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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個假設,也大有可能,若是地球上不可能有一處地方由得他們去發展。而他們又有意遼离地球上的一切紛爭的話。离開地球是最好的辦法--當然。這個假設若是成立。連帶又產生了許多問題。一定有某种力量在幫助他們离開地球,那种力量,是來自地球本身,還是來自外星?
  越想下去,疑問越多,原振俠苦笑:“你查到的資料,包括了一些什么?”
  玫瑰神情黯然:“包括了一部由我父母合記的日記,其中有許多寶貴之极的記載--”原振峽表示惊訝。玫瑰也不由自主大有緊張的神情:“日記存放在他們的一個生死之交那里,他們知道我活著。但不知道我用什么樣的形式存在,他們希望有朝一日。我會知道自已的父母是誰,就會去打探他們的一切,我的打探,一定會引起他們至交的注意,就會主動來和我接触--”她講到這里,頓了一頓。才道:“我們的接触,經過了曲曲折折、反反覆覆對對方的怀疑之后才确定,我這才得到了這部日記。”
  原振俠沈聲道:“恭喜你!”
  玫瑰歎了一聲:“日記中。詳細記載著母親在醫院一生下我,就得到我已夭折的噩耗,可是她卻不相信P盡一切方法追查。才查到了我由于十全十美的健康,所以一生下來,就被組織看中,帶走了。”父母從此對人間大失所望,這才种下了這次--他們要去參加建立一個理想樂園的愿望,一切全有連鎖關系。“原振俠在這個時候。把他知道的李文和淑芬的情形,簡略說了一遍。玫瑰用心听著:“大致情形差不多,從他們收到了一封信起,一切都在极秘密的情況下進行,一直到時机成熟,好像他們离開國境,也有一股力量在幫助他們,他們失蹤后不久,由于他們十分著名,不能長久不露面,而神秘失蹤又不好交代,所以就說他們自殺--自殺被視為一种嚴重的事故行為,可以掩飾他們的神秘消失。”
  原振俠問:“你一看了這本日記。就開始追查?”
  玫瑰點頭:“日記中曾提及他們的計畫,也提及在印尼雅加達會有一次聚會。追查到了雅加達,恰好遇上了兩個調查員,再追尋到這里,可是到了這里,一切線索全斷了!”
  原振俠皺著眉,望著玫瑰交叉互握著的水蔥似的手指,那表示她內心的焦灼,原振俠歎了一聲:“你尋找的目的是什么?”
  玫瑰胸脯起伏:“看一看自己的父母!”
  原振俠苦笑:“我了解你特別渴望見到父母的心情,可是,那……實際上,一點用也沒有。”
  玫瑰長歎一聲,她倒仍然使用本來的稱呼:“原,你這人,什么叫有用沒有用?這是我心中渴望要做到的一件事,能做得到,就有用!”
  原振俠盯著她:“我的意思是,這件事進行起來十分困難,你雖然有得是時間,何不在适當時刻知難而退,去做另外更有意義的事?”
  玫瑰輕咬下唇。緩緩搖頭:“我感到,在整件事中,那批人都滿怀理想,有一种狂熱,而那种狂熱的想法,卻是由外來的力量煽動起來的。原。你應該知道,那不是一個好現象。”
  原振俠也曾想到這一點:“你的意思是,這一批人,可能被人利用了?”
  玫瑰一揚眉:“或許是我切身的經歷,我對于一切要嚴格保守秘密,行動唯恐外人所知,又有著种种嚴格規定的組織。有极度的敏感和反感。我堅信一切正大光明的事,就絕無見不得人之處,也絕對不必要掩掩遮遮。更沒有必要參加了就不能退出,李文醫生的意見很對,他來找你商量時,你就應該給他确切的忠告!”
  原振俠不禁苦笑,玫瑰這一番話無可辯駁。他當時雖然想到過,可是未曾將事情想得那么嚴重!
  可是,經玫瑰一說,他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原振俠在和小郭商討這件事的時侯,也曾想及過邪教組織的可能性,种种嚴格的限制A煽動起人心中蘊藏著的狂熱情褚等等,這一切,本來都是邪教組織者慣用的手法。
  玫瑰吸了一口气:“你明白了?如果我父母這時,正處在一個想离開而不能离開的環境之中,那處境就比以前更糟!我……或許是在丑惡的環境中太久了,對于越是動听的言詞和計畫,越是不信任--”原振俠表示同意:“好的事物,不必鼓吹。”
  玫瑰道:“所以,我才要查出他們真正的下落來,要知道,究竟他門的處境怎樣,如果他們很好,根本不需要幫助,自然最好,如果需要,那我就要盡一切力量,幫助他們,也幫助其他的人!”
  原振俠向布置豪華的廳堂看了一下:“你的力量,包括了--”玫瑰向他一指:“包括了你,自然也包括了本來屬于組織的一筆海外活動經費。對特工組織來說不算什么,但對個人來說,卻极其龐大,這筆經費,從組織的電腦中消失。到了我銀行戶頭之中--”原振俠睜大了眼,心想,這是人類生活依靠電腦的后遺症--只要有能力控制電腦的活動,就可以做任何事!
  原振俠點頭:“好,我們就一起來追查這件事--”他說到這里,故意頓了頓,斟了兩杯酒,一杯給玫瑰:“先喝酒。免得太吃惊,在你的身上發生巨大變化時,也有同樣的變化發生在我的身上。”
  玫瑰睜大了眼睛,一副惊疑莫名的神情,但是她還是喝下了酒。
  于是。原振俠就開始講幽靈星座,講黑紗,講黑暗天使,講年輕人和奧麗卡公主,雖然他講得十分簡略,但是那一切經過,是一個長長的故事,而且又曲折又惊險,听得玫瑰目定口呆。
  等到原振俠的敘述告一段落,恰好夕陽西下,漫天的晚霞,自落地窗口映射了進來,映得原振俠和玫瑰兩人。身上都像是抹上了一層金光。
  原振俠最后問:“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玫瑰自然而然伸出手來,在陳振俠的臉上輕輕撫摸著。
  “你還是你……不過你已經成了幽靈星座創造的奇跡了--”原振俠忙道:“你也一樣是一個奇跡,你身体轉換的過程--”玫瑰低下頭,想了一會。
  “几乎沒有過程,就像這樣,閉上眼睛--”她說到這里,真的閉上了眼睛:“然后,又張開來,一切都完成了--”她又張開了眼來:“我看到了我原來的身体,在我的對面,只是一個身体,一個沒有生命的身体,而我的生命,進入了新的身体之中。”
  原振俠的聲音听來急促:“在勒曼醫院中進行?”
  玫瑰點頭:“和你們的情形差不多,由愛神通過控制電腦運作系統來進行。”
  原振俠激動起來:“我和你都經過生命中那么奇妙的歷程,我們--我們--”他徒然捉住了玫瑰的手,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了怀中,玫瑰并沒有反抗,可是她卻有著极度的冷淡,那种神態,使得原振俠的熱情,一下子冷卻,他有點沮喪地用力揮了一下手,玫瑰望向他,歎了一聲:“我以為你一定會了解我的心情的--”原振俠點頭:“我的确了解,像剛才那樣的情形……在你沒有正常的反應之前。不會再有--”玫瑰抗議:“我剛才的反應,就是正常的反應--你不能--也無權把我的過去和現在老聯在一起--”玫瑰說得十分堅決,而且她在那樣說的時候,那种認真的神態也可愛之极!
  原振俠看得有點痴,一面連連點頭。一面伸手拈起她的手來,在她的指尖上輕吻了一下:“遵命--”玫瑰甜甜她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更看得原振俠有點失魂落魄。
  玫瑰忽然俏皮地眨了眨眼:“心理學家分析女性的心理,都說女性的獨占性极強--”原振俠攤了攤手:“女性的這种心理,是人類感情上一切煩惱的根源--”玫瑰秀眉略揚:“人類感情之中,如果沒有了煩惱,還有什么意思?”
  原振俠不說話。慢慢思索,咀嚼著玫瑰的那句話,覺得回味無窮。過了好一會,他才歎了聲:“說得也是!”
  然后,又是一個短暫時間的沈默,在這段時間中,原振俠更明白了玫瑰這時的心意,所以,他也變得自然得多,也感到自己過去几天來,以為玫瑰必然會像以前的海棠那樣,是十分可笑的想法。當短暫沈默過后,他們又互望了一眼。
  互相都在對方的眼神之中,得到了新的諒解,而這种諒解,令他們心中都覺得十分自然。
  原振俠用力一揮手,像是下了決心,把几天來的綺思全都拋開,可是眼前的玫瑰。
  又是美麗得如此令人窒息,所以,他的行動看來如同一個少年人,玫瑰抿著嘴淺笑!
  原振俠又有點不克自制,可是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道:“有地圖?”
  玫瑰立時點頭,走開了几步,取過了一軸地圖來,打開,那是紐西蘭南部的地圖,地圖相當大,所以必須舖在地上,他們并肩站著,低頭看。
  原振俠指著地圖:“船從這里出發,向南駛。必須駛過福沃海峽,才能出海。”
  玫瑰點頭:“是,我研究過了,福沃海峽的寬度是三十二公里,海域中有許多牡蠣養殖場,是极多船只來往的海域,他們乘坐的船只,并沒有在海峽中被人目擊,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原振俠道:“來往的船只太多了,倒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玫瑰側著頭,又表示進一步的意見:“海峽的對岸,是史杜德島。”
  地圖上看得很清楚--紐西蘭由三個大鳥組成:比島、南島、史杜德島。
  史杜德島最小,也最不重要,在一千八百平方公里的面積上,居民不足一千人。全島都是火山、森林。
  原振俠盯著地圖,心中一動,在這樣不為人注意的小島上,若是要建立一個“樂園”,倒是十分理想的地點--他一想到這一點,立時向玫瑰望去,玫瑰搖著頭:“那三個調查員也想到過了。他們租了一架直升机。在島上空盤旋了三周。也訪問了很多居住在島上的人,都說沒有發現。”
  原振俠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我比較相信自己親自的調查--”玫瑰再無异議:“好,我立刻去安排直升机--”原振俠提醒:“小型的比較好,隨時可以降落、起飛,燃料必須充分。”
  玫瑰走了開去,在一架電話前,拿起電話來,低聲講著話,原振俠仍然盯著地圖看。看起來。史杜德島的形狀有點像一個問號。原振俠的心中,也充滿了問號:這一批人,包括了李文醫生和他的新婚妻子,包括了玫瑰的父母在內,是不是就在這個島上?
  一千八百平方公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很可能在尋幽探秘之后,發現一些人所未知的秘密!
  原振俠也想到,所有的探索。必然和玫瑰一起進行時,心頭更有一股异樣的滋味。
  他曾和海棠一起探索過可怕而神秘之极的“鬼界”的秘密,現在海棠已經徹底改變,這一次共同探索,是不是會和上次對鬼界的探索一樣?
  原振俠總感到思想不能集中,而當玫瑰向他走來,他鼻端又沁入一股淡淡幽香的時候,他更是心神不定。玫瑰道:“都准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
  原振俠一抬頭,這才留意到天色早已黑下來了--他吸了一口气:“能請你一起晚餐嗎?”
  玫瑰垂下眼臉,十分愉快地點了點頭。
  當玫瑰略經正式的裝扮,原振俠挽著她走進酒店的餐廳時,所有看到他們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原來在做的所有動作--在說話的住了口,在走動的站定了身于,視線全集中在他們的身上。倒也不單是有美麗的玫瑰,也有俊俏的原振俠。
  英弗加吉全市人口不超過十万人,一對耀目的東方男女在這里,不到十小時,已經傳遍全城了。
  晚餐十分丰富,當他們心滿意足准備离開時,酒店經理走過來:“習慣上,我們晚飯之后。有小小的聚會。閒談一番,本酒店送出美酒,請兩位賞光參加。”
  原振俠和玫瑰欣然答應,又手挽著手進入了酒店的客廳中,已有十來個人在,看到他們,都像老朋友一樣親切地招呼。
  小郭手下的那三個調查員也在,原振俠和他們一一握手。
  其中一個調查員悄悄指住一個人:“這位先生才說了一件怪事,很值得注意。”
  原振俠向被指的那個人看去。那人雖然衣著整齊,可是膚色黯黑。十分粗曠,身型壯大,留著一圈胡子,看來十分有精神,他看來正在敘述著什么,被原振俠和玫瑰進來打斷了話頭。
  原振俠和玫瑰向他道歉地笑了一笑,那人向他們走來,伸出粗大的手,和原振俠握著,向玫瑰彎身行禮,自我介紹:“我叫蒙特,經營一個相當規模的牡蠣養殖場。”
  在海峽中有許多牡蠣養殖場,所以在這里遇上一個牡蠣養殖者,自然也不足為奇。
  原振俠道:“閣下好像正在講述一個故事?請繼續說下去--”原振俠一面說,一面吩咐侍者几句,和玫瑰一起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那個牡蠣養殖人喝了一大口酒。
  “剛才我說到哪里了?”
  有一個人提醒他:“你說到,最近你在收獲牡蠣時,在海中撈起了一件怪東西--”豪特用力一揮手:“對了!我必須把經過情形說得詳細一些,才比較容易明白。發現那東西的經過有點……怪异,不合常理--”他個子雖然大,看來很粗,可是听他這時講話的情形,卻可以知道他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在那樣說了之后,頓了一頓,望向眾人,用眼色征詢著眾人的意見。
  眾人自然沒有什么异議,只有一個年輕人說了一句:“請盡量簡單一些。”
  豪特先生笑了一笑:“養殖牡蠣,要用很多木架子--”養殖牡蠣的程序,不算是很复雜。而且人工養殖牡蠣的歷史,可以上溯到几百年前,所以早已探索出一套養殖的方法。
  牡蠣在天然的環境中,附在岩石上生活,一只牡蠣,從它一開始附在一個物体之上起,就不斷分泌出石灰質來加厚它的外殼,終其一生。不再移動分毫。它的兩片外殼、能開合的是其中一片,另一片固定在海水中的物体上,有時候,會有几百只牡蠣一起連結在一起,成為不可分割的一串。蔚為奇觀。
  牡蠣是十分可口的食物,世界各地海域皆有生產,可以生吃,也可以經過烹調,在很多場合,生蠣(牡蠣)都是席上的佳肴,他們剛才的晚餐之中,就有至少三种以上牡蠣佳肴。
  人工養殖,要先制成許多大的木架子,沉進海水中去,算准了距离--距离太近,海水流量少,牡蠣會死亡或生長不良,距离太遠,管理不便,造成成本的增加。
  木架子大多數是長方形的,約有兩人高(三公尺),一公尺半寬。分成許多小格,便利牡蠣的幼虫附生上去,一般來說,如果一切情形良好,兩年之后,牡蠣就成長到可以收獲的程度了。
  豪特先生說的那件事,發生在一個月之前--這時間相當重要。一個月之前開始收獲,也就是說,木架子沉下去之后,兩年未曾動過,一直到一個月前,才由收獲的船只。用簡單的起重机,將木架子吊起來,移向甲板,再用專門工具,將附生在木架上的成熟牡蠣,成塊地敲下來。
  把牡蠣自木架于上敲下來這個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一來,由于牡蠣十分重,若是不小心,被落下來的土團般連在一起的牡蠣砸上一下,那一定會受傷。
  二來。它的外殼,有的地方十分鋒銳,一不小心,就會被割得皮開肉綻。
  所以,在進行這道程序的時候,大家都很小心。就算平日酗酒的人,也盡可能不喝酒。以免喝醉了誤事。身為養殖場主人的豪特先生,也經常親自在船上監工,船上設備相當齊全,收獲的產品,品質最好的,自然作為新鮮食品,以最快的速度轉運出去,品質稍次的,就在船上再加工,裝入瓶子或罐頭之中。總之,一開始收獲,就人人十分忙碌而緊張。
  那一天下午。收獲船正如常在工作,起重机手忽然發出了怪叫聲,從起重机操縱艙中探頭出來,指著吊輪上的鋼索大叫。
  豪特先生恰好在船上,和几個工人一起向鋼索看去。他們的工作經驗都十分丰富,一看就看出了起重机手為什么要大叫的原因。
  原來,起重机的鋼索,已有六分之一崩裂了,而且,由于起重輪子還在轉動,也就是說,鋼索還在拉著木架子向上升。所以。仍有小股的鋼索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正在一根根斷裂,轉眼之間,鋼索已斷了一半。
  這种情形,只說明一點--吊在起重机下的物体太重了,重到鋼索不能負荷的程度!
  出現這种情形,實在絕不尋常。一般來說,一個木架,連同成熟的,附生在木架上的大量牡蠣,重量約在三吨左右,不會相差太遠。
  豪特清楚知道,起重机的功效,和其鋼索所能負載的重量,超過五吨。
  若不是那個木架重量超過五吨,就不會出現這种情形!當然,也有可能是,鋼索使用日久,產生了金屬疲勞。那也有可能崩斷。
  總之,一出現這樣的情形。作業非停止不可。這時,吊在鋼索下的木架,大約已有三分之一露出了海而。上面自然生滿了牡蠣,看來并沒有异樣之處。
  豪特先生經驗丰富,他連忙奔向起重机手,要起重机手把已吊起的木架。再緩
  緩放進海水中。因為有海水的浮力在。還會出現這种情形,那說明絕無可能把整個木架吊出海面。起重机手在把木架子放回海面之后,鋼索已斷得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出現了這樣的意外,自然只好暫時停工,等到換上了新的鋼索--豪特有了准備,新鋼索比原來的粗了一倍,作業重新開始,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一夜之間,有一架子牡蠣特別沉重的消息早已傳了開去,當晚在海邊的酒吧中,人人都在討論為什么會有這种异常的情形出現,當然。人們在喝了酒之后。想像力不免丰富,也作了各种各樣的假設。
  蒙特自己也和几個朋友猜測了好久--增加重量,一定是有東西,而附在木架上的東西,除了牡蠣之外,很難有別的,所以。他的估計是,那一定是有大量牡蠣連結在一起的緣故。
  那是很令人高興的事--一架子的產量,可能會增加兩、三倍!
  第二天上午,又開始作業,很多小船駛近來圍觀,豪特先生指揮著,老大的鐵鉤,鉤上了木架子上的鐵環,鐵鉤是連結在鋼索上的,豪特揚起的手向下一沉,起重机就開始操作。
  鋼索拉得极緊,起重机的架子由于負重太過,在軋軋作響,像是隨時會倒下來,這更令現場的气氛變得十分緊張。
  木架子漸漸露出海面來,露到了三分之一時,起重机的聲響更甚,等到露出了一半的時候,起重机手連連搖頭--木架子露出海面越多,海水的浮力就相對減少,起重机的負荷就加重。
  照如今這樣的情形看來,起重机無法把整個木架子全吊起來;它的重量,超過了估計。
  四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知道了情形,他們大聲吶喊作為鼓勵,蒙特先生猶豫了一下,向起重机手示意,繼續操作。
  木架子一公分一公分地露出海面,看來,除了附滿了牡蠣之外,也沒有什么异樣。
  而就在木架子約有三分之二露出海面時,變故又發生了!只听得“嘩啦”一聲巨響,整個木架子斷裂了開來,未曾露出海面的三分之一,自然立即又沉進了海中。而已被吊起來的三分之二,由于重壘突然減輕,向上陡然揚了一揚,不少附在木架上的牡蠣四下飛濺,威力之大,被打中的人都受了傷,有兩個眉骨都被打碎,大船上混亂不說,看熱鬧的人,也是好一陣亂,一時之間,忙于救人,等到亂過了,才想起變故的原因,自然是由于沉進了海中的那一部分實在太重,令木架子斷裂之故。如果不是极沉重的物件,不會如此。
  牡蠣的木架子。由于計算過附生物的重量,都用十分粗實的木材做成,就算在海水中浸泡多年,腐爛了一部分,還是十分結實的,居然會齊中斷裂,這在牡蠣養殖史上,前所未有。
  所以,當晚。沿海的酒吧中,話題都集中在猜測那木架的下半部。究竟連結著什么東西,何以會如此沉重這一點上。
  有的人甚至异想天開:“可能是傳說中的金牡蠣--它的殼,是純金!几千個純金殼,就可能有几十吨重!”
  那自然是异想天開,可是那木架子的下半部分,重量至少超過十吨,那應該是沒有疑問的事!
  究竟是什么東西那么重?
  豪特先生說故事的能力相當強,講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喝著酒。
  客廳中起了一陣交談聲,自然。听的人也都在猜,究竟是什么東西會那么重。
  蒙特喝著酒,向原振俠和玫瑰望來:“東方人對神秘的事物有獨特的見解,兩位有什么意見?”
  原振俠也呷了一口酒:“可以有許多意見。”
  豪特先生眯著眼笑:“試舉其一--”原振俠也笑:“牡蠣的外殼有十分強的附著力,若是在生長的過程中,有一部分恰好黏附在海底的一塊大岩石上,那么,這塊大岩石,就和木架子連結起來了--”他講到這里,有人同意:“對,大岩石可以是任何重壘,十吨、二十吨,或者更重--”原振俠的話也引發了眾人的想像,又有人道:“甚至可以是一艘沉船--”大家七嘴八舌,說了許多樣可能在海中被牡蠣殼連結起來的東西,玫瑰在這時候發出了一下輕笑聲--即便是輕輕一笑,也有令全場都陡然靜下來的魔力,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玫瑰帶著笑容:“我們何必瞎猜:不管是什么東西,一定早已撈起來了,請蒙特先生告訴我們就是。”
  她這樣一說,大家又全向豪特望了過去,蒙特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他并不說那東西已撈起來了,反倒現出相當猶豫的神情來。
  這令眾人感到十分奇怪!
  因為不論那是什么,事隔一個月。不可能只是猜測,一定早已撈起來了,不然。那就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曲折!
  有人性子急,叫著:“怎么啦,難道還沒有打撈起來?”
  豪特先生用力一揮手:“我早說過。這件事,要從頭到尾詳細說--”他的聲音洪亮,而且神態十分堅決,眾人自然也沒有异議。他又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才道:“第二天,更大的起重船還沒有來到之前,我和另一個人先潛水下去,察看一下究竟。我和他都是合格的潛水者--在養鯊的海域中潛水格外危險,鋒銳的嘴殼邊緣,隨時都可以殺傷潛水人,所以我挑選了一個十分有經驗的人作同伴,他的名字是卓克。”
  豪特和卓克兩人的配備十分好,包括了海底照明設備、相當厚的潛水衣、充足的壓縮空气等等。
  而且,他們也知道,不必潛得太深。這一帶的海水,最深不超過八十公尺,對于兩個有經驗的潛水人來說,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們所要做的是,弄清楚那下半截木架子沉在海底所在的位置,把帶下去的繩索綁在架子上,再讓繩索由浮標帶著浮上海面,那么,起重船一到,就可以把那下半截木架子吊上來了。
  他們跳進了水中,開始的五公尺,海水顯得相當陰暗和混濁,因為在淺水中,全是養殖牡蠣的木架子,海水的流動受到阻隔之故。
  向下潛水,海水就清澈明亮得多,他們知道,那下半截木架子,既然是由于沉重而向下跌去的,一定已經沉到了海底。所以,他們并沒有在水中耽擱,直接就潛到了海底,深度計上顯示的深度是五十六公尺。
  海底是洁白的細沙,几乎不必使用特別的照明設備,也可以看清海底的情形。
  他們一起看到了那小半截木架子平躺在海底的沙上,看來一點也沒有异樣,等到接近了,才發現木架子舷底部,也就是原來木架子的最下端,結集著牡蠣,有著明顯地脫离了一大片的跡象--不必有經驗。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原本有東西連結在上面,可是這時。那東西已經不在了。
  同時,他們也發現,在海底的細沙上,有著一道淺淺的痕跡。約有五十公分寬,一直伸展向前--一時之間,也看不清楚延伸的盡頭。
  豪特和卓克兩人不禁大奇,他們互相打了一個手勢。
  卓克表示要沿著那道痕跡,前去察看。
  豪特想了一想,就表示同意。
  因為,從海底的這种情形來看。原來連結在木架上那個沉重無比的東西,已經不知被什么人弄了下來,而且在海底拖走了!
  這令豪特先生十分气憤,他自小在海上討生活,對于海洋的一切。都极其熟悉,他知道這一帶的海流十分緩慢,所以海底的細沙,也几乎靜止不動,海底那東西被拖走時,曾留下一條深痕,那么,經過了几小時,變成了淺痕,可知那一定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
  令豪特生气的是,他想到的是,一定是有什么人先他而連夜潛入了水中,把不知是什么,只知道极沉重的東西給弄走了!
  那當然非追究不可。幸好還有一道淺痕在,若是再遲上一、兩小時,只怕連痕跡也沒有了!
  所以,他當下同意卓克先循跡去察看,他自己則繞著那半截木架游了一圈,再把繩子綁上,拉開浮標的充气栓,讓浮標浮上去--這一切,大約花了他六、七分鐘的時間。估計卓克不會游得太遠,他足可以追上去--蒙特并沒有犯任何錯誤,他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決定都十分正常,任何人都會和他一樣那么做。
  蒙特先生講到這里,至少有三個人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原振俠看到他們的神色,都十分惊恐,可想而知,一定有什么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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