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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一組恐怖電影的劇照


  在那片林子里,古九非一出現,自然立刻成了中心人物,所有人都圍上來,向他詢問,那只奇异的八哥,向他說了些什么。
  古九非滿臉通紅,興奮莫名,可是翻來覆去,卻只有一句話:“天机不可泄漏,真的,天机不可泄漏啊。”
  其實,就算由得他泄漏,他也泄不出什么,漏不出什么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些事是什么意思。
  在听了古九非的敘述這后,我和白素呆了半晌。
  毫無疑問,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古九非糊里糊涂被拖進了一場特殊行動之中。
  他所說的那場國宴,在不久前舉行,我有印象,因為在宴會之前的一連串會議,与會的巨頭甚多,關系著東南亞洲的局勢。十分重要,其中甚至牽涉規模相當巨大的戰爭,數以千万計的人命財產,影響极之深遠。
  而古九非就在這种場合,下手扒了主賓身上的一切。
  白素先問:“你扒到了一些什么?”
  古九非數著手指,數著他扒到手的物件,都是些很普通的東西。自然,普通東西,也可能有极其惊人的內容,例如,一只小打火机之中,就可以蘊藏不知多少秘密了。
  單從古九非所說的那些東西,自然也設想不出什么名堂來,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想法一樣,古九非的遭遇,無非是被人利用了他的扒竊技術,并沒有什么神秘的成分在內。他自己以為神秘之极,那是因為引他入谷的人,很懂得他這种人的心理之故。
  我相當委婉地把我們的分析講給他,古九非听了之后,開始神情十分沮喪,但他可能生性樂觀,所以不必多久,他就行若無事,還大有“先見之明”似地說:“我本來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可能有什么詭計,所以一直想找人說一說,問問人家的意見,還有,我多少做了一些保護我自己的事。”
  我暗暗好笑,這种話,他分明是在替自己解嘲,因為他在一開始敘述時,還十分以為那八哥真的會說話,他也真的“上應天命”,口口聲聲“天机不可泄漏”,不是我們一再指出那是騙局,他還不肯把整個情形全說出來。
  我自然不便拆穿他,可是白素卻十分有興趣:“你采了什么行動保護自己?”
  古九非咧嘴笑:“還能有什么?自然是扒了點東西,在那個和我接頭的人身上,就是在宴會中要我假扮侍應的那個。”
  白素笑道:“弄到手些什么?”
  白素問得十分有興趣,我則已在暗中,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
  古九非的扒竊技巧,無疑出神入化之至,可是他的故事,卻沒有什么吸引力,或許其中有极其惊人的秘密內幕,但我對一切那類活動,都沒有興趣。(雖然這一類活動,一直莫名其妙地和我發生著關系,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開。)
  古九非道:“一節小型電池,一看就知道是偽裝的,是一個小圓筒,里面放了一卷軟片。”
  我听到這里,也有一點興趣,因為這節外生枝,頗具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妙,一卷軟片,里面的內容,可能是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是在古九非的神情上,卻又找不出什么特別來,可知軟片上不會有什么怪异的事。
  古九非道:“我沖洗成照片,一共有九十六張,不過大同小异,全是恐怖電影的鏡頭。”
  我有點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古九非向我望來,一面伸手自褲袋中,取出一疊照片來;“你們自己看,看起來,全像是化裝成為鬼怪的一些人,也不知是真人還是假人,那么多鬼怪,自然只有拍恐怖電影才用得到。”
  我一伸手,自他手中接過那疊照片來,只看了第一張一眼,我就陡然打了一個突,白素只是向我手中望了一眼,也不由自主,發出一下低呼聲來。
  照片的面積,比普通明信片小一半,彩色,拍得十分清晰,可以看得出,不但用來攝影的器材十分完美,而且,也是專業攝影師的杰作,色彩鮮明之极,所以,單看相片也可以令人有恐怖的震撼。
  第一張照片上,顯然是一個人頭部的左側和右側,那人的左側,十分正常,看得出是一個年輕人,多半是中東人,深目高鼻,可是他的右側(假定是同一個人,因為兩張照片中,都有同樣的一只手,放在頭頂上),卻是爛糟糟的一片,血肉模糊中,腐肉和新肉,互相交疊著,頰上有一個相當深的洞,隱約可以看到牙齒和白骨。
  洞口有一种濃稠的,血色的液体,這种液体,還有些直流到了滿是黑色疣粒的下顎。
  而最可怕的,還是那人的頭皮,一點頭毛也沒有,頭皮凹凸不平,看起來,長著像刺又像肉瘤般的東西,顏色是被剝去了皮膚之后,那种新肉的嫩紅色。
  其實,那還不可怕,那人的眼睛,异樣地腫脹。突出,以致看來,像是某种圓錐形,眼珠在最頂端,倒有一大半露在外面,所以可以看到平時人類眼球中見不到的后半部。粘乎乎,沾滿了紅絲,叫人忍不住見了就打冷戰。
  這樣丑惡可怖的情形,本來是應該一瞥之下,立刻移開視線去的,可是事實上,越是令人心頭發悸的可怖情景,越是一看之下,無法轉移視線,非得忍受那种令人作嘔到极的景象折磨不可。
  過了至少有十來秒鐘,我才吁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口水:“這……化裝的效果倒不錯,銀幕上,好好的一個人,忽然轉了一個身,現出那么可怕的一面,保證能嚇得觀眾惊叫。”
  白素也盯著那照片看,她沒有發表什么議論。
  古九非一副“吾不欲觀之矣”的神態:“這一張還算好的,下面有的還要難看。這還只是一半,另外一半,我連放在衫袋里,都會害怕,雖然只是照片,可是照片上的情形太可怕,也影響心理。”
  在他說話期間,我又看了三四張照片。得好好定一定神,視線暫時离開那种可怕的畫面,深深吸一口气,以求壓抑胸腹之中那一股想嘔吐的感覺。
  白素也有同樣的行動。我們所看到的,全是人的身体的各种“變异’——很難形容那种情景,只好用“變异”兩個字。看到的是肌膚的各种各樣潰爛、變形、扭曲,甚至有一個,面部的全部血管,都翻出了肌膚之外,像鮮紅的蚯蚓一樣,盤在臉上,由于攝影的精巧,那些血管,像是在蠕蠕動著,絕對叫人可以肯定,里面有血在奔流。
  和白素在定了定神之后,互望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
  我們的心意相同: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雖然化裝十分精細——這种電影特技化裝,有十分精妙的技巧,几乎可以達到任何效果,但是也實在不應該嚇倒我們,我們見過很多更可怕的情景。彩虹和王居風給我們看的有關爭奪黃金的錄影帶,就比這些照片更具震撼力。
  (《黃金故事》,血肉橫飛,人的身体在鋼鐵利器之下支离破碎。)
  我們繼續看那些照片,好像也漸漸适應了,不像開始時那樣,會不由自主,感到心寒。
  看到了最后一張,我和白素都同時吸了一口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張照片,令我們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照片上是一個人——當然是一個人,這個人极瘦极瘦,形容瘦,有“皮包骨頭”這樣的形容詞,但几乎全是夸張的,再瘦,在皮和骨之間,多少有一點肌肉。但是照片上的這個人,真正是皮包骨頭,一副骷髏骨外引包了一層皮,應還是太厚。所以骨節的突起和陷入,都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得出來。
  照片上的那個人,是男性,有正面和背面,背面的情形更可怕。這個人,竟然連臀部也沒有一點肌肉。
  乍一看,簡直就是一副人骨,可是頭上有頭發,而且,深陷的眼眶中,有眼珠,表示他是活的,他的唇也干得完全無法令口閉起來,所以焦黃的,不齊的牙齒,也就完全暴露在外。
  我首先想到的是:這不可能是特技化裝造成的效果……特技化裝,可以使一個瘦子變胖子,但無法使胖子變瘦子,至于利用陰影的對比。使視線產生錯覺,看來更為瘦削而已。
  沒有一种方法可以把人化裝成這樣,除非真有這樣的人,然而,豈可能真有這樣的人?
  在皮和骨之間的血管和筋絡,都突出著,深陷的胸腹之間,甚至可以隱約數出內髒的輪廓,皮膚上有許多暗紅色的潰爛斑點,益增可怖,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古九非注意到我們的神情古怪,他道:“這當然不是真人,恐怖電影,有時制作許多逼真的模型來拍攝,那些模型,都有電子裝備控制,看來和真人差不多。”
  古九非顯然是看到了這樣的照片,受了惊駭之后,想了好久,才想出這樣的解釋來的。
  我和白素又互望一眼,古九非的解釋,并非不可接受,但總有點不完滿。
  我苦笑了一下:“那是什么樣的恐怖片?”
  我在這樣說了之后,和白素顯然同時想起了那兩卷《張抬來的故事》,所以,兩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心中起了同一念頭。
  或許,根本不是恐怖電影。
  這個念頭,使我們都講不出話來,而且,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恐怖電影,那就是真的情形了。
  在什么情形之下,人体會出現那么可怕的變异?
  我壓低了聲音:“大麻瘋?”
  白素的聲音也很低沉:“原爆之后的大量輻射?”
  我又道:“后天免疫性喪失?”
  白素吸了一口气:“毒气?”
  我們在這片刻之間,各自舉出了兩個有導致出現這种可怕變异的情形,古九非也隱約感到我們在想什么,他叫了起來:“你們在說什么?這一切,當然是假的,絕對是假的,不會是真的。”
  我和白素不理會他,繼續討論。
  我說:“沒有白种人。”
  白素道:“全是中亞一帶的人。”
  古九非有點气惱:“化裝成那樣,什么人种都辨別不出來了。”
  我道:“底片呢?”
  古九非看到我神色十分嚴肅,也打了一個突:“那不是電影?究竟是什么?化裝舞會?恐怖蜡像館?”
  他一面說,一面又從身邊,摸出了那節“小電池”來,旋開了蓋,倒出了一小卷底片,我接了過來,向白素道:“把相片盡量放大,可以看得更清楚。”
  白素側頭想了一想:“我去辦,一個朋友有沖洗公司,規模很大,他可以幫忙。”
  我輕拍著古九非的肩頭:“那個和你接頭的人,可能是一個地位很重要的人,這底片在他身上,也有可能是一個极度的秘密……你老人家要是不想多惹是非,還是快些回檳城去養鳥吧。”
  或許是我的神態十分嚴肅,也許是古九非自己也覺得事態的嚴重,他居然立即答應:“好,唉,已經洗了手的人,偏偏相信了鬼話,真該死,不過能認識你們這些小朋友,倒也是一大樂事。”
  他把我和白素,和溫寶裕成了一類,都變成了小朋友,這一點,我也不和他爭議什么,白素已准備出門,古九非自己有車子來,他們一起离去。
  當他和白素出門時,我只想到了一點點,感到事情有极度的不尋常之處。可是,多半是由于那些照片給人的震惊太甚,我只是在想,那些照片放大之后,一定更加駭人,不知是不是有勇气去面對它們?所以,我忽略了深一層去想一想。
  那是我的一個疏忽。白素和我一樣,也犯了同樣的疏忽。唉,我們的疏忽,后來造成了那么可怕的結果,那實在使我和白素,內疚不已,可是錯已鑄成,再難過也沒有用處了。
  這是以后的事,提一提就算了,詳細的情形,以后再說,我實在不愿詳說,若是可以忽略過去,我會不再提及,那會使我心里好過些,人總有點駝鳥心理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白素离去之后,我思緒很亂,先是想到,幸好小寶不在,不然他也會看到那些照片,又想到溫寶裕已經步入青年,應該也可以看看那种怪异的事情了。
  然后,我靜了下來,想整理一下事情的經過。古九非的遭遇,顯然是有人處心積慮,布了一個局,利用了他的扒竊技巧,去做盜竊情報的勾當,古九非是不是完成了要求?他順手牽羊,弄來的那筒軟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名堂?
  如果那卷軟片無關緊要,失去的人不會追究,如果重要,那么,失去的人,立刻就可以想到,那是古九非干的事,因為古九非正是他們“請”來的,也只有古九非才有這個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從人身上弄走。
  這樣看來,事情比從阿加酋長身上偷了那只小盒子,還更加嚴重。
  我一想到這里,不禁直跳了起來,那時,离古九非离開,不過半小時。我立時撥古九非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听。
  (看,我雖然有疏忽,但還是立即覺到了。)
  (不過,我又犯了第二個疏忽,我沒有想到,古九非在离開了我之后,并沒有回他在本市的臨時住所,而是直接就到了机場。)
  (等我知道了這一點時,飛机早已飛到了檳城,這個人,行蹤竟比我還要飄忽。)
  (后來,我每次都想:如果他不是見到了我,听了我的勸,會不會那么快回去?事情會不會好一點呢?白素說:不會,自從他偷了那卷軟片,一切都已決定了。)
  找不到古九非,我又發了一會怔,設想利用古九非的一方,是什么勢力,目的是什么,可是也無從假設起,事情亂糟糟地沒有頭緒,可是偏有一种极詭异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正在這時,電話響,我按下掣,是良辰美景的尖叫聲和溫寶裕的叱責聲:“別吵,電話通了。”
  我大聲問:“小寶,什么事?”
  溫寶裕的聲音相當緊張:“看電視,電視有特別報告,關于阿加酋長的。”
  我呆了一呆,找到電視遙控,按下了掣,小寶的聲音繼續傳來:“阿加酋長在机場吵鬧,不肯离去,天,莫不是為了他失去了那小盒于?”
  這時,電視已有畫面,報導員在机場大堂,神色緊張:“來自中東的一個阿拉伯部族的酋長,預定五小時之前离開本市,可是在臨登机之前,他向机場警方投訴,不見了极重要的物事,怀疑是在机場范圍內遭到了扒竊,當時要求封鎖整個机場范圍,進行搜查,他的要求,遭到了机場警方的拒絕。”
  溫寶裕在電話中悶哼一聲:“哼,他以為這里是他的領地。”
  我吸了一口气:“小寶,闖禍了。”溫室裕的語气中充滿了挑戰:“你也怕闖禍?”
  我歎了一聲,我不怕闖禍的年紀,只怕已過去了,現在,輪到溫室裕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了。但在溫寶格前,我也不便气餒:“我和你態度不同,事情惹上身來,決不逃避,但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
  溫寶裕為他的行為辯護:“我和古老先生,也不是故意惹的禍。”
  我和小寶一面在電話中交談,電視上的特別報告,仍然在進行。
  報告員在說:“阿加酋長在要求遭到拒絕之后,曾有些言語和行動,令得警方駐机場人員為難,因此有更高層警方人員出動,而阿加酋長雖然處事失去常規,但他的隨員,還是及時阻止了事態的惡化——”
  我听到良辰美景在齊聲叫:“這報告員,轉彎抹角,在說什么啊?”
  溫寶裕道:“那是外交詞令,你們不懂的。”
  可以想象,阿加酋長一定會大吵大鬧,可是他太笨了,那樣做,一點用處也沒有。
  報告員在繼續著:“已有和阿加領地有外交來往的中東國家,又和本地有直接聯系的,出來調停。有鑒于阿加酋長遺失的物件,极其重要,所以本市警方答應傾全力追尋,又据消息稱,近几日來,本市的扒竊案大增,有跡象顯示,有一批手法异常高明的扒手,正在本市聚集,目的不明。”
  溫寶裕“哈哈”一笑:“開世界扒手代表大會,想不到吧。”
  報告員四面看看:“本台的公關人員正在和阿加酋長的隨員聯絡,看看是不是可以直接訪問酋長——啊,好极了,酋長肯接受我們的訪問——”畫面上,看到報告員急急向前走,有一組警員攔阻了一下,放他過去了,不一會,就走到了身型十分偉岸的那位阿加酋長。
  溫寶裕在電話中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他應該吃惊,因為酋長的神情极可怕,他滿面是汗,不斷地用一條絲手帕在抹汗,可是那手帕,早已濕得可以絞出水來。
  他的膚色本來相當黝黑,可是這時,卻是一种异樣的慘白,看來怪絕,像是在他的臉上,涂上一層女人化妝用的那种面膜膏一樣。他雙眼睜得极大,看得出,一半是由于憤怒,但另一半是為了惊恐。
  我對著電話,失聲道:“要是他為了失物而這樣,那塊玻璃究竟是什么了’
  小寶喃喃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
  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是一小塊空心的水晶玻璃,以能令得阿加酋長變成這樣子?
  他以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就算一百枚中程導彈莫名其妙失蹤,他也不應該這樣。要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他這個軍火販子更應該高興,怎么會像是他已經被拋進了地獄一樣?
  報告員把擴音器湊近他:“請問……酋長,事情的經過怎樣?”
  阿加酋長只怕創下了自有電視訪問以來,從來未有之奇,他手握著擴音器,先“呼哧呼哧”大口喘了足有十來秒鐘,才陡地叫了起來:“誰偷走了……誰拿走了我放在這里的小盒子——”
  他一面說,一面掀開上衣來,正如古九非所說,那小盒子,是放在他西裝背心里面的一只暗袋之中的,當他掀起背心時,可以看到整件襯衫,都被汗濕透了。
  他的英語,出乎意料之外,是十分標准的牛津腔,這多少改善了一些他气急敗坏的形象。
  他索性把擴音器搶了過來:“這小盒子對別人一點用也沒有,里面……只不過是一塊玻璃,可是卻……是我私人极具紀念性的物品。不論這盒子現在在誰手里,請還給我,我出三十万美元的酬勞。”
  我不由自主歎了一聲:“出手太高了。”
  溫寶裕道:“是啊,這證明那塊玻璃本身的价值,可能超過十倍,一百倍。”
  阿加酋長又補充著:“還可以給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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