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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化驗中截貓尾的結果




  那兩個人奔到我面前,看到這等情形,呆了一呆,他們實在是無法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我大喝道:“別呆著,快打電話叫救傷車來!”
  那兩人又是一呆:“先生,你受了傷?”
  我喘著气:“不是我,是這頭狗!”
  我伸手指著地上的老布,老布不像是躺在地上,簡直是淌在一大泊鮮血之中。
  那兩個人搔著頭,我心中雖然急得無可形容,但是也知道事情有點不怎么妥當了,救傷車是救人的,就算救傷車來了,見到受傷的是一條狗,也必然不顧而去,說不定還要告我亂召救傷車之罪。
  可是,怎么辦呢?老布必須立即得到急救,它決不能再拖延多久了,而我又要制住那頭黑貓,絕不能再讓它逃走,我喘著气,急得一身是汗:“你們會開車?我的車子就在巷口。”
  那兩個人一起點頭。
  我忙道:“那么,請你們抱起這頭狗來,我送它到醫院去,我給你們每人一千元報酬,這頭狗,是世界上最好的狗。”
  那兩個人立即答應了一聲,一個還脫下了外衣,扯成了布條,先將老布的身子扎了起來,才抱著它,向巷口走去,一路滴著血。
  到了車旁,我取出了車匙,叫兩人中的一個打開了行李箱,我准備將那頭大黑貓,鎖在行李箱中。
  我抓住了那頭黑貓的頸際,一個人幫我托起了行李箱蓋業,那頭大黑貓在不斷掙扎著,我是領教過它動作之敏捷的,是以,當行李箱打開之后,我不禁躊躇了起來,我是不是可以將黑貓放進去,而從容合上行李箱蓋,將它困在里面呢?
  當然,我的動作可以快到半秒鐘就完成,但是,只要有半秒鐘的空隙,那頭黑貓就可能逃走了。
  我在車子旁呆了几秒鐘,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那兩個人反倒著急了起來,其中的一個催著我:“喂,你發什么呆?那狗要死了。”
  我忙道:“我在考慮如何將這只貓關進行李箱去!”
  站在我身邊的那人道:“你怕它逃走?將它拋進去,不就可以了?”我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采取妥善的辦法,自然也沒有時間,去向那人解釋這只老黑貓是如何异乎尋常,因為這時,与多一分鐘的軀擱,就可能影響老布的性命。
  我先揚起手臂,將那頭黑貓高高提了起來,那貓一定知道將會有什么事發生,所以它在被我提高的時候,發出可怕的嗥叫聲來。
  那种聲音,實在不應該由一頭貓的口中發出來的,是以在我身邊的那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我左手抓定了行李箱的蓋,高舉起來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摔,五指松開。
  老黑貓被我結結實實地摔在行李箱中,而我的右手,也立時向下一沉,“砰”地一聲,行李箱蓋蓋上了,我雙手的動作,配合得十分之好,相差不會超過十分之一秒。但是,我還是對那只黑貓估計太低了。
  行李箱蓋“砰”地蓋上之前的一剎那,黑貓一面發出可怕的聲音,一面已經向外竄了出去。我一看到這种情形,連忙后退,同時也將我身邊的那人拉了開去。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們兩人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要是被大黑貓迎面扑中的話,那就非步老布的后塵不可。
  我拉著那人疾退出了兩步,只听得一陣可怕的嗥叫聲和抓搔聲,黑貓仍然在行李箱上。我看到在它的利爪過處,車身上的噴漆,一條一條,被抓了下來,黑貓全身毛聳起,眼張得老大,那情形真是可怕极了。
  在開始的時候,我還弄不清那是怎么一回事,我還以為那頭黑貓恨极了我,要作勢向我扑過來對付我,是以又后退了几步。
  然而,我立即看清楚了,黑貓并不是不想走,而它不能走,因為我的動作快,它雖然及時向外竄來,但是還差了那么一點:它的尾巴,夾在行李箱蓋之下了!
  這時,它正在竭力掙扎著,它的利爪,抓在車身上,發出极其可怕的聲音來。
  當我看清了這樣的情形之后,我不禁呆住了!
  我該怎么辦?我不能任由它的尾巴夾在行李箱蓋之下而駕車走,我也沒有法子再打開行李箱蓋來,因為一打開箱蓋,它一定逃走!
  我呆了約莫半分鐘,已坐在司机位上的那人,又大聲催促著。
  我一橫心:“我們走!”
  我和另一個人,一起走進車廂,在那一剎那間,我的決定是:先將老布送到獸醫院去再說!
  就在我們兩人相繼進入車子之際,車子發動,也就在那時,黑貓發出了一下尖銳之极、令我畢生難忘的慘叫聲,帶著一蓬鮮血,直竄了起來。
  我轉過頭去,鮮血瀝在車后窗的玻璃上,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得狠清楚,黑貓自車身上,越過了圍住空地的木板,竄進了空地之中。
  它的尾巴,斷了大半截,斷尾仍然夾在行李箱蓋之下,那一大蓬鮮血,是它掙斷了尾巴的時候冒出來的。
  看到這种情形,我不禁啼笑皆非!
  費了那么大的勁,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捉到這頭老貓,從老貓的身上,再引出它的主人張老頭來,來解釋那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
  可是現在,鬧得老布受了重傷,我卻仍然未曾得到那頭貓。
  如果勉強要說我有收獲的話,那么,我的收獲,就是壓在行李箱蓋下的那截貓尾。
  我苦笑著,時間不允許我再去捉那頭貓了,老布等著急救。
  而事實上,就算我有足夠時間的話,我也沒有可能捉得到它了!
  我只好吩咐道:“快到獸醫院去!”
  車子由那兩人中的一個駕駛,車廂中也全是血,那是老布的血,我的腦中,亂到了极點,我曾經對付過許多形形式式极難對付的人和事,我不得不承認,到現在為止,最叫我頭痛、感到難以對付的,就是這頭又大又肥又老又黑的怪貓。
  車子到了獸醫院,老布被抬了進去,我給了那兩個人酬金,他們歡天喜地地离去,我和獸醫談了几句,又來到獸醫院之外,打開了行李箱蓋。
  行李箱蓋一打開,半截貓尾,跌進了行李箱中。我拎著尾尖,將那半截貓尾提了起來,苦笑了一下。
  要扯斷一截那樣粗的尾巴,連皮帶骨,決不是尋常的事,我真怀疑一只貓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力量和勇气,來扯斷自己的尾。
  但是無論如何,這只貓做到了!
  我呆了片刻,順手拿起行李箱中的一塊膠片,將那段貓尾包了起來。
  在那時候,我真還未曾想到,這半截貓尾有什么用處,能給我什么幫助。
  但是我還是將之包了起來,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收獲了。然后,我又回到獸醫院,先洗淨了我手上的血,才去看老布。獸醫已經替老布縫好了傷口,老布躺在一張床上,一動也不動,我走到它的身邊,它只是微微睜開眼,我問獸醫道:“它能活么?”獸醫道:“如果人傷得那么重,肯定不能活了;但是狗可能活著,動物的生命力,大都比人強得多,不過現在我還不能肯定,至少要過三天,才能斷言。”
  獸醫望著我,望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間,他臉上現出极度疑惑的神色來,道:“這是一頭极好的戰斗狗,是什么東西,令它傷成那樣的?它好像和一頭黑豹打過架。”
  我苦笑道:“它和一只黑貓打過架。”
  獸醫呆了一呆,看他的神情,多半以為我是神經病,所以他沒有再和我說下去,又拿起注射器來,替老布注射著,我轉過身,打了一個電話給老陳,告訴他老布在獸醫院,傷得很重。
  老布受傷的消息,給予老陳以极大的震動,在電話中听來,他的聲音也在發顫,他道:“我就來,告訴我,它怎么樣了?”
  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老布,我只好苦笑道:“我只能告訴你,它還有沒有死!”
  老陳一定是放下電話之后,立即赶來的,他的車子還可能是闖了不知多少紅燈,因為十分鐘之后,他就气急敗坏地闖了進來。
  那時,老布連眼也不睜開來,我以為老布已經死了,還好獸醫解釋得快,說他才替老布注射了麻醉劑,使他昏迷過去,以減少痛苦,要不然,老陳真可能嚎啕大哭。
  我向老陳表示我的歉意,令老布受了得傷,但是老陳根本沒有听到,他只是在向獸醫發出一連串的問題。老陳是養狗的專家,對于醫治護理傷狗的知識十分丰富,問的問題,也很中肯。
  我和他說不几句,他就揮手道:“你管你的去吧,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我歎了一聲,知道我再留在這里,也是沒有用的事。是以我走了出來,上了車子,呆坐了片刻,才駕著車离去,我心中實是亂到了极點,所以,在半小時之后,我竟發覺自己,一直只是漫無目的地駕著車,在馬路上打著轉!
  我勉力定了定神,才想起在車子的行李箱里,還有著一截貓尾巴在。
  這只大黑貓,既然如此怪异,我有了它的一截斷尾,或許可以化驗出什么來。警方有著完善的化驗室,我自然要去找一找杰美。
  我駕車直驅警局,找到了杰美,和他一起來到化驗室,當然,我拿著那截貓尾。化驗室主任看到那截貓尾,便皺起眉來:“你的目的是什么?”
  杰美望著我,我只好道:“我想知道,這只貓,和別的貓是不是有所不同?”
  主任的聲音尖了起來:“你在和我開玩笑,貓就是貓,有什么不同?”
  我只好陪著笑,因為我的要求,對一個受過嚴格科學訓練的化驗室主持人而言,的确是有點想入非非的。
  我支吾著道:“或許可以查出一點什么來,例如這只貓的种類、它的年紀,等等。”
  主任老大不愿意地叫來了一個助手,吩咐助手去主持化驗,就轉身走了開去。我和杰美兩人,自化驗室中,走了出來。
  杰美以一种十分誠懇的態度,拍了拍我的肩頭:“衛斯理,這件事,我看算了吧!”
  我瞪著眼:“算了,什么意思!”
  杰美道:“我的意思是,別再追樣下去了,你也不致于空閒到完全沒有事情做,何必為一頭貓去煩個不体?”
  我呆了片刻,才正色道:“杰美,你完全弄錯了,站在一個警員的立場而言,這件事,的确沒有再發展下去的必要了!”
  杰美笑著:“在你的立場,又有何不同?”
  我道:“當然不同,在我而言,這件事,還才開始,我剛捉摸到這件神秘莫測的事的一點邊緣,你就叫我放棄,那怎么可能?”
  杰美攤著手:“好了,你是一個神秘事件的探索者,正如你所說,警方對這件事,已經一點興趣也沒有,化驗一截貓尾,在警方的工作而言,可以說,已到了荒唐的頂點。”
  我明白了態美的意思,心中不免很生气:“我知道了,自此之后,我不會再來麻煩你們,事實上,本市有好几家私人化驗所,設備不比這里差,既然你認為這件事荒唐,我去將貓尾回來。”
  杰美看到我板起了臉說話,顯然生气了了,他忙陪笑道:“那也不必了,何必如此認真。”
  我冷笑道:“這半截貓尾,是我唯一的收獲,我不想被人隨便擱置一旁,作不負責任的處理,我要詳盡的報告,對不起,我一定要拿回來!”
  看到我這樣堅持,杰美也樂得推卸責任,他考慮了片刻,才道:“也好,由得你。”
  他轉身走進去,將那半截貓尾取了出來。我心中生气,也不和杰美道別,徑自上了車,到了另一家私人的化驗所。
  那化驗所的人員,看到了我提著半截貓尾來,要求作最詳盡的化驗,也不禁覺得奇怪,但是他們的態度卻比警方化驗所人員好得多,接受了我的要求,并且答應盡快將結果告訴我。
  在接下來的兩天中,我真可以說是苦不堪言。因為老陳堅持要在獸醫院中,日夜不离,陪著老布,照顧他所養的那一大狗的任務,便落在我的身上。
  老布的受傷,是因我而起的,這樁任務雖然討厭,但是我卻也義無反顧。
  一直到第三天,老陳才回來了,他神情憔悴,但是情神倒還好,因為老布已經渡過了危險期。
  我回到家中,足足沐浴了大半小時,才倦极而臥,才朦朦朧朧醒來,白素正站在我的身邊:“那家化驗所的負責人,打了好几次電話來,我看你睡得沉,沒有叫醒你。”
  一听得那樣的話,我倦意立時消除,一翻身坐了起來,白素己替我接通了電話。
  我拿過電話听筒來,劈頭第一句就問道:“有什么特別的結果?”
  那負責人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一樣,并沒有立時回答我的問題,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道:“我們已證明,那是一頭埃及貓,不過,你最好來一次。”
  我追問:“有什么特別?”
  那負責人堅持道:“電話中很難說得明白,你最好來一次,我們還要給你看些東西。”
  我心中十分疑惑,我不知道他們究竟發現了什么,但是那一定是极其古怪的事,可以說是沒有疑問的了,而希望有不同尋常的發現,那正是我的目的,是以我放下電話,立即動身。
  我被化驗所的負責人引進了化驗室,負責人對我道:“我們以前,也作過不少動物的化驗,大多數是狗,你知道,動物的年齡,可以從它骨骼的生長狀況之中,得到結論的。”
  我點頭道:“我知道。”
  負責人帶我到一張台前,台上有一具顯微鏡,他著亮了燈:“請你看一看。”
  我俯首去看那具顯微鏡,看到了一片灰白色的、有許多孔洞、結构很奇特的東西。一面看,我一面問道:“這是什么?”
  負責人道:“這是一頭狗的骨骼的鈣組織切片,這頭狗的年齡,是十七歲,骨路的鈣化,到了相當緊密的程度,沒有比較,或者你還不容易明白的。”
  負責人換了一個切片:“這是十歲的狗。”
  我繼續看看,一眼就看出了它們之間的不同,鈣組織的緊密和松有著顯著的分別。
  我道:“你想叫我明白什么?”
  負責人又替我換了切片:“請看!”
  我再湊眼去看,看到的仍是一片灰白,我知道,那仍然是動物骨骼鈣組織的切片,可是,那灰白的一片,其間卻一點空隙也沒有。
  非但沒有一點空隙,而且,組織重疊,一層蓋著一層,緊密無比。
  我道:“這一定是年紀很大的動物了!”
  負責人望著我:“這就是你拿來的那半截貓尾的骨骼鈣組織切片。”
  我呆了一呆,感到很興奮,總算有了多少發現了,我問道:“那么,這貓有几多歲?”
  負責人的臉上現出十分古怪的神色來,他先苦笑了一下,才道:“兩天前我已經發現了這切片与眾不同之處,我曾請教過另外几位專家——”
  我感到很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頭,道:“這頭貓,究竟多老了?”
  負責人揮了揮手:“你听我講下去,其中一位專家,藏有一片鷹嘴龜的骨骼鈣組織切片標本,那頭鷹嘴龜,是現時所知世界上壽命最長的生物,被證明已經活了四百二十年的。”
  這時,我倒反而不再催他了,因為我听到了“四百二十年”這個數字,我呆住了。
  從他的口气听來,似乎這頭黑貓,和活了四百二十年的鷹嘴龜差不多,這實在是不可能的。
  然而,我還是想錯了!
  負責人的笑容更苦澀,他繼續道:“可是,和貓尾骨的切片相比較,證明這只貓活著的時間更長,至少超過四倍以上。”
  我張大了口,那負責人同樣也以這种古怪的神情,望定了我。
  過了好半晌,我才道:“先生,你不是想告訴我,這只貓,已超過了一千歲了吧?”
  負責人有點無呆奈何道:“一千歲,這是最保守的估計。衛先生,如果不是靠估計,撇開了我們所有原來知道的知識不論,單就骨骼鈣組織切片的比較,那黑貓已經超過了三千歲了。”
  我嚷叫了起來:“太荒誕了,那不可能!”
  負責人搖著頭:“可是,這是最科學的鑒別動物生活年齡的方法,動物只要活著,骨骸的鈣化,就在不斷進行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因為在那剎那間,我有點站立不穩之感。
  我早已看出那頭黑貓,又肥又大,是一頭老貓了,但是,無論我怎么想,也無法想到它竟老到三千多歲。而且,化驗室負責人說“超過三千歲”,正确的數字,他不能肯定。人類的文明記載,才多少年?說長一點,算是四千年吧,那么,這頭黑貓難道老得和人類的文明一樣,它竟是那樣的一頭老貓!
  我坐定了之后:“所長,那不可能。”
  所長攤開了手:“這也正是我的結論:那不可能。然而,我又無法推翻觀察所得,所以我要請人你來,和你當面說說。”
  我只覺得耳際“嗡嗡”直響,過了好一會,我才又道:“其它還有什么發現?”
  所長道:“其它的發現很平常,證明那是一頭埃及貓,貓正是由埃及發源的。”
  我站了起來,有這樣的發現之后,我更要去找這頭大黑貓和張老頭了。
  我真怀疑,張老頭養這頭貓,不知是不是知道這頭貓已經老得有三千多歲了?
  我走向化驗所的門口,所長送我出來:“那半截貓尾,你是要帶回去,還是——”
  我道;“暫時留在你們這里好了!”
  所長忙道:“好,如果有机會的話,我想看看這一頭貓,這實在不可能。”
  我已經在向外走去了,可是突然間我想起來:“所長,你說你曾邀請專家來研究過,他們的意見怎樣,請你說一說。”
  所長道:“有几位專家說,這只貓一定患過病,或是由于內泌不正常,所以形成了骨骸鈣組織的异常變化,我覺得這是最合理的假定了。”
  我呆了半晌,任何貓,即使是一頭凶惡得如同那頭大黑貓一樣的貓,也決計不可能有三千歲那樣長壽。事實上,除了某些植物之外,根本沒有如此長命的生物。那么,看來,所長所轉達的專家們的意見,才是合理的解釋。
  然而,當我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眼前又出現那只大黑貓的那一對眼睛來,如此光芒隱射、如此深邃,那看來,不像是一對貓的眼睛,倒像是什么有著极其深遠的智慧的生物一樣,這對眼睛,使人有它比聰明的人類更聰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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