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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高空中的實驗室


  我盡量使自己鎮定,叫張堅看高度表。
  當張堅看到高度表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八千五百尺的高空了。
  張堅張口結舌:“衛斯理,為甚么飛得那么高?”
  我雙手松開了駕駛盤:“你看,飛机是自動上升的,完全不受控制了!”
  張堅忙道:“怎么會有這种事?怎么會有這种事?”
  我苦笑道:“我不明白,我也不相信會有這种事的,但如今這种不可能的事卻發生了。”
  張堅道:“試試低降!”
  我搖頭,道:“我試過了,你看,根据机翼板的形狀,我們是應該下降的,但是我們的飛机,卻還在向上升去,如今——”
  我向高度表看去,已經是一万一千尺了。
  高度表上最高的數字只一万兩千尺,因為這是一架旅行飛机,不需要更高的高度。而表上的指針,迅即到了頂點上。
  可是,我和張堅兩人,卻可以明顯地覺得出,飛机還在繼續上升。
  張堅叫道:“天啊,我們要升到甚么地方去啊!”
  由于高度表已到了頂點,我們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甚么高度。我經歷的怪事不少,可是如今經歷著的怪事,卻又開創了新的一頁。
  我只好強作鎮定:“希望不是上帝向我們招手!”
  張堅瞪了我一眼:“我們跳傘吧。”
  我瞪著他:“跳傘,在一万兩千尺的高空,向南冰洋中跳?我宁愿看看究竟是甚么力量,在使我們的飛机上升。”
  張堅歎了一口气,這時,向下看去,已經看不到甚么東西了。雖然天气好,能見度高,但是我們已經飛得太高了,向下望去,便只是茫然一片。
  我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在蔚藍色的天空中,有著一大團白云。
  那一大團白云,停在空中,而我們的飛机,已迅速地向那團白云接近。
  我連忙問道:“張堅,南极上空,可是有帶极強烈磁性的云層么?”
  張堅道:“在我的研究中,還未曾有過這樣的發現。”
  我忙道:“向地球墮下的隕石,大多數都被南北极的磁場所吸了去,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那么,有沒有可能,南极的上空,有一种帶有強烈磁性的云層,將我們的飛机,吸了上去呢?”
  張堅苦笑著:“看來是有的了,要不然,我們的飛机,怎會自動上升?”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怎么啦,這將是震惊世界的新發現,你怎么反而垂頭喪气起來了。”
  張堅道:“是啊,這是新發現,但是請問,我們怎樣將這個發現帶給世人知道呢?無線電失靈了,我們离開飛机跳下去,還是將發現放在瓶中,向下拋去,希望這苹瓶子,飄到法國康城的沙灘上,讓一個穿著比基尼泳衣的性感明星拾到這苹瓶子?”
  我笑道:“隨便怎么都好,只要你的幽默感未曾喪失,我們總會有希望的。”
  我們在講話的時候,飛机迅速地接近那一大團云,穿進了云中,然而,陡然之間,飛机震了一震,走了下來。飛机突然停住,我和張堅有了不知所措之感。我們既沒有辦法使飛机飛行,也不能打開机門跳下去,我們的無線電,完全失靈。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和張堅兩人,相互望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接著,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們首先听到了飛机的机身,響起了“錚錚”的金屬碰擊之聲。我和張堅兩人,立即循聲看去,只見在云層中,出現了一樣十分奇怪的東西。
  我們乍一看到那東西,簡直無以名之。那倒并不是這件東西的形狀太古怪复雜,難以形容的緣故。而是那件東西,十分簡單,它只是一塊一張席子大小的金屬板,顏色是鐵青色。
  那塊金屬板,沿著我們飛机的尾部,向前移來,移到了机門之旁,停了下來。
  我和張堅兩人,這時已經惊愕得沒有力量來相互討論那塊金屬板究竟是甚么東西了!
  接著,我們便听到,從那金屬板的一端,發出了一個人講話的聲音,那人所用的是极其純正的英語,使人想起“窈窕淑女”中的“在西班牙的雨……”,那聲音說:“兩位,請你們跨出机艙,站到這塊平板上來。”
  我和張堅兩人,都知道那平板上沒有人,人講話的聲音,不知是通過了甚么方法傳了過來的。
  我們究竟應不應該听從那個命令呢?
  正當我們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那聲音已傳入我們的耳中:“你們闖進了試驗區,如今你們已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你們不能下去,你們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一連串的“你們”,顯得那講話的人,發音甚正,但修辭方面的功夫卻差了些。
  我勉力定了定神:“好,我們可以听你的命令,但我們首先要明白,你是甚么人,在這里從事甚么試驗?”
  那聲音道:“你們不需要明白這些,你們要做的只是服從我的命令。”
  張堅苦著臉,低聲道:“怎么,我們出不出去?”
  我向那塊金屬板看了一眼:“看來這塊平板是摩登飛氈,希望我們不致于跌下去。”
  張堅忙道:“我們真的要出去?”
  我攤了攤手:“除了出去之外,還有甚么辦法?你沒有听說么?我們是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之上,而我們的飛机又不听指揮,我們除了服從他的命令之外,還有甚么法子?”
  張堅歎了一口气:“我們還會遇到一些甚么怪事呢?”
  我搖頭道:“我不是先知,我也不知道。”
  我向机門走去,打開了机門,那塊金屬平板,竟自動升高,方便我們踏足上去。
  我站到了平板上,由于四周圍全是云霧,甚么也看不到,所以我雖在高空,站在那樣小面積的平板之上,也不覺得害怕。
  接著,張堅也出來了,他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們還來不及交換意見時,平板已向前滑了過去,當我們回頭看去的時候,我們的飛机已經不見了。當然,飛机是可能仍在停在老地方的,只不過由于密云,我們已經看不見它在甚么地方而已。
  平板向前十分穩而快地滑去,過了一分鐘,它又開始上升,然后,几乎是突如其來的,我們像是突破了甚么東西一樣,眼前陡地清明,我們又看到了實是難以相信的奇景。
  平板已停了下來,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相當大的平地——我說是“平地”,因為那的确給人以“地面”的感覺,上面有泥土,甚至還有花草。在平地的正中,是一幢六角形的屋子,建筑的樣子,十分怪异,而且很高。
  我們抬頭向上看去,仍只可以看到云,四周圍全是云,唯獨這幅平地之上,卻空气清爽,使人感到愉快。就像是有一個极大的玻璃罩,將這幅平地罩住,是以密云難以侵得進來一樣。
  我試著伸出一足,去踏在那塊平地上,那的确是平地,而不是我的幻覺,我跨出了那塊平板,在平地上站定,張堅跟在我的后面。
  我們一起抬頭看去時,只見那六角形的建筑物的底層,一扇門向上升起,一個人張著兩臂,走了出來:“張博士,歡迎歡迎,直到我們在螢光幕中看清楚了你們兩位容貌,才知道我們的不速之客是張博士!”
  那人的身材十分矮小,身上穿著如同潛水人所穿的橡皮衣,頭上也戴著防毒面具也似的銅帽子。
  張堅失聲道:“他們,是他們。”
  我忙道:“甚么他們?”
  我的問話才一出口,便已經知道張堅的那句話是甚么意思了。他說的“他們”,當然是指他曾向我講過的那個荒誕的故事中的那些被困在冰中的人而言的。
  也就在這時,我們听到了一陣嗡嗡聲,自那六角形建筑物的一個窗口中,飛出了一個圓形的東西。
  那東西,乍一看,像是一苹大海龜,又像是一苹潛艇,但是卻以极高的速度,破空而去。
  當那東西侵入云層中的時候,有几絲云,向下飄來。我和張堅望得出神。張堅低聲道:“衛斯理,你現在相信了么?”
  眼前的事實如此,怎容得我不信?
  我吸了一口气,向那個穿著橡皮衣、戴著銅面具的人道:“我希望你們并非來自外星。”
  那矮小的人,突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聲音,笑了起來,那种聲音听來令人牙齦發酸,极不舒服,和他那种發音正确,幽雅的英語一比,簡直判若兩人一樣。
  我不明白他甚么發笑。
  當然,他的發笑,不外乎兩個可能。一個是我猜中了,他正是來自外太空,所以他得意地笑,另一個可能是我完全猜錯了,他只是地球上的人,所以覺得我這個問題,太過愚蠢可笑。
  可惜因為他所發出的聲音,實在太刺耳了,我竟難以分辨他笑聲中的感情。
  他笑了极短的時間,便停了下來,又以那种純正得過了份的英語道:“我們不必去討論這個問題,兩位既然來了,也不必急惶。張博士,我們曾到你們的營地去找過你,但是你卻不在。”
  張堅苦笑道:“找我?找我作甚么?”
  那人道:“我們的領導人,在作例行的巡視飛行中,不幸遇到了一團冷空气,在還未曾來得及采取任何措施之前,那團帶水的冷空气,便將飛行船包圍,在飛行船的周圍,結成了一層厚達二十尺的冰層——”
  張堅向我望了一眼:“怎么樣?”
  我無話可說,只得點了點頭。
  那人向我望了一眼,續道:“飛行船喪失了飛行的能力,落下了海洋之中,如果不是張博士相助,我們的領導人便會遭到不幸了。”
  張堅忙道:“原來是這樣,那么,我請你們快些讓我們的飛机能夠恢复飛行,我急于要赶回基地去。”
  那人又笑了一下:“你們的飛机,在經過強度磁力的吸引之后,所有的机件,都成了比普通磁鐵磁性大二十万倍的特种磁鐵,如果我們一減低磁力,你們的飛机,就像一柄斧頭一樣,直掉了下了。”
  張堅的神情有些憤怒:“噢,你弄坏了我借來的東西。”
  那人道:“不要緊,我想借出這架飛机的人,是不會見怪的。”
  張堅瞪著眼:“你怎么知道?”
  那人揮了揮手:“我們不必討論這個問題了,兩位請進來休息片刻好么?”
  我冷冷地道:“休息片刻之后,又怎么樣?”
  那人道:“我們的領導人將會接見兩位,和兩位討論這個問題。”
  我忙又道:“你們究竟是甚么人?”
  可是那人并不回答,逕自轉過身去。
  張堅大聲問道:“你們究竟是甚么人,為甚么會在空中居住的?”
  那人仍不轉過身來,只是道:“我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空中平台,我們主持的實驗的指揮所,這和你的探險隊在冰上建立營地是一樣的,又有甚么可以值得奇怪的地方?”
  張堅喃喃地道:“可是你們是在天空中啊!”
  那人并沒有再出聲,我們一行三人,已經從那扇門中走了進去,而那扇門,也無聲地合上。
  那扇門之內,看來像一個大堂,里面一點家具也沒有,四面的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全是一种銀灰色的金屬。
  那种金屬乍一看像是鋁,但是看下去卻又不像,那人道:“請你們在這里等一等。”
  我竭力使自己輕松:“就站著等么?”
  那人“噢”地一聲:“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可以坐在地上,地上是很乾淨的。”
  我不禁無話可說,眼看著那人在另一扇門中,走了出去。那人才一走開,張堅便對我道:“衛斯理,我們怎么辦?我們是在甚么地方?”
  我苦笑道:“不要發急,我想我們只好听其自然。”張堅道:“這里是甚么所在呢?”
  我低聲道:“如果那些人不是來自甚么別的星球的怪物,那么便一定是甚么國家所建立的一座秘密空中平台,正在從事一項秘密實驗。”
  張堅失聲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秘密,那一定必死無疑了。”
  我點了點頭:“可能會是這樣,但是你救過他們的領導人!”
  張堅道:“我看這也沒有用,你看,這座空中平台的四周圍,全是白云,空中平台在三万五千尺的高空,他們仍這樣小心地掩飾著,那么他們在從事著的實驗,一定是极度的秘密的了,他們肯放我們回去么?”
  我笑道:“這樣說來,你倒反希望他們是別的星球來的了?”
  張堅苦著臉,不再言語。我走到那扇門前,准備伸手去推門,門卻已自動打了開來。我四面檢查了一下,并沒有發現任何受光線控制的開關,那扇門自動打開,一定是我所不知道的一种科學方法了。
  我向外跨出了半步——僅僅是半步,這使我看清,門外是一條走廊。立即便有兩個人從門的兩旁出現。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們也是身材矮小,穿著橡皮衣,和類似潛水人所戴的銅帽子。
  我不明白為甚么這里的人,都穿著那樣的“衣服”,那沉重的銅面罩,看來像是調節空气用的,但我更不明白他們為甚么要調節空气,因為對我來說,空中平台的空气,就和里維拉海灘上的空气一樣清新。
  那兩人攔住了我的去路,道:“請你不要走出這扇門來。”
  他們所講的,同樣是十分純正的英語。
  為了不想惹麻煩,我退了回來。
  張堅大聲抗議:“為甚么不能出這扇門,我們被軟禁了么?”
  我向他揮了揮手:“算了,我看他們也是奉命行事的,不必計較。”我一面說,一面仔細地向那兩個人看去。
  那兩個人這時,還并排站在我的面前,距离我只不過一步左右。
  在那樣近的距离之下,我實在是可以將他們兩個人身上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我試圖通過那銅面具上的兩塊圓玻璃,去接触他們的眼光。
  可是我卻辦不到,因為在那圓玻璃后面,似乎并沒有甚么東西。那當然是不會的,我想,一定是那种玻璃有著強烈反光的緣故。
  我想動手將他們兩人之中的一個銅面具除下來看個究竟。
  但我只是想了一想,而并沒有那樣做。
  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在表面上還在受著友善的接待,而張堅又曾破開冰塊,放過他們的領導人,事情可能很樂觀,我不想破坏一切。
  我和張堅兩人,返到了屋中之后,又等了五分鐘,那一個領我們進屋子的人,又走了進房間來。
  老實說,我實是沒有法子分辨出他們誰是誰來。因為他們的身材,看來都是同樣的矮小,而衣服也完全是一樣的,甚至于他們的口音也是相同的——全是那种純正過份的英語。
  我們一見那人走進房間來,便迎了上去,問道:“怎么樣了?”
  那人點了點頭:“請你們跟我來,我們的領導人准備跟你們見面。”
  張堅低聲問我:“他們的領導人是甚么樣的?”
  我也低聲道:“希望不要是一個紫紅色的八爪魚。”張堅明白我的意思,是希望如今我們所在的那個太空平台,不是由其他星球上的“人”所建立的。
  他歎了一口气:“我倒希望是,你想,如果甚么國家,在南极上空,設立了這樣的一座空中平台,而我們發現了這個秘密的話……”
  我不等他說完,便道:“如果是甚么星球,那問題只有更糟糕。”
  我們一面密談,一面已到了走廊的盡頭處,那帶領我們的人,在一個按鈕上一按,我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极其奇幻的一种幻景。
  我們像是被一股甚么力道所吸引一樣,身不由主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而在跨出了一步之后,我們的身体周圍,立即被一种近乎黃色的,极濃的霧所包圍。
  在那個時候,我們的身子,像是被某一种力量推動著而在移動,但是卻又不像是在動。張堅大聲叫道:“這是甚么玩意儿?”
  他只叫了一句話,我們身旁的那种濃霧,便已散了開來,我們發現我們,仍站在走廊的盡頭,那個矮小的人也站在我們的身旁。
  我忙道:“剛才那陣霧是甚么意思?”
  那人“噢”地一聲,道:“沒有甚么,那只不過是一种頻率极高的無線電波在空气中所生出的正常反應而已。”張堅道:“那么,這种高頻率的無錢電波,又是甚么意思?”
  那人道:“它能夠探測兩位的思想,將之記錄在案。”我和張堅兩人听了,不禁更是吃了一惊,張堅面上的神色,十分蒼白。
  探測一個人的思想,利用高頻率的無緣電波,這似乎是地球上科學最先進的國家也未能做得到的事,那么,我們是落在甚么人的手中了呢?
  而事實上,這座在三万五千尺高空的空中平台,我就看不出是用甚么方法,使它能停留在空中的,而且平台外的云,顯然也是人造云,這一切,似乎不是地球上的科學家所能弄出來的東西。
  我和張堅在面面相覷間,那人手又在一個掣上按了一下:“請。”
  在我們面前的一扇門,已經打了開來,我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那里面,則是一間十分舒服的接待室,已有一個人坐在一張沙發之上,沙發的形式很古老,一點也不像是在空中平台上應有的物事。
  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正在翻閱著甚么文件,一見到我們,便放下了文件,站起身來,道:“歡迎,歡迎兩位光臨,”——也是那种英語。
  我向那人放開的文件,偷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洞,我知道這是電腦語言,但是我卻讀不懂它們。
  我再打量那個人,他是一個身材和我差不多高下的中年人,兩鬢斑白,樣子十分庄嚴,但是卻并不凌厲。
  我笑了一笑,道:“我終于看到一個不戴面具的人了。”那中年人也笑道:“我叫作杰弗生,你可以逕稱呼我的名字。”
  我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杰弗生先生,我們倒不在乎怎樣稱呼你,我們只是想知道,我們還有机會回到地面上去么?”
  杰弗生搖著他紅潤的手掌,連聲道:“當然有的,當然有的。”
  我道:“好,那你們一定有极好的交通工具,可以令我們迅速地到達張博士的基地上的。”
  杰弗生笑道:“不是現在,衛先生。”
  我猛地跳了起來:“我沒有向你們之中的任何人說過我的姓名。”
  杰弗生揚了揚手:“不要激動,我們都知道的。”我難以明白他口中“我們都知道的”一語是甚么意思。
  但如果他們已以高頻率的無線電波,和一系列的電腦裝置,探測過我們的思想的話,那么,他的确是“甚么都知道”的了。
  我又坐了下來,杰弗生道:“首先,請你們放心,我和你們一樣,是地球上的高級生物——人。而不是紫紅色的八爪魚。”
  我心中“哼”了一聲,這家伙,他果然甚么都知道了,他當真探測了我們的思想,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曾經以為他是“紫紅色的八爪魚”?
  我道:“我听到這一點,覺得很歡喜。我們也不想知道閣下是哪一個國家的人,和從事著甚么實驗,我們對這一切沒有興趣,如果你要我們絕不宣揚的話,我和張博士可以以人格保證,我們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我們奇怪的遭遇來的。我們只求快些离開這里!”
  杰弗生十分用心地听我講話,等我講完之后,他才搖了搖頭:“遺憾得很,要請你們暫時在這里作客。”
  我和張堅兩人,不禁勃然變色。
  我站了起來:“你這樣說法,便等于要軟禁我們了?”
  杰弗生緩緩地道:“兩位全是明白人,也都應該知道,歷年以來,在南极范圍的上空之內,無故失事的飛机很多!”
  我瞪著眼:“閣下這樣說法是甚么意思?”
  杰弗生仍是慢條斯理地道:“我們所從事的試驗,絕不想給任何外來人知道,我們利用人造云霧,將空中平台遮掩起來,使得在外面看來,那只不過是停滯在高空的一大團白云。但是我們卻沒有法子掩飾我們的實驗,雖然我們在事先經過精密的推算,避免給他人發現,但仍然會有一些飛机,像你們的那樣,闖了進來,于是,我們便不得不以強烈的磁性放射線,令得他們失事——”
  杰弗圭在講著那种駭人听聞的事實之際,他的聲音,竟仍然是那樣地娓娓動听,這就是最不能令我忍受的事情。
  我陡地大叫道:“你這個無恥的家伙,你為甚么又不令我們的飛机失事,而要將我們吸上來呢?”
  我一面說,一面跨前一步,突然伸手按住了杰弗生的肩頭,猛烈地搖著他。杰弗生面上神色,大是惊恐,連連向后退去。
  突然,當他返到一堵椅前之際,牆上出現了一扇暗門,他已閃身而入。
  我還待追上去,只听得身后有人道:“你們不能在這里動粗的。”
  我回頭一看,只見張堅面色蒼白地坐在沙發上,而兩個穿著如同潛水人一樣衣服的矮子,則已從我們進來的那扇門中,走了進來,說話的正是兩個矮子中的一個。
  我冷笑一聲:“動粗?是甚么人將我們弄到這里來的?你們有甚么權利將我們留在這個空中平台之上,不讓我們回去?”
  我又一個箭步,跨了過去,抓住了其中一個矮子,右手一拳向那矮子的頭上打去。
  我那一拳下手頗重,那是因為這時,一則因為我知道難以离開這空中平台;二則,事情甚么時候是了局,也不知道,因之心中十分焦煩的緣故。
  我預料這一拳打出,雖然我的拳頭,打在銅面具上,會十分疼痛,但是卻也可以打得那矮子叫救命的。
  “砰”地一聲,我的一拳,打個正著。
  也就在那瞬間,張堅突然尖叫起來!
  我連忙轉過頭去看他,一時之間,卻未曾注意眼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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