,徐定疆仔細一望立時渾身大震,沒想到……第三個居然是個人族?
  當然劉芳華与白浪兩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兩人心里自然同樣大吃一惊。要知道在牧固圖大陸上,各族無論种族血脈或是生活方式都根本無法相容,在相互殺伐后也從不會替對方留下活口,因此從來沒有任何种族出過叛徒,那這個人族在這里作什么?
  這時木族人樹皮一陣翻動,驀然咻咻作響地說:“你們只能沿著河走……不准到我們的地方來。”一面說話,頂上的枝葉一陣震動,伴著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蛇族人一吐蛇信,索索發聲地說:“會被人族發現,不好、不好。”
  “蘇魯大公說的對。”那是個人族老年人,說起人族話來自然流利,他接口說:“咻利葉枯,要是沿河走被發現的話,這一次的奇襲就完全無效了。”
  “別說了。”叫做咻利葉枯的木族人驀然停了下來,身軀下方的板狀粗根叭的一聲拍在地面,連白浪等人都覺得地面傳來不小的震動,只听木族人接著說:“蛇……蛇族到這里沒好事,不行!”
  “算了,既然這樣,我們就直接攻入人族。”被稱為蘇魯大公的蛇族人一雙菱形的眼睛閃動著妖异的光芒,雖然他面無表情,眾人不知他是喜是怒,但听語气似乎并不十分愉快。
  “等一下。”那個老年人正色說:“蘇魯大公、咻利葉枯族長,南角城雖然一定擋不住七千蛇族的入侵,但硬碰硬多費工夫,而且南角城易守不易攻,若是攻城的時間一拉長,彼此容易產生誤會。而且人族的援軍若是一批批派來,說不定又會有變化。”
  這人說得輕松,但隨身一旁的三人卻都嚇了一跳,七千蛇族人?那豈不是要八、九万大軍才應付得了?現在南角城才不過六、七万人,這可麻煩了。
  這時蘇魯大公望了木族人咻利葉枯一眼,緩緩說:“我也想合作,這就要看你們了。”
  木族人沒頭沒臉的,也不知他想法如何,只見他渾身靜止,确實像株大樹,過了片刻才吐出聲音說:“好吧,我便讓出五十節,夠了吧?”
  “五十節……”老年人想了想,臉上露出笑意說:“那就將近一公里遠了,蘇魯大公,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還好。”蘇魯大公從鼻孔沖出一股气息,轉頭說:“既然這樣,我們從二十點開始移動。”一說完,他盤在身后的蛇尾驀然一彈,整個身子立即向著西南方直彈出去。
  這一彈不打緊,居然好死不死地恰向三人隱身的地方沖來,三人一時都不知道該繼續躲下去,還是起來應付的好?
  徐定疆心念電閃,兩手向旁伸出,示意白浪与劉芳華鎮定下來,哪知他一伸之下發現右手卻是捉了個空,徐定疆只見身旁電光劍閃,劉芳華已經拔劍向著蘇魯的前胸直刺了過去。
  這下可沒的躲了,徐定疆松開白浪的手,跟著便從背后拔劍。
  蘇魯大公哪知飛來橫禍?他一惊下怪叫一聲,整個身子向后急縮,長尾由右后方橫掃而來,霎時四面枝葉亂飛、一團混亂。
  劉芳華眼看長劍若是擊中蘇魯大公的胸腹,自己難免也會被他的長尾糾纏住,不過劉芳華兩道濃眉一皺,長劍驀然加速,扑的一聲在蘇魯大公的胸前飛挑過去,蘇魯公的胸前立即翻開一片長有十余公分的青綠色血肉。
  不過這么一來,蘇魯的長尾已經向著身形微滯的劉芳華急卷,徐定疆苦笑地搖搖頭,迅疾地竄入長尾与劉芳華之間,橫劍一擋,硬擋下蘇魯的長尾。
  不過蛇族人的長尾是他們攻擊力最大、也最為堅韌的地方,這位蘇魯大公雖然事出意外,但他既然身為三千蛇族的領導者,能力自然不弱,徐定疆雖然攔住了長尾的去向,但仍渾身一震,向后飛撞了數公尺,還是被劉芳華側身一抱才停了下來。
  白浪在旁看得清楚,眼見蘇魯大公的胸前正汩汩流出紫藍色的鮮血,不過被徐定疆斬過的長尾卻只有一絲白痕,白浪一面扶住后退的兩人,一面拔出大刀低聲說:“我們快走。”
  劉芳剛剛自然不是泯不畏死,她与徐定疆相處既久,早知徐定疆會替她擋這一下,這時她也一個翻身說:“我開路。”跟著便回身向斷崖沖去。
  這一下亂,木族人咻利葉枯与那個老年人都是一楞,蛇族人一翻身落地,長尾一掃,七八株大樹轟然倒地,他向后狂叫:“白离亂,你們好奸詐。”看來若不是劉芳華暗算,他未必會受這一劍。
  “蘇魯大公不可誤會。”那個被稱為白离亂的人連忙叫:“那些是人族的奸細。”
  “胡說。”蘇魯一吐蛇信向著另一方急彈,一面遠遠叫:“人族永遠不能信任,我們必滅南角城。”
  “蘇魯大公……”白离亂急叫,蘇魯卻充耳不聞,越去越遠,其勢甚疾,胸前的傷口竟仿佛毫無影響。
  這邊兩人吵個不停,另一方急逃的白浪卻是心中大震,那人也姓白?莫非是當初逃出人族的親族?若非如此,怎么會背叛人族?
  徐定疆卻也是心里大亂,當年自己父親一念之慈任部分白姓族人离開,今日終成遺患,現在劉芳華与白浪也知道了此事,這事不知該如何收場,他這時心里一亂,加上剛剛的一震之下气血有些不順,便沒注意到白浪的臉色。
  這時木族人咻利葉枯触身枝葉忽然四面閃動,隨即傳出一連串极刺耳的磨擦聲,徐定疆与劉芳華相對一望,心里都是一惊,早知道木族傳訊之法獨特,但實際听到還是頗難忍受。
  只見四面山林忽然一陣動亂,飛鳥走獸四面奔動,看來四面區域正有許多的木族人向此處集中。
  徐定疆眼見林木震動,心知不妥,一拉前方的劉芳華說:“芳華,不能這樣走?”
  “你沒事嗎?”劉芳華一止沖勢,俐落地回首一笑說:“你決定好了。”
  “向這儿走。”徐定疆提气起身,轉向西北方穿越過去。
  三人這一轉向,卻見那個人族叛徒白离亂已經騰身攔住自己三人的去路,手中一柄長劍青光閃閃,劍尖還有一絲青芒上下伸縮不停,八成正是赫赫有名的“破天劍气”。
  首當其沖的徐定疆這時已經恢复平靜,只見他輕聲一笑說:“老先生,拜托讓個路。”長劍一揚,一大蓬劍雨向著白离亂直沖,數十道劍影忽隱忽現地籠罩住白离亂的上盤。
  白离亂自然不會讓路,他冷冷一笑,青光一閃間,長劍化為一道青芒,向著徐定疆的劍网直奔。
  一接触,徐定疆發現對方的劍勢威力极大,兩方一交會,自己的劍网馬上從中破了一個大洞,白离亂的劍影從中直探了進來。
  徐定疆臨危不亂的一變式,長劍由上盤轉向下斜削,針對對方的手腕刺了過去。
  這一交上手,徐定疆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劉芳華毫不遲疑,從徐定疆身后一翻,長劍由上而下地夾攻白离亂。
  白离亂見眼前這個雄壯的年輕人變招如此迅速,心里已經微微詫异,怎知又冒出一個功力似乎也不弱的女子,他雙眉微微一皺,右手巧妙地一轉,先避過徐定疆得長劍,隨即由上而下一轉,劍光忽然換成一道光屏,洶涌的劍气向前一擁,逼的徐定疆与劉芳華兩人不得不后退。
  兩人這么一讓,在后方壓陣的白浪忽与白离亂面面相對,白离亂自然不知道眼前此人亦為白姓皇族之血脈,他毫不猶豫地向白浪發招,一面叱喝:“通通留下來!”
  白浪從剛剛劉、徐兩人与對方的短暫接触之下,已經知道眼前的長者功力极高,三人任一人都不是其對手,兩人同上机會也不大,也不能迅速地脫開對方的糾纏,但若三人同上,對方則絕沒辦法攔阻。
  可是眼前此人說不定是自己唯一的親族,自己若是立即施出“破天劍法”,与對方相認,豈不是突得強助?但自己混入南角城的計划卻被完全打亂了。
  白浪眼見對方的長劍向著自己胸口挺來,現在總不能等死,于是白浪將手中早已拔出的大刀橫前方一擋,一面閃身讓過對方,同一時間,徐定疆、劉芳華兩人也由兩旁繞過,向著白离亂沖去。
  而白离亂察覺自己已陷入三人的包圍中,他自己也知道,若眼前三人的功力差不多,自己十分危險,可是現在若要讓蛇族的蘇魯大公誤會冰釋,非留下這三個年輕人不可,于是他忽地騰空旋身,劍影向著四面八方飛洒出去,同時往三人招呼。
  眼見劍网向著自己沖來,白浪一皺眉又是一讓,徐定疆与劉芳華卻知不能在此糾纏,兩人同時運集內力,兩蓬劍光向著白离亂包裹而去。
  所謂力分則弱,白浪雖然讓過,但白离亂可不敢掉以輕心,可是他只留下三分力道預防變故,余下的七成力還是不敵徐、劉兩人的全力進襲,在一輪金鐵交鳴聲后,白离亂的左臂与右腿分別被划了兩個小口子,鮮血正緩緩滲出。
  還是与此人相認,殺了徐、劉兩人吧!白浪心中暗下決定。自己加上白离亂,兩人聯手遠胜過徐定疆、劉芳華兩人,若能成功除去兩人,自己仍然能夠混入南角城,到時与木族里應外合,南角城不破也難。
  想到這里,白浪左爪青气突然冒起,准備先暗下殺手毀了輕功高強的劉芳華!
  就在這一剎那,白浪忽覺身后勁風襲來,白浪一轉頭,卻見一株大樹頂上的五、六條枝干同時向著自己穿刺過來,也不知是不是剛剛那個咻利葉枯?
  這可不知該如何應付,白浪不敢再做避讓,右手大刀向著三條枝干掃過,左手則曲彎成爪,向著余下的兩條枝干急抓。
  “白老弟,不可!”徐定疆居然有注意到這里的狀況,他遠遠一叫,閃身間已經飄過白离亂,向著白浪沖來。
  白浪心里微惊,哪里不可?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右刀与對方枝葉一撞,刷地一下掃落了一半以上的細枝,左爪威力卻是更大,首當其沖的一支枝干隨著白浪的力道應聲而斷,只不過与另一枝干相撞時,因為功力已經耗去一大部份,只能將枝干微微撞裂,不過依然算是成功的防守,白浪實在不明白徐定疆緊張什么,只先留下三成功力護身。
  白浪正疑惑之際,他的身体忽然一輕,兩腳腳踝疼痛欲裂,他連忙一運功力護住腳踝,一面低頭望過去,卻見不知什么時候,木族人的板狀气根已經無聲無息地纏住自己兩腳,正迅疾向兩方提起,眼看正要將自己從中撕成兩半,徐定疆适時赶到,一道白茫茫的劍气從劍端探出,一劍將纏住白浪左腳的板狀根截斷。
  左半邊忽然失去了力道,白浪自然立即向著右邊急甩,白浪反應亦极為迅速,一剎那間立時一個躬身,左爪向著下方的板狀根一抓,手握處青光隱隱浮現,木族人的板狀根立即寸寸碎裂,跟著迅速縮了回去。
  這時另一邊的劉芳華正陷入危境,白离亂雖然已經受傷,劉芳華孤身一人仍不是他的對手,徐定疆見白浪的危境解除,匆匆撂下一句話:“小心木族人的根。”一轉身,向著白离亂的背后又射了過去。
  白浪心中一陣混亂,剛剛自己才決定出手殺了徐定疆与劉芳華,現在自己卻被他救了一命,這樣叫他如何動手?
  白浪遲疑片刻,正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名木族人赶到這里,見白浪在一旁發呆,又是根枝齊動地向著白浪卷去。
  白浪現在知道木族人不好整付,騰身向后急閃,一個飄身掠開五公尺。他本不欲与木族人多所纏斗,沒想到這樣卻誤打誤撞地明白了一個竅門:木族人的移動速度雖然并不慢,但是比起修煉有成的人族來說實在相差甚遠,白浪這一閃,正所謂鞭長莫及,這一方木族人的威脅立即解除。
  可是這樣一來,白浪卻闖入了劉芳華、徐定疆与白离亂的戰團,這時劉芳華的右臂已經受創,正劍交左手,与徐定疆聯手應敵,而白离亂的身上也多了一個口子,不知道又是如何受傷的?
  白离亂見白浪忽然沖來,他自然把白浪當作是敵人,立即一領長劍,一片劍,一片劍光向著白浪洒去,白浪心亂如麻,未及多想,直覺地將大刀虛幌護住面門,左爪順勢切往白离亂的左肩。
  白离亂渾身一震,有些狼狽地斜斜一翻,這才脫出了白浪左爪的攻擊。
  原來白离亂的功力雖然高出眾人,但是他的招式身法比之白浪所學卻似更為不足,剛剛用的招式又剛好是“破天劍法”,在祖父親授之下的白浪一眼就瞧破白离亂剛剛那招的空隙之處,隨手一擊,立即將白离亂逼的不得不閃,這還是因為他功力深厚,要不然只怕會當場挂彩。
  徐定疆与劉芳華見白浪一招逼得白离亂大為狼狽,心里都是微微吃惊,兩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机會,同時向著白离亂尚未站穩的背后急刺。
  白离亂只覺身后破空聲急襲而來,他自然知道是另兩個年輕人在撿便宜,可是這時他已經無力再閃,只能一劍拍擊到地面,險險地再一個半空翻轉,啪的一聲撞到地面,跟著連續十余個翻滾閃開,只不過如此一來,背后還是多了兩道創傷。
  白离亂一滾出去,立即被木族人的板狀根扯開,四面十余名木族人跟著向中間集合,三人這一會合,徐定疆率先拔身哈哈一笑說:“要命的跟我來!”一面震開兩枝急襲而來的板狀根,一面向上方的林木急竄。
  誰不要命?這豈不是廢話!劉芳華一面心中暗罵,一面正要跟著上躍,卻見白浪似乎怔在當場,她一跺腳,有些責怪地說:“還不快走?”這家伙還真的不要命了?
  白浪猛一回神,這才隨著劉芳華的身后向上飛騰。
  徐定疆首先一點四公尺高的一株大樹枝椏,跟著又一連串借力向上拔升了近十公尺,這才轉方向,向著西北方直射,之后便是劉芳華緊隨于后,而白浪依然排在最后。
  這么一登樹梢,白浪才暗暗贊歎徐定疆的聰明,木族人身高四尺余,加上枝干与板狀根,就算是勉強上躍,看來也不易攀上十余公尺高的地方,三人這么奔馳雖然目標明顯,可是能攔住三人的木族就不多了。
  白浪正在佩服的時候,卻見前方的徐定疆忽然一點樹梢,騰躍到上方的空中,一面翻身一面大聲叫:“小心了,這里有個厲害的。”
  說到一半,只見一株大樹正從一旁迅速地向上竄,枝干揮動之間,徐定疆剛剛躍躍起的地方有如被狂風掃過,劉芳華也立即一改方向,閃過那堆擇人而噬的枝干。
  白浪有些意外,居然有木族人長到十來公尺高的?他一面隨著劉芳華改變方向,一面仔細觀察,這才發現那并不是一個十多公尺高的大木族人,只是一個四公尺余的木族人,正蜷曲著板狀根攀附在一株极高的大樹上,再揮舞著枝干攻擊。
  這种埋伏只要三人小心些,應該還是可以安然度過,不過木族人悍然獨立了千余年,若是這么簡單,八成早已被他族滅了,白浪這時已經隱隱感到八成沒有這么容易,只不知道最后的難關到底在哪里?
  又奔了近一公里,三人又閃開了七、八名攀附高處的木族人,忽然間,三人同時一頓,在一株巨木的樹梢頂端停留了下來。
  原來三人同時注意到,距离三人數公里外的四面樹林正劇烈搖動著,許多參大樹正斜斜傾倒,還不斷向內緊縮了過來。
  很快的,四面似乎被划了寬約五十余公尺的一個大圈,在這個圈子中,等于沒有五公尺以上的大樹,也就是說,過不了多久,三人就會被逼得与木族人正面相斗,身陷重圍更是難免。
  三人一停,劉芳華首先訝异地說:“怎么可能!這至少要兩千名木族人才能作得這么迅速,雖然有木族集結兵力的消息,也不會這么多啊……”
  “因為本來有三千蛇族想向木族借道。”徐定疆目光四面巡視,一面找尋著生机一面說:“木族人為避免意外,自然先集中差不多的兵力。”
  為什么是三千?白浪一怔,這才想到,在宮城中曾听他們提到蛇族人大軍共四千,剛剛又听到實際的數字是七千,這么一算,借道的确實應該是三千無疑。
  于是白浪點點頭說:“現在我們該怎么辦?放火嗎?”
  “沒用的。”劉芳華那道濃眉微顰,解釋說:“木族人開防火巷道的速度奇快,我們占不了便宜的。”
  白浪想想确實有道理,剛剛在短短的時間內,木族人很快就將一大圈的巨木推倒,想來若要將所有樹木除去,也不是件太難的事情,這么說來,三人就只能在這里等死了?
  徐定疆卻忽然一笑說:“至少蛇族借道的事情已經被我們弄清楚了,雖然七千蛇族也不好對付,感比搞不清楚狀況好。”
  白浪見徐定疆老神在在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還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白浪可不愿意就這么死在這里,自己的人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于是他望望兩人說:“現在該怎么辦?”
  “再等一下子。”徐定疆呵呵一笑說:“只要我們安安份份不動,木族人來的速度就不會太快。”
  來的慢些又怎樣?白浪正想發問,劉芳華卻忽然低聲說:“定疆,你生不生我的气?”
  “什么?”徐定疆一楞,不明所以。
  劉芳華一頓,似乎有些難以啟口,徐定疆卻已經恍然而悟,他笑笑說:“我根本沒生气……你們看。”他手一指西南方,示意兩人轉頭。
  兩人向著西南方望去,卻見那里林木騷動,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徐定疆向兩人一招手說:“走,咱們去混水摸魚。”
  “什么混水摸魚?”劉芳華一面跟著徐定疆,一面詫异地問。
  “蛇族人打過來了啊。”徐定疆笑著說:“那個蘇魯大公非報仇不可,等他們解釋清楚,至少要好一陣子。”
  劉芳華与白浪兩人同時一喜,這么說來還有一線生机,立即跟著徐定疆展開身法,以全速向著西南方奔行。
  奔出沒有多久,三人便必須飛掠過剛剛那圈沒有巨木的范圍。
  果然三人一落下,四面的樹枝同時動了起來,看來木族人已經埋伏在此很久了,徐定疆首當其沖,當即大喝一聲說:“別作絲毫停留,我們沖!”一面向下揮劍,一面毫不停步地沖向西南。
  白浪眼見自己落下處已經有十來根枝條急刺而至,他不敢再有保留,干脆將大刀收回背后,兩手灌足勁力,將襲來的枝干抓得四面碎散、枝葉紛飛,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木族人的枝干損在白浪手里。這下木族人自然大怒,有六成以上攻勢都向著白浪涌來。
  白浪雙爪雖然威力极大,但是卻极耗功力,木族人這么無窮無盡地四面來襲,他雖然一時尚無敗像,但前進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劉芳華距白浪不遠,眼看他似乎有些受困,揚聲叫:“定疆,慢些!”一面轉身飄向白浪說:“別跟他糾纏。”一面幫白浪擋開三束枝干的來襲。
  白浪跟著劉芳華往外一沖,卻是有苦自己知,他的功夫与徐、劉兩人大不相同,雖說爪力威猛少人能及,但小巧騰挪的身法他并不如兩人,實在并不适合与体堅皮厚的异族纏斗。當然若是在一對一的狀況下,白浪的破坏力可能更胜一籌。
  徐定疆這時也注意到身后的异狀,他百忙中一拍腦袋說:“我忘了。”一個翻身掠到兩人身后,一面揮劍一面說:“白老弟,咱們向西南沖,由你開路。”
  白浪這時也沒空想該不該暗算徐、劉兩人,只能迅速地一點頭,向著西南帶頭直沖。
  徐定疆這一調配果然有幫助,白浪在前方波開浪裂地開路,身后的糾纏都交給徐定疆与劉芳華兩人,而兩人身法輕靈,也不會因此延遲了速度,三人便以此种陣型一前兩后的向外直沖,一轉眼就沖出了二十余公尺。
  若是平常,五十多公尺的距离還不是轉眼就能飛渡,但現在卻是不斷應付著外來的攻擊,騰躍的速度自然緩慢了下來。白浪一路飛騰,也不知道撕裂了多少根攔路的枝干,內力的損耗也逐漸增加,速度跟著漸漸緩慢了下來。
  徐定疆眼見狀況不對,一個翻身縮短了自己与白浪的距离,揚聲大叫:“白老弟,還行不行?”
  白浪倔強的性子發作,也不回答,冷哼了一聲后以行動答覆,只見他爪上青气急催,又抓裂了兩條糾纏過來的枝干,稍緩的速度又提升了起來。
  白浪剛抓裂這兩條枝干,右方又有一條碗口粗的無葉樹干掃來,無論是粗細、速度皆与之前攔截的不大相同,白浪心里微微一惊,功力再提兩分,雙手同催勁力迎向這枝樹干。
  白浪雙爪与那株枝干正要接触的那一剎那,心中忽覺不對,對方不只是速度快而已,枝干中竟似乎隱隱然含著一股真气……這些木頭也會練功夫?白浪雖惊疑不定,這時也來不及閃避了,只能咬著牙,硬生生与對方撞上一記。
  兩方一碰,轟地一聲,白浪与樹干分別向兩方震開。
  那枝樹干雖也有受損,但不過是表面的木質略為損傷而已,可是白浪卻是渾身巨震,气血一逆,無法再在樹梢停留,整個人往地面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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