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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天鷹傳訊


  身負重傷的白壘,蹌踉的在地底水道奔走,他一面奔一面焦急的思考,這時候該怎么辦?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想辦法告知何威凡、易嵐、陳揚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可是剛剛听他們的對話,這三人中似乎也有他們的人,卻不知是一個還是兩個?若是自己選錯了對象,豈不是一頭撞入陷阱中?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白壘又奔過了十來個岔道,确信身后不再有敵人追來,這才停下腳步,軟軟的坐到地面,服下藥喘气。休息片刻,恢复了一點体力后,白壘咬牙站起,點起磺石棍,在閃爍的光影下尋覓著向上的孔道。
  白壘這時才發覺,四面的孔道上方似乎部堆積了許多焦黑的殘木廢瓦,似乎上方曾經經過一次猛烈的燒灼,白壘心中靈光一閃,這地方莫非是……驀然身后傳來一聲嬌呼:“壘哥?”
  白壘霍然轉身,只見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娉婷的站在自己身后數公尺處,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正閃動著淚光。
  白壘高興的叫出聲來:“小靈?”踏前兩步又感到身上的創痛,白壘不禁皺起了眉頭。
  此女正是白靈,他見白壘身負重創,連忙往前扶著白壘,一面焦急的說:“壘哥,您怎么了?浪大哥他們逃出去了嗎?”扶好白壘,卻忍不住皺了皺眉,白壘身上怎么這么臭?莫非剛從糞坑中跑出來?
  “他們逃出去了。”白壘點點頭說:“東极城也已經攻破。”
  “那你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白靈詫异的問。
  白壘正要回答,卻見白靈身后無聲無息的又出現一個身材不高,須眉全無的禿頂老者,白壘立即恭聲說:“見過前輩。”
  白靈這才想起沒幫兩人介紹,她連忙說:“壘哥,這位是櫓爺爺。”
  “櫓爺爺。”白壘乖乖的叫了一聲。
  “你下來做什么?”櫓老人似乎不大好伺候,他臉色不豫的說:“我不是告訴那個叫白浪的小子,說只留她三個月?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嗎?”
  “櫓爺爺誤會了。”白壘連忙解釋說:“我是逃下地道,誤打誤撞跑來這里的……”一面將經過略述了一下,話語之間,自然流露出了擔心与焦急的神態。
  知道白氏一族可能會被一网打盡,霎時間,櫓老人与白靈的神色都沉重起來。白壘嘗試著說:“櫓爺爺,您功力蓋世,可有辦法……”
  “有什么辦法?”櫓老人哼了一聲說:“大海茫茫,老夫可沒辦法找出那群船。”
  “怎么辦……”白靈急了起來,豆大的淚珠一滴滴滾落,望望白壘、望望櫓老人,忽然說:“壘哥,我跟你去……我們先出海找,若是真找不到,到時候想辦法跟著蛇人,總能在打起來的時候遇上。”
  這倒也是個辦法,白壘多了一些信心,點頭說:“就這么辦。”
  “胡說八道!”櫓老人忽然破口大罵:“三個月還沒到、功夫還沒練完,你想跑到哪里去?”
  白靈急急的說:“櫓爺爺,若是他們出事了,小靈也不想活了。”
  “不用這么麻煩。”櫓老人瞪眼說:“你留在這里練功,我和這小子出去一趟。”
  “櫓爺爺?”白靈似乎是吃了一惊,怔忡了片刻才說:“您愿意离開地道了?”
  櫓老人沒好气的說:“只是上去地面逛逛,馬上就下來。”
  那有什么用?白靈又急了起來,只見櫓老人板起了臉說:“我只要跟這小子去一趟天鷹站,問題不都解決了?”
  果然是好計,白壘与白靈大喜過望,只要搶來天鷹,几個急報送往東极舊部,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趨吉避凶,問題自然解決。
  白壘立即說:“櫓爺爺,我們這就走!”
  櫓老人睨著白靈,半開玩笑的罵:“靈丫頭,放心了吧?”
  “謝謝櫓爺爺,小靈一定努力練功。”白靈可是死心塌地。
  “好啦。”櫓老人從怀中取出一條布巾,向著白壘招招手說:“小子上來。”
  上哪里?白壘一楞,只見櫓老人瞪眼罵:“你小子難道還跑的動?”
  白壘這才會意,再致歉了兩句之后才爬上櫓老人的背,在白靈幫忙下緊緊系住后,櫓老人二話不說,身子冉冉飄起,七轉八轉熟悉异常的向著洞道飄去。
  人族軍隊的各組織中,就以天鷹傳訊站最為好找。
  訓練天鷹除了必須訓練飛行的往來大致方向外,到達后還必須讓天鷹尋找适當的目標辨認,所以天鷹站一般都會豎立起一個二十公尺以上的高架,上方朝上架起獨有的旗幟,天鷹遠遠的望見,自然會認准了地方降落。若在戰時,旗幟有時就架在指揮的高台上。
  所以櫓老人与白壘無須任何人指引,很快的就接近了天鷹站。
  這時的天鷹站与指揮中心是分開的,所以只是一個孤零零頗似了望台的小高台,鷹舍自然也在小高台上。
  櫓老人与白壘這時正隱在一處房舍中,天鷹站与房舍距离不到三十公尺,可是高台上自然也有人看守,怎樣無聲無息的上塔倒是頗費周章。
  兩人觀望片刻,忽見高台上一只天鷹迅疾飛出,向著南方大海的方向急飛,櫓老人背上的白壘不禁焦急的低聲說:“櫓爺爺,那一定是送給東极舊部的急報。”
  “別急。”櫓老人平靜的說:“只要再發一封不就結了?”
  白壘心想也對,安靜下來沒再說話,過了片刻,高台上沿梯爬下一個管帶,看來八成是隸屬“玄槍部”的。等那人离開,白壘正想說話,忽覺整個身子驀然向后急甩,白壘一惊之下,這才發覺櫓老人已經展開了身法,有如一支箭頭般向著空中射去。
  這會不會太夸張了?這櫓老人背著自己還能沖上去?白壘還沒想通,櫓老人已經射上高台,在一瞬間欺向高台上了望的一名士兵。
  那名士兵忽見一個人倏忽間沖到,他連反應都來不及,才張開嘴要叫,櫓老人左掌先出,無聲無息的掌力往前急涌,將士兵將要涌出喉頭的聲音又壓了回去,只听輕輕璞的一聲,士兵的臉孔驀然間扁下去,整片往后腦勺凹陷,眼鼻口耳同時向外擠出紅紅白白的血漿,模樣煞是嚇人,正是五十年未出人間的陰爆掌。
  白壘瞪大眼的時候,櫓老人已經沖入了鷹舍,只見四面二十來個丁字型的木柱,每隔一公尺余便是孤零零的一根,現在大約有十支木柱是空著的,而另外十來支上方則各站著一只圓睜兩只鷹目的天鷹,目光全部集中在兩人的身上。
  白壘還是第一次這么接近天鷹,原來天鷹這么不怕人?正思索的時候,卻見櫓老人四面望望開口說:“好吧,哪一种是往東极舊部的?”
  白壘可傻眼了,自己怎么知道?就在這時,白壘忽覺身前的櫓老人渾身一緊,目光向著東南面的地板直視,白壘心知有异,屏住了气息不敢作聲,就在這時,北面与西面忽然各沖入一人,一柄黑色長槍与兩把青色短戈同時向著兩人急殺而來,正是唐贛与關胜男兩人。
  櫓老人都不理會兩人,他驀然往前一沖,兩掌同往東南地板轟出。
  掌力未達之前,東南面地板先行破裂,一個人影隨著破碎四射的木板激射而出,兩方力道一激,轟然一聲爆響,半空中的鷹舍四散而飛,所有的天鷹嘎然長鳴下沖天而起,向著四面急飛。
  這還得了?白壘百忙中發現剛剛那人竟是劉禮,他們原來早埋伏好了?白壘一陣眼花繚亂,忽覺自己高高的向著青天直沖,离地面越來越遠,這又是在干么?白壘腦袋一陣混亂,只覺身旁忽然傳出一連串气流爆響聲,迅疾的勁風激的自己眼睛都難以睜開。
  白壘這才知道,自己枉自以為功力已接近龍將,沒想到不只与櫓老人差著一大段距离,連劉禮也是遠遠不如,自身被櫓老人背著,居然弄不清他們如何打斗?
  忽然間,白壘發覺自己怀中不知何時被塞了兩團暖暖的東西,白壘在激烈的搖晃中低頭一看,卻是兩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天鷹……櫓老人居然連已經飛起的天鷹都能抓下兩只,他的功夫到底多高?
  白壘傻不了多久,這才發覺櫓老人已經落到了地面,身旁的房舍正急急的往后閃,四面同時傳來騷亂的聲音,似乎有許多的士兵正往這里集中,白壘暗自慶幸,若不是遇到櫓老人,自己豈能辦得到此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想到自己与櫓老人、劉禮的功夫差這么遠,白壘的自信心迅速的減少,索性閉上眼睛,不管櫓老人要奔到哪去。
  其實這也不能怪白壘,他若是站在一旁,就算看不分明也能多少感覺到一些,但白壘卻是在櫓老人的身上,當櫓老人以极高速度移動時,白壘自然更是頭昏眼花。
  好不容易櫓老人終于停了下來,白壘這時睜眼,只見眼前是個破敗的房舍,四面靜悄悄的絕無人聲,看來是脫离了險境。白壘才透出一股大气,干笑說:“櫓爺爺……您沒事吧?”
  “還好。”櫓老人將白壘緩緩的解下,极緩极緩的深吸兩口气,這才說:“剛剛那就是劉家老二──劉禮?”
  “是。”白壘忙說:“听說他的功夫不下于諸王。”
  “是嗎?功夫确實不坏……”櫓老人揉了揉胸腹,搖搖頭說:“把天鷹塞給你時被他趁隙打了半掌,看來要調養個几天了。”
  什么叫打了半掌?白壘听不懂,不過這時白壘更關心的是手中兩只天鷹的死活,連忙低頭檢視,卻見天鷹似乎也剛從頭昏腦脹中清醒,翅膀要展不展的沒個准儿。
  “交給我。”櫓老人將天鷹接過,一面說:“你寫兩封信,分別放入這兩只天鷹的足筒中。”
  “這……這兩只是飛出海的嗎?”白壘不大相信。
  “找他不知道。”櫓老人臭著臉說:“盡人事听天命了吧!誰叫你們選擇劉家老大的?”櫓老人与劉然、劉禮都見過一面,在印象里,劉禮似乎比劉然強多了。
  又不是我選的……白壘心里想想嘴里卻不敢再說,轉念一想,就算這封信不能傳到東极舊部,至少也會傳給其他都市,也許有人愿意發兵來援……而且剛剛白靈的建議他不錯,自己也想辦法跟著蛇人,也算多點保險。
  片刻不到,白壘撕下兩張白色衣襟,以怀中的炭筆寫下相同的訊息塞入足筒中:
  “皇上駕崩,二皇子得知后立生叛意,計划使東极舊部与蛇人兩敗俱傷,再以習回河城大軍攻擊無備上岸的皇儲,圖謀篡位。”
  這頓話沒頭沒尾,沒有受信人也沒有發信人,不過天鷹急報平常人無法發送,接到信的地方一定會想辦法求證。白壘与櫓老人走出屋外,兩人同時將天鷹往上一扔,只見天鷹雖然各飛各的,卻似乎同時向著南方飛去,看方向,往東极舊部的机會不小,不然就是往南角城了,只希望老天保佑,這兩封信不要都傳去習回河城就好了。
  一只天鷹向南急飛,很快的,已經掠過了東极城南方的東极河,忽然間,一個勁急的小石破空直飛,嗤的一聲穿過了天鷹的肚腹,天鷹立即迅速的向下摔落,不偏不倚的落到一個頭發剛發芽的中年胖子手里。
  胖子哈哈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鳥儿、鳥儿,借周廣飽腹一番如何?”正是那個自稱來自地球的怪人──周廣。
  周廣走向江邊,打算將天鷹開膛拔毛,好好享用一番,誰知走到一半,周廣忽然一頓,發現了天鷹足部的小木筒。周廣整個臉苦了起來,打開竹筒一看,整個人更是傻在那儿,過了片刻周廣才叫苦連天的說:“天啊,老鷹怎么便成信鴿了?這是什么世界?這里的老鷹未免太沒气節了吧?”
  周廣將信收回足筒,皺著眉頭將天鷹拔毛剖腹,洗淨之后,周廣兩手一合,回頭向著南岸走去。
  很快的,周廣走到岸邊一個奇怪的長形物体旁,轉身一屁股坐下,那東西長三公尺、寬一公尺半,周身渾圓,一頭較尖一頭較鈍,仿佛一個拉長了的胖水滴,整体還泛出青綠色的金屬光澤;現在尖的那端似乎有些受損,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然的東西。
  沒片刻,天鷹便緩緩的冒出熱騰騰的香气,向下滴著黃澄澄的油水,周廣見火候足夠,三口兩口將天鷹吞入腹中,忽然自言自語的念了一遍足筒里的文字,跟著輕輕拍打屁股下的長形物体說:“喂,卓卡!你覺得該怎么辦?我們說不定誤了人家的事了,而且事情好像不小。”
  “不是我們。”那個叫做卓卡的長形物体居然會說話:“是你誤了別人的事。”
  周廣一臉無辜的說:“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這東西是信鴿?”
  “那就不管了。”卓卡說:“裝作沒發生這件事不就得了?”
  周廣無話可說,悶悶的扔掉鷹骨,隨手抓起一塊石頭,運勁搓揉片刻后變成一小塊光亮的小金屬團,撫在長形物体的前端,一面喃喃的念:“這是什么爛地方,作個元素轉換要費這么大勁?”
  金屬團居然緩緩的融入卓卡中,卓卡跟著發聲說:“我還是建議你找金屬礦轉換。”
  周廣似乎不大喜歡這個提議,哼了一聲沒說話。
  “周廣。”卓卡又說話了:“我弄個几只腳你覺得怎么樣?”
  周廣瞪大眼,啼笑皆非的說:“你在胡說什么?”
  “反正飛不動了。”卓卡說:“能走也不錯。”
  “哈哈哈……”周廣大笑起來,喘著气說:“好啊,容易長出來嗎?”
  “大不了花點時間吧?”卓卡說。
  周廣笑沒兩下,忽然又住了口收起笑容,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只歎了一口气說:“隨便啦……”一面繼續抓起石頭處理。
  卓卡沉默片刻,忽然叉出聲緩緩說:“若是實在放心不下,就走一趟吧。”
  “他媽的!”周廣遲疑半晌,驀然扔掉石頭惡狠狠的大聲說:“老子以后再也不吃鳥了!”接著將叫做卓卡的長形物体扛在肩上,以极快的速度向南邊的山林冉冉飛掠。

  牧固圖紀元 一二零一年十三月十八日

  白浪這几天為了劉芳華打的啞謎困惑不已。什么事情是自己該去澄清的?想不透的白浪一個人悶在艙中不肯出門,也沒什么人來煩他。
  出海已經七日,除了四日前東极城曾傳來訊息,一直沒有其他消息,蛇人未免太有耐性,居然還沒逃出東极城?
  白浪思緒轉到東极舊部,這些軍隊無論是劉芳華或自己,暫時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但他們本來就与皇儲相熟,這時由皇儲率領也正是适得其所,運行指揮似乎也較為順當。
  白浪暗暗思忖,畢竟還是要有自己的子弟兵,不然日后大事難成。
  現在白氏一族就有三百余人,而且都是功夫高強的貴族,若是以他們為骨干,至少能編制一批二万到五万人的精銳部隊,但這樣畢竟不夠,想要一統人族,至少也要有近十万到二十万的大軍,所以除了這批骨干外,還需要多吸收外來的人才。
  現在人族的重要人物,身在都城的便是左、右督國王与兩大朝奉,除了左督國王陳康外,其他三人都姓劉,与“天定皇”劉伯偉都有密切的關系。次一級的便是“左相”陸為才以及“右相”徐夢凡,這兩人功力并不甚高,但卻极受“天定皇”劉伯偉的賞識,想吸收并不容易。
  都城之外,除已歿的“東极王”外,南北兩大軍區便是南角城与習回河城。南角城軍力只有數万,但“南角王”徐靖聲威素著、功夫高強,是威鎮天南的一方霸主,而習回河王徐苞功力卻是諸王中較不高明的,也許是因為習回河城擁有十万以上的兵馬,找個功力較低的人當習回河王比較安全?
  不過北面也不是沒有高手,北疆北域城、刀輪城、宿月城三城之首──“北域王”劉群池,白浪可是印象深刻,當年白浪便是被他一掌打入蛙鯨的肚子里,此人對白家一向赶盡殺絕,想与他建立交情可謂緣木求魚,算來算去,只有南角城有點希望。
  這也是當年白浪南投南角城的原因,現在与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也建立了關系,日后也許會更有突破……
  “浪大哥。”門外忽傳來白玫的聲音。
  “小玫嗎?”白浪打開門,見到不只白玟,還有白炰旭、白彤、白廣、白敏,五人同時站在門外,白浪有些意外的說:“呃……師父,您也來了?”為了避人耳目,除非十分安全,眾人都以虛构的關系稱呼。
  “白浪。”白炰旭點點頭說:“我們商議商議。”一面跨步走入屋中。
  白浪除了与白玫、白敏較熟外,与其他人一直有些陌生,就算對白浪一直十分有禮的白廣也一樣,所以眾人若是有什么決議,一般都由白玫告知白浪,沒想到今日白炰旭居然親自到訪,看來事情不小。
  眾人魚貫入屋,白敏卻不進房,只見他嘻嘻一笑,將門關了起來,看來是在門外把風,眾人說話也可以放心一點。
  五人坐定后,白炰旭首先低聲說:“白浪,我們這次十分順利的混入劉賊的部隊中,一切多虧你了。”
  “這是應該的。”白浪知道這句話不是重點,略過便罷。
  “我們應該商量下一步了。”白炰旭接著說:“等東极城戰役結束,我將离開此處。”
  白浪有些意外,詫异的說:“您要离開?”劉然不是想招攬白炰旭組什么幻萃閣嗎?
  白廣接口說:“浪大哥,我先向您說聲抱歉。等大伯离開后,我們將分成几組,分別想辦法投效各個不同的勢力,到時候可能有得罪的地方,您可不要見怪。”
  有得罪的地方?這話越說越玄了,白浪搖頭說:“我不明白。”
  媚骨天生的白玟柔聲微笑說:“剛剛我們商議過,要滅劉氏皇族,一是制造人族內亂、二是增加自己的權力,兩項缺一不可,所以等東极戰役一結束,我們便應針對北疆、南疆、東极、都城四個方向來著手。”
  “愿聞其詳。”白浪點頭說。
  “白浪。”白炰旭忽然說:“你應盡全力追求劉家丫頭。”
  什么?白浪渾身一震,只听白炰旭說:“我等是以貴族的身分混入劉賊軍伍中,想掌握大權并不容易,其中一個机會便是劉芳華。在我白家軍輔助之下,她的戰功自能逐步提升,現在已是護國使,日后劉然即位,封王也有可能,你若是其夫婿,豈不是立即掌握了一城的大權?老夫這几日觀察,你大有机會。”
  我大有机會嗎?白浪自己可沒什么信心,正怔忡的時候,白玟接著微笑說:“不過這么一來,我們与南角城的關系似乎又會搞坏了,听說徐小王爺是個少見的英雄,就由我來負責好了。”
  她要怎么負責?白浪心里一陣栗然,有些遲疑的說:“你不是与皇儲處得不錯嗎……”
  白玫皺皺鼻子,俏巧的輕笑說:“那老小子還算是個君子,最近正眼都不敢瞧我,這件事就由廣哥負責好了。”
  白廣點點頭說:“劉然其實不是做霸主的料,缺點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不過這缺點我倒是頗喜歡,我若与他處得好,日后都城就由我負責。”
  “再來是東极与北疆。”白炰旭接著說:“東极城現在一片混亂,一時也不易复元,加上劉然日后要誰接手也不一定……說不定就是劉家丫頭,我們先不管……至于北疆倒是個困扰。”
  一直沒說話的白彤忽然冷冷的說:“我剛剛就說北疆由我來,人伯到底為何煩惱?”
  白炰旭橫了白彤一眼,有些生气的說:“北疆共有四城,你要去哪一城?”看來剛剛兩人為此已經爭議過了。
  白彤一滯,想了想才說:“若是習回河城反叛,我自然去北域城,若是習回河城不反,我當去習回河城。”
  “廢話!”白炰旭對白彤一向不假以辭色:“習回河城若反,皇儲必定將我們調往北疆平亂,還有什么好去的?若是習回河城不反,与都城也不曾多和睦,你的相貌早被唐贛等人看過,如何能得到信任?”
  白彤臉脹的通紅,似乎并不心服,正想說話時,白廣适時發言:“浪大哥來自北方,我們听听他的意見吧?”也沖散了一下尷尬的气氛。
  白浪對這些可不在行,听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只覺自己腦袋中仿佛是一團漿糊,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話:“我与北域王以及北域城的部分將領碰過面,最好不要北上。”
  “浪大哥你放心。”白玫笑著說:“三年多前你逃難時,想必衣衫不整、須發未剃,也不會与誰好好的說上一段話,日后碰面時就算有一點點怀疑,他們也絕不敢肯定,這點可以不必擔心。”
  白浪想想白玟說的也有道理,腦海也清楚了些,于是點點頭說:“其實北疆不用多操心,若我們能掌握東极、南角、都城,北疆有我熊族的朋友牽制。”熊族一動,北疆四城全部都被綁死,絕沒空照顧別的地方。
  白炰旭似乎就在等這句話,目光一凝的說:“你有把握?”
  白浪點點頭,自己与熊族少主宏侖是過命的交情,何況憑自己答應他的條件,沒有不幫忙的理由。
  “好!”白廣笑說:“到時候,若真如我們所想,掌握了東极、都城、南角三區,我們會想辦法造成三方不合的態勢,使人族心中浮動不安,所以我們這些所謂的師兄弟,可能必須作作戲,鬧個水火不容。”
  “也因此老夫必須离開。”白炰旭說:“就像東极城底地道中的老人一樣,人族中應該還有一些白氏族人隱藏,就由老夫去找。”
  白浪這才明白白炰旭為何要走,否則到時必定被拉來作和事佬,戲不就白做了?而且這些日子一直沒見到白族的小皇帝──“重興皇”,看來是先藏起來了,白炰旭也應該不大放心。
  “這樣吧。”白炰旭接著說:“阿漢、阿彤、阿廣帶一百人留在都城,白浪、小敏帶一百人跟著劉家丫頭,小玫則和阿壘帶一百人……”
  “不。”白玟搖頭打岔說:“听說徐小王爺十分精明,我可不能露出破綻,只帶七、八個精乖的族人就好,甚至不帶……壘哥跟著浪大哥好了。”
  “你真的不用別人幫忙?”白炰旭目光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大伯放心。”白玫沉吟說:“我只擔心日后徐小王爺沒能留在南角城,我的苦心就白費了。”
  “我會盡力而為。”白廣沉聲說:“最難預防的便是人事調動,就看我在皇儲面前能不能說上几句話了。”
  “那么小玫就一個人去。”白炰旭明快的點頭說:“若小靈三個月后順利回來,也跟著白浪好了……听說劉老賊這些年身体并不好,他最好早點斃命!等劉然登基,我們的安排才有效用,習回河城、劉禮也才可能反叛,在那之前,各地方該扎根基的就要快些。”
  “還有。”白玟忽然說:“最好在我們還沒离開前,浪大哥与芳華郡主的事情已經确定。”看來她不大放心由白浪自己努力。
  白浪自己卻是更不放心,這豈非強人所難?正想辯解時,忽听外頭傳來緊急急合,行船備戰的號角聲,五人心里同時一緊,蛇人終于逃出東极城南下……
  等這場仗打完,新訂定的所有計划就要開始展開,白氏一族重新揚眉吐气的日子不遠了!
  洛南平野,位于東极城北北東方千余公里處,這里人煙稀少,數百公里內都是一望無際的及腰長草。沿著洛南平野中央,有條足可容納二十乘龍馬并行疾馳的寬闊大道,將洛南平野從南到北切割成兩半,正是東极城直通南角城的“東南大道”。
  “東南大道”在洛南平野區域內的這一段,沿路十余公里才有個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落,兩百余公里內,較大的城鎮只有兩處,分別是北方的“龍骨鎮”以及南方的“五舖鎮”,兩鎮分別在洛南平野的南北入口,是洛南平野南北商貨的兩大集散地。
  “龍骨鎮”与“五舖鎮”自然是十分熱鬧,不過洛南平野中央區域的小村落卻是十分的平靜,有時一年半載也見不到一個經過的商旅,正常來說,北半邊的自然去“龍骨鎮”,南半邊的自然往“五舖鎮”,會經過中間的,往往是走長途的旅人或官兵,但一般東极与南角的交通都經由海路,也許慢了一些,卻無須受風吹雨打外加累了自己或畜生的腿。
  可是今日卻是不同,一向沉寂的洛南平野遠遠傳來轟轟而沉悶的聲音,大地似乎也隨著那股聲音而震動著,遠遠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軍伍向北直沖,而且所有人全都騎乘著龍馬,在炎陽下汗流浹背的往北直奔。
  隊伍領頭的一人身材雄壯、相貌堂堂、濃眉大眼,不過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一起,此人身著安國便服飾,斜背長劍、馬側帶槍,正是南角城小王爺──“攘外安國使”徐定疆。
  徐定疆率領他的一万大軍向北急赶了兩日,一小時前有如一道狂風般的掃過“五舖鎮”,他們准備直赶到“龍骨鎮”再作歇息,目的地正是東极城。
  兩日前,南角城接到了白壘那封無頭無尾的信件,原來被訓練后的天鷹有兩种,一种是訓練好固定目標,乃地區与地區間的傳訊,一种卻是放出后會往四周數百公里內搜尋特殊旗幟,也就是短距离軍伍間的急報方式。
  櫓老人捉到的那兩只天鷹都是飛往南角城的天鷹,而非那种四面百余公里搜尋的天鷹,自然不會找到東极舊部的船隊,所以其中一只雖倒霉被周廣吃了,另一只卻終于到了南角城,周廣倒是白擔心了一場。
  南角王徐靖接到這封沒頭沒尾的信,自然產生了疑惑,于是把四名龍將以及徐定疆、陳東立召來討論。當然,同時也終于讓徐、陳兩人知道天定皇駕崩的消息。
  見了這封非制式的傳書,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團混亂,不知當不當信。徐靖自然可以派兵北上一探究竟,不過徐靖有個困扰,這封信若是真也就罷了,若是假,南角城官兵未奉都城的正式命令便即北上,那可是嚴重的叛亂之罪。
  按道理,若真的劉家兄弟鬩牆,徐靖本大可不管,以他南方一霸的身分來說,無論誰當上皇帝,對他應該都只會籠絡。
  不過徐靖与劉然交情不同,這時在東极舊部中的劉芳華、白浪更与徐定疆有份特殊的情感。而且換個角度說,這封信既然已經寄到,若最后劉然獲胜,得知南角城聞訊不作任何動作,南角城往后的日子一樣難過。
  眾人討論之下只有一個辦法,一方面讓不屬南角城編制、徐定疆倉促成軍的万人部隊前往東极城馳援,一方面另送急報回都城探查訊息。
  雖然徐定疆的功夫還是不大靈光,万人部隊中又大多是新兵,但這時也沒別的辦法,大軍的訓練立即中斷,在南角城的全力支援下,兵馬糧秣雷厲風行的准備妥當,還替所有人都配上了龍馬,万人大隊當日午間便即往北進發。
  兩日后,徐定疆的急行軍已經赶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到了洛南平野的中央。
  一路上,徐定疆的情緒并不大好。直到兩日前离開南角城,身負重傷陷入昏迷的玳香依然沒能清醒,后來仔細的勘驗下,這才發覺蛇人齒部可分泌极微量的腐蝕酸液,只要大約十日,便能將鐵麻索揉合金剛柱所造的囚籠蝕斷,所以玳香的受傷可說是徐定疆的大意而造成。徐定疆想及此事,心里便一陣陣的懊悔,玳香為了自己而奮不顧身,自己要如何才能報答的了?
  除了玳香的事,東极城的狀況也令徐定疆十分擔憂。訊息該是十三月十四日傳出的,南角城十六日收到,自己最快也要二十二日左右才能赶到,到時究竟來不來的及?自己還見不見的到劉芳華与白浪?
  一直緊跟在徐定疆身旁策馬狂馳的陳東立心里卻是轉著另一件事。若“神山衛國使”劉禮叛變,習回河城定然脫不了關系,自己外公在北域城,父母在刀輪城,若北疆已經掀起了戰火,他們是否會無恙?
  一旁緊跟徐定疆的趙才也是滿肚子气。徐定疆這家伙可是要操死人?當時明明命令部隊五日內熟悉基本陣勢、攻防要訣,結果也沒驗收,第五天的中午便集合部隊往北沖,也不說說要去干什么?轉眼已經跑了兩天。莫非大伙儿要赶去東极城?東极城不是在打仗嗎?難道徐瘋子打算把這群新兵送入戰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三人各怀心事時,忽然目光同時集中在前方,遠遠平野的界線處出現了一個小點,很快的,小點逐漸地變大,看的越來越清晰,隨著距离的接近,徐定疆已經看出那是個人,他肩上似乎扛著什么大東西,怎么能跑的這么快?
  隨著距离又近了些,徐定疆慢慢地看清楚,那人看起來跑的不快,可是實際的速度卻是十分快速,轉眼間,距离大軍已經不到數公里。
  徐定疆有些愣住了,策馬的動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身后的部隊自然也逐漸的緩慢,直到停止。
  部隊完全停止時,那人已經閃到了大隊的前方,在一剎那間穩穩的站直了身子,只見那是個中年胖子,肥肥的脖子上頂著一個胖腦袋,腦袋上發須皆存,就是短了些,仿佛不久前才剃了光頭,肩上的怪東西看來像是一大塊金屬,那有多重啊?這人居然背著跑?
  此人正是周廣,肩上背的自然是會說話的怪物──卓卡。周廣吃了天鷹后心里不安,往南急赶想把訊息送達,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這么一大票軍隊,周廣也不怕,站在五公尺外,沖著領頭的徐定疆便叫:“喂!南角城還有多遠?”
  “千多公里……”徐定疆怔怔的問:“您要去南角城?”
  “嗯。”周廣點點頭,轉頭正要走,想了想又說:“听說這一路上只有南角城會收那個……什么來著?……對了,天鷹!只有南角城會收天鷹對不對?”
  徐定疆心里一惊,急忙的下馬往前走說:“閣下為何問及天鷹?”
  周廣望了望徐定疆,轉轉眼珠說:“我要向收天鷹的人說一個消息。”
  徐定疆更緊張了,莫非事情有關東极城?徐定疆忙說:“在下乃南角王之子徐定疆,天鷹抵達南角城必由南角王先閱,閣下的訊息可否告知在下?”
  “你是南角王的儿子?”周廣望望周圍的人,看大家都一臉正經的模樣,周廣信了八成,思忖了一下才說:“這里有封信,借你看看,看是不是送到南角城的?”一面從怀中取出了那個從天鷹腳下取來的足筒。
  徐定疆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這時也沒空細問,忙將足筒接過,打開一看,發現与兩日前傳來南角城的急報相同。
  徐定疆心里一肚子疑問,忍不住說:“閣下如何得到此信的?”
  “這……三、四天前在那條大河旁‘取’到的……”周廣搔了搔頭,不大好意思說清楚,轉過話題說:“你先告訴我,這是不是送到南角城的?”
  徐定疆越看此人越怪,大河?莫非是東极河?從東极河背著這大東西赶來只花了三、四天?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想到這,徐定疆不禁愣住了,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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