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八章 白素發現了發火人


  良辰美景事后也想到了這些,但當時她們想不到。她們自然的反應是:白素生她們的气了,因為她們令紅綾出走,所以白素生气了。
  她們甚至想不告而別——如果不是身處万山千巒之中,她們已經這樣做了。而且,白素离開之后,竟沒有理會她們。兩人生了一上午悶气,到了中午時分,才見到白素和十二天官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十二天官一面吵著,一面指著停在草地上的直升机,白素卻一個勁儿搖頭。
  良辰美景赶了過去,白素見到了她們,向她們一揮手道:“我去找人,你們在這里等我。”
  良辰美景這才估計到十二天官和白素爭執,是十二天官主張她利用直升机,而白素卻不愿。良辰美景也不知道白素為什么不愿意用直升机,說到這里,她們望向我。
  我也不明白,只好猜測:“她是想向紅綾展示她有能力憑自己的本事把她找回來?”
  良辰美景偶然:“也許。”
  我發急:“先別討論,她許徒步去了?”
  良辰美景咬著下唇,點頭:“看來十二天官挪不過她,有一個把一柄很鋒利的苗刀給了白姐姐,她收了,可知她去獨闖,會有危險。”
  我早已想到了這一點,心中更是著急。
  可是,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什么,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良辰美景不要打扰我的思索——我想到的事,還十分模糊,所以要靜下來想一想。
  我想到的是:白素离開藍家峒,并不是為了去尋找紅績,而是另有目的。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素是為了什么棄直升机而不用,要徒步去進行?
  我向良辰美景看了一眼,又和藍絲聯絡,把我的想法,大聲說了出來,良辰美景和藍絲立即有了回答:“不會吧。不是為了找紅綾,她去找什么了?”
  我道:“這正是我要找你們商量的原因。事情一定十分嚴重,不然她不會這樣做
  說到這里,我陡然提高聲音叫:“紅綾,你來,我們一起討論。”
  良辰美景說紅綾可能就藏身在附近,我相信她們的判斷,也相信紅綾一直在听我們談話,只要她和白素有微妙的天性聯系,我深信雖然她和白素之間有意見不合之處,但仍然一定關心白素。
  所以,我才出其不意地大喝一聲,要她現身出來,那會使她措手不及,應聲而出——她絕不是什么好猾之徒,只是一個想按照她自己喜愛的方式生活的半野人。
  我陡然一喝,良夸美景先是愕然,隨即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互望一眼。而我在一喝之后,立時四面打量著,想看看紅綾究竟用什么方法現身。
  就在這時,只听得就在离得极近處,傳來了“哈哈”一下笑聲,這笑聲听來再熟悉沒有,卻不是紅綾是誰?我定眼循聲看去,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紅綾躲著的地方,离我和良辰美景,不足五公尺。
  老實說,當我們料定她就在附近的時候,我們一面說話,一面已不住在打量著周圍,想用眼光把她找出來。我的觀察力可說很是銳利,但若不是她自動現身,只怕和她只相隔五公分,也一樣找不出她來。
  原來她竟然懂得“偽裝”——那是生物保護自己的本能,在大樹上,有許多藤蔓,繞著樹杆、樹枝,她就利用藤蔓來掩護自己,找了一大把藤,把她從頭到腳包了起來,然后,斜斜地站在大樹的主杆上。
  那樣,她看起來,就是樹杆上斜生出來的一根樹枝,我肯定我的眼睛,曾不止一次掃過那“樹枝”,卻絕未想到過那是一個人的偽裝。
  這時,紅綾自樹杆上落下,向前走來,一面扯脫身上的藤蔓——她气力很大,那些膝,都有手指粗細,卻被她隨扯隨斷,落了一地。
  我向她望去,接触到她的眼睛,在閃閃生光、滿是佻皮得意之情,我想,若是天下要選頑童冠軍,那一定非她莫屬。
  對付頑童,有對付頑童的法子,原則之一是讓他多于責他。何況她在一喝之下,就肯現身,可知她的本性還是很好的。所以,我先鼓起拿來,表示說她藏身巧妙,人所難察。良辰美景也跟著鼓掌——一來,她們明白了我的意思,二來,她們對紅綾上等巧妙地偽裝,也著實佩服。
  在一陣掌聲之中,紅綾滿面都是歡容,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身前,伸手勾住了我的頸,表示親熱。
  我在她寬厚的背部,拍打了兩下:“剛才我們說的話,你全听到了?”
  紅綾點著頭,望向我:“若是有人要摸你的頭,我也一樣會生气。”
  她念念不忘的,還是良辰美景摸了銀猿的頭。這又使我心中一動——銀猿自身,絕不會立下一個規矩,說是自己的頭不能被人摸。
  那么,這規矩又是誰定下的?何以紅綾會知道這個規矩?
  我隱隱感到,事情可能和銀猿頭頂上有動過手術的痕跡有關,可是一時之間,也不得要領。
  紅綾在一本正經,把我這個父親視同如銀猿同一地位來愛護的時候,我不會受寵若惊,但是也絕不會生气。因為我明白這种事發生在紅綾的身上,是頂頂自然的事。
  紅綾對我說話了之后,又向良辰美景望去,良辰美景的反應极快,是立刻向她狠狠地作了一個鬼臉。
  紅綾先是一怔,但是立刻,她也回了一個鬼臉。
  良辰美景再做,紅綾也不甘后人,于是你鬼臉來,她鬼臉去,到后來,單靠面部肌肉的活動,已經不足夠,于是又出動雙手。
  這時,通訊儀中傳來了藍絲的聲音:“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忽然沒有聲音了?”
  我笑道:“她們正在互扮鬼臉,良辰美景雖然是兩個人,可是吃虧在扮起鬼臉來也一摸一樣,而且她們多少有點顧忌,不像紅綾,肆無忌憚。”
  我竟然做了鬼臉比賽的評述員,再加上她們三人的樣子,實在有趣,所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一笑,她們各人也忍不住了,先是各管各笑,接著是良辰美景,笑成了一團,紅綾大叫一聲,扑了上去,三個人笑成了一堆。
  多了笑聲,自然也少了嫌隙,藍絲的笑也傳了下來:“我要是也能參加有多好。”
  我知道藍絲在降頭術上已大有成就,但是她畢竟也是少女,自有她醉心嘻戲的一面。
  良辰美景和紅綾還在笑著,我喝道:“三個鬼丫頭,快來和我一起商量正事。”
  三個人這才算分了開來,紅綾笑嘻嘻,一邊一個,拉著良辰美景的手,到了我的身旁,我也不說要她們“以后要做好朋友”這類廢話——能成為好朋友,不說也能。不能成為好朋友,說也不能。成年人很多時候,在少年人面前大說廢話,那是最令少年人反感的事。
  我先望向紅綾:“你娘親只帶了一柄苗刀,在她不熟悉的環境之中,隨時會有危險。”
  紅綾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她才道:“你們剛才說了,她不是為了找我。”
  我歎了一聲:“是,我認為她第一次,駕直升机离開,是為了找你,一定是她在那次飛行中有所發現,所以才會再次徒步出發。”
  良辰美景問:“她發現了什么呢?”
  我道:“我們在這里講座也沒有用,她曾和十二天官討論、爭吵過,在十二天官那里,一定可以問出名目來。”
  藍絲的聲音傳來:“對,我正想那么說。”
  良辰美景也叫:“回藍家峒去!”
  我問紅綾:“你那兩個銀猿朋友呢?”紅綾翻著眼:“它們……不會喜歡被人把頭打開來,我讓它們回去了。”
  我試探著問:“那個山頂?”
  紅綾點了點頭,我沒有再問什么,只是向上指了一指,良辰美景的輕功雖然好,但是紅綾的爬樹本領,是自小跟靈猴學的,所以三個人一起到了樹頂,我反倒落后了一步。
  藍絲已駕著杜令的直升机下來,綴下了吊索,把我們都吊了上去,留下了借來的直升机在山頂,直飛藍家峒。
  在途中,我問紅綾:“靈猴的頭除了會冒火的神仙之外,誰也不能摸,這規矩是誰傳下來的?”
  紅綾惘然:“不知道……怕是神仙傳下來的吧?”
  我追問:“神仙是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紅綾的神情更惘然,過了一會,她居然歎了一聲:“我不知道,你……你們問我的那些,我都不知道。’
  我也歎了一聲:“那全是發生在你很小很小時候的事,你大小,只有印象,想不起事情的過程來了——你想不想對自己小時候的事情,知道得多一點?”
  紅綾不但立時點頭,而且現出十分殷切的神情。
  于是,我就從她出生之后說起——那是一個极長,而且复雜之极的故事,再加上有許多事,她根本無法明白,還要詳細解釋。
  所以,究竟是什么時候,才把整件事向她說明白的,我也記不清了,總之一有机會就說,也說了至少有半年之久。在直升机飛赴藍家峒途中,我只是向她說了一個開始而已。
  后來,我發現向紅綾說和她有關的故事,她十分有興趣听,而在說故事的過程之中,她吸收的知識之多,遠在白素替她編排的課程之上。
  直升机在藍家順下降,十二天官圍了上來,我第一句話就問:“白素回來了?”
  十二天官愁容滿面地搖頭。我直接地間:“她到哪里去了?”
  這時,紅綾、良辰美景和藍絲也全部离了机艙,十二天官見到了紅綾,很是高興,并沒有責備的神色,這更使我肯定,白素的离去,并不是去找紅絞的。
  十二天官道:“她上次……駕机去找紅綾,說是發現了會……發火的入,要去找他們。”
  這句活,令得所有的人都意外之极,一時之間,准也不出聲,卻不約而同向紅綾望去。紅綾也吃了一惊:“神仙?”
  十二天官的神情更是凝重:“身上有火冒出來的,那是神仙,我們苗人,從祖宗傳下來,都是那么說的。神仙不能接近……棵棵人更說,神仙不單自己的身子會冒火,還能叫人的身体也噴火……燒死……他們的烈火女,就是那么來的。棵棵入不信有神仙,所以神仙才在他們之中,立一個烈火女,一年一度,叫他們信有神仙……”
  十二天官十二個人,說話你一言,我一語,但幸而他們纂上在一起,又有生死相共的信念,所以雖然亂一些,倒也還能听得明白。
  我听到這里,思緒紊亂之极,只感到許多許多亂七八糟的事,又湊到一起來了。而每逢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必然有十分惊人、意料不到的事發生。
  我先拋開了所有疑問(太多了),問了一個最主要的:“她為什么要徒步去?”
  十二天官苦笑:“她說那地方……直升机下不去,地形太險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气,地形太險峻,這等于說白素危險程度又增加了。
  我明知道事情已糕到了這种程度,埋怨也沒有用,可是我還是埋怨:“你們明知她對苗疆的地形不熟悉,就算不能勸阻她,也不該讓她一個人去涉險。”
  十二天官一听得我這樣說,都現出委屈的神情,那小老頭道:“我們怎阻得住她?也提出了我們陪他去,可是給她拒絕了,她說事情有點很特……很特別之處,我們去了只有坏事,她也說,若是我們跟了去,就和我們翻臉,再也不踏入藍家峒一步。我們曾和她有過劇烈的爭吵,這兩個小姑娘也看到的。”
  良辰美景听到這里,點了點頭:“是,白姐姐的態度堅決之至。”
  我歎了一聲:“你們明知扭不過她,她一走,也該有人悄悄跟在她的后面才好。”我在這樣說的時候,感到我這樣說十分有理。可是十二天官一听,卻現出了十分惊訝莫名的神情,望定了我。我苦笑立刻知道自己做了一件笨事——苗人性子直,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沒有這种悄悄跟蹤、鬼頭鬼腦的事,何況他們十二天官,行動一致,十二個人跟蹤白素,焉有不被白素發覺之理?
  我揮了揮手:“算我沒說過——那險峻的地方,怎么去?她說了沒有?”
  我在這樣問的時候,本就沒有寄以多大的希望,所以十二天官一起搖頭時,我也沒有進一步失望,只是道:“方向呢?她是從哪一個方向去的?”二十天官也是大眼望小眼,答不上來,十二天官雖然各有一身超群的武功,可是頭腦簡單,生活質朴,卻是和別的苗人無疑的。
  藍絲在這時道:“她第一次駕机出去,是去找紅綾的,那不會离藍家峒太遠。她既然可以在飛行途中有新發現,我們繞著藍家峒打轉,也一樣可以發現她所發現的。”藍絲的辦法,听來是笨辦法,卻實在是在茫無頭緒之中,唯一可行的辦法。
  我自十二天官之一的手中,接過一竹筒酒來,大口喝了兩口,一揮手:“走。藍絲,你對附近的地形熟,和我一起去。”
  紅綾叫:“我也去,良辰美景也去。”她竟然說在良辰美景之前,令兩人十分高興,我想了一想,知道眼前這四個女孩子,別看她們年輕,可是各有各的能耐,在蠻荒探險,都是极好的幫手。所以我點頭道:“好,這就走。”
  我和藍絲,是在清晨時分見到了良辰美景的,在林子中听她們敘述經過,紅絞現身,又來到了藍家峒,直升机飛行快速,也就是正午時分,烈日當空,苗疆可能由于拔天而起的山峰多,气象方面也比較古怪,日頭附近常有日暈,有時,日暈一層又一層,色彩鮮明。
  這時就是那邊,太陽的旁邊,像是有環形的彩虹圍著,十分美麗。
  我吸了一口气,已經向直升机走去,十二天官的神情,十分沮喪,個個低頭不語,我想安慰他們几句,可是自己也心亂如麻,不知怎樣開口才好。
  正在此際,忽然听到一陣刺耳的鳴嗚聲,傳了過來。十二天官和藍絲一听到,面色立即劇變,變得緊張警惕之至,個個凝立不動。
  面前我眼晴范圍之內,所有看得到的藍家峒人,也個個凝立不動。
  那“嗚嗚”聲維持了十來秒,竟是人人不動。這种情形,一望而知,是有重大的變故發生了。
  我向藍絲望去,藍絲沉聲道:“有陌生人來了。”藍家峒和別的苗峒一樣,不是很歡迎陌生人前來的。尤其是藍家峒,由于收留了老十二天官的緣故,更是小心敏感。這時,竹子制成的號角聲略停之后,又響了起來,十二天官和藍絲的面色更難看,我也不禁緊張:“來的是什么人?軍隊?”
  藍絲作了一個手勢,竹號聲起伏不已,那顯然是一种“語言”我卻不懂。紅綾看到人人不動,很是不耐煩。我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動。
  藍絲壓低了聲音:“有三個蠱苗,求見峒主。”十二天官在這時,竟然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呻吟聲,可知他們心中,何等恐懼。
  這時,又看到身形又高又瘦的峒主,正在几個人的擁簇下,向我們走了過來。
  我本來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大事,也著實緊張。知道了只不過是三個蠱苗來造訪,自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藍家峒中所有人,連十二天官和藍絲也緊張,自然有理由,因為蠱術神出鬼沒,防不胜防,如果是敵非友,那是天大的麻煩,雖然藍絲的降頭術,也出神入化,但雙方爭斗起來,總不是好事。
  峒主很快來到近前,神情极其惶急。我本來還想先問明白他們何以這樣緊張,再說自己和蠱苗之間的關系,可是看到他們這等情狀,我就道:“不必怕,我和蠱苗有交情,他們的族長猛哥,是我的好朋友。”
  此言一出,十二天官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定了我,藍絲必然會在溫寶裕處听到過我的那一段經歷,所以立時歡呼起來,峒主立時大聲歡呼,在他身邊的一個人,取出竹號來吹,聲音嘹亮。一時之間,剛才仿佛是僵硬了的整個苗峒,又活了過來,由此可知,這蠱苗的神通,是如何令人震撼。
  后來我問了藍絲,藍絲道:“沒有人敢得罪他們,他們來了,就算沒有敵意,也會有點要求,有些要求十分難做到,又不能不答應。所有苗峒,一听到蠱苗來訪,都很害怕,都愿意敬鬼神而遠之。”
  我道:“你精通降頭術,也正是蠱術的范圍,也會怕他們?”
  藍絲道:“我自然不怕,可是全峒那么多人,防不胜防,也是麻煩。”
  當我和藍絲討論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發生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了。
  當時,眼前的苗人吹著竹號,傳播喜訊,峒口處的竹號聲也傳來,藍絲道:“他們來得好快。”她望向我,“我們遲一會出發,先由你出面接待了他們再說。”
  我心中再不愿為此耽擱時間,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也無法拒絕藍絲的要求,所以點了點頭。當下我仍然握著紅綾的手,峒主、藍絲在前,十二天官在后,一起向酮口走去。
  苗峒大多數都有一個十分險要的人口,有的還隱蔽之极,那是為了不輕易被人發現,打亂平靜的生活。藍家峒若不是自天而降的話,就要通過一道很狹窄的峽谷,才能到達。在這峽谷之中,只要有少數人守衛,干軍万馬,也沖不進去。
  我們一行人到了峽谷口,有一道水流很急的溪水橫過,這時,已看到三個人,正涉水過溪來。在水花四濺之中,看出這三個人,都穿著藍底白花的印花布所制的衣服,那正是蠱苗最喜歡的衣料。
  那三個人的身手,都十分敏捷,他們在寬闊的溪澗上竄來跳去,落腳之處,都踏在溪中的石塊上。凡是溪中有石塊處,水流也格外急,看起來,就像他們到哪里都濺起老高的水花一樣,很具气勢。
  不一會,三個人已過了溪,一人在前,兩人在后,向前大踏步走來。在相隔還有六七十公尺之際,我已認出,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蠱苗的族長猛哥。
  我和猛哥已有好多年沒見了,他自然變了很多,可是精悍依舊。我心中暗暗惊异,不知是什么事,要猛哥親自出馬?
  這時,在猛哥身后的兩個人,已各舉起了一支竹竿,竹竿上綁著几條顏色燦爛的絲帶,峒主一看,就失聲道:“是他們的族長。”
  我這才知道,那是猛哥表示身分的標志。剎那間,和猛哥相識的過程,一起涌上了心頭,光陰如箭,過去了那么多年。
  ------------------
  黃金屋 提供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