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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內奸


  我一听得天頭派的秘藏這几個字,腦中也不禁“嗡”地一聲響,立時向白素望去。
  白素也正色向紅綾道:“孩子,叫鷹儿去守著,要是藍絲姨來了,請它長鳴示警。”
  紅綾答應著,寶先生一骨碌的翻身下沙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向白素磕了一下頭,接著,一下子又跳回到了沙發之上。
  白素吩咐紅綾那樣做,自然是為了保護寶先生,所以寶先生才大是感激。
  我則隱隱感到,白素對寶先生的這种維護,大大地不要。
  因為降頭術是极其神秘的玄學領域,它有著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絕非現代實用科學所能触及。所以,降頭術之中,有許多隱秘,不但絕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且,更不許外人去侵犯。
  他們的許多禁忌,在不明究竟的外人看來,簡直可笑之至,但是對他們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尤其是一些被降頭師認作是“法物”的東西,外人看來,一無价值,但對他們來說,卻比生命還寶貴。
  寶先生一上來就說,偷了天頭派的重要東西,這時又提到了“秘藏”,可知他實在是犯了降頭師的大忌。這也是他為甚么一听到了藍絲之名,就嚇得魂不附体的原因。
  我們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到了何种程度,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寶先生的所作所為,對藍絲和她的天頭派,造成了甚么樣的傷害。
  在這樣的情形下,白素若是出力維護寶先生,難免就會有對不起藍絲之處,寶先生雖然是江湖上的一號人物,但是藍絲和我們的關系,更是非比尋常,我們理應站在藍絲這一方才是。而且,事情是由寶先生不對在先。
  我一面想,一面向白素連施眼色,白素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寶先生坐定之后,神情苦澀,道:“我當時已知所長的身分,本來以為他要我去偷蘇聯或美國的最新科學研究成果,及至一听天頭派之名,我就出了一身冷汗……這太出人意表了!”
  我起疑道:“你早知道有天頭派的存在?”
  寶先生望了我一會,才道:“是——我已說過,干我們這一行的,對各种奇珍异寶的集中地,都很注意。例如中國的故宮,法國的羅浮宮,英國的倫敦塔,埃及的國家博物館,土耳其的——”
  我道:“夠了,可是那天頭派的秘藏——”
  寶先生吸了一口气:“衛先生你難道——”
  他說了一半,便住了口,顯然是怕再說下去,會使我難堪。
  我道:“我是沒听說過。”
  我一面說,一面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約略听爹他老人家說起過,他昔年到苗疆去,也有一分是為了苗疆的大秘藏,不知是否和天頭派的秘藏有關?”
  寶先生伸手一拍大腿:“衛夫人真是博聞。清康熙四十七年,苗疆七十二峒,以金花娘子為首,舉兵抵抗朝廷,朝廷派大兵征剿。他們造反的原因,就是由于當時掌管苗疆的大史,覷覦苗疆秘藏而起。那苗疆秘藏,是數十年來,所有苗疆人視為神圣不可侵犯之命脈,歷年來的精聚,如何能容外人染指,自然官逼民反了!”
  我吸了一口气:“金花娘子舉事失敗,那秘藏——”
  寶先生道:“秘藏早就有計划向南轉移,派一支精通蠱術的苗人衛護。這支苗人,后來自成一派,傳了下來,就是如今降頭術中的天頭派。”
  我呆了片刻,一時之間,大有暈眩之感,過了好一會,才道:“這……和‘所羅門王寶藏’一樣,是虛無飄渺之說,當不得真。”
  寶先生道:“不,那所羅門王寶藏,也是實有其事,只不過年代太久,沒有了頭緒而已。天頭派秘藏,卻是有根有据的。据說,秘藏之丰富,匪夷所思,各种人間珍寶,尤在其次,還有九天至珍,連名堂都說不上來的寶物,實在是……是……叫人一听,就如同飛蛾見了燈火一般。”
  我悶哼了一聲,心想,大抵也只有你和你的同類,才會如此!
  白素歎了一聲:“你就忍不住去扑火了?難道所長給你的資料之中,沒有說明天頭派的降頭師,必然傾全力護衛他們的秘藏么?”
  寶先生道:“他沒有瞞我——事實上,所長掌握的資料,詳盡之至,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弄來的,后來知道他有一個雙生兄弟,是一國之首,那做起事來,畢竟方便了些。”
  白素悶哼一聲:“一國之首又怎么樣,真正到秘藏中取寶去,還要靠你!”
  寶先生坦然接受稱贊:“要不然,我怎么能配稱為‘寶先生呢’?”
  我沒有心思听他們的這种對話,我只是在想,事情發生時,如何向藍絲有個交代。
  寶先生忽然又道:“后來,我知道,所長得到的資料,并未曾全部向我公開,有些關鍵問題,我曾几次問起,他都支吾其詞。”
  我一揮手:“你別打岔,把事情循序說,不然,我听不懂。”
  寶先生吸了一口气:“事情确然很复雜,所長一向我提及了天頭派的秘藏,我就有好一陣心跳——”
  當時,所長和寶先生見面的所在,是在該國首都,一幢外表并不起眼的古老建物之內,那建物,還是當年統治該國的殖民者留下來的。
  寶先生一听到對方提到了天頭派秘藏,确然好一陣心跳。
  因為有關這個秘藏的傳說极多,尤其在他們這一行之中,更是自小就耳熟能詳,但一直只是傳說,如今忽然有了具体的頭緒,其惊喜可知。
  他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那天頭派的秘藏!”
  所長卻嗤之以鼻:“你知道,你知道甚么?那秘藏在甚么所在,如何到達?”
  一句話,就把寶先生問了個啞口無言,他道:“那……我确是不知,据傳說,應該在貴國國境附近的深山大澤之中——”
  所長轟笑了起來:“憑你,到得了秘藏的所在么?”
  寶先生雖然被調侃得臉紅耳赤,但當時他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掌握了甚么樣的資料,所以抬聲道:“當然到不了,要是到得了的話,早就去了!”
  所長拍了拍他的肩頭:“那且說說,你對天頭派的秘藏,知道多少?”
  這一問,寶先生倒大是來勁。因為金取幫以偷為業,號稱天下第一偷,自然對各种寶藏,都下過功夫去研究。那苗疆天頭派秘藏,可是天下十一大寶藏之一,金取幫的高手,自然也研究過。
  (“天下十一大寶藏”,是真正的“大”寶藏,對這些寶藏有興趣而加以研究的人,都有一個大家公認,但又不成文的標准——夠得上“大寶藏”之稱的,必須在這個寶藏中,估計所藏的珍寶,每一個都要及得上如今在世上所有的珍寶之和。)
  (也就是說,把如今世界上所有的奇珍异寶,集中起來,才抵得上一個大寶藏。)
  (如此說來,豈不是被埋藏起來的珍寶,多過流通的珍寶許多倍?是的,情形就是如此——人類有收藏寶物的習慣。看看如今流通的珍寶,也是絕大多數鎖在保險箱之中的,就可以知道人類埋藏寶物的習慣行為,是如何根深蒂固。)
  (歷年來,夠得上這個標准的寶藏,只有十一個。一些著名的寶藏,名頭雖響,但不及格,如“山下奉文寶藏”、“墨索里尼寶藏”以及“太平天國天王府寶藏”等等,都不夠資格。)
  所以,金取幫對天頭派寶藏研究有素,而寶先生在寶藏的名稱之前,加上了“苗疆”兩字,那是由于寶藏本是苗疆七十二峒几千年來的積聚,后來因避戰禍,才轉移出去之故。
  當時,寶先生就對所長把這秘藏的來龍去脈說了,并且道:“蠱術就是從這批護寶的蠱苗,傳播開去,以致大盛于南洋各地,輾轉又發展出了甚多派別,但以天頭派為最正宗,所以秘藏的秘密,始終掌握在他們之手!”
  所長道:“說得是,再說下去。”
  寶先生侃侃而談:“那是當年定下來的規矩,九個精通蠱術之人,一人把守一道關口,要闖過九道關口,才能進入秘藏所在地。一有外人闖進去,天頭派首領,必然立時知曉——。”
  他說到這里,略頓了一頓:“至于何以首領即使在千里之外,也立刻知道,其中緣故,我也不甚了了。”
  所長道:“那是降頭銜中的奇術——在上一代首領,把位置傳給下一代之際,同時也傳給下一代許多法物,其中就包括了知道秘藏被入侵的法物在內。据說,那是一只雌蛾,若沒有事發生,雌蛾蟄伏如死,一旦有人侵入,惊動了在秘藏之中的一只雄蛾,那雄蛾就立時發出訊號,雌蛾就會扑翅复活。”
  所長的這一番話,對寶先生來說,聞所未聞,匪夷所思,寶先生听了,自然大是歎服。
  當寶先生向我轉述到這一點時,我也大是歎服——降頭銜最擅利用各种生物的异能,對昆虫的許多本能,更能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境界。有許多种蛾,雄性向雌性發出訊號,可以傳出极遠,那是蛾的异能。至于如何能使兩种蛾在平日蟄伏如死,那就是降頭銜的奧秘了。
  卻說當時,寶先生在大是歎服之際,也不免暗暗心惊,因為所長所說的那些,已經是天頭派中的极度机密。他不知道所長何由得知,但卻可以肯定,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也必然被天頭派的降頭師,視為大敵。
  所長卻閒閒地把這种重大机密告訴了他,當然有“拖人下水”的用意在內,叫他退不得,唯有向前。
  寶先生一方面惊恐,一方面又心痒難熬。所長看穿了他的心意,道:“只要當時不被截住,也不是躲不過去,躲到我這里來,就极安全。”
  寶先生向我們說到此處,歎了一聲:“所長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道,進入秘藏寶地之人,就算當時不被截住,事后,不論躲到何處,必為天頭派所知。”
  我冷冷道:“或許所長知道,只是不告訴你;一說明,你就不敢去了。”寶先生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好一會,沒有言語,我忙道:“算我多口,你再說下去。”
  當時,所長又道:“九道關口,我都已經有了破解之法,但仍需一絕頂高手去行事。我只要秘藏中的一樣古怪物事,你可以順手牽羊,只要不坏了我的事,我不會來管你,而且,酬勞照付。”
  寶先生听了,興奮得滿臉通紅,一時之間,竟至于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他仍然不免腦中嗡嗡作響,但總算能問一句:“你要的那古怪東西是甚么?”
  所長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們也還不知道。”
  寶先生揚了揚眉,因為這話,有著明顯的推搪。
  所長進一步解釋:“秘藏之中,有一部分,是屬于不可思議的東西,苗人統稱之為‘九天奇珍’。据說,全是從九天仙府來的,流落人間,落在苗疆,為他們所得。是以雖然連他們也不知那是甚么,卻由于那是‘上天所賜’,所以他們也格外寶愛。”
  寶先生“嗯”了一聲:“世間确是有不少寶物,本非人間所有,可是九天仙府的奇珍——這,我們幫中,卻深信不疑。”
  寶先生是金取幫中的高手,金取幫精研天下奇寶,自然知道,人間有不少寶物,本來絕非人間所有之理。
  這時,所長忽然問了一個當時在寶先生听來,突兀之至的問題,所長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衛斯理的人?”
  (這件事,后來會和我發生關連,并不偶然,而是早有潛伏原因的。所長早知道我這個人,對我有印象,對我的經歷,作過研究。所以,在神秘爆炸發生之后,他才會想到了我。)
  (所以,才會有事情終于到了我身上的這個結果。)
  當時,寶先生怔了一怔:“不認識,但是我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
  所長吸了一口气,頗有向望的神情:“据衛斯理的說法,甚么九天仙府的奇珍、仙家的法寶、來自天上的寶貝等等,其實都是各种外星人的東西,留在地球上,這些東西能發揮地球人夢想不到的特异作用,所以就被當作了法寶。”
  寶先生也不含糊,對我的事(主要是對各种异寶)也知道不少,他道:“是,早年,衛斯理普接触過傳說中的‘聚寶盆’,他下了一個判斷,說那是‘太陽能金屬复制儀’,倒也可以自圓其說。”
  所長和寶先生的對話,到這里,有一個短暫時間的沉默,然后,所長才道:“在天頭派秘藏之中,屬于仙府奇珍的物种,有五十种,或者更多,我們要的,是其中編號‘羊糞菌’的那一個。”
  寶先生听到此處,也是日定口呆,因為听來,所長對秘藏,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那實在叫他猜不透,這些資料是哪里來的。
  寶先生在說到這里時,仍不免用手拍額,表示不明白所長何以會有這樣詳盡的資料,連苗人用各种不同的菌類來代替號碼作編號之用都知道。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道:“事情极簡單,天頭派之中,有了內奸。”
  白素點頭:“而且,這內奸在天頭派之中,地位极高,不然,不能明白那么多隱秘
  這便是我一力要維護寶君的原因,藍絲如今是一派之首,若是派中有可怕的內奸,對她來說,危險之至。”
  我吸了一口气,至此才知道白素早已料到了這些,我當真自歎弗如之极。
  寶先生呆了片刻:“是,我也如此設想,但那是天頭派中的大事,我們外人,實在不便插手。”
  白素道:“你難道沒有想到,這是你將功折罪的好机會?”
  寶先生苦笑:“天頭派不會放過我。”
  白素道:“本來不會,但若是我們從中說項,你又能幫天頭派找出內奸來,就有机會了。”
  寶先生又想了一會:“可是,我并不知道內奸是誰。”
  白素正色道:“你把所長所掌握的資料,全部交出來,藍絲必能判斷出誰是內奸來。”
  寶先生道:“這一點,我倒可以做得到。”
  我也佩服白素的心思縝密:“能做到這一點,至少我們可以說話了。”
  寶先生連連點頭,現出了有一線生机的神情,繼續說當時他和所長的談話經過。
  所長和他,談論了一些我對仙府奇珍的觀點之后,所長又問:“你可知道羊糞菌是甚么模樣?”
  寶先生搖頭:“不知道,据說,苗疆的毒菌,有上百种之多——”
  所長一揚手:“有上千种,但苗人采用了其中毒性最烈的一百种,依它們毒性之強弱,依次作為自一至一百的數字代表。那羊糞菌,排在第四,毒性之烈,匪夷所思。据說,一群野鹿或野牛,經過它滋長之處,若适逢它成熟之期,孢子飛揚,上千只動物,都會化為膿血而死。”
  寶先生吞了一口口水,說不出話來,他倒是早已知道這种凶險是免不了的。說起來,一种劇毒的菌顆,只是小事一樁,還有更厲害百倍千倍的事在。
  所長又道:“你會有机會認識那一百种毒菌的模樣,并且學習如何破解降頭術的禁制,但是,你此行還是凶險莫名,隨時可能失去性命。”
  這時候,寶先生倒表示了出奇的勇敢,他道:“所長,你說得太輕描淡寫了,應該是,我隨時有可能在极悲慘的情形下喪生。”
  所長坦承:“是——所以,你有甚么要交代的,一旦不幸,我們一定盡力照辦。”
  寶先生雙手一拍:“赤條條來去無牽挂,哪有甚么要交代的。”
  所長一擊桌:“好!只要你成功,我們決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會是本國最大的功臣,可以在本國享有一切特別權利。”
  所長的這种“允諾”,對于寶先生來說,更是极大的誘惑,他更是勇往直前。
  寶先生深入天頭派秘藏的所在地,如何藉所長所授的辦法,闖過了九道禁制,進入了腹地,得睹傳說中的秘藏的經過,如果詳細述來,足可以有几十万字,而我不准備一一复述了。
  一來,由于這只不過是這個故事中的一個過程,不是故事的本身。二來,這种經過,用文字來敘述,所能表達原來的惊險程度不強,絕比不上有畫面的影像,吃力不討好,自然可免則免。
  但是,他進入秘藏腹地之中的情形,卻有提及的必要。寶先生說,那秘藏的中心,是一個极大的山洞。藏寶人在洞壁之上,鑿出了許多大大小小不同的小洞,來儲存寶物。寶藏一律藏在木箱之中,木箱的大小不一,都有白銅色角,洞壁很是平整,山洞和山石石呈灰白色。
  最可怖的是,在每一個藏寶的洞窟之旁,都長著一簇不同的菌類植物,千姿百態,有的顏色鮮艷無比,有的形狀古怪絕倫,在十几個大火把的光芒照耀之下。詭异絕倫,叫人不寒而栗。
  這些菌類,自然就是那一百种用來代替數碼的劇毒毒菌了。
  這种毒菌,別說吞下肚去,即使在其旁經過,也會中毒。苗疆蠻荒之地,多有“瘴气”,人畜聞之立斃,大多是由這類毒菌散發出來的。
  几乎在所有的毒菌之旁,都有十來只巨大的蛾伏著,那些蛾似死非死,似活非活,雙翼的圖案,加上蛾身,恰如一只骼髏,而且,還有著幽幽的綠光。一進山洞時,還只當有千百只骼髏在作祟,寶先生也不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說,他全仗難得的机智和罕見的身手,而且,早已認熬了那羊糞菌的模樣,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那東西的所在。
  照說,凡是劇毒的毒菌,均有鮮艷之极的色彩,或如雪之白洁,但是世上任何事,皆有例外。那羊糞菌雖具劇毒,卻是和普通食用菌,大同小异,其色灰褐,顆粒甚小,一如羊糞。
  寶先生小心翼翼,把羊糞菌附近石洞中的木箱,取了出來。
  他自稱行動再小心不過,可是還是惊動了擔任守護之責的骷髏蛾,在那石洞附近的几只,首先振動翅膀,猶如一犬吠,百犬追隨一樣,頃刻之間,滿洞成千上万的蛾,一起振動雙翅。
  寶先生知道,這一來,天頭派首領身上的雌蛾,立有感應,在這秘藏腹地,多逗留一刻,便危險万分,所以,他竟未及為自己打算,便當机立斷,立刻退出。
  等到他退出了秘藏腹地之后不久,所長和几個手下,已在等候。寶先生一見所長,想要說話,卻被所長一伸手,捂住了口。
  所長告訴他:“自今以后,你絕不能說話。只要你不開口說話,天頭派的降頭師,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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