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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罪孽深重


  藍絲一定是在山頭上用望遠鏡觀察我,因為又傳來了她的聲音:“有什么問題?”
  我道:“我發現了一個有門的山洞,當然不是苗人,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去打扰他,他說不定是一個傷心人,不想見陌生人。”
  藍絲道:“問一問就走,也可以順便看他需要什么幫助……真奇怪,怎么會有漢人到這种地方來隱居?你看,方圓百里,連苗寨也沒有。”
  說話之間,我已來到了峭壁前,看到有簡單的石級,可以接近那個山洞;我踏著石塊,來到了門前,本來還想照文明規矩,伸手去拍門的,后來一看,用來編門的那种野藤上,全是鋼針一樣的尖刺,十分銳利,可能含有劇毒,是防止野獸侵入的好防御。
  我縮回手來,朗聲道:“朋友,有緣千里來相會,可賜一見嗎?”
  我連說了三遍,沒有回答,可是洞中,有一陣悉索的聲音傳出來,不一會,門在洞內被頂了一下,有什么東西現出身來。
  那東西才一從門中鑽出來的時候,我沒有一下子就看清楚,恍惚之間,以為是一個矮個于,可是才出現,就陡地長高,象是迎風就長的怪物。等到我定睛一看,看清了那是什么東西時,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一山洞在峭壁上,要沿著石級攀上去,所以洞外并沒有多少空地可供回旋,陡然后退了一大步,一只腳已然踏空,要不是我臨危不亂,又有武術訓練的根柢,只怕就此一個倒裁蔥,跌了下去。
  雖然离下面不過四五公尺,不至于跌死,但是砸在嶙峋怪石上,只怕也要骨折筋裂,在這种蠻荒之地,上哪里去找醫生?
  我一腳踏空,立時身子向前略傾,保持了平衡,馬上又收回了踏空的腳來,總算穩住了勢力,盯著那自山洞中鑽出來的東西,兀自心頭狂跳。
  自山洞中鑽出來的不是什么矮個子的人,而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蟒蛇。
  那巨蟒頭大如斗,兩只幽光閃閃的眼睛,真的有海碗(湯碗)那么大,蛇信吞吐,足有半公尺長,發出可怕的“嘶嘶”聲。
  它的頭際——那應該是蟒身最細的所在,直徑也足有三十公分,可知它身子最粗的部分,一定比水桶還粗。
  它才出來時,頭离地較近,一出門來,就昂起了頭,所以我在恍惚之間,以為它突然之間長高了不少。
  這時,巨蟒的舌尖,在吞吐之際,离我的面門,還不到半公尺,一股奇腥扑鼻而至。
  我知道這种巨蟒,力大無窮,是蠻荒罕見的生物,也知道這种巨蟒,在當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盟軍和日軍,在緬甸、云南、泰國一帶血戰時,都有過軍方的正式記錄,連整輛裝甲車都有被巨蟒吞噬的記錄。
  我衛斯理再神通廣大,別說赤手空拳,就算有一柄Ml6在手,只怕子彈也穿不過那閃閃發光,看來如同鋼鐵一樣的鱗甲。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唯一的對付方法,就是趁它還有進攻之前,三十六著,走為上著。
  我已經蓄定了勢子,准備一個倒翻,凌空翻下峭壁去,可是就在此際,忽然通訊儀中,傳來了藍絲哈哈大笑的聲音——真可惡,她一定是在山頂之上,用遠程望遠鏡看到了我的狼狽相。
  而那條巨蟒,一听到了笑聲,頭大的頭,略側了一側,一雙怪眼,閃閃生光,向我瞅來,象是不明白我這個腰際會發出聲音來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定了定神,看出巨蟒象是井沒有立即向我攻擊意思,自然鎮定了不少。我伸手向腰際,拍了一下。(我把通訊儀挂在腰際。)
  (趁机說明一下,乍一見這樣的巨蟒,難免大大吃惊,所以有關第一印象的形容,都是最早使用的語言,例如“海碗”、“斗”、“水桶”,如今大城市的孩子,只怕都不知道那曾是最普通家庭的用具是什么樣子、何等大小的了。)
  就在這時,藍絲的聲音又傳出:“衛叔叔,別怕,這种大蛇,我們叫它‘好人蛇,——”
  我不等她說完,就沒好气:“你看看清楚,這不是什么大蛇,是一條巨蟒,它的血盆大口張開來,你小藍絲再加上溫寶裕,都不夠它一口吞。”
  藍絲咯咯一笑:“它樣子可怕,可是十分馴,苗人養了來看孩子的,它會用頭來拱你,把你赶走。你只要攬住它的頸子,再伸手拍打它的頭頂,它就會乖乖伏下來,不會傷人。”
  就在我對藍絲的話,將信將疑之際,那巨蟒的頭,果然拱將過來。
  這時,我全然有机會可以倒躍避開,可是藍絲在山頂遙控指揮,我如果落荒而逃,未免淪為笑柄,一世英名,不致于掃地,也要去吸塵了。所以當巨蟒的頭拱過來的時候,我沉住了气,非但不避,而且踏前半步,迎了上去,左臂摟住了巨蟒的頸——一條手臂,還摟不過來,右手立時拍打它的頭頂,心中在想,若是蟒身卷將過來,那藍絲就算再精通降頭術,也救我不得了。
  我才拍了三五下,那巨蟒的頭向下一沉,竟然擱到了我的肩頭之上,它的身予,只怕有一大半還在山侗之中,卻一動也不動了。
  那如斗一般大的的頭,沉重無比,壓得我不由自主地喘气,我正想把它推開,忽然遮住山侗的門,揚了起來,一個人以奇快無比的身法,直竄了出來。
  我已說過,山侗外沒有多少空地,那人竄出來的勢子又急,一下于就竄出了空地,變成身子凌空,眼看要摔下峭壁去了。
  可是在他身上于略沉之際,他凌空連翻三四個筋斗,身形再掠起,向溪水那邊奔去,使的分明是上乘的輕功。
  我沒能看清那人的臉面,一則是由于蟒頭壓肩,轉動不靈,二則,那人一頭黑發,在他翻騰之間,長發飛舞,把他的臉面全都遮住了。
  我只辨出.那是一個男人,因為他身上,只是半披著獸皮,露在外面的肢体,极其強壯。
  我一看到那個人竄出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阻截他,可是回頭一看,那人身形閃動,已掠出了老遠,估計我就算和他同時起步,也未必追得上他。
  我身子斜了一下,一面仍然拍打著蟒頭,巨蟒一歪頭,自我肩上落下,竟然伏在洞口,一動不動,這“好人蛇”的名稱,倒真是名不虛傳,容易對付之极。我推開了巨蟒,用電筒照向山洞,同時向前走去。藍絲在這時警告我:“衛叔叔,山侗中可能有些古怪的生物,你要小心才好。”
  這警告令我提高了警惕,首先,我不敢用于去開門,免得被藤上的尖刺所傷,而是用電筒撥開了門,閃身走了進去,一直著亮著強力的電筒。
  一迸了山洞,我就怔了一怔,山洞并不大,一進去就一覽無遺,首先看到的,是山洞的正中,有一塊方方整整的大石。
  那塊大石約有一公尺高,兩公尺見方,渾然天成,顯然是天生在這個山洞之中的。
  在山侗中有這樣天生的石桌石台,是很常見的事,不足為奇,奇的是在這石台之上,有一段和人差不多高的木樁,那木樁被粗糙地雕成了人的形狀——之所以我一看就有這樣的印象,是由于這人型木樁上,穿了一件衣服。
  那衣服已破爛不堪,在電筒的光芒下,根本分不清是什么顏色了,從僅存的形狀來看,那有點象是一件女裝的長衫。
  而在那“人像”之前,有一個象是用石頭鑿成的,類似香爐的物体,時面有許多灰,灰上插著一种又細又直的樹枝,好象是插了香一般——這是一個祭壇。
  不是原始人或野人的祭壇,而是一個文明人在物質极端缺乏的環境之中設置的祭壇。
  那個人像,自然是被祭祀的對象,看來像是一個女性,從那粗糙的石頭鑿出的香爐上,可以看出一個人花了多少心血,用原始的工具,一下又一下地鑿出來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鑿爐人對被祭祀者的怀念。
  看了這种情形,我不禁很感動,在那“人像”前,站了片刻。
  我在未進洞之前,就曾料到過,隱居在這种窮山惡水的人,可能是一個傷心人,現在更可以證明這一點,我心中對打扰了這個人,大有歉意。
  電筒光芒掃向山洞其余的角落,在左角的一塊石塊上,舖著不少獸皮,那自然是那個人的床舖。我走過去,發現在石床上的洞壁上,有不少平整之處,都歪歪斜斜,刻滿了些字,最多的是一個“罪”字,其次是“悔”字,有四個最大的字是:“罪孽深重”,還有一些辨認不清,更多的不是字,只是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刻痕,也不知是用什么工具刻出來的,在不少刻痕上,有著褐紅色的斑點,像是凝固了的血跡——看了十分怵目惊心,眼前竟浮起了這樣的情景: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為了自己曾犯下的罪,而陷入無盡的仟悔之中,用他的手指,在堅硬的石上抓著,抓出一道一道的的深痕,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血跡。
  彷佛只有藉著肉体上的痛苦,才能稍稍減輕他心靈上的苦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這人不知道在這里已多久了?他當年犯下的是什么罪?何以在犯了罪之后,會這樣深深地自我譴責。
  這一切,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因為一般來說,罪孽深重的人,很少會忏悔,相反地都會以為自己的行為十分正當。
  我翻動了一下獸皮,想發現一下可以說明那人身分的物件,可是一點也找不到。
  那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在這里住得太久了,二是他故意拋棄了一切。
  對于惊扰了這樣的一個人,我心中很是不安,不論這個人曾犯過什么罪,他這种自我譴責的行為都可以作為補償了。
  我取出筆,在洞壁上留下了一行大字:“朋友,我叫衛斯理,你有什么困難,可以到藍家峒找我,在下很樂于給你幫助,抱歉曾惊扰你。”
  留下了字之后,我走出了洞,藍絲已不斷在問:“山洞中有什么?”
  她可能早已在問了,只不過剛才我在山洞之中,收不到訊號,我道:“一言難盡,見面再說。”
  等到藍絲駕了直升机,把我接了上去,我說了山洞中所見,藍絲睜大了眼:“你以為他會知道你是准?”
  我的回答是:“如果你真心想幫助別人,總要讓別人知道你是誰。至少要自報姓名。”
  其實,那時我也不以為一個隱居在苗疆的人會听說過我的名字,我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不過是表示誠意——后來,這個行動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不是始料所及的。”
  藍絲歎了一聲:“這人自知犯了罪,竟采用這樣的方法懲罰自己,可知他本質不是坏人……你說他供著一個人像,是一個女人?”
  我隨口答:“從那個象是人像所披的衣服上,看來象是一個女人。”
  藍絲望定了我,我忙搖頭:“我想象力雖然丰富,但是也平空編不出故事來。”
  藍絲沒有再說什么,我們仍然照著原來的計划飛行,有時,見到特別多山壑處,就會多打几個轉。一路上,也經過了不少苗寨,要發現良辰美景兩個人難,但是那架直升飛机卻相當龐大,除非是特地遮了起來,不然,應該可以找得到的,但是也沒有發現。
  由于不時在兜圈子,所以一直到天亮,還未曾到達藍家峒。在苗疆的上空看日出,那是奇景中的奇景,朝霞漫天,映著一個山頭,各有不同的色彩,山峰和山峰之間,若是隔得近的,必然的彩霞繚繞,什么樣的顏色全有,象是無數色彩絢麗的絲帶,隨著山風,在緩緩飄蕩,而且色彩變幻,或由談而濃,或由濃而淡,不可方物,看得人目迷五色。
  更有朝陽之下,大片大片的花林,組成絨繡一般的色彩,東一團西一團,有沾著露珠的,就閃閃生光,在山壑中,則又有一大團一大團的彩色云團——藍絲說,那就是苗疆著名的瘴气,在早晨發生的瘴气,毒性特重,不論人獸,遇上的就無救。
  我早就听說過,在苗疆的深山之中,所謂瘴气,共分兩大類,一類是千万年來腐爛的花葉果實所發出的毒气,凝聚在一起——這一類瘴气,移動較慢,若是人老遠地看到了,可以避得開去。
  還有一類,卻根本不是气体,而是無數細小的,不知名的昆虫,毒蚊毒□之屬,億億万万,聚成一團,看起來就象是一個霧團。
  這類小虫,大都有奇毒,而且對于溫度的感應,特別靈敏,一有熱血動物經過,立時知覺,會成群結隊扑過來,就算是土生土長的苗人,也防不胜防。常見人或獸的白骨累累,就是命喪在這一類的瘴气之下的了。
  這時,我自高而望下去,就看到,一大團翠綠色的瘴气,倏東倏西,繞著一座林子在打轉,陽光之下,翠綠得异常奪目,自然就是那一類瘴气了。
  我心想,良辰美景是在苗疆中出了事,那當真是九死一生,凶險莫名——當然連紅綾和白素,若是迷了路途,也是糟糕之极。
  我在這樣想的時候,難免有一個短時間發呆,而藍絲就在這時,叫了起來:“看!”
  她一面叫,一面向前指,我循她所指看去,只見前面是屏風也似一座峭壁,峭壁上一片青綠,也不知生長的是什么植物,而在青綠之中,卻有兩個紅色物体,在迅速移動,自上而下,看來正在峭壁上攀緣而下。
  那時,看出去,這兩個移動的紅色物体,只不過象兩只兔子般大小,可是我一看之下,就失聲叫了出來:“良辰美景!是她們!”
  藍絲已控制著直升飛机,接近那峭壁,由衷地贊歎:“真好身手,簡直不是人。”
  我惊駭之极:“她們想干什么?她們的直升飛机呢?”
  藍絲回答了我的上半截問題:“她們想到山腳下去。”
  這時,距离拉近,已可以看到人影了,也看到她們下落的方法,真是大膽之极。
  峭壁直上直下,長著許多樹、藤,蒼翠青綠,她們就利用了那些樹和藤在向下落,兩人動作一致,手一松,身子就向下直落下去,下落的速度加快,到快到了一定程度時,她們就伸手,抓住了樹或藤,略停上一停,然后,又松開手,向下落去。
  她們每次下墮,總可以落下三四十公尺,所以勢于快絕。等到直升机离她們更近時,我打開机艙的窗子,探出頭去,大叫在嚷。
  她們當然听不見我的叫聲,但是直升机一接近她們,她們就注意到了。這時,兩人在一枝松樹上停了下來。她們栖身的那根松枝,上下彈著,她們也不害怕,向我揮著手,又做著勢——指向峭壁的上面。
  我也做手勢,連連指著她們存身的那棵松樹,意思是要她們在樹上等我。
  她們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卻又指著下面,大搖其手,表示她們要下去。
  我向下望去,看到下面是一個山谷,全是大樹,看來是一個原始森林。我向藍絲望去,藍絲立時道:“可以放你下去,可是你們三個化外之人,貿然進入這种原始森林,和羊入虎群,也就沒有什么分別。”
  我苦笑:“那有什么辦法,她們向上指,可能表示直升机停在峭壁上面,你放下我之后,可以飛上去等我。”
  藍絲一面降低高度,一面遲疑:“下面是森林,我看不到你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不過,衛斯理的行動,還不勞你遙遠控制。”
  藍絲挑皮地一笑:“不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不明白的情況,還是可以立即問我。”
  我歎了一聲,無話可說,剛才,她竟然把我和良辰美景說成是“化外之人”。的确,身在苗疆,文明人的文明知識,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這時,直升机已降得比良辰美景還低,她們知道了我要干什么,所以墮的勢子更快。看到她們的身手如此矯健,就知道她們并沒有什么,只是不知道何以會流落在這里而已,我自然安心了許多。
  等到直升机來到了离森林只有十多公尺處,机翼引起的強風,令得樹木頂部的枝葉,起伏如浪,我乃由机腹中縋了下去,落到了樹頂,向藍絲揮著手,藍絲駕机直上。我望向峭壁上的良辰美景,只見她們也快落到森林的頂上了。
  我這時,雖然說已落到了底,但是身在樹頂之上,向下望去,茂密之极的枝葉,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形。
  這時,我不禁想起,當日十二天官要溫寶裕去“盤天梯”,我曾向溫寶裕說了不少苗疆中步步都是死亡陷井和情形,只有我不知的沒說,絕沒有夸大,想不到現在自己就在這种處境之中。
  不一會,就听到了良辰美景兩人的呼叫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一雙紅影,在樹頂上如箭一樣射過來。別說普通人,象我這樣的身手,要在樹梢上移動,也當困難,而良辰美景動象是比在平地飛奔更快,因為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樹枝,可以把她們的身子彈起來,她們就借勢一掠就好几公尺遠。
  轉眼之間,兩人在我身前站定,這時,已有一片陽光照進山谷來,正好射在兩人身上,一片奪目的艷紅,那峭壁极高,她們用這樣的方法落了下來,也不禁有點臉紅气喘,益增俏麗。
  我第一句就問:“你們的直升机呢?”
  兩人一起伸手向上指,我抬頭向上看去,連藍絲的直升机也看不見了,但是通訊儀中,恰好傳來了藍絲的聲音:“上面好大的一片平地,我看到她們的直升机了。”
  我再問:“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為什么用這樣的法子下山來?”
  兩人睜大眼望著我:“還有什么更快更好的法子?”
  我悶哼一聲:“下來干什么?”
  她們說著,向下看去,分明表示紅綾和那兩頭銀猿,就在山谷之中。我不禁吃了一惊,也指向下面,心中一急,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她們道:“昨天起飛不久,就發現了她。”
  這里离藍家峒不是大遠,起飛不久,發現了紅綾,又何以到几乎二十四小時之后才下峭壁來呢?本來,我是預算良辰美景,在昨天中午,就可以到机場來接我的。
  我并沒有把疑問問出來,只是盯著她們看。兩入現出气呼呼的神情:“紅綾見到了我們——她見到了直升机,明知我們是來找她的,可是故意和我們捉迷藏,躲來躲去。看來,一定是那兩只老猴子的主意,紅綾不會那么不知好歹。”
  我歎:“別先評論,告訴我經過情形。”
  良辰美景道:“先下去再說,我們又不是猴子,在樹上干什么?”
  看來,兩人對猴子一無好感,才會那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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