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六、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


  然而那一扳,卻也產生了效果,我听得田中正一博士,發出了一下怪叫聲,身子突然向前扑去,跌倒在地,我立時伸手搓著脖子,老實說,這時,我的視覺,几乎喪失,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只听到一連串碰撞的聲音,當我掙扎著站起來時,我看到客廳中有好几樣東西,神色慌張地出現在客廳的門口,大聲道:“什么事?”
  我喘著气,發出的聲音,覺得很古怪,我問道:“田中博士呢?”
  我才問了一句,還未曾得到那管家婦的任何回答,就听得“砰”地一下槍聲,自屋中傳了出來!
  一听得那下槍聲,我整個人直跳了起來,大聲道:“快報警!”
  我一面叫,一面循著槍聲發出的所在,沖了過去,但是我的行動太匆忙了,而且,剛才又受了兩下重擊,是以才沖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傾,便跌倒在地。
  就在這時,我听得管家婦叫道:“槍聲是博士的房間中傳出來的!”
  我掙扎站起,大聲道:“快報警!”
  我扶著牆,向前急急地走去,离開了客廳,走過了一個穿堂,來到了一扇緊閉著的房門之前,我用力以肩頭撞著房門,拉到第四下,房門被我撞了開來。
  我立時看到了田中正一!
  那是田中正一的臥室,一點不錯,田中正一的手中握著槍,槍口甚至還有煙冒出來,他伏在床上,床上染滿了血,子彈射進了他的太陽穴,由于發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是以田中正一的死相,极其可怖,可怖到了我不想詳加敘述的地步。
  雖然有兩扇窗子開著,田中正一博士是自殺而死的,就是沒有疑問的事了!
  我站在門口,實在不想看田中正一的慘狀,但是我的視線,竟無法离開那一大灘血,和田中正一中了槍的頭部,我思緒,亂到了极點,我其實并沒有說什么,只不過問了他一句:那神秘男子是什么人而已,他何必要為此自殺?是以才畏罪自殺的。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不是那樣呢?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听到警車的“嗚鳴”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我才陡地震動了一下。
  當我扶著門框,轉過身來,兩個警官已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兩個警官也夠魯莽的了,當他們一看到房間中,田中正一的尸体時,竟立時抓住了我的反臂,將我的手,反扭了過來。
  我實在懶得和他們分辯,反正,田中正一不是我殺的,實在是很容易弄明白的事。
  接著,有更多警官和警員,涌了進來,我被那兩個警官推到了客廳中,隨即有一個警官也走了進來,道:“放開他,死者是自殺的。”
  那兩個警官還不十分相信,我的聲音,連我自己听來,也覺得十分疲倦。我道:“你們可以從國家安全局,特別調查員,白克_卑斯處,知道我的身份,而且,這件事,你們還是交給安全民處理的好!”
  那警官道:“也許,但是你必須跟我們到警局去!”
  我真正覺得十分疲倦,疲倦得甚至不愿意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警方又做了些什么,因為我立時被帶上了車子,駛到了警局。
  我被單獨留在一間房內,兩小時后,白克匆匆地走了進來。
  我看到了白克,歎了一聲,白克立時拉了一張椅,在我面前坐了下來,兩個高級警官,接著也走了進來。白克道:“怎么樣,他們說你不肯合作。”
  我苦笑了一下:“他們對于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全不知道,我何從合作起?你來了最好,事情的經過情形是那樣——”
  我將我去見田中正一,和他說話的經過情形,詳細講了一邊。
  白克皺著眉,用心地听著,等我講完,他轉頭向那兩個警官望了一眼,又伸手在我的肩頭拍了拍:“不關你的事,田中顯然是畏罪自殺的!”
  白克說得如此肯定,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所根据的了。
  我望著白克,他道:“我和總局聯系過,總局有田中的資料,資料中指出,田中在大學的那段時期中,他時時神秘失蹤,我推測,他离開北海道,可能是到庫頁島去的。”
  我呆了一呆,可是以接受訓練,他是那方的特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照你那樣說,事情倒明朗化了!”
  白克道:“是的,那神秘男子和田中正一,一定有聯系,他們可能還是合作人,一起謀殺了亨利,所以你才向他提出,他就發了狂!”
  白克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才道:“你知道,他們這种接受過訓練的人,一到事情敗露之際,唯一的辦法,就是自殺。”
  我歎一聲,慢慢站了起來,點了點頭:“我也相信那樣,要不然,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很少有那么高的空手道造詣,他一掌几乎將我的頸骨打斷!”
  那兩個警官中的一個道:“你可以走了!”
  白克道:“這件事,最好不要向報界宣布內情,由我們來處理。”
  那兩個警官點頭答應,我和白克一起离開了警局,上了白克的車子。
  白克并不立時開車,只是望著我:“衛,事情越來越复雜了!”
  我卻搖了搖頭:“不,我看來,事情倒是越來越簡單了。”
  白克用怀疑的眼光望著我,我道:“我早就疑心.像一年來不間斷地跟蹤康納士博士,這樣的事,除了一個龐大的組織之外:沒有別的人可以做到!”
  白克道:“那又怎么樣,康納土是自殺的。”
  我道:“如果康納士真是單純的自殺,那么,他們何必為了影片落在人家的手中,而訕此緊張,非將之以回來不可?”
  白克眨著眼,沒有說什么。
  我又道:“而且,別忘記,那神秘男子的身份,一定和田中正一一樣,在康納士自殺之前,和他見過面,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康納上和那男子,為了什么見面,他們之間,講過什么,那神秘男子又和康納士到過什么地方。”
  白克點頭道:“對,關于這一點,我倒有一個推測,對方一直在動我們科學家的腦筋,我想,那神秘男子,可能提出收買康納士的條件,而康納士已經同意了,事后才后悔,所以逼得自殺的!”
  我皺著眉:“白克,康納士已經死了,不要再損害他的名譽!”
  白克道:“我的推測是很有道理的。”
  我搖頭道:“不,康納士博士的行動,從一年來的行動記錄片中看來,是無懈可擊的,他決不會什么有把柄留在對方的手中,對方對他也無從威脅起,他為什么會給敵人收買?”
  白克道:“那么,他為什么自殺?”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那神秘男子的身份,要找他,總不是十分難了。”白克道:“當然!”他發動車子,向前駛去,將我送回了酒店。
  這一晚,我再度將所有的事,想了一遍,麗拉的出現,使我得知了田中正一的電話,自從這里開始,事情就急轉直下,變得明朗化了!
  康納士博士的研究,如果用在軍事上,那將是另一种威力极其強大的武器的誕生,像他這樣的人物,受到國際間諜的注意,倒并不是一件出奇的事。
  而田中正一的真正身份,竟如此之卑鄙,這一點,也不足為奇,我和田中正一本來就不熟,更何況要了解一個人的真正身份,就算与之相識十年八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現在,剩下來的唯一問題便是:“康納士博士,是為什么死的。”
  這像在兜圈子,兜回老地方來了!
  令我疑惑的是:這些記錄康納士博士行動的影片,如沒有犯罪的意圖。那么即使遺失了,被亨利拾到了,也不必緊張,反正凶手的身份,掩飾得很好,何必用那么大的心思,想將影片取回來,而終于將亨利殺死!
  凶手在殺死亨利之際,只怕以為亨利從此失蹤,亨利寄存在安橋加教授那里的一大包東西,以安橋加工作之繁忙,可能會忘記,他們就有机會將之取回來,卻不料安橋加由于好奇心的驅使,而放映了來看。
  等到這些影片一公開之后,再要取回來,自然困難得多,而且,人多人都看過那些影片,再取回來,也是沒有意義的事了。
  于是,田中正一就心虛起來,當他向科學協會提出,請我來偵查之際,顯然是低估了我的能力的,他多半以為我是“糊涂大偵探”這一類的人物,來到這里,結果是一事無成的回去了。
  但結果,田中正一的提議卻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這自然是他始料不及的。
  記錄康納士博士的行動,這件事的本身,一定有著极大的犯罪意圖,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那神秘男子,還和康納士博士直接見過面,他們有意對付康納士博士這也几乎可以肯定的了!
  然而,康納士博上,卻是自殺的!
  這真是百思不解的一個大矛盾,而整件事,也令人气悶,因為轉來轉去,總是轉到原來的地方,沒有任何新進展。
  由于康納上博士自殺,有著如此确鑿不容怀疑的證据,看來,事情是很難有什么結果的了。
  第二天中午,白克到酒店來找我,他見到我的時候,神情很興奮。
  他一看到我,就大聲道:“我們找到他了!”
  我和白克在一起,已有相當日子,對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我一听得他那樣說,立即就知道,白克所謂的“他”,一定就是那神秘男子!
  這個消息,令我也感到相當興奮,我忙道:“那太好了、你一定已將他扣留了,走,我們去見他!”
  白克有點不好意思,他急忙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終于知道那神秘男子是什么人了,但是我沒有見到他,不過,我已下令,暫時封鎖一處地方。”
  白克的話,使我有難以明白之感,我皺著眉,望定了他,白克笑道:“是這樣,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這神秘男子的間諜身份么?他們掩飾間諜身份的拿手好戲,是用外交人員的身份,我走到有關部門去查,一查就是查了出來,這家伙叫盧達夫,他的身份,是領事館新聞攝影的二級助手一這銜頭怪不怪?”
  我道:“一點也不怪,拍攝那些電影,一定是由他主持的,這位盧達夫先生,毫無疑問,是一位攝影專家,我想,你可以到領事館去和他見面!”
  白克立時道:“你以為我會不去?我到領事館去,要求見這位新聞攝影的二級助理,但是領事館方面說,他已回國去了,我起先還不信,后來查了查外交人員出境紀錄,才知道這家伙真的走了!”
  我“嗯”地一聲:“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你剛才說,封鎖了一處地方,是什么意思呢?”
  白克道:“我再深入調查盧達夫的行動,發現他在本城的北郊,有一所小屋子,我和檢察官聯絡,由他簽了命令,本地警方人員,已赶去封鎖那間小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可能有一點發現!”
  盡管白克的神情,還是相當興奮,但是我卻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呵欠。
  白克看到了我這种反應,不禁怔了一怔,我拍他的肩頭,道:“以這樣一個職業間諜而論,他既然已經打道回府了,怎么可能有什么東西留下來?我不去了,我看我也該回去了!”
  白克像是在哀求我一樣:“去看一看是好的,或者,可以有一點發現!”
  白克這個人,固執起來,真有點役辦法,當日我在机場,就是給他用這种態度留下來的。這時,我也只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好吧,去看看!”
  白克殷勤地為我穿上上衣,一齊下了樓,由他駕著車,直向北郊駛去。
  一路上,我們又交換了一點意見,我們都認為康納士博士的自殺,可能和盧達夫的見面有關,他們曾做了一些什么?在他們之間,曾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我預料這一次,一定不會有什么收獲,我們一到,一位警官就迎了上來,我正在打量那間小小的磚屋,屋子外有一個花園,在距离約莫一百碼左右,是一幢同樣的磚室。
  這星相當靜僻,像盧達夫這樣身份的人,選擇這种地方做住所,倒是十分聰明的事。
  那警官一走過來,和白克握著手,就沉聲道:“那屋子內的人,看到盧達夫和一個男子來過,這男子,根据他的形容,好象是康納士博士。”
  白克震動了一下:“是哪一天的事?”
  警官道:“正确的日期,目擊者記不清楚了,但是總是在康納士博士自殺前的不久。”
  白克向我望來,我點頭道:“不錯,是康納士博士自殺前的一天。”
  警官用怀疑的目光望定我,我道:“盧達夫在那一天,曾去找過康納士博士,而且,博士和他一起离去,据博士的管家婦說,他去了很久,才一個人回來,而事情已很明白,盧達夫是帶著博士,到這里來了!”
  白克喃喃地道:“在這里,曾發生了一些什么事?”
  他一面說,我們已了起向前,走了過去。
  整幢房子中,早已空無一人,而且屋中的東西也很凌亂,我們進去之后,迅速將整幢屋子,看了一遍,并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白克已在著手搜集破紅片,希望在其中,可以得到一點資料,他在一張殘舊的書桌旁的一個廢紙筒中,找出了一大堆碎紙來。
  而我,則站在一扇窗子下,看一件很古怪的東西。
  那東西,其實也不能算是古怪,只不過是一只兩尺乘兩尺的方形水族箱,養熱帶魚的那种,五面全是玻璃的,上面還有著一重相當密的織絲网。
  可是,在那水族箱中,放的卻不是水,而是大半缸泥土,在泥土上好象有點東西在爬動,我蹲下身了看去,看到那些爬動的東西,是一种身体相當小的土蜂,正在土中,鑽進鑽出,看來十分忙碌,為數頗多。
  這种土蜂,是圓花蜂的一种,雌蜂在產卵時,會在土中掘一個洞,將蜂卵產在泥土中。
  這种土蜂,出現在事實上是間諜,而且又是“二級攝影助理”的家中,不是古怪得很么?
  當我蹲著身子,在看著那些土蜂,而心感到奇怪之際,白克已來到了我的背后:“你在干什么?”
  我指著那水族箱:“你看,除非盧達夫准備拍攝一套這种土蜂生活的紀錄片。不然,他養著一缸這种土蜂,是為了什么?”
  白克蹲了下來,也現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突然之間,他像是被土蜂螫了,一針也似地跳了起來,失聲道:“我找到謀殺康納士博士的凶手了!”
  他忽然之間,那樣做法,倒將我嚇了老大一跳,連忙向他望去。
  白克指著那些土蜂:“就是它們!康納土博士可能有著某种敏感症,不能被蜂螫,否則,會死亡,我想這猜想不錯了?”
  我歎了一聲:“白克,你快不應該做調查員,而可以去寫小說了,這是什么,猜想,竟可以完全不顧事實?博士之死,是死在藥物中毒,而這种藥物,是他事前親自到藥戶去購買的!”
  白克眨了眨眼,苦笑了起來,當然,他剛才的話,只不過是他一時的沖動而已,只消再略為仔細地想上一想,連他自己也可以知道,事實上是決沒有可能的了!
  他歎了一聲:“那么,盧達夫養這些土蜂,有什么用處?”
  我搖頭道:“那很難說,或許是興趣,人是有各种各樣怪嗜好的,我認識的一個人,他最大的樂趣,是和跳蚤做朋友。”
  白克瞪了我一眼,道:“別開玩笑了!”
  我向白克道:“一點也不開玩笑,白克,明天,我無如何要走了。”
  白克站了起來,無可奈何地拍著手:“好吧!好吧!我看也沒有什么事可做了!”
  我也站了起來,屋子搜查工作,仍在進行,我只不過在一旁看看,因為我知道,不可能找出什么東西來的。
  我們耽擱了大約四小時左右离去,回到城里,我已在作离去的准備,晚上,白克再度來找我,他的手中,拿著一張白紙,在那張白紙上,貼著很多用碎紙拼成的一張圖,不很完整,但也有十之八九。
  在那張圖上,有一些不規則的,毫無意義的,离亂的線條。
  白克將那幅圖在我的面前:“這是在盧達夫的廢紙筒中拿到的紙片拼起來的,你看,這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我皺著眉,沒有出聲。
  白克又道:“我好象記得,你提過這樣的一幅圖,圖上全是些重复的、不規則的線條。”
  我點頭道:“是的,在亨利的住所,我找到過一張這樣的圖,是亨利拾到的,不過我認為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放在科學協會,大家都看過,后來,麗拉也和我提起過。”
  白克道:“兩幅圖上的線條,是一樣的?”
  我道:“不一樣,但我可以肯定是同類的,因為看來全是一樣雜亂,重复。”
  我講這里,抬起了頭來:“怎么樣,你以為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白克歎了一聲:“很誰說,我不敢不讓你回家,但是我希望我們再保持聯絡!”規律
  ------------------
  飛龍閣掃較;http://longfei.cjb.net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