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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在記述完了這個故事之后,感到又好笑又難過——在最后一章我敘述在山洞中看到的奇景,其實在很多文明地區已經是生活的必然部分,可是在落后地區卻還可以成為幻想小說中的題材。
  地球极小,可是文明和野蠻之間的距离卻极大。
  難道真要靠“天神”來消除這個距离嗎?
第一章、大會天下


  在沒有敘述這個新的故事之前,關于上一個故事《賣命》還有一些補充。一《賣命》的故事情節已經全部說完,可是還有不少感想和經過,若是不說明白,就意猶未盡。不但說故事的人,會如骨鯁在喉,就算是听故事的人,也會感到少了一截,所以必須補充。
  好在這种情形——借新故事的開始,補老故事之未竟,在我敘述的故事中,已經出現過很多次,各位讀友想必習以為常。
  卻說我和白素,在非人協會總部停留了將近半個月,而當天一直到我們從水中出來几小時之后,我才想到,我們在柳絮古堡附近的湖邊失蹤,不知道到現在過了多久?
  要是已經有老半天的話,康維和柳絮只怕會著急。
  由于神智一回复情形,就看到了黃而,接下來种种意外的事情,連連發生,以致我和白素都沒有想到我們的突然失蹤,會引起惊慌。
  首先令我們感到惊心動魄的,當然是“三大生命”之中的“水”至少已經和一個地球人之間有了溝通。而且水的力量,毋遠勿屆,上可以到大气層的邊緣,下可以到最深的海底——是真正的“上窮碧落下黃泉”。
  不但如此,水還可以深入任何生物的每一個細胞,從而控制生物的行動。
  雖然水是一切生命之母,可以假設他沒有惡意——我自己也曾經在他的控制之下感到十分平靜。可是在地球的歷史上,從古至今洪水為患,卻從來也沒有停止過,不知道曾取走了多少生命,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些問題都要在黃而的身上得到解答。
  問題极其复雜,黃而這個人的理路又不是很清楚,說起話來,糾纏不清,我已經准備好和他“長期抗戰”。
  這時候,范總管他們,雖然還沒有掌握生命配額的轉移方法,可是卻心急無比,而且對于遲早可以成功,信心十足。所以他們竟然要趁所有會員都在這里——連白素也在的机會,先開會討論,決定什么人才有資格得到生命配額的轉移,确定一個原則。
  他把這一點提了出來,說是征求白素的同意,卻斜著眼向我望來。
  我知道他鬼頭鬼腦,無非是不想我參加他們的討論。
  我道:“你們只管去討論,可是得把黃而留給我,我有很多話要向他說。”
  當我這樣說了之后,我還怕范總管不答應。誰知道他立刻點頭,而且黃而也大聲道:“好,!太好了!”
  等到所有人离開——白素在离開的時候,向我使了一個眼色,表示她會表達我的意思。他們走了之后,黃而大大松了一口气,高興地道:“和你說話,比和他們開會有趣多了。”
  我笑道:“承蒙你看得起。不過我有正經話要問你,你可不要胡亂回答。”
  黃而伸了伸舌頭:“請問。”
  我第一個問題是:“這里离我們來的地方有多遠?我們由地下水道來,花了多長時間?”
  黃而側著頭,略想了一想:“大約五百公里——經過了五十小時左右。”
  他說得輕松,可是我一听之下,整個人直跳了起來——五十小時!那豈不是已經超過了兩天兩夜!不知道我們去向的人,早已天下大亂了!
  我急忙叫道:“不得了,赶快帶我去打電話,我要報平安!”
  黃而笑嘻嘻道:“哪里用得到你去!他早已向有關人等發出了訊號,告訴他們你平安無事了。”
  我听了之后,不禁呆了半晌。
  本來問題已經夠多的了,而在問答之間,又有新的問題產生。我也顧不得是不是有條理,只好想到就問。
  這時候听得黃而這樣說,我自然而然地問:“他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黃而攤開了雙手,一副無賴的模樣:“他告訴過我,可是我記不住那么多。”
  我忍住了气:“你記得多少就說多少!”
  黃而翻了翻眼:“反正每個細胞中都有他的存在,他可以左右細胞的活動,如此這般,要提供一些信息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其中的細節,誰耐煩去研究——老實說,以人的智力而論,也根本不會明白。”
  黃而這個人,性格天生如此,任何事只求有趣,不論其他。在他心目之中,最重要的事,是他認為有趣的事情,別的他就一概不加理會。
  我冷笑一聲:“他,既然如此神通廣大,可以輕而易舉教你明白其中道理!”
  黃而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沒有興趣。”
  我靈机一動:“那就請他教我。”
  黃而搖頭:“他對我說過,他盡可能不和人發生聯系……”
  他一面說,一面不住搖頭,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連黃而也會說話吞吞吐吐,可知此事甚大,更引起我的好奇心。
  我也知道他藏不住話,所以等他說下去。
  可是等了一會,他卻還是在搖頭,沒有說什么。我忍不住問:“有什么不能說的?”
  黃而長歎數聲,居然憂心忡忡,我忍不住催他:“有屁請放,不要把自己蹩死!”
  黃而苦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所有主命,都由他而產生,其中人類的生命名稱最复雜、最完整,可是在所有的生命之中,也只有人類對他的損害最深。這种情形令他失望之至,他曾經几次大規模地懲戒,可是人類的破坏行動卻變本加厲。你說,他該怎么樣才好?”
  本來是我在問他,忽然之間,反倒變成他問起我來了。對他的問題,我當然無法回答。實際上在听了他剛才那番話之后,我感到心惊肉跳。
  我明白黃而所說的“大規模懲戒”是怎么一回事——至少我可以舉出其中的兩次:一次是整個地球上發生的大洪水;另一次更可怕,被稱為冰河時期。
  “他的懲戒”不但可以使生物遭受困苦,而且可以使生物絕滅!
  而他又顯然不愿意有這樣的情形出現,所以他一直只是在實行小懲戒,絕少運用大懲戒。反而倒是元知的人類,用愚蠢的行為在逼迫他,不斷地逼迫,好像不達到要他實行大規模懲戒,不肯干休!愚蠢的人類,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人類之中,也不是沒有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盡管他們大聲疾呼,可以喚醒許多人,卻不能夠改變胡作非為者的愚昧,結果會如何,實在難以想像。
  剎那之間,我心中感到煩躁無比。我問道:“總共才不過五百公里,怎么花了那么多時間才到達?”
  我先把大問題擱下,問了小問題再說。
  對于我這個問題,黃而的反應也出于我的意料之外。他雙手一起向我豎起大拇指,神情欽佩莫名。
  我真的無法了解他想表達什么,他要是不開口,我再也猜不到。他道:“你們兩人真了不起,他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你們腦部活動,所以和對付其他人不一樣,只能使你們在水中緩慢地前進,不然你們的反抗會更強烈,會引起怎樣的后果,連他也不知道!”
  听得他這樣說,我并不感到自豪,因為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水的大懲戒,遲早會到來,這絕不是令人可以感到輕松的事。
  黃而居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頭:“這就是他為什么努力要找一個和他能直接溝通的人的原因。通過我,可以使人類明白自己該怎么做。”
  黃而的態度,樂觀之至。我不知道他何以如此有信心,可能他和水之間另有協定。
  和黃而的興致勃勃相反,我感到很是疲倦,半躺了下來,沒有再和他討論下去。
  黃而看來很享受和我的對話,他又東扯西拉他說了很久,都和整個故事沒有關系,听得我有點不耐煩。于是我問他:“非人協會的會員我也認識几個,怎么現在看到的全是新臉孔?你師父都連加農怎么不在?”
  黃而攤了攤手:“我不知道,一切全是范總管的安排。”
  听得他這樣說,我心中的隱优更甚——要是生命配額的轉移一旦成為事實,掌握這种能力的人,等于控制了人類生命的長短,只有傳說中的地府閻王,或是天上的南斗星君才有這樣的能力。
  雖然說出讓生命配額者,必須絕對自愿,可是分配生命配額的權力非同小可,掌握了這种權力的人,難道可以逃過“權利令人腐化,絕對的權力令人絕對地腐化”的規律?
  后來我和白素討論過這個問題,白素并不擔心,她的理由是非人協會中的所有人,原則上都是“非人”,自然和“人”不一樣,在人身上必然出現的情形,在非人身上,就不一定會出現。
  白素的這种說法,玄之又玄,和“白馬非馬”論,堪稱古今輝映,我自然無法和她再爭下去。
  卻說當時我問黃而:“他們會討論多久?”
  黃而莫名其妙高興地大笑:“誰知道!他們討論是不是要接受我成為會員,足足討論了七天六夜。”
  顯然他不是無緣無故笑得那樣開心——他是為了可以避免參加那种冗長煩悶的討論而感到高興。
  他表現如此天真,令我也受到了感染。我道:“那我不能無了期地等下去,請你轉告白素,我先走了。”
  黃而抓耳撓腮,大是依依不舍。我看了好笑,逗他道:“你要是在這里感到煩悶,不如跟我到外面去走走,見識一下。”
  黃而那一副心痒難熬的神情,我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就地打了十六八個轉,然后長歎一聲:“不行。我答應了他們,要盡量和水溝通,不能离開。”
  說完之后,他雙手抱頭,几乎要失聲痛哭。
  我指著他笑:“沒見過你這樣的傻瓜!天下無處不是水,哪里都可以和水溝通,誰叫你非守在這里不可!”
  黃而先是一愣,接著直跳了起來,大笑道,“可不是!我們這就走!”
  我有意把黃而“拐走”,可能是下意識中對非人協會還是怀有不滿情緒之故。黃而這一開始闖天下,真像是脫了繩的猴子一樣,生出無數事來,只是和這個故事無關,所以表過不提。
  我留了一張字條,說走就走,第二天就到了柳絮古堡。
  康維見到了我,高興莫名,柳絮和陳景德兩人,卻像是意料之中一樣,那當然是由于他們兩人早已接到水的信息之故。康維卻因為身体中沒有水,他的生命和水沒有關系,所以無法接收水所傳遞的之信息,他也不相信柳絮和陳景德兩人的“感覺”,所以很為我和白素擔心,見我平安回來,自然高興。
  陳景德第一句話就道:“我已經和陳宜耛聯絡過,叫他到這里來。”
  我望向柳絮和康維:“要是主人同意,我想請所有人都到這里來,一下子把問題解決。”
  柳絮問:“所謂‘所有人’是些什么人?”
  我笑道:“當然不是全世界人,只是和整件事有關的。和那些對買命有興趣的人、向他們說明一下,生命配額的轉移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免得他們陰魂不散,一直纏住我。”
  柳絮指著康維笑:“你就是其中一個‘陰魂’!”
  我連忙道:“康維、陳景德和那些想買命的豪富權貴不同,他們不是為自己。”
  柳絮長長吸了一口气,靠在康維身邊,表示她完全知道康維的心意。康維道:“好,全請他們來。”
  消息傳出去,兩天之后,聚集在柳絮古堡的人,超過七百。
  這還只是想用錢購買生命配額的正主儿。至于他們的職員、侍從、保鏢和他們使用的各种交通工具的駕駛等等,超過一万人。
  當然有資格進入柳絮古堡的,只是那七百多人。
  這七百多人,可以說包括了世界上所有的豪富權貴。他們傾巢而出——不但有坐輪椅來的,甚至于有被抬了來的。
  每個人都怀著希望,希望可以用錢來買命。其中稀奇百怪的事情之多,難以盡述。
  以前我只知道人群涌向有黃金出產的地方,用各种手段去爭奪黃金,其問發生過許多不可想像的事情。現在才知道那些人為了爭奪買命的机會,更是無所不用其极。
  當然這些人的強項不是金錢就是權力,他們開出來的盤口,都极具吸引力。
  例如一個阿拉伯奠長,愿意以一億美元來購買一年的生命配額,而且他需要一百年。
  我曾經看過很多賣命者急切希望出讓生命配額的信件,這种條件一公開,相信排隊賣命的人,會擠滿了阿拉伯沙漠!
  柳絮在這种局面下,表現了她非凡的組織和管理能力。把那些平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頤指气使、不可一世的豪富權貴,處理得服服貼貼,听話無比。
  后來我表示佩服,柳絮謙虛道:“那些人都是有所求而來,而且所求的是生命,當然我要他們怎么樣就怎么樣。人到無求品自高,一旦有所求,不論求的是什么,品格自然就放在一邊了。那些人別說叫他們好好排隊,就算叫他們滿地亂爬,他們也一樣听話。”
  柳絮這一番話可以說把人性分析得徹底之极。
  當時在柳絮古堡中的情形,實在不值得詳細記過,所以我盡量從簡。
  我只是向他們說明,生命配額的轉移,還只是在研究階段,并未成為事實。
  我既沒有向他們說起文依來兄弟把自己的地球人配額,轉移到他們母親身上一事,也沒有說及研究工作是由水的力量在推行——因為我不認為那些人有足夠的想像力,明白水是一种生命形式。
  那些人當然失望之至,而且絕大部分根本不相信我的話。要不是來自勒曼醫院的亮聲先生也在,他們可能會賴在古堡,不肯离去。
  他們之中,頗多人和勒曼醫院打過交道,已經憑他們的金錢買過普通人絕不能想像的好處,所以對于來自勒曼醫院的亮聲,很是服气。
  亮聲只說了一句話:“衛斯理所說的是全是事實,你們最好相信。要不然等到研究有了成果,誰曾經生事,就取消資格!”
  就這一句話,令得那些人都安靜了下來。我為了避免日后的麻煩,所以補充道:“各位放心,一旦生命配額轉移成為事實,只要肯付出代价。都可以獲得他人的生命配額。”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并不知道非人協會和白素他們討論誰有資格獲得生命配額的結果。不過我想既然有那么多人,愿意出讓生命配額,很可能供過于求——這世界上生活不好的人,肯定多干活了一世還想活第二世的人。
  所以我并不感到自己這樣說有什么問題。
  至于后來我知道了非人協會的決定,和我的說法,很有出入,也沒有什么大問題,因為生命配額的轉移,何時能成為事實,誰也不知道。
  當時紛扰了一番,那些人心理上也得到了滿足——充滿了可以長生的希望,一哄而散。到當天晚上,只剩下几個熟人。
  其中陳景德、陳宜興兄弟在离去之前,向我們几人說陳宜興的遭遇,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和我的遭遇差不多,都是感到在夢境之中,四周圍全是水,心境很是平靜,等到忽然回了家,也就像是大夢初醒一樣。
  這种遭遇,對于沒有經歷過的人來說,當然難以想像。溫寶裕就發揮他的想像力,大發議論。
  他道:“這种情形,古已有之。什么南柯一夢、黃梁一夢、做夢化蝶等等,只怕全是腦部受了水的控制之故。”
  這時候還在古堡的全是熟人,自然知道溫寶裕那种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所以有的只是微笑,有的根本裝出听不到的樣子,溫寶裕覺得無趣,又自言語了一會,才住了口。
  敘述到了這里,《買命》和《賣命》這兩個故事可以說告一段落了。之所以在新的故事開始之前,又說了那么多,是由于新故事還是從古堡開始的緣故。
  在我和白素“突然失蹤”的三天之中,柳絮和康維真正著了急,盡他們一切可能,通知了我們的熟人。
  所以在柳絮古堡中聚集的熟人很多——我不一一例舉了,只揀和故事有關的才說。
  由于古堡中來自全世界各地的豪富權貴實在太多,雖然柳絮有非常的組織能力,可是那种混亂的程度,也就和混沌初開差不多。什么都亂成一團,也不知道時間是怎么過去的,有許多事,在記憶中也很是模糊。
  像齊白是在怎么樣的情形之下,擠過圍在我身邊的人,來到我眼前的,我就不是很清楚。
  齊白這個全世界最出色的盜墓專家,和我是老朋友了,我們一起經歷過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是我的冒險生活中的好伙伴。
  對我所敘述的故事稍有接触的,就可以知道齊白這個神通廣大的人物是何等樣人,所以不必多作介紹。
  不過雖然我和他极熟,忽然看到他出現在眼前,還是覺得非常意外。因為他這個人行蹤不定,最難尋找——大部分時間,他都住在不知道哪一個古墓之中,恍若鬼魂,要找他,困難程度和找一只鬼差不多。
  所以我看到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自然而然向他道:“康維真有本事,連你也找了來。”
  齊白的神情有點古怪,搖了搖頭:“我不是康維找來的。”
  我揚了揚眉:“那你也是為了——”
  我的話沒有說完,他就打斷了我的話頭:“本來就要找你,恰好知道你大會天下,所以來了。”
  我感到意外,因為我認為齊白早已參透生死,超然物外,不會像那些豪富權貴一樣,為了可以獲得生命配額而來找我。
  當時由于場面混亂,我心中雖然奇怪,可是也沒有時間去詳細發問,只是做了一個表示訝异的神情。
  齊白立刻了解,他道:“我不是為了見鬼的生命配額而來,是有事情要你幫助。”
  我吸了一口气,又攤了攤手:“不管什么事情,且等我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說可好?”
  齊白卻道:“不,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机。”
  這時候,想和我說話的人很多,到處都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更有很多人要擠到我身邊來,可以說絕不是商量事情的好時机。
  可是齊白既然這樣說,而且我看出他的神情很是焦急,看來事情非比尋常,所以我立刻道:“請說。”
  齊白踞起腳,向右邊指了一指:“我想請你介紹我認識天嘉土王,本來想要見他极之困難,難得他正好在這里,我有事情找他商量。”
  我循他所指看去,看到天嘉土王正坐在一角,神情很不耐煩——這是必然之事,因為這位土王,可以說是世界上碩果僅存的一位既有權勢,又富甲天下的土王。
  天嘉土王的王國雖然不大,可是卻极有地位,所以這個土王,并不是徒有虛名,而是真正有財有勢的人物,在豪富權貴云集的古堡中,他絕對可以名列首五名之內。
  他上次沒有親自來,只是派了代表,那代表曾和我交談過几句話。這次他親自來了,我也只不過和他說了几句話,想他平時何等威風,一呼百諾,在這里卻受到了冷落,自然難免气惱。
  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
  在上一次看到他的代表時,我就很是感慨。當時我就對他派來的那人說過,土王正當盛年,何必急于購買生命配額?
  事后白素笑我問得太傻:“這位土王在他的生命中能夠享受世界上的一切,根据生活越好、越是怕死的定律,他的怕死程度也一定是世界之最,所以他必然是全世界最熱切希望購買生命配額的人。”
  照現在他親自出馬的情形來看,白素的分析顯然有理。
  這位土王,我雖然聞名已久,可是這次還是初會,我只知道原振俠醫生曾經和他打過交道,過程甚為惊心動魄。
  我也不知道齊白找他有什么事情,想像之中,一定不會有什么大事,因為齊白早已到了沒有事情求人的境界。
  而且在當時的情形下,我要介紹一個人給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我也沒有多想,就點頭道:“好,跟我來。”
  我一面說,一面側身擠開人群,向天嘉土王走去。
  齊白緊緊跟在我的身邊,急急地道:“我有事情要求他,本來他一定不會答應,現在他有求于你,只要你在介紹我的時候,說几句話,我就有希望。”
  一听得他這樣說,我就立刻感到事情絕不簡單,所以我停了一停。就這略一停步,身邊又有許多人圍了上來。
  我只好再向前走,問齊白:“你想我怎么說?”
  齊白道:“怎么說有效,你就怎么說!”
  我頓時有被利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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