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木蘭花有點不知所措,辛格里忙道:“這是家父對最尊貴的客人的一些敬意,杯中是最醇的美酒,照例,客人可以保存杯子。”
  “噢,原來如此。”兩人喝干杯中的酒,木蘭花把玩著綠玉杯子,那是极其可愛和名貴的東西。“如果我將這杯子送人,會不會失禮。”
  “當然不會。”辛格里王子連忙說。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穆秀珍已然會意,她們兩人,一齊將那兩個印度少女扶了起來,將綠玉杯子放在她們的手中,道:“謝謝你們,這是送給你們的。”
  那兩個少女,睜著眼睛,不知所措。
  “你們收下吧,這是貴賓送的。”辛格里王子道。
  那兩個少女歡喜莫名,謝了又謝,收下了杯子,退了開去,辛格里王子領著兩人,走上了石階,進了大廳,所有的仆役都垂手為禮,一個年老的,看來像是總管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恭謹的說道:“主人正在二樓臥室之中,但如果兩位貴貴賓需要休息的話——”
  “我們不要休息,”木蘭花立即回答:“請帶我們去看主人好了。”
  “是!”總管回答,轉身向上走去。
  凡是腳能夠踏到的地方,所踏到的,完全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辛格里王子走在兩人的旁邊,一齊上了二樓,總管在一扇門前站定,叩了几下,道:“主人,貴賓來了!”
  “進來。”門內傳來一個沉重的聲音。
  總管誰開門,站在一旁,辛格里王子帶著兩人,走了進去,臥室中陳設之豪華,那是不必多作敘述了,在通向大陽台的一大幅玻璃門看出去,可是看到連綿不斷,亙古以來便積著皚皚內雪的喜馬拉雅山峰,木蘭花一眼便看到,在陽台卜,有一座巨型的望遠鏡。
  巨大的象牙床在臥室中心,床旁有四個女仆,正在緩緩地揮動白孔雀的尾翎編成的扇子,整個臥室中,都有一种沁人肺腑的异香,那是舉世聞名的真正藏香。
  在象牙床上,躺著一個看來十分干癟的老者,那老者身上的華服,和這間臥室的豪華,并不能挽救這老者的生命。
  任何人都可看得出,那老者是不久人世的了!
  辛格里王子走到床前,將那老者扶了起來,那老者的語音十分沉童,他用英語道:“兩位來了,我不能歡迎,十分抱歉。”
  早已有人端來了椅子,放在床前,木蘭花姐妹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那老者——土王,戴起了一副眼鏡,細細地看著木蘭花姐妹。
  然后,他以一种木蘭花姐妹所听不懂的印度土語,和辛格里交談著,像是他正在責問什么,而辛格里正在分辯一樣。
  過了五分鐘,穆秀珍首先有些不耐煩了。
  她向辛格里王子瞪著眼睛,辛格里王子忙道:“家父的意思是,兩位旅途辛苦,請兩位先去休息一下,再和兩位詳談。”
  “咦,這倒奇了。”穆秀珍心中十分不樂意,她老實不客气地反問:“他不是會說英語的么?為什么要你翻譯呢?”
  辛格里王子紅著臉,道:“兩位請先出去,家父的身体不大好,兩位請先出去再說。”辛格里不斷地說著,要兩人离開。
  穆秀珍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來,几乎立即就要發作,但是木蘭花隨即站起,已拉住了她的手臂,道:“老人家需要休息,我們走吧。”
  她不等穆秀珍再說什么,便攔著穆秀珍,向外走了出去,在她們走出臥室后的片刻,辛格里王子才跟著走了出來。
  “先生,”木蘭花立即冷冷地道:“看來你所說的臨死的,可怜的,心中有愿望而難以實現的老者,并不歡迎我們!”
  “這……這……兩位不要誤會……辛格里急急分辨。
  “事情已很明顯了,我們告辭了。”木蘭花語音冰冷。“兩位到哪里去?”辛格里大吃一惊。
  “我們當然不是立即回去,我們要在大吉岭玩几大,但我們也不會住在這里,如果你不派車子送我們,我們就步行前去。”
  “兩位……這是誤會,請你們等一等,我……我再去和家父說。”辛格里十分惶急,“兩位請千万等一等,別立即就走。”
  他不等兩人答應,立即又走進了臥室之中。
  隔著門,木蘭花姐妹,可是听得十分清楚,土王父子兩人,正爭吵著,但是用的卻是他們听不懂的一种印度土語。
  木蘭花這時,越來越覺得事有跌蹺了。
  這個億万富豪,派他的儿子,好不容易將自己請了來,為什么見了面,卻如此之冷淡,而且像是十分不愿意再見自己呢?
  木蘭花已扭開了衣袋中的袖珍錄音机。
  錄音机在臥室內爭吵的聲音錄了下來,只要遇到听得懂這种土話的人,就可以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了。
  木蘭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古怪。
  她如今如同在一個謎團之中。
  但是她有信心要弄清這個謎團!
  五分鐘之后,辛格里王子出現了。
  他不必開口,從他面上的神色看來,便可以知道他的交涉失敗了,他的父親,似乎沒有意思改變他那种冷淡的態度。
  而從辛格里王子面上的神情看來,他心中也是异常地替木蘭花姐妹不平,他呆了片刻,道:“兩位,你們作為我的貴賓,肖賞面在這里居住么?”
  “我看不必了,秀珍,我們走吧!”
  “走,哼,混蛋!”穆秀玲忍不住罵了出來。
  受牛津教育的辛格里,當然不明白“混蛋”兩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卻看出穆秀珍神情的憤怒,他帶著十分抱歉的神情,領兩人下了樓。
  剛一到樓下,便看到一個少女,匆匆地走了過來,匆匆地講了一句話,便又匆匆地走了開去,她就是獻酒的兩人中的一個。
  但是木蘭花卻沒有听懂她講的是什么話。
  倒是辛格里王子,忽然一怔。
  “她說什么?”木蘭花連忙問。
  “荒唐,”辛格里道:“她要受到懲罰。”
  “她說了什么?”木蘭花再問。
  “她說要小心,有人要殺你!”辛格里王子搖著頭,“還不是太可笑了么?你們是我的貴賓,誰敢來傷害你們呢?”
  木蘭花并不回答他的疑問,那是因為她自己的心中,也充滿著疑問。而且,她看出,即使是同情她們的王子,心中也對她們保持著秘密,木蘭花不禁有一點后悔,因為一切,本來是和她完全無關的,可是她竟然闖進謎一樣的漩窩中來了!
  她和穆秀珍兩人,沉默地向前走去。
  她們才一出門口,便看到在一個小的噴水池之旁,有兩個白种人站著,那兩個白种人正在交談,都是背對她們的。
  但是木蘭花卻立即看出,這兩個人站立的姿勢怪异。兩個人姿勢怪异的地方,是在他們的頭部,正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角度歪著,而他們正在抽煙,手中持著一只煙盒。
  木蘭花只不過向他們看了一眼,心中便冷笑了起來。這兩個人正在利用煙盒面上的鏡子的折光作用,雖然背對著她們,但卻在注意著她們。
  這种伎倆,實在太幼稚拙劣了!
  雖然這兩個白种人手中的煙盒,是一种最新的,有著多种用途的特務工具,但是卻絕不能夠說這兩個人就是受過訓練的職業特務。
  那是因為他們那种被人一眼就察看到的拙劣動作,所以,使個蘭花有這樣感覺的。她裝著若尤其事地向前走去,在芽過那條用各色寶石舖成的短路之際,有兩個身材高大的仆人,打著巨大的綢傘,遮在她們的頭上,以防水柱的水花,濺到她們。
  “辛格里先生,”木蘭花趁机問:“在這幢別墅中,是不是還有別的客人?”
  “是的,我父親特別喜歡招待世界各地來的登山隊。”
  “那么,剛才那兩個人是——”
  “他們是,”辛格里回頭看了一眼,“來自一個東歐國家的登山隊,一共是四個人,据說他們有极其輝煌的登山紀錄。”
  那條路很短,他們講厂那几句話,便已穿出來了。他們才一穿出那條路,便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花襯衫,精神十分輕佻,一望而知是美國人的大漢,一揚手,“嗨”地一聲,道:“王子,可以介紹這兩個美麗的日本小姐給我們認識么?”
  由于他說“我們”,引起了木蘭花的注意,木蘭花抬頭看去,才看到那個壯漢的身后,另有一個身形矮小的漢子。
  那漢子也穿著花襯衣,這時正在扣上襯衣的鈕子。但是那時,他們正在噴水池的旁邊,陽光透過噴水柱,形成一种奇异的折光作用,那處折光作用,使得那矮漢子正在撫弄的一粒鈕口。發出一种閃光來。
  那矮漢子似乎也立即發覺了這一點,連忙轉過身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木蘭花知道,那矮漢子并不是在扣鈕子,他的鈕子,事實上是一具超小型的特种攝影机!
  而他的同伴——那個人個于之所以叫什辛格里王子,當然也個是為了真的要結識這“兩位美麗的日本小姐”,而只不過是要使他他的身子,停上一停,以供那個矮漢子攝影而已!這一切,都使得木蘭花感到相當的憤怒,但她卻并不發作。
  如今,究竟是面臨著什么樣的一件事,她可以說一無所知,而一個人在一個一無所知的情形中,最好的辦法,便是保持緘默。
  所以,木蘭花不動聲色。
  但是穆秀珍忍不住了,她“哼”地一聲,道:“連人家的國籍也弄不清楚,就胡亂開口了么?你這位愛斯基摩先生!”
  那個壯漢當然不是愛斯基摩人,穆秀珍也是故意如此說的。那大漢也不發怒,只是搭訕著道:“原來是中國小姐,我們真想認識你。”
  “可是我們不想!”穆秀珍干脆地回答。
  “請不要打扰這兩位小姐。”辛格里有禮貌地說,也領著兩人,向前走去。“這是一個美國登山隊中的兩個成員。”
  “在這時,究竟有多少登山隊?”木蘭花半開玩笑地說:“可是國際登山協會准備在這里召開年會么?”
  “那是我父親的癖好。”辛格里無奈地說。
  木蘭花心中暗忖:一個只有兩三個月的生命的人,為什么對于登山隊會有那么大的興趣呢?你是他的儿子,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這個無禮的、垂死的老人心中的秘密么?但是木蘭花只是心中想著,她并沒有將她心中所想的話講出來。
  辛格里一直領著她們,來到了車房之前。
  車房极其寬闊,里面停著十來輛車子,全是世界上最名貴的汽車,這座車房就像一個世界各貴汽車的展覽會一樣。
  木蘭花道:“你不必再送我們了,我只想向你借一輛車子,供我們在大吉岭游覽時候使用,我們就十分感激你了。”
  辛格里王子什:道:“當然可以,可是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兩位是不是可以答應?”他這樣說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期望的神色。
  “當然可以。”木蘭花回答。
  “我想。”辛格里的態度有些忸怩,“我想,你們到了市區之后,能和我聯絡一下,我一定還會有事情要請你幫忙的。”
  木蘭花來到了一架“積架”跑車的面前,才停了下來,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還堅持請我們來時的原意?”
  辛格里王子點了點頭。
  可是他在點了點頭之后,臉上突然現出了十分尷尬的神色。因為他點了頭,他是知道請木蘭花姐妹來,究竟是為了什么的了。
  但是,他卻曾對她們聲稱,只是他的父親請她們,至于原因,他是完全不知道的。木蘭花本來就不相信他的這句話,這時,木蘭花故意如此說法,就是想看看他在沒有准備的直接反應,辛格里果然中計,表示他自己是知道邀請木蘭花的動机的了!
  木蘭花假裝未曾覺察辛格里的尷尬,只是淡然的道:“可是你的父親,卻顯然認為我們不能給他以任何幫忙,這輛跑車借給我,可以么?”
  “當然可以,請隨便用。”
  木蘭花打開了車門,穆秀珍卻手在車身上一按,便跳了進去,木蘭花坐了駕駛位,道:“好,我們在住定了酒店之后,和你聯絡吧!”
  她將車子緩緩地駛出了車房,在還沒有絕塵而去之際,她回頭道:“先生,印度的文化有悠久的歷史,找相信一定也有類似的格言?”
  “什么格言?”辛格里感到莫名其妙。
  “譬如說,待人以誠,印度格言叫什么?”
  辛格里王子的臉紅了。
  木蘭花為了不使他太難堪,話一講完,便驅車直去了,到了公路上,木蘭花反倒將車子的速度減慢了許多,她將心中的一切疑問,全都拋了開去。
  穆秀珍不斷地在問她,她卻只是道:“你看看,兩旁的風景多好,你看見過那么雄偉,亙古以來就積滿白雪的山峰么?”
  穆秀珍賭气不出聲。
  車子很快進了市區,停在一家酒店的門前。
  酒店的玻璃轉門之后,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門外的動靜,木蘭花的車子才一停下來,那人便退到了柜面,打了一個電話。
  木蘭花和穆秀珍下車,走進酒店,酒店的住客很多,由于她們沒有預訂,她們只能得到一間方向并不好的單人房間。
  木蘭花也不在乎,她們也沒有行李,進了那間房間之后,木蘭花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穆秀珍進了洗手間。
  木蘭花向窗外看了一眼,可以看到連綿不斷,宏偉無匹的山巒的一角,她拉上了窗帘,使房間中的光線變得黑暗一點。
  然后,她又坐了下來。
  她將整個事情,在腦中歸納了一下。
  她歸納的結果,得出了如下的几點:
  一、辛格里土王父子,有一個极大的難題,需要人幫助解決。這個難題,只怕是不能用金錢來解決的,因為他們有的是雄厚的財力。
  二、這個難題,他們父子兩人都盡可能不讓人知道,這其中一定隱含著一個十分大的秘密。
  三、這個難題,和山有關。這是木蘭花從土王特別喜歡招待、資助各樣的登山隊這一點行動上所推測出來的。
  四、如今,牽涉在那個難題中的,除了自己、土王父子之外,已經知道的,至少已有一個東歐國家的登山隊,和一個美國登山隊。這兩個登山隊中的成員,都曾經用不正當的手段過份地注意過自己,其中,是美國登山隊的手段,略為高明一些。
  木蘭花所能歸納出來的,就是這些了。
  當穆秀珍披著滿是水珠的長發,從浴室出來之后,木蘭花也沖了一個一淋浴,她一面抹著頭發,一面對穆秀珍道:“你通知酒店的接線生,要他和辛格里聯絡一下,講明我們是住在這個酒店之中,這是我們曾經答應過他的。”
  “是。”穆秀珍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站在窗前,拉開了窗帘,向下望去。
  這是一個充滿了神秘感的城市,到了這里,仿佛已到了地球的邊緣一樣,這里的一切,都給人以一种說不出來的神秘之感。
  木蘭花在窗前站了不多久,忽然有人敲門,一個有禮貌的男性聲音問:“小姐,我可以進來嗎?我是這個酒店的經理。”
  “請進來。”
  酒店經理走了進來,他极其有禮,顯得十分惶恐,深深地鞠躬道:“我不知兩位小姐是王子殿下的貴賓,竟怠慢了兩位,我們酒店經常保留一間最好的套房,作為第一流貴賓的居停之所,請兩位小姐立即搬過去好了。”
  “不用了。”木蘭花柔和地笑著,說:“這里很好。”
  “這如何行?”經理更加商促不安。
  “我們真的喜歡這里。”木蘭花打了一個哈欠,表示疲倦,酒店經理不得不退了出去,并且有禮地順手將門關上。然而,房門几乎是立即地,又被粗暴地“砰”地一聲,撞了開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見過的大漢。
  那大漢的身子,几乎塞住了整個門,使人覺得他會走不進房門的感覺。然而他卻絕不是痴肥,從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盤虯的肌肉。
  木蘭花說不上他是哪一國人,但是卻可以肯定他是一個亞洲人,最大的可能,是日本人,或者朝鮮人,那大漢剃著一頭,連他頭頂上,似乎也有結實的肌肉虯結著,而他的臉上,更是殺气騰騰,令人望而生畏,干瞪著木蘭花姐妹。
  對于這個突然在門口出現的巨無霸.木蘭花也不禁為之愕然。穆秀珍“哈”地一聲,道:“好條大漢,喂,你來作什么?”
  那大漢用生硬的英語道:“你們,立即,离開!”他一講完,伸手便向黃銅的門球握去,用力一拉,將那門球硬生生地拉了下來,他粗長的手指,像八爪魚似地抓著那門球,眼看著門球在他的緊握之下,漸漸地扁了,終于成為不成其形狀的一團東西,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將之拋在地上。
  那巨無霸一開口,講的雖然是英語,但是對語言研究有素的木蘭花,卻立即听出了他濃重的日本口音。木蘭花望著地上,被捏癟了的銅球,立即以日語道:“不錯啊,這是‘合气道’的功夫么?多謝你的表演,給我們大開眼界。”
  巨無霸怔了一怔,他似乎對木蘭花會講如此流利的日語,和認得出他剛才所露的一手,不只是憑蠻力而是上乘的“合气道”功夫,感到十分震惊。
  但是他卻立即大聲道:“找不是來表演,我是替你們帶來嚴重的警告!”他改用日語之后,話自然也說得极其流利了。
  “代表什么人呢?”木蘭花仍然十分輕松。
  “那你們不必過問,這里是兩張飛机票,走,你們立即离開這里,立即离開!”巨無霸將兩張机票“拍”地摔在地上。
  木蘭花帶著微笑,將机票拾了起來。
  穆秀珍見木蘭花如此屈辱,難過得几乎要叫了出來!然而,木蘭花一拾起机票之后,“嗤嗤”兩聲,便將机票撕了兩個,冷冷地道:“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好的回答了。”
  巨無霸勃然大怒,陡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當他向前跨來時,他沉重的腳地,几乎令得整個房間,都為之震動。木蘭花立即冷冷地道:“你再走前一步,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人,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不要白費心机了,我喜歡在什么地方,誰也不能將我嚇走!”

  ------------------
  文學殿堂 藍絲掃校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