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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惹官非


  大亨接著道:“我想你們需要律師,需要好的律師,需要很多好的律師!”
  溫寶裕和良辰美景究竟年輕,社會經驗還差了一點,都愕然道:“為甚么?”
  我和白素立時互望了一眼,白素搖了搖頭。我們在一個眼色之間,已經交換了語言所能表達的訊息,我是在說:走!我們還有時間走。白素的回答是:不走!我們沒有做錯事,何必心虛要走?
  溫寶裕看出了我們臉色不善,忙道:“怎么了?”
  我沉聲道:“雖然不能說大禍臨頭,可是這屋子,只怕要遭劫!”
  這巨宅內容之丰富,舉世無雙,溫寶裕一听,大吃一惊,張大了口,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白素道:“就算要搜屋子,也不能隨意破坏,小寶,你放心!”
  溫寶裕更是吃惊:“搜屋子?”
  白素道:“是的,我猜想是這樣,由于飛机發生爆炸,有關方面,將之和大鬧机場一事,聯系起來,認為那巨人是恐怖份子,飛机是遭到了破坏——他們認為那巨人早知有破坏的計畫,所以才預知有空難。大搜捕行動,只怕還不是當地警方的事,而是由國際合作反恐怖行動組織所部署的。”
  白素一語未了,突然之間,強光自四面八方,射將過來,同時,擴音机傳來了洪亮的聲響:“屋中的人注意,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限你們在三分鐘之內,把雙手放在頭上,慢慢走出來!”
  良辰美景喝道:“闖!”
  朱槿疾聲阻止:“万万不可,就照吩咐走出去!”
  事后,我們才知道,那巨人一開始鬧机場,國際反恐怖組織已經接到了報告,他們也立刻作出了和白素猜測那樣的判斷,認為有人要制造空難,所以在那時已開始了行動。
  其中,在世界各地的警務首腦、特工領袖,都是利用了軍用超音速噴射机赶來本市的。
  像美國的小納爾遜,就是其中之一,還有兩三個國際刑警上層重要人物,也是如此。
  且說當下,大亨和朱槿一起道:“出去,不會有事,律師們也該赶到了!”
  我又是生气,又覺得這是一場鬧劇,問:“難道是黃堂安排的?”
  朱槿歎了一聲:“据我所知,主角要是不見了,他就惹了大麻煩了!”
  我不無惱怒:“你究竟知道多少!”
  朱槿不以為然:“你是知道我干甚么的,八千公里外的訊息,我都立刻可以𤥿得,何況是近在咫尺的事。”
  我努力定神:“那你把知道的情形,全告訴我。”
  朱槿道:“要一面走一面說,不然,三分鐘的限時一過,他們就算把這屋子夷為平地,全世界都不會有人說一句不是!”
  溫寶裕一听,急得叫了起來:“快走!快走!”
  他才跨出了一步,就把雙手放到了頭上——我完全知道他不是動不動就投降的人,但是這屋子是陳長青留給他的,可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我歎了一口气,無可奈何——我這一輩子,做過各种各樣的事,但是把雙手放在頭上走出去,這种窩囊事,卻也沒有做過。
  大亨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先把雙手放在頭上,向我一笑:“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算甚么,連成吉思汗也曾受過屈辱,何況我們又不是真正投降,只是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外面有的是我們的熟人,一出去就沒有事了!”
  大亨自己的身分地位,何等至尊,他反倒這樣來勸慰我,令我很感動,道:“也罷。不過,似乎不必那么早就高舉雙手吧!”
  大亨也笑了起來,于是,一行人,遵照指示,一出門口,就把雙手放在頭上。
  出了門口一看,才知道朱槿所言非虛。外面的陣仗之大,真是駭人。單是在上空盤旋的直升机,就有七八架之多,由四面八方和上空射過來的燈光,集中在門口的空地上,豈止如同白晝,簡直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我們來到空地中心,才听到來自半空中的聲音喝道:“都站著別動,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也別動!”
  我們几個人相視苦笑,心知對准我們的各种武器,只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在這种情形下,還是遵命不動為是。
  有三架直升机迅速降落,有七八個人分別下了机,向前走來,由于強光集中在我們身上,所以我看出去,只能見影影綽綽的人影而已。
  但是那几個人看我們,當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立即听到,他們几乎人人都發出了几下惊呼聲,其中有一個人更叫:“衛斯理,是你!”
  我仍然看不清他是誰,不過听聲音,我也認出他來了,正是小納爾遜——此君的官愈來愈大,他竟然親自駕臨,可知事情實在非同小可。
  我苦笑道:“小納,你好!”
  另外有几個人急奔過來,雙手揮舞,叫著大亨的名字,來到了近前,神色惶恐之至,神經質地叫著:“誤會……一定是誤會!”
  大亨冷冷地道:“我們可以放下手來了?”
  有好几個人同時大聲叫:“各單位注意,是誤會!不准有任何行動!”
  在那些叫嚷聲中,我還辨出了警方總監的聲音。由此可知,這大亨,是真正的大亨,影響力之大,難以想像。
  也虧著有大亨在,我們一干人也占了便宜,不至于成為階下之囚。而不到十分鐘,十几個律師气急敗坏地赶到,事情就要好辦了。
  這時,小納和我已經有了簡單的對話,我第一句話就告訴他:“事情不可思議之极,比你曾經歷過的所有怪事,加起來更怪。”
  小納招手,叫過來几個人:“我們會用心听。”
  他也沒有向我介紹那些人,但看起來個個精悍無比,當然全是世界各地反恐怖活動的主持。
  雖然環境不是很适宜敘述如此复雜的事情,但我還是急急把有關那巨人的事,說了一遍。
  我相信听我說話的那几個人,全有著极高的理解力,可是一時之間,在他們臉上現出來的古怪神情,簡直是難以形容。
  他們部一致望向小納,小納說得斬釘截鐵:“我對于听說的話,不會有任何保留,百分之百地接受。”
  杧來,在一次更多人參与的會議上,我和白素出席,會議由小納主持。我在𣳉上,花了更多時間,更詳細地敘述了那巨人的“雙程生命”,小納又再次說了這几句話。
  我、白素、良辰美景、溫寶裕、大亨和朱槿,都沒有惹上官非,事情不了了之。可是黃堂卻沒有那么好連气了。
  他惹上了大麻煩。
  雖然,我一再地向各方面敘述了發生在那巨人身上的事,也得到小納的大力支持,大亨的竭力保證,可是空難是由于恐怖份子破坏,這一點還是在某些人的心目之中的必然,不肯放棄。
  以警務總監為首,竟得出了一個可怕之极的結論:那巨人是恐怖組織中的一份子,知道有破坏飛机的事,不知基于甚么原因——可能是神經不正常,他大鬧𨬡場,搶奪武器,劫持人質,泄露了恐怖陰謀。
  警務總監還特別說明,警方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十分得宜,解除了恐怖份子(那巨人)的武裝,人質無一傷亡,而且,杷恐怖份子交給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暫時看管。
  可是結果,恐怖份子竟然不知所終。
  包可怕的是,在那巨人不知所終這個現實之前,警務總監不但不相信那巨人的“雙程生命”,而且,也不單指責黃堂失職,而是指控黃堂和恐怖組織有勾結,所以放走了一個重要的恐怖份子!
  這是极其嚴重的指控,即使在一個法治完整的社會之中,這种指控,也嚴重之至,甚至不被保釋。
  等到我知道了黃堂的處境竟如此糟糕時,也不禁后悔不迭。
  我后悔,一來沒有當晚在机場,由得那巨人把總監摔死,至少把他摔成植物人,也就不至于讓他想出這樣的坏腦筋來害人。
  二來后悔,這种結果,黃堂其實是一早就知道的了,而且,曾一再提出來過,可是我卻當作了耳邊風,非但不在意,而且大起反感。
  若是依了黃堂的主意,把那巨人送進拘留所去,那巨人到時在拘留所之中消失,黃堂自然背不上“故意縱放要犯”的罪名了!
  堂被停止職務,羈押了三天,大亨和我發動了許多人,并且動用了超過十名大律師,才使得法庭准許黃堂保釋候審。
  我去接他出來,他連望也不望我,我向他深深一鞠躬:“對不起,是我的不是!”
  堂看來是傷心透頂,竟然道:“閣下說甚么?閣下是甚么人?我不認識你!”
  來接黃堂的人甚多,我被他這樣奚落,只好僵在當地,作聲不得。
  我想要分辯几句,白素在我身邊道:“他現在在气頭上,我們只管盡力幫他就是。”
  幫他,就是要找最好的律師,幫他打官司。律師團說:控方也沒有确實的證据,證明黃堂和恐怖組織有關聯。但是,有關甚么“雙程生命”的證明,也肯定不會為法庭接受,即使提出這种證詞的,包括了如大亨、小納這种有身分地位的人在內。
  這就使事情變得很是棘手——黃堂“罪名成立”的可能性是五十五十!
  大亨比較樂觀,這樣看:“說他和恐怖組織勾結,那是荒天下之大唐,一定不成立。不過他疏忽職守,令一個交給他看守的人不見了,這一點,卻是百口莫辯,所以,警務工作,他是干不下去的了。”
  大亨更拍胸口:“不干就不干,我可以提供一百多個比他現任工作更好的工作給他。”
  可是黃堂卻拒絕了大亨的好意——事發之后,他根本不和我說半句話,將我晋之入骨,只有一次,從法庭出來,我把他截住了,要他不要躲避我,該打該罰,總要有個表示。
  他這才額上青筋暴綻地把我當眾罵了一頓,小部分內容,上文已記述過,他罵完之后,又加了几句:“別以為從此我會原諒你——絕不會,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單是為了不想見你,我就可以不惜人間蒸發,從此消失。你知道甚么叫‘不共戴天’?這就是!”
  這一頓痛罵,令我狼狽之至,而且還白挨罵,對事情的改善,一點幫助也沒有,堪稱冤枉之至。
  堂在拒絕了大亨的好意之后,大亨曾去找他,黃堂向大亨透露了心聲,由大亨轉述給我听。黃堂說:“當警務人員,是我畢生的志愿。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以在警務工作的崗位上終其一生。可是這幸福卻被衛斯理這混蛋打破了,那等于是扼殺了我的人生樂趣,我還會對其他甚么工作有興趣?”
  大亨笑道:“你想繼續做警務工作,那也可以,我可以使你到甚么小柄家去,當警務總監!”
  堂勃然大怒:“你把我當甚么人,竟然這樣子侮辱我!”
  大亨嚇得連連道歉,落荒而逃,來到我這里,轉述了黃堂的話之后,歎了一聲:“我看,你和他之間,再也無法恢复友情了,唉,為了莫名其妙的一個人,竟生出那么多是非來。”
  我道:“那不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那是一個有著雙程生命的奇人!”
  大亨道:“是,奇怪极矣,他現在在甚么時候?”
  我道:“算起來,應該回到五月份去了!”
  大亨用力一揮手,告辭回去。
  我為之悶悶不樂,黃堂的案子還沒有開審,那次空難的原因,也尋不出來。
  白素見我如此情緒低落,提議道:“不如再去試一次,再去找黃堂,拚著再挨一頓罵,或許事情會有轉机,也未可知。”
  想起挨罵的滋味,确然不好受,但事情确然是我不對,不妨再去一試。
  所以我答應了。
  再也料不到,這一去找黃堂,竟然又發展出一個故事來,意外突兀之至那是另一個故事,表過就算。
  在那巨人失蹤算起,大約兩個月的時間,陳長青的那巨宅,當真遭了劫,先是被警方人員徹底搜查了一次,溫寶裕緊張之极,和十几個律師嚴密監視搜查行動,不容許有任何破坏。
  餅了這一關,他和良辰美景就開始挖掘那巨人所說的那條地道。
  我早就說過,那將是徒勞無功的事,他們偏不相信。
  結果是勞師動眾,進行了巨大的工程,把整個地窖,挖下了近三公尺深,而一無所獲。而且,工程艱巨無比,因為地窖之下,第一層,舖有近一公尺厚的花崗石,每一塊重在三吨以上。
  若不是陳長青在留下巨宅的同時,也留下了大量金錢,他們的這一舉動,足以令一個中等富豪破產。
  這挖掘行動,扰攘了好几個月——在這期間,當然又發生了許多事,但大部𣁾這個故事無關,反倒是和黃堂有關的事最多。
  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的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被指控和恐怖組織有關,而且,這個恐怖組織,最近還“成功地爆炸了一架客机,造成超過三百人死亡,罪大惡极”,那自然是轟動世界的新聞。
  這种官司,一審經年,黃堂雖然在大亨等人一力主持之下,可以“交保候審”,可是條件也十分苛刻,不但保釋金是天文數字,而且,他還要隨身佩戴“警方監听儀”——這种電子儀器,可以使警方二十四小時知道他的活動范圍。當然,警方在總監的親自命令下,對他的一切行動,進行了嚴密的監視,他和一個失去自由的犯人,几乎可以划上等號了。
  他身受如此,對我的誤會,自然加深,我明知很難挽回,只好暫時擱一下再說。
  在這期間,我和白素不止一次,討論那巨人的“雙程生命”這种奇詭莫名的現象。但是和最初一樣,觀念之上,都混淆之至,有時,像是挑到了一些頭緒,可以順此發展下去,可是,立刻又有一個足以推翻這個頭緒的疑問產生,那頭緒又不成為頭緒了。
  這种情形,在過往我們的討論中,曾一再出現,我也都記述過了。既然沒有新的發展,那么也自然沒有必要加以重复。
  卻說在若干日之后,我和白素又討論起來,我忽然想起一個久已想問,但卻一直沒有問的問題來。
  我直視著她:“這四巧堂的手語,如此复雜,你是如何學會的?”
  我這樣問的時候,態度自然很是緊張,所以白素也可以体會到問題之后的潛台辭:你還有多少花樣,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白素笑了一下,卻是答非所問:“你不覺得,我們討論來討論去,一點頭緒也沒有,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有見識的人,去請教一下?”
  我道:“我早想過了,找——”
  說到這里,白素道:“找爸爸!”
  我則道:“找令尊去!”
  兩人心意一致,莫逆于心,我對于剛才的“嚴詞責問”,不禁大感慚愧,揮了揮手,表示那問題,不必提也罷!
  白素也居然真的沒事人一樣,當我沒有提過,并不作答。
  這倒使我有些納悶:莫非其中真有甚么隱秘不成?不過,我立即用力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拋開。白素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一樣,望著我微笑,更顯得高深莫測。
  于是,我們就啟程去找白老大。
  到了法國,見了白老大,把情形說了一遍。在我和白素敘述之際,他老人家閉著眼睛,一面喝酒,一面在樹蔭下乘風涼,只是不時發出一些語句做為反應,例如“啊!四巧堂”、“真不可思議”、“那地道,只怕是找不到了”之類。神情則不一,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微笑。
  等到講完,他歎道:“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想得到的事情都有,還有不知多少,是你想也想不到的。雙程生命,嘿嘿,若是叫我老頭子再活回去,這可要我的命了,宁愿早點到陰司去做鬼還好!”
  白素有一個心愿,一直希望她的父親,能和她母親一樣“成仙”,但這种事豈是強求得來的,想起縱使百年,也難免一死,不免傷感。不過話說回來,白老大的感歎,大是有理,要是再活回去,也實在太難以想像了。
  白老大又听了我們所作的种种推測和假設,他雙手一攤:“我沒有補充,應該說,我無法有補充。這种事,只好囫圇接受事實,連想也不必多想,愈想愈是𣏦涂,因為它和我們的邏輯觀完全不合,使我們的腦部,無法運作,自然得不出任何結論來。這情形,就像你違反了電腦的操作過程,不可能得到甚么一樣!”
  白老大這樣說,倒很能說朋我們在這件事上,摸不著邊際的情形。
  他忽然又道:“這种事,我猜想,以前發生過好多次了!”
  他這句話,倒真有點石破天惊,我和白素都為之愕然。白老大“呵呵”笑著:“在古代的筆記小說之中,多有記載著,某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怪人,或僧或道𤂅丐或普通人,看起來瘋瘋癲癲,說上許多莫名其妙,人人難明的話,然后一下子就失了蹤影,可是他所說的話,后來應驗了。這种記載,是不是很多?”
  凡是看過些中國古代筆記小說的人,都可以知道,像白老大剛才舉例的那种記載,多至不可胜數。
  我明白白老大為甚么提出它們來,我道:“這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全是……雙程生命之中,正處于回程生命的人!”
  白老大道:“你看,是不是可以如此理解?”
  我大是歎服:“可以,太可以了!他們所作的那些‘預言’,全是他們經歷過的事,就像那巨人知道有空難一樣,當然后來都一一應驗了。”
  白老大伸了一個懶腰,忽然問我:“你難道不奇怪,何以阿素竟然會四巧堂的手語?”
  我有點悻然:“我問了,她不肯說!”
  白老大哈哈大笑,白素過去,摟住了他的脖子,父女二人,笑作一團。白老大邊笑邊道:“她六歲那年,我為了要探知四巧堂的机密,命她扮做又聾又啞,被四巧堂發現收留,她在四巧堂高手的撫養下,過了一年多,還有甚么學不會的!”
  事情說穿了,再簡單不過。可是命一個六歲幼女,扮做聾啞,混入四巧堂去,這种犯江湖大忌之事,其中的凶險万狀,我只能設想百分之一,已是背脊冒冷𡟼。
  若論膽大妄為,白老大可算是天下第一了!
  白老大笑聲陡止:“你在心中罵我甚么?”
  我老實道:“膽大妄為,天下第一,八字而已。”
  白老大大是高興:“好評,刻在我的墓碑上!”
  夕陽漸西沉,一時之間,三人都靜了下來,頓覺宁靜無比,這一日也就過去了。
后記:一位物理學家的來信

  這個故事記述完畢之后,我卻遲遲沒有發表,原因是有個關鍵一直困扰著我。今天接到了一位物理學家的回信,才終于令我茅塞頓開。(這位物理學家舉世聞名,是個殘而不廢的奇人,我也是不久前才和他結識。由于那段經過太過匪夷所思,而且有些疑點尚未解決,所以我至今未曾整理出來。)
  因此,我決定將這封信做為這故事的后記,以下就是信的內容。
  親愛的衛君:
  來信收到,您所敘述的确實是個罕見現象,不過我要強調,它在理論上絕對成立。
  謗据量子力學,一切物理都是量子化的結构,換句話說,全都擁有最小的單位,甚至時間、空間亦然。我們通常感到的連續性,其實只是一种巨觀的錯覺。因此之故,正向和反向時間軸的“交點”,并非真正一個沒有大小的點,而應該是一個區間。若將兩個時間軸想像成兩條帶子,就不難理解其中的意義。
  唯一的問題是,時間的基本單位尺度极短,這個所謂的“蒲郎克時間”,數量級只有十的負四十三次方秒。它為何會無端暴漲了十的四十八次方倍(根据您的敘述,那人在正向時間軸存在了一整天),則是一個較難解釋的現象。話又說汚來,在我所鑽研的量子宇宙學領域中,某些事件雖然机率极小,只要不等于零,它就絕對有可能發生。
  希望以上的說明對您有些幫助,代問候嫂夫人和今千金。
  PS:請轉告溫寶裕先生,我們已經收到他的申請表和讀書計畫,他很有可能獲得全額獎學金。像他這种想像力极端丰富的青年,最适合學物理不過。我甚至期望有朝一日,他能成為我的子弟。
                           您忠誠的朋友
                            S.W.H
                             草于劍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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