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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依人小鳥


  年輕人和公主都脫口道:“難道那大丫頭,竟然是狐?”
  方一甲用力一揮手:“那倒不是,我以為是飛來艷福,誰知道那大丫頭是有求于我,所以才讓我嘗了甜頭的,姥姥,這丫頭……”
  方一甲在后面,頗說了些不堪入耳的粗話,來形容那個大丫頭的好處,他在那樣說的時候,半眯著眼,神情十分陶醉,顯然這次艷遇,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他現在想起來,還大有回味。
  這次艷遇給方一甲的印象,确然十分深刻,但比起后來又發生的一些事來,也就不算甚么了!
  當紅燭高照,長身玉立的大丫頭,羅襦輕解,一身雪白的皮肉,粉光致致,俏生生地站在方一甲的身前,低著頭,搓揉著粗大烏亮的辮梢時,紅燭的燭光閃動,此情此景,确然令方一甲色授魂予,不知人間何世。
  及至溫香軟玉怀滿抱,真個銷魂之后,大丫頭如依人小鳥,偎在方一甲的怀中,几番欲語又止。方一甲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大丫頭必有所求,所以他一面雙手在她的身上搓揉,一面道:“你想要些什么,只管開口!”
  方一甲才嘗了甜頭,在佳人面前作許諾,自然豪气干云,當時他心中想,對方是丫頭,總不會有什么過份的需索的。誰知道那大丫頭一開口,卻令得方一甲嚇了一大跳,大丫頭的聲音十分甜膩:“你是販人參的,能把上好的野山參,給我几斤?”
  她一開口,竟然要“几斤”上好的野山參!那直是獅子大開口之至了,方一甲不怒反笑:“你要那么多人參干什么?當柴燒?”大丫頭的回答,更是令方一甲啼笑皆非:“有一個人身子……很弱,听說人參大補,所以……”
  她話還沒有講究,方一甲已經一下子把她推了開去!因為方一甲听出,大丫頭口中的“有一個人”,分明是一個男人,方一甲的反應,是任何男人正常的反應,他不但推開了大丫頭,而且,還現出十分厭惡的神情。大丫頭也知道自己惹了方一甲的不快,她急急道:“你別見怪,那人絕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人,那人极受樂家上下的尊敬,樂家的几個姑娘,甚至都輪流服侍他,我是想令他身子強壯些,感謝我的好處,好叫我日后的日子過得好些,有一次,我還听得樂老爺子說,這個人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
  大丫頭急急地說到這里,方一甲已忍無可忍,用力在她的丰臀上,重重拍打了一下,斥道:“你胡說八道,亂七八糟,在說些什么!”
  大丫頭苦著臉:“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方爺你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人?那也難怪,許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老爺派我去服侍他一兩天,才知道有這樣一個重要的大爺在!”
  方一甲仍然絕不信大丫頭所說的一切,他又拍打了大丫頭一下:“哼,你也跟他──”
  大丫頭身子亂晃:“沒有……沒有……不是我不想,是那位大爺根本不讓我接近他……所以我才想到……他可能是身子弱……”
  方一甲這時,心中也有几分起疑,因為大丫頭所說的事,听來雖然荒謬之至,但是以大丫頭的見識而論,她是決計無法瞎編出來的。
  可是,那個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一面想,一面道:“那人要是身子弱,他既然是樂家的恩人,樂老爺還會少了人參給他吃?”
  大丫頭听了,一臉委曲的神情,欲語又止,方一甲催了她几次,她才道:“本來我也不應該在背后說老爺的不是,可是事情實在很過份,老爺一面說那人是恩公……又說什么……若不是有了這個人,也不會有黃金屯子,可是對那人,卻又刻薄之极。”
  方一甲听到這里,心中更是疑惑,他笑了起來,把大丫頭摟在怀中,笑道:“派你去服侍他,也不算刻薄了!”
  大丫頭撒了一會嬌,才道:“真是刻薄,一共是一天半,那人只吃了兩餐,吃的也不知是什么,看來像是面糊,又酸又臭,像是發了餿一樣,可真怪,那人倒像是吃得十分有滋味!”
  方一甲緩緩地吸了一口气:“這個人住在什么地方?”
  大丫頭立時道:“住在宅子的中間,要經過老爺子住的院子才能進去!”
  方一甲捧住了大丫頭的臉:“你能帶我去見他?”
  大丫頭現出十分黯然的神色:
  “老爺吩咐過,絕不能對任何人提這個人的事,不然的話,要活活打死,我……已經對你說了,可不敢……帶你去!”
  方一甲說到這里,公主笑了起來:“什么活活打死,也只不過是恐嚇,這女孩子膽子太小!”
  年輕人和方一甲都默然,過了一會,年輕人才道:“在那种地方,那种時候,以樂家的財勢,打死個把丫頭,也是閒事,誰會為丫頭出頭?”
  公主看到年輕人神色凝重,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所以也就不再說什么。
  年輕人問:“后來,她終于不肯?”
  方一甲感歎:“不肯,隨便我許她多少好處,答應替她贖身,她都不敢,只是把如何到達那個神秘人物的所在,告訴了我,事情是极怪,要到那人的住所,不但要通過暗門,而且要繞過地道!”
  年輕人皺著眉:“黃金屯子中的怪事真不少,可是那個,和‘鬧狐’又有什么關連?”
  方一甲道:“你別心急,听我說下去!”
  他說了這一句話之后,又沉默了片刻,盡力在回憶著往事,上了年紀的人,有人來和他說陳年往事,他總是很歡迎的,方一甲也不例外,看來,這時他也根本不是在滿足年輕人和公主的要求,而是在滿足他自己又可以舊夢重溫,何以他要把這個舊夢說得十分詳細?
  方一甲雖然疑惑,可是他卻相信了大丫頭所說,樂家大宅之中,有一個這樣神秘莫測的“恩公”在,他向大丫頭問了很多有關那個人的情形,可是卻又問不出所以然來,因為大丫頭就是去送了兩次飯,她試圖勾搭那人,都被那人一下子推了開去,下的手還极重,一點也沒有怜香惜玉之意。
  那人好像不愛光亮,所以屋子十分暗,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注意到那人的雙眼賊亮──像一頭貓。大丫頭自己解嘲說:“要不是他用那賊亮的眼睛瞪著我,我才不會向他賣弄風騷!”
  那人戴著帽子,雖然是漠北苦寒之地,可是屋子內十分暖和,沒有必要戴帽子,可是那人卻戴了一頂极大的帽子,看來很怪。那人也沒有對她說過話,只是發出了几下很粗的聲音。
  根据大丫頭所述,自然無法知道那神秘人物,是何等樣人。于是方一甲在接下來的几天之中,就留了心,向樂家的人,打听那個神秘人物的事,用的自然是旁敲側擊,不露聲色的方法。可是卻一點消息也得不到。
  為了要得到消息,方一甲甚至不擇手段,向樂家的那兩個“姑娘”下手。樂家那兩個姑娘,合宅上下,稱她們為四姑娘和五姑娘,是樂老爺子的女儿,早已過了嫁人的年齡。
  也不是貌不如人,而且又是樂家這种好人家,說媒的早十几年,要用大車一車車來載,可是不論是什么人家來說媒,樂老爺一律拒絕。
  等到早几年,關外四大馬場之首,場主的兩個儿子,托了极有面子的一個前清的舉人來說媒,也遭到拒絕之后,媒人才算是絕了跡。大家都知道,樂老爺子是鐵了心,不讓這兩個女儿嫁人的了。這种行為,自然十分乖張,當然也引起了种种的猜測,可是樂老爺子也不理會。這兩姐妹,年齡相差不過一年,平日不怎么見人,方一甲由于熟了,間中能和她們相見,自從有了想探听樂家大秘密的心之后,他就下了決心,故意在有意無意之間,用言語撩撥她們,倒也大有成效,令得這一雙老處女春情蕩漾,看來只要方一甲開口,兩個人都肯和他私奔了。
  可是,正當方一甲問到那個神秘人物時,兩姐妹立即面色大變,從此不再和方一甲見面。
  還好,她們沒有把方一甲的企圖泄露出去,所以方一甲仍然可以在暗中活動──他決定不再在人們的口中探听消息,而揀取直接的行動,照那大丫頭所說的去路,去看那神秘人物。
  他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功,第四次,通過了地道,自一口井中攀了出來,到了一個院子,恰好看到樂老爺子和他的儿子,一起自一間屋子走出來。
  樂老爺子年逾古稀,身子十分壯健,他儿于卻早已染上了鴉片癮,面色蒼白,身子瘦弱,在樂家,只是一個虛空的存在,只像一個影子。
  方一甲一見兩人,就躲到了一株大樹之后,他看到樂家父子到了井前,才明白那暗道是出入的唯一通道,他不禁叫了一聲“好險”──要是早一刻,他也在地道之中,和樂家父子相遇的話,那才真是狹路相逢了!
  樂家父子到了井旁,停了一停,并不立即下去,老爺子歎了一聲:“他遲早要走的,我已經老了,你年紀輕,也不想想辦法!”
  樂老爺子在說出几句話的時候,憂形于色,可是骨瘦如柴的樂家大少爺,那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走就讓他走吧,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財數,這些日子來,也夠多了吧!”
  樂老爺子頓足:“你們知道什么,看來多,他用去了十之八九,留下的有多少!”
  樂大少爺聳了聳肩,沒有什么表示,就跨進了井中。樂老爺子在井邊又站了一會,轉身望著剛才出來的那屋子,神情焦慮,雙手握拳。
  這一番對話和情景,看在方一甲的眼中,方一甲更是莫名其妙!他只是可以肯定,果然有一個神秘人物在,而且在言談之中,他知道這個神秘人物和樂家的財富積累,有看极大的關系──簡直是這個人如果一走,樂家的財富就會消失一樣!
  所以,樂老爺子才會那么焦急!
  這簡直難以想像之至,眼看著樂老爺子又跨過了那口井,方一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向那屋子,來到了門前,略停了一停,才去推門。門只是虛掩著,他推開了一些,才想起就這樣沖進去不是很好,所以就在門上,敲了兩下。
  他一敲門,就有反應,只听得屋內傳來了粗聲粗气的一下聲響,也不知算不算是答應。方一甲大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的格局,和一般巨宅相類,方一甲剛才听到聲音自左首傳來,所以一進屋,就轉向左,來到了一扇門前,又輕敲了一下。
  里面傳來了一個很粗的聲音:“你是誰?”
  這一問,本來十分難以回答,但方一甲十分机伶,他想起大丫頭留被派來臨時服侍這神秘人物,所以他道:“東家叫我看看,大爺有什么需要!”
  他說著,一面已不等房內再有什么反應,就逕自推開了門,一步跨了進去。
  雖然這樣做,不是很合适,可是如果那神秘人想拒絕,也來不及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房間內十分黑暗,正如那大丫頭所說的,首先看到的,是黑暗之中,一對賊亮的眼睛!
  “賊亮”是一個形容詞,意思就是极亮。
  那對眼睛,亮得异樣之极!
  方一甲說到這里時,把他自己的睛睛眯成了一道縫。公主在這時候道:“方先生,你也目光炯炯,十分逼人!”
  方一甲只是感歎:“我這种目光算是什么,那人的雙眼在黑暗中放光,簡直是駭人之至,我一看,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這不是人,人是不會有這樣眼光的,那一定是什么妖物,更可能是狐!”
  年輕人和公主同時吸了一口气,到這時,他們才知道,方一甲所謂“鬧狐”,鬧的原來是男狐!
  由于方一甲有了先入之見,認為那人不是人,而是狐,或類似的精怪,所以接下來,雙方的應對,就不免有點古里古怪。
  先是那人開口──那人想是也覺得自己的目光太過不尋常,所以他在方一甲一進來,逼視了他一會之后,就半轉過頭去,使方一甲不再接触到他那异樣的眼光,然后,他粗聲道:“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從他的語气和責問听來,他顯然對方一甲的出現,十分不友善。方一甲吸了一口气(沒有因此聞到什么特別的狐騷味),這時,方一甲的心中,疑惑程度已到達了頂點,因為這時,他已經看清,那人的頭上,戴著一頂相當大的帽子。
  在苦寒之地,人們所戴的都是皮帽子,如果是一頂狐皮帽子的話,由于狐的毛長,帽子的耳貼一翻上去,帽子看來也會很大。可是這時,在陰暗之中,影影綽綽看來,那人所戴的帽子,又不像是毛皮帽子,只是老大的一團,也看不真切。
  方一甲定了定神,才開口:“您對樂家有恩,樂家對你的供奉,實在太差了!”那人像是不很听得懂方一甲的話,反問道:“供奉?”
  方一甲道:“是啊,反正你遲早要走的,不如移駕到我那里去,我定然好酒好魚供奉您。听說您在這里,吃的東西竟然又酸又臭!再者,我是參客,有的是上佳野山人參,恐怕對您的修為,也有一定的幫助!”
  方一甲這時,認定了對方是狐不是人,所以起了私心。他心想這狐,能為樂家帶來滾滾財源,若是能把他接了去,豈不是等于遇到了財神?
  他為人极度机伶,在剛才樂家父于的對話之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就用來發揮,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想把狐仙請回去。
  他說完了那番話之后,有极短暫時間的沉默。接著,便是那人發出粗嘎的聲響的大笑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可是我肯定你必然弄錯了什么!”
  方一甲說到這里時,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不但睜大了眼,而且站了起來,坐下,又站起,然后不斷來回走動,腳步十分沉重。
  年輕人和公主知道,接下來一定有什么不尋常的事發生,不然,不會事隔那么多年,方一甲回憶起往事來,仍然如此激動。
  方一甲連喝了三小杯人參酒,臉上有點發紅,這才坐了下來,道:“接下來的情形,我一直想不通是什么情形。我知道我自己,一定是誤打誤撞,做對了一些什么事,可是又不知道做對的是什么!”
  年輕人笑了一下:“你的話很難明白,是不是可以詳細說一說當時的情形!”
  方一甲有點煩躁:“我正准備說哩!”看到他這种情形,年輕人和公主不敢再催他,他又過了几分鐘,才漸漸恢复鎮定。那時,方一甲听得那被他認為是狐的神秘人這樣說,他略想了一想,用十分小心的語气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是我知道,您……不是人。”
  方一甲說出這樣的話來,确然需要相當的勇气,同時,也要有應付尷尬場面的本領。因為在中國話之中,“不是人”是一句十分嚴重的罵人的話。而方一甲在和那神秘人的談話之中,一直用十分客气的稱呼“您”。所以“您不是人”這种組合,完全不合乎語言的常規,听來也就十分怪异。
  當然,方一甲這時說對方不是人,絕沒有罵人的意思,他是說對方不是人,是狐仙,或者是別的什么精怪,例如和狐仙相類似的“五通神”之類。
  他認定了對方是狐仙,這時想用言語來試探,從試探中得到證實,又不能得罪對方,想起來,他這句話,并預算是最得体的了!
  雖然如此,他在這句話出了口之后,仍然惴惴不安,等候著對方的反應。那神秘人物沒有出聲,陰暗之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何。那一段時間并不算太長,可是方一甲卻等得汗水涔涔而下。
  那神秘人物終于開了口,他粗嘎的聲音,听來有點不快:“你別胡亂猜測,也別再來這里,對你沒有好處!”
  方一甲听對方沒有直接否認自己的猜測,心頭不禁怦怦亂跳,再一開口,他已改了稱呼:“斗膽請大仙移駕,不知可蒙大仙俯允?”
  想不到他說得那么客气,“大仙”的反應,卻不合情理之至,先是“呸”地一聲,然后叱道:“快走!什么大仙小仙的,我是什么仙了?”
  方一甲雖然受了責斥,可是仍然不肯死心,他不敢說出一個“狐”字來,只是道:“大仙蓄養了……賜給樂家四條金龍,替樂家運金子,這事……人人皆知,大仙何必獨厚樂家?”
  四條金龍運金一事,雖然傳說甚廣,但是沒有人知道暗中還有一位“大仙”在,方一甲那時這樣說法,自然是暫時編出來的。
  誰知道他的胡言亂語,反令得“大仙”又沉默了一陣子,在沉默之間,迸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像是方一甲的話,給了他相當程度的震撼。
  接著,神秘人道:“什么四條金龍,都是傳言,你可以去看一看,就明白了。看了以后,也可以說給別的人听,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甲又惊又喜:“去看一看,看……四條金龍?到哪里去看,請上仙指點!”他滿口“大仙”、“上仙”亂叫,那神秘人很不耐煩,伸手揮了一揮:“去問樂家的人,自然知道:別來扰我,我有很多事要做!”
  方一甲怔了一怔,他自然早已知道,樂家大宅之中有禁地,不讓人接近的,多半就是那個地方。這時,他為了討好,又說了一句:“上仙可有什么事要小可代辦的?小可定當盡力!”
  那神秘人用十分粗嘎的聲響笑了起來:“我的事,只怕沒有人能幫得了!”
  他說了這句話之后,長歎了一聲,歎息聲听來,竟是十分凄愴:“真的沒有人可以幫我,只剩下我一個了!”
  方一甲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望著年輕人和公主:“他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年輕人道:“自然是說他十分孤單,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處境十分不好!”
  方一甲神情迷惘:“可是他有那么多黃金,什么事情不好辦!”
  年輕人皺著眉:“黃金也不是万能的!”
  方一甲搖著頭:“若是那么多的黃金,仍然不能幫助他,那真的沒有什么人可以幫他了!”
  公主問:“后來怎么樣?”
  方一甲神情憤然:“當下我被……赶了出來。我向樂老爺子隱約提過,想去看看那禁地,樂老爺子當時就十分冷淡,我一气之下,就效法令叔,私自去探索,看到的情形,真叫人吃惊!”他停頓了片刻,才又道:“雖然不是真正的金龍,可是那一定是金子,是溶了的金汁!那么多,看得我全身發僵,我決定再去見那人,可是沒有成功,在那道暗門之前,就被擋了回來──所以,我偷窺禁地的事,他們……有可能知道。樂家供養了一個狐仙,那狐仙為他們帶來了無數的黃金!”
  黃金是古今中外無人不喜的東西,方一甲雖是豪富,但是在這樣說的時候,也掩不住欣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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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百草園,曉霜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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