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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的領導人


  寶娥不注意地垂著手,羅開甚至沒有正式地再向她的手看上一眼,但是他心中所想到的想法,卻使他清楚地知道,這時,是他有生在來,最危險的時刻,比起他被“紫色蜥蜴”用毒牌子指著的時候,比起他被黛挪用巨石口徑的來福槍指在咽喉之際,危險了不知多沙倍!
  在這樣危險的情形下,要求生,需要超人的本領!尤其,當寶娥又用她那甜得發膩的聲音在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之際,他更知道自己和死亡,只不過是一線之隔!
  他立時點頭,羅開是在冒險,他和死亡,只隔著一線,,而他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又把自己向死亡推近了半線!可是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生机,必須向死亡再推進半線,然后才能后退到安全地帶!
  他接著揮了揮手:“烈性炸藥!你知道在一小時之前,發生了什么事?”
  寶娥把她美麗的胭体,斜倚在車身上,望著他。羅開笑了起來,把在那房間中發生的事,用一种十分歡樂的語調,開始敘述。
  他知道,一開始敘述,就是在開始后退,才開始的時候最危險,講多一句話,就安全一分,就离死亡遠一寸。
  他不住他講著,看起來十分輕松,可是實際上,他卻緊張得几乎連自己的聲音都听不見。他一面講著,一面在急速地想著。
  看到修補過的蛀牙,就會感到震動,一個原因是因為知道修補的物質之中,可能隱藏著超微型的儀器,另一個原因是由于牙齒給他以一种強烈的聯想,當時沒有想到,現在想到了!
  他沒有去修補過牙齒,可是由于要維持身体的最佳狀況,他不定期地,在不固定的牙醫處,去清洗他的牙齒。
  他是一個极小心的人,清洗牙齒是十分普通的一件事,不會給他人以什么机會,在自己的身体內加上什么超微型的机器,可是那雙手!寶娥的那雙手!
  寶娥的手,手指細長,丰厚适中,那是一雙美麗的令人目眩的美女之手,這樣的手,記性好的男人在看到這一次之后,就不會忘記。
  羅開不是一個“記性好”的男人,他是一個“記性特好”的男人!
  他清楚地記得那樣的一雙手!所以,他才會突然之間,异乎尋常地沖動起來,問:“小姐,我們曾見過嗎?”
  這時,他自然十分后悔自己的沖動,所以他竭力在補救,他不住講述著和黛娜在那房間中所發生的事,希望可以轉移一下對方的注意力。
  他已經完全記起來了,每次他去清洗齒的經過,他的行動一直是十分小心的,從來也不重复去找同一個牙醫,以策安全。
  那次,他如常一樣,仰躺在牙醫椅上,在牙醫作了檢查之后,就由一個護士替他洗牙,那護十戴著白帽,也戴著口罩,羅開并看不清她的臉,可是他卻留意到了她有一雙极美麗的手。
  這雙手,就是寶娥的手——羅汗現在就己絕對可以肯定這一點!
  他更能肯定的是,在那次洗牙的過程之中,一定被寶娥做了手腳,他几乎己可以想得到,一定是一种特殊的液体,附著在他的牙齒之上,這种液体,只是以极薄的一層附在牙齒上,再精明的人,也無法覺察。
  而液体之中,如果有磁性,有放射性,那就一樣能發出訊號來。所發出的訊號,可能极其微弱,但是在理論上來說,再微弱的信號,都是可以被接收到的。羅開也進一步明白,何以他一年多未,無論如何躲避,卻無法避得過組織的追蹤了!
  許多事都是這樣的,當完全一片迷霧的時候,什么頭緒也沒有,但是只要有一個頭緒被找出來,很快地,謎團就會被一個一個揭開,很快地,就什么都明白了!
  羅開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明白寶娥是組織中的人,使自己逃不開組織的是她,而如果告托教授所說的那個美女也就是她的話,她的身份,不單是組織中的人,更有可能她就是組織!
  這就是羅開突然感到自己一生之中,處境從來也沒有那么危險的原因!
  這時,羅開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比較安全點,在寶娥經過精密化裝的臉上,是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意的!
  羅開大約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把房間中和黛娜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寶娥揚了揚眉:“你的結論是——”羅開立時道,“我的結論是,黛娜,她可能和組織有關連!”
  羅開在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卑鄙”。
  黛娜是不會和組織有關的,但是為了使自己安全,必須這樣說!
  寶娥發出了一下相當動听的笑聲,但隨即又歎了一聲,伸出手來,把手輕輕放在羅開的肩上。
  羅開這時,已經完全可以弄明白寶娥的身份了,他非但不想寶娥的手碰到自己,連站在她面前都不想。可是他卻不能作出任何反常的舉動來,反倒轉過頭去,在寶娥的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
  寶娥咬了咬唇:“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在你心口,應該有特別的地位!”
  羅開吸了一口气,心中陡然一動,他在剎那間所想到的是:寶娥無論多么神通廣大,但是始終是個女人,女人,就算她成了女神,也有這個共同的一點,她們妒嫉!寶娥也不能例外!是不是可以利用她這個女性共有的弱點呢?
  羅開還沒有明顯的主意,寶娥又歎了一聲,緩緩搖著頭:“真是可惜。”
  羅開睜大了眼,裝出一時之間,不明白寶娥這樣說是什么意思的神情來。可是他心中,又不免暗罵了自己一句:這樣做作,是沒有用的!除非寶娥根本不是組織的領袖,不然,剛才的震動,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寶娥早已可以知道,自己已經明白了她的秘密。
  寶娥忽然又笑了起來:“真是可惜,你知道,到目前為上,只有你一個人猜到了我的身份!”
  羅開的心向下一沉,但是他還是保持著看來极自然的微笑:“是嗎?想不到你的身份那么隱蔽,自從你‘自殺’之后,為了掩飾身份,一定作了不少努力!”
  寶娥發出十分動人的微笑:“羅開,還需要繼續做戲嗎!我看不必了吧!”
  羅開心中暗歎了一聲,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錯誤在他以為寶娥會被他瞞過去!他盯著寶娥:“人生本來就是不斷在做戲,只要可以做,總得做下去!”
  寶娥的神情,看來竟像是真的難過,她緩緩搖著頭:“只有一种人,是不會做戲,也不必做戲!”
  羅開由衷他說:“是,這种人是死人!”他頓了一頓:“我們之中,誰將要從人生舞台上退出去呢?”
  寶娥笑得极燦爛:“我不想,你呢?”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按在羅開肩上的手,稍為用力按了一下。
  羅開的臉色沒有變,身子也沒有任何震動,這一點,他是控制得住的,可是他卻無法控制得住自己的眼角,在他眼角的肌肉,由于剎那間极度的惊恐,而不由自主地在抖動著。
  別以為像羅開這樣的人不會惊恐,只要是人,都會惊恐的。惊恐是人的情緒之一,任何人無可避免。有一些特別勇敢的人,比較不那么容易惊恐,是由于他未曾真正遇到值得他惊恐的情形,而這時,羅開卻遇到了使他感到惊恐的情形!
  一年多年,那個組織越來越使他感到自己的渺小,簡直無法和它斗爭下去,好几次,他都想放棄了,要不是他生來性格特別堅忍,也許早已放棄了,而如今,他就面對著組織!而寶娥的手,按在他的肩上,那么美麗的手,但羅開毫不怀疑,她那美麗的手,可以在十分之一內,殺死任何人!
  眼角的跳動雖然輕微,但是并不能逃過寶娥銳利的眼光,她嬌笑了起來:“感到害怕了?”
  羅開歎了一聲,答非所問:“我常埋怨自己,太聰明了!要是一直只把你當女人,那有多好!”
  寶娥怔了一怔,眼神之中有點傷感,但是那种傷感之情,一閃即逝,隨即她以一种听來冰冷的聲音道:“你還可以有一條路走!”
  羅開的神情苦澀之极:“把我當作活机械人?”
  寶娥笑得十分開心:“是,我相信,你一定會是最好的活机械人!”羅開的思緒,十分紊亂,他在剎那之間,想了几十种方法,那几十种方法,都可以使他對付任何人,但是他卻沒有把握對付寶娥!
  他在考慮了半分鐘之后,才道:“看來做活机械人,也不見得有什么痛苦,可是我要求一點!”
  寶娥發出了“唔”地一聲,代替詢問。
  羅開道:“我要求保留某方面的感覺,是使我自己的腦神經中樞真正感到快樂!”
  寶娥笑道:“這個要求多特別!”
  羅開歎了一聲:“如果世上不是有像你這樣的美女,我可以連這一點要求都不要!”
  寶娥又笑著:“這算是恭維嗎?”她忽然神態冰冷:“和你說太多,是很危險的!”
  寶娥說著,按在羅開肩頭上的手,縮了一下,羅開只覺得肩頭上傳來一下輕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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