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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問題嬰儿


  紅綾還是向游宇宙大聲喝:“赶快說,不然我這個野人,會把你吃了!”
  胡克強立刻投降:“說,說,立刻說!”
  游宇宙卻堅持:“不行!要從頭說起--衛斯理常說,事情如果不知道來龍去脈,很難說得明白。”
  我和白素同時笑:“不要緊,慢慢說。”
  胡克強仍然很害怕,向游宇宙道:“還是你來說……比我說得明白。”
  我忽然想到,道:“請令尊或者令祖父來說,豈不是更好?”
  胡克強神情苦澀:“他們都已經過世了。”
  玲瓏巧手仙應該已經有八九十歲,不在人世,不算意外。想不到的是,胡克強的父親,也已經死了。
  一時之間我無話可說,游宇宙道:“所以事情還是要從頭說起,才會明白。”
  我吸了一口气:“好,可以從玲瓏巧手仙帶著小師妹离開之后說起。”
  游宇宙點頭,表示同意,看了紅綾一眼:“我盡量說得簡單就是。”
  于是游宇宙就把那故事繼續下去。
  玲瓏巧手仙和小師妹离去之后,小師妹在傷心之余,足足有三年,几乎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對著毒刃三郎那只斷手,情狀又是詭异,又是恐怖。
  這种情形,若不是玲瓏巧手仙也早已暗中戀著小師妹,實在難以忍受。
  但是他既然暗戀小師妹已久,這時候能夠有机會和小師妹單獨相處,自然情況再坏,對他來說,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也知道在小師妹心中,毒刃三郎那只斷手,比他玲瓏巧手仙整個人還要重要,想到了這一點,心中雖然不是味道,可是他卻万万不敢得罪那只斷手。
  為了討好小師妹,他用盡心机,發揮他玲瓏巧手仙的本領,在那只斷手之外,包上了一層透明的薄膜,竟然令得那只斷手非但不會變坏,而且保持相才斷下來的時候一樣。所以當小師妹一天至少有十二小時將那只斷手貼在自己臉上的時候,除了斷手沒有活人的体溫之外,從小師妹陶醉的神情來看,她心中顯然有毒刃三郎在撫摸她俏臉的感覺。
  玲瓏巧手仙也真有耐性,一點都不干涉小師妹的行為,一直到三年之后,有一天,小師妹忽然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從那种怪异的行為之中,醒了過來。她對著那只斷手,大哭了一場,從此把斷手收了起來。
  游宇宙說到這里,特別提醒:“請注意,小師妹她在受了刺激之后,足足有三年時間,完全處于精神失常的狀態之中,而在這三年,玲瓏巧手仙一直陪著她,可以說寸步不离。”
  我們雖然不知道游宇宙何以要特別提出這一點,也都點頭,表示注意到了。
  游宇宙繼續往下說。
  小師妹在“清醒”之后,人顯得很憔悴,玲瓏巧手仙對她更是百般照顧,又過了一年,小師妹才問:“有沒有大師哥的消息?”
  玲瓏巧手仙苦笑,這几年來,他和小師妹隱居,故意完全不想知道飛斧老大的下落--為的是他知道飛斧老大對小師妹的愛戀,他不想飛斧老大再見到小師妹。
  而這時候小師妹問起,他只好据實回答:“沒有,我根本沒有去打听。”
  卻不料小師妹道:“很好,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你能不能帶我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免得他會找到我們。”
  玲瓏巧手仙喜出望外,恰好那時候歐洲有一批巧匠,听說玲瓏巧手仙的名頭,正在到處找他,想把他請到歐洲去,玲瓏巧手仙本來一口拒絕,現在小師妹要遠走高飛,他就答應了下來。
  玲瓏巧手仙和小師妹在歐洲各國游歷了五年,最后在比利時定居了下來。
  說到這里,游宇宙又提醒:“到這時候,离毒刃三郎沉入浮沙,已經過九年。”
  我有點不耐煩他一直在提到時間,忍不住道:“時間過去多久,有什么關系,毒刃三郎不見得會复活!”
  我只不過是隨便這樣說,絕對沒有什么意思,可是話一出口,胡克強和游宇宙的反應,卻激烈之极!
  游宇宙倒還罷了,除了吸了一口气之外,神情古怪。而胡克強卻在喉嚨里發出了一下怪聲,臉上肌肉不由自主不斷地抽搐,足有半分鐘之久,顯然他的情緒處于极不正常的激動狀態。
  我不禁大是疑惑--難道我隨便一說,竟然說中了事實?可是根据敘述來看,毒刃三郎實在沒有還活著的可能!除非敘述的事實有出入。
  我正在想著,向白素望了一眼,只見她也同樣有疑惑的神情。
  而這時候,游宇宙居然問:“請問,那毒刃三郎有沒有可能并沒有死?”
  游宇宙一問,胡克強的神情更是可怕,瞪住了游宇宙,額頭上青筋暴綻,像是立刻就要爆裂,鮮血會四下迸濺一樣。看他這种神情,顯然是在責怪游宇宙不應該有此一問。
  游宇宙神情堅定,向著胡克強道:“這個問題,是整件事情的關鍵,非弄清楚不可,所以一定要問!”
  由于這時候,“胡克強的故事”只說了一半,后來据游宇宙說,又發生了怪不可言的事情,而我們卻并不知道是什么怪事,看來好像真的是毒刃三郎竟然沒有死。
  游宇宙望著我,等我的答覆。
  我道:“毒刃三郎有沒有死,決定在當時的情形。如果當時的情形确知敘述,他被飛斧砍斷了一只手,人又沉進了浮沙之中,那就万無生理。”
  我說了之后,頓了一頓,又道:“而人死了之后,會不會复活,這問題比較复雜,可是以毒刃三郎的情形來看,就算他复活了,如何能夠從浮沙中掙扎出來?”
  游宇宙接下來的問題,令我感到啼笑皆非,頗有“作法自斃”的感覺。
  游宇宙道:“是不是有可能,恰好有外星人經過,救了毒刀三郎?”
  白素、紅綾和溫寶裕都望著我笑--在我記述過的故事中,确然有類似的情形發生過,難怪游宇宙會“中毒”!
  我瞪了各人一眼:“不能說沒有可能!可是机會极微。為什么我們忽然要討論毒刃三郎有沒有死的問題?難道他真的沒有死,又出現了?就在比利時,玲瓏巧手仙和小師妹又見到了他?”
  我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游宇宙并沒有回答,可是胡克強卻對我的每個問題都做出否認,不斷地道:“沒有!沒有!沒有!”
  他神情越來越激動,叫到后來,聲音嘶啞,白素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在他背上拍著,胡克強抓住了白素的手,索性嚎陶大哭起來。
  我實在莫名其妙,紅綾看到了這种情形,想笑又覺得不好意思,神情古怪之极。
  游宇宙道:“請別怪胡克強反應強烈,因為事情和他有十分深切的關連。”
  游宇宙這樣說,更是莫測高深--就算毒刃三郎沒有死,和現在只不過十几歲的胡克強又會有什么關連?
  我一點頭緒都沒有,紅綾和溫寶裕都叫道:“我們投降!究竟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請快說吧!”
  這時候在白素的安慰之下,胡克強已經止住了哭聲,可是還在抽噎,看起來實在是一個小孩子,在學校里那些崇拜他的女同學,一定想不到平時英明神武的胡克強會有如此軟弱的一面。
  游宇宙吸了一口气,繼續往下說。
  當玲瓏巧手仙和小師妹在比利時定居之后,生活很穩定,玲瓏巧手仙一直不敢向小師妹求婚,反而是小師妹主動提出,兩人就成了夫妻。
  第二年小師妹就怀孕,玲瓏巧手仙那時候的生活,滿意到不能再滿意的程度。
  可是老天爺總不肯讓人過心滿意足的日子,總要設法來折磨人--小師妹十月怀胎,等到臨產,卻是難產!
  當時玲瓏巧手仙在歐洲精密工藝界的地位很高,所以小師妹從怀孕起,就在全國最好的產科醫院做檢查,由當時的醫院院長親自照顧。
  當時西歐是西方醫學最發達的地區,所以小師妹可以說是受到了最好的醫學照顧。
  可是即使是現在,再好的醫學照顧,也無法挽救必然要來臨的死亡。
  當時的情形是:大人是無論如何保不住了,整個醫院,一起動員,并且從荷蘭請來了醫生會診,要設法保住胎儿。
  我听到這里,暗暗搖頭--故事其實一點懸疑性都沒有,那胎儿當然沒有問題,就是胡克強的父親,游宇宙實在可以不必要在這上頭多寶唇舌。
  可是游宇宙還是把當時在醫院中的情形,說得十分詳細,而且還加以說明。
  他道:“我認為當時醫院中的情形很是特殊,尤其是小師妹臨終時所說的話,請各位特別注意。”
  由于他的特別說明,所以我在敘述這段經過時,也就不斷地使用“當時”這個詞來強調。
  那時候玲瓏巧手仙在醫院的產房外,真正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坐也坐不穩,站也站不住,全身冷汗,把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雙手抓住了胸口,好像可以因此止住心痛。
  開始還有人來勸他安靜一些,坐下來休息,可是后來也根本沒人理會他。他在產房外,看到醫生進出,看到院長把一些人赶出產房,又听到院長和几個還留在產房中的醫生,像是在劇烈地爭吵,可是他卻無法听得懂。
  原來玲瓏巧手仙巧于手,卻拙于口。而小師妹的情形和他恰恰相反。在歐洲几年,小師妹是到哪一個國家,就很快把這個國家的語言學得几乎和當地人一樣,玲瓏巧手仙卻在比利時住了很久,也只會說几句普通的會話,當然完全無法听懂醫生們在說些什么。
  不過他卻可以肯定院長、醫生們都盡了力,因為當他終于听到了嬰儿的哭聲,几個醫生從產房出來,都滿頭大汗。
  院長最后出來,玲瓏巧手仙已經焦急得要向院長下跪,他一看到院長,就抓住了院長的白長袍,心中一急,竟然用他的鄉下話問院長:“我女人怎么樣了?”
  院長當然听不懂他的鄉下話,可是玲瓏巧手仙的身体語言已經說明了一切。院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進產房去。
  玲瓏巧手仙腳步踉蹌,走進產房,剛好看到小師妹在床上,雙手伸出,接過了護士手中已經包裹好了的嬰儿。
  小師妹接過了嬰儿,看了一眼,就把嬰儿擁在怀里,玲瓏巧手仙這時候也不知道嬰儿是男是女,更沒有看到嬰儿的樣子,他扑到床前,看到了小師妹全無血色的臉,心口一陣絞痛,跪倒在床前,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玲瓏巧手仙可以看出小師妹這時候,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心中自然傷痛無比。
  小師妹頭緩緩轉動,先向怀中的嬰儿看了一眼,再望向玲瓏巧手仙,掙扎著說了几句話。
  那几句話當時玲瓏巧手仙已經听得發呆,后來更是苦苦思索了許多年,都難以真正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師妹當時所說的話其實并不難懂,小師妹在說話的時候,望著玲瓏巧手仙,玲瓏巧手仙感到她的目光已經有點散亂,顯然生命正在迅速离去,更是肝腸寸斷。
  在這种情形下,他听得自己的妻子用微弱的聲音在叫他--即使在成親之后,小師妹還是叫他“二師哥”。
  小師妹叫了他兩聲,才道:“二師哥,我……對不起你……我做了一件事……瞞住了你……沒有告訴你……”
  玲瓏巧手仙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妻子這樣說是什么意思,他看到妻子眼前的情形,心如刀割,哽咽道:“說這些干什么,我們是夫妻……”
  小師妹努力掙扎,喘著气,打斷了他的話頭,繼續道:“二師哥,我做了這件事……瞞著你……你要原諒我……”
  玲瓏巧手仙根本不知道小師妹做了什么事情,在這种情形下,他當然也不會追問,只是連聲道:“原諒!原諒!當然原諒!你哪里會做什么錯事!”
  小師妹凄然一笑,喘了几口气,又道:“你肯原諒我……那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玲瓏巧手仙淚如泉涌:“別說一件,多少件都答應你。”
  小師妹掙扎著將怀中的嬰儿遞向玲瓏巧手仙,玲瓏巧手仙將嬰儿接了過來,可是這時候他的視線還停在小師妹的臉上。小師妹的聲音更加微弱:“這孩子……求求你……對他好……別因為我做了那件事……而難為他……”
  在游宇宙敘述到這時候之際,我還沒有開口,紅綾已經忍不住先叫了起來:“老天,小師妹究竟做了什么事?和孩子有什么關系?”
  而胡克強在這時候雙手抱住了頭,身子在沙發上縮成一團,還在發抖。
  敘述中的那個嬰儿,應該就是胡克強的父親,看胡克強現在的反應,那嬰儿難道有什么古怪?
  白素瞪了紅綾一眼,嫌紅綾打斷了游宇宙的敘述。
  而游宇宙根本沒有理會紅綾的叫嚷,自顧自在說下去。
  當時玲瓏巧手仙雖然由于小師妹快要死去而心亂如麻,可是小師妹要求他答應的事情,他還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他只感到小師妹的要求簡直多余--自己的骨肉,當然會對他好,怎么會難為孩子。
  所以他立刻道:“你放心,我寶愛這個孩子,甚于我自己……”
  玲瓏巧手仙直到這時候,才低頭向自己早些時已抱在手中的嬰儿看去。
  當他向嬰儿看去的時候,初生的嬰儿,居然也正好睜著眼望著他,玲瓏巧手仙剎那之間像是有一個焦雷打向他的頭頂,腦中“轟”地一聲巨響,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嬰儿的那張臉,突然之間像是無限止地在迅速擴大,大到了使他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這時候縮成一團在發抖的胡克強忽然插口,大聲道:“這時候是關鍵時刻,玲瓏巧手仙--我祖父說他實在太震惊了,所以完全無法知道自己究竟呆了多久!”
  玲瓏巧手仙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才迸出了一句話來:“這孩子……這孩子……是……”
  他本來顯然是想向小師妹問有關孩子的事情,可是當他發問時,好不容易把視線從嬰儿的臉上移開,望向小師妹的時候,卻發現小師妹雖然還睜著眼,可是已經斷了气。
  玲瓏巧手仙在那一剎間,整個人騰云駕霧,簡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以他闖蕩江湖几十年的經歷,什么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可是這時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沉重,他眼前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他人在醫院之中,自然沒有問題,不一會就被救醒,他睜開眼,就看到院長在床前。
  他伸手抓住了院長的衣袖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妻子!”
  院長的神情充滿了同情:“她已經安息了。”
  玲瓏巧手仙用力搖院長的手臂,叫道:“我要問她一句話!我要問她一句話!”
  院長難過地搖頭:“她現在不能回答你了……或許將來等你也上了天堂,那時候她會告訴你。”
  玲瓏巧手仙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吼叫聲,狀類瘋狂,又進來了几個醫生,將他按在床上,替他打了一針,他才算漸漸地鎮定了下來。
  在這段時間中,院長一直看著他,在他不再吼叫,只是大口喘气的時候,院長拍著他的手背,道:“你有什么問題要問你妻子,可以問我。”
  玲瓏巧手仙先是苦笑,接著他真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瘋狂,簡直難以控制。
  對他來說,院長的話實在太可笑了--他心中要問妻子的問題,怎么能夠對外人說?何況還是一身金毛的洋人!
  他笑得几乎要閉過气去,這才想到,确然有一個問題要問院長,他止住了笑聲,又喘了好一會,才問道:“這……嬰儿……會不會……弄錯了別人的……”
  院長怔了一怔,搖頭:“整個醫院,只有尊夫人一位亞洲產婦,當然不會有錯。”
  玲瓏巧手仙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本來就沒有抱什么希望,可是院長的回答卻令他徹底絕望了!
  玲瓏巧手仙閉上了眼睛,豆大的淚珠從他緊閉的雙眼中滾滾而下,在江湖上打滾的漢子,講的是好漢流血不流淚,可是又有道: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玲瓏巧手仙這時候心中傷痛實在太甚,所以忍不住才淚如泉涌。
  這游宇宙把“胡克強的故事”說得有聲有色,而且還像說書先生一樣,加上評論。
  我們并沒有打斷他的敘述,因為在听到他說到玲瓏巧手仙一看到了嬰儿就像是五雷轟頂一般,就已經知道那嬰儿有問題。
  所以我們都在想:那嬰儿究竟有什么問題?這才沒有人出聲,可以讓游宇宙發揮他說故事的本領。
  游宇宙講到這里,停了下來,看來他像是并不准備立刻說出那嬰儿有什么問題,而要讓我們來猜測。
  溫寶裕首先叫:“那嬰儿是一個怪胎,樣子可怕!”
  他一面說,一面還扭屈臉上的肌肉,做出很可怕的鬼臉來。
  我和白素、紅綾一起搖頭,否定了溫寶裕的想法--如果嬰儿是很可怕的怪胎,小師妹也應該有惊駭的反應才是,可是小師妹顯然并沒有這种反應。
  而小師妹臨死之前的那些話听來很是神秘,玲瓏巧手仙心中又有疑問,從這种种跡象看來,其間可能摻雜了复雜的男女關系,至于究竟如何,一時之間我也說不上來。
  白素在這時候,示意紅綾說她的想法,我暗暗搖頭,心想事情若是牽涉到了复雜的男女關系,紅綾怎么能夠說得出所以然來?
  紅綾想了一想:“這嬰儿顯然不是人人一看到就感到很可怕的怪胎,可是至少玲瓏巧手仙看到了他,覺得可怕。照這种情形來看,嬰儿的樣貌很特別--我猜是像一個玲瓏巧手仙熟悉的人,而且這個人是玲瓏巧手仙決不愿意見到的人。”
  想不到紅綾竟然可以作出如此有條有理的分析,白素神情高興,我一面忍不住鼓掌,一面已經從紅綾的分析之中得到了啟示,脫口叫道:“毒刃三郎!”
  說那嬰儿的樣貌會像毒刃三郎,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可是根据一切情形來分析歸納,又似乎這是唯一的結論。
  我的話一出口,一時之間沒有人出聲,顯然是雖然大家都同意,可是這結論卻又實在太怪异了!
  我們望向胡克強和游宇宙,胡克強重又抱住了頭,縮成一團。游宇宙吸了一口气,從一只紙袋中,取出一本照相簿來。
  游宇宙先把手按在照相簿上,向我們道:“各位的分析能力很強,确然,玲瓏巧手仙當時一看到嬰儿,就如同被雷打中一樣,就是因為他從嬰儿的臉上,看到了毒刃三郎的影子,至于那嬰儿像毒刃三郎像到什么程度,說也說不明白,請各位看一些相片,才能明白。”
  這時候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极點--小師妹產下的嬰儿,怎么可能像毒刃三郎呢?
  唯一的可能當然應該是嬰儿的父親是毒刃三郎。
  遺傳因子對人的外形起決定性的作用,嬰儿樣貌像父親,或者像母親,或者又像父親、又像母親。下一代和上一代樣貌相似,是十分普通的遺傳現象,誰都不會感到奇怪,因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有很多情形,下一代和上一代的樣貌,并不相似。這种情形也很普遍,有的甚至于兩代之間,找不出半分相似之處,然而這种情形也不會令人覺得怪异。因為人的臉面,雖然人人都由眼、耳、口、鼻組成,可是人面組合卻可以形成千變万化不同的形狀,形成不同的樣貌。
  遺傳因子可以使下一代和上一代樣貌相似,卻也不會百分之百相同。
  沒有血統關系的人之間,雖然也有樣貌相似的,可是机會并不大,而且相似的程度也不會很大,那是億万种不同的人面組合偶然出現的巧合。
  像小師妹產下的嬰儿,容貌竟然酷似毒刃三郎,那當然不可能是巧合。再加上小師妹臨終之前,又說了那番話,表示她做了對不起玲瓏巧手仙的事情,又要玲瓏巧手仙不可難為孩子,种种情形,都說明這嬰儿的來歷大有問題!
  雖然很駭人,可是不論怎樣分析,都不能排除嬰儿的父親就是毒刃三郎的這個可能!
  而當時在醫院,玲瓏巧手仙一眼看到嬰儿,就如同五雷轟頂,當然是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的緣故。
  當時玲瓏巧手仙的惊駭實在是到了极點,難怪他雖然久歷江湖,也會經受不起,而昏了過去。
  他想到嬰儿的父親會是毒刃三郎。首先毒刃三郎沒有死,這已經是大打擊,然后自己的妻子竟然會和毒刃三郎繼續有來往,而且私通,這更是男人的最痛,玲瓏巧手仙沒有因此發瘋,算是十分堅強的了。
  這一直被我認為情節十分老土的故事,忽然之間有了這樣的發展,可說意外之极。
  而這個意外,也帶來了許多許多問題,帶來了以后千變万化的發展,使得故事變成難以預測。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有多少問題想問,白素知道我的想法,她不等我發問,就道:“先別討論,看了照片再說。”
  我吸了一口气,點了點頭。白素的提議很有道理,先要弄清楚究竟小師妹的儿子和毒刃三郎相似到了什么程度,才可以往下設想。
  如果兩者之間并不是很像,那就有可能只是玲瓏巧手仙的心理作用而已。
  游宇宙也吸了一口气,打開了照相簿,在第一頁上,是一張四個人的合照,三男一女。照片并不是很清楚,可是也可以看得出人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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