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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妖火!


  在那一刻之間,我心中的惊駭之感,實是到了极點,以致竟忘了赶到窗口,打開窗子,仔細地看上一看!
  那令得我惊駭的奇景,轉眼之間,便自消逝,而當我省悟過來,再赶到窗前,猛地推開窗子,向外看去時,外面卻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如今要形容當時的所見,覺得十分困難,因為那景像實在是太奇特了,從窗外望出去,是花園和那幢別墅的另一角。
  而當我剛才,無意中向窗外一瞥之間,卻看到別墅的另一角的一扇窗子中,噴出了光亮奪目的火來!那种火的色彩,十分奇特,而且,火噴射的時候,我也沒有听到什么聲音,以“妖火”兩字來形容它,也可算十分恰當。
  但是,人談卻是活的,火舌向外狂妄地亂竄,炫目到了极點!
  所以,我立即便想到了“妖火”兩字,也明白了這兩字的意義,這火,的确有點像什么“九頭妖龍”所噴出來的一樣!
  我已經算几乎是立即赶到窗口,打開窗子向下看去的了。但是在片刻間,那神奇的火,卻已經消失了。我上面已經提到過,這一晚的霧十分濃,如今已是清晨,霧看來更濃了些。
  但是我在看到那神奇的火之際,卻是絲毫也沒有為濃霧所遮的感覺。
  我一打開窗后,才記起這是一個霧夜,我向下看了一看,立即一蹬足,便從窗子中,向外跳了出去。
  窗子在二樓,离地十分高,但自然難不到我。
  我一落地之后,立即向剛才噴出火的窗子掠去,當我掠到了的窗子的面前,我又不禁一愣,原來那扇窗子,緊緊地關著。
  不但窗子關著,而且積塵甚厚,但是剛才我卻又明明白白,看見有大蓬火,從這窗中射了出來!
  我掄起兩掌,將那窗子,打得粉碎,向里面看去,只見那像是一間儲物室,堆滿了雜物,連供人立足之處都沒有!
  我的心中,在這時候,起了一陣十分异樣的感覺。
  如今,我知道已死的守門人在除夕晚上,看到有火自那高級密探所睡的房間中噴出一事,并不是虛构,也不是眼花。
  我更可以肯定,這“妖火”的出現,花王看到過,張小龍也看到過,因為他的日記簿上,留下了“妖火”這兩個字。
  去年除夕,“妖火”出現,在半個月之內,一連出現了兩條命案,今年……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我身上更感到了陣陣寒意,也就在此際,我只听得那實驗室中傳來了一陣十分怪异的呼叫聲。
  那种呼叫聲,听了實足令人毛發為之直豎,它不像哭、不像笑、也不像嚎叫,卻是充滿了不安、惊惶和恐懼。在呼叫聲中,還夾雜著許多單音節的字眼,我一點也听不懂。
  這呼叫聲,當然是實驗室中那兩個土人,所發出來的,我給他們叫得難以忍受,連忙向實驗室走去。然而,我剛走出了兩步,四周圍突然一黑。
  別墅中所有的燈,全都熄滅了!
  在燈光的照耀之下,花園中本來也并不能辨清楚什么東西。如今,燈一熄,我立即為濃漆也似的黑暗所包圍!
  雖然我沒有听到任何聲響,但是我還是立即一個箭步,向旁躍開了兩碼,而且立即身形一側,就地向外,又滾出了三四碼。
  那兩個土人的呼叫聲,也在這時,停了下來。
  我伏在地上,仔細地傾听著,這時候,任何細微的聲響,都難以逃得過我的耳朵,但是我卻沒有听到任何聲響,我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黑暗中,一直一點聲音也沒有。
  也正因為一點聲音也沒有,所以我必須繼續地伏下去。
  好久好久,我才听得第一下雞唱之聲,遠遠地傳了過來。天色仍是那樣地濃黑,我也仍是全身的神經,都像拉緊了的弓弦一樣地伏在地上。
  我不可能想像在下一秒鐘會發生什么事,在這樣神秘而不可思議的境地中,實是什么都可能發生的。
  但是結果,卻是什么也沒有發生。
  天亮了!
  由于長時間注視著黑暗,我的雙眼,十分疼痛,等到天色微明之際,我的眼睛几乎疼得睜都睜不開來,使勁揉了揉,仔細看去,一切并沒有异樣。遠處,有稀稀落落的爆竹聲傳了過來。我自己告訴自己,今天是大年初一了。
  看到了四周圍并沒有异樣,我便一躍而起,我首先傾听一下實驗室中,那兩個侏儒,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我再仔細地踱了几步,給我發現了一個十分奇特的現象,那便是,在一叢野菊之中,有几株枯萎了。而在枯菊上,卻有一种長約三寸,細如頭發的尖刺留著。
  我以手帕包著,將這种尖刺小心地拔了下來,一共收集了十來枚。
  這种尖刺,我暫時還不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但是從凡是中了尖刺的野菊,都已經枯萎這一點來看,可知這些尖刺上是含有劇毒的!
  這也是我之所以以手帕裹住了,才將它們取下來的緣故。當時,我心中也知道,如果我昨天晚上,不是在燈一黑之際,立即伏在地上,并向外滾去,那么,這些尖刺之中,可能有几枚會射中在我的身上。
  我也立即想到,如果有這樣的尖刺射中我,而我毒發身死的話,那么。一移動我的身子,細刺自然會斷折,而我的死因也只是“离奇中毒”,真正的原因,可能永遠不為人所知了!
  想到這里,我也不禁泛起了一陣寒意,因為我絕不想步那個高級密探的后塵!
  我將那些尖刺小心包好,放入衣袋中,然后,我仍然保持著小心的警戒,走進了大听中。我向電燈開關看去,不出我所料,電燈掣仍然向下,也就是說,昨晚大廳中燈光的驟然熄滅,并不是經過這個掣,而是由總掣下手的。我在大廳中逗留了片刻,主要是想看看,可有他人來過而留下來的痕跡。
  但因為我對這里,本就十分陌生,所以也是一無所得。
  我又向樓上走去,推開了昨晚我曾經仔細搜查過的那房間的房門。那時太陽已經升起了。
  昨天晚上,雖然霧那么濃,但今天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艷陽天。陽光從窗中照了進來,室內的一切,還是那樣地凌亂。
  我走到床邊,掀起枕頭,想將那疊文件,取到手中再說,但是,當我一掀起枕頭的時候,昨晚我放在枕頭底下的那一個文件夾,卻已經不在了!
  我用不著再到其他地方去找,因為我記得十分清楚,昨晚,我就是因為想到這一疊文件十分重要,所以才放在枕頭下,准備枕著它來睡,以防遺失的,如今既然不在,當然是被人盜走了。
  我定了定神,又自嘲地聳了聳肩。
  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一無所知。我的敵人是何等樣人,我更是茫無頭緒,但是我卻已經在第一個回合之中失敗了。這失敗,也可能是致命的失敗,因為那疊文件,毫無疑問,是張小龍失蹤之前所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在其中仔細推敲,只怕便可以找出張小龍的下落來。
  但如今,這最主要的線索,卻斷了。
  我心中不禁埋怨自己為什么如此大意,在离開了這間房間的時候,竟會不將這疊文件帶走。但是我立即又原諒了自己,當時,在見到窗外有那么奇异現象的時候,只怕再細心的人,也會急不及待去追尋究竟,而不再顧及其他的。
  而且,如今我也不是完全失望,我至少有一個辦法,可以得到昨晚熄去總掣那個人的線索。因為電燈總掣,一般是輕易不會有人去碰它的,上面也必定積有灰塵,昨晚若有人動過總掣的話,要在上面發現些指紋,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當時,我的心情十分沉重,雖然別墅之中,除我以外,并沒有第二個人,但是我自己也不愿向自己認輸,所以故意吹著口哨,裝著十分輕松,隨著電線找到了電燈總掣。
  然而,在電燈總掣之前,我卻又不禁呆了半晌!不錯,燈掣上積滿了灰塵,但灰塵十分均勻,像是根本沒有人碰過燈掣一樣。
  我用手推了一堆,“拍”地一聲過處,回頭看時,大廳上的燈光,又复明亮。而總掣上也出現了指紋,只不過,那是我的指紋!
  我又故作輕松地吹了吹口哨,事實上,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我甚至不能決定,我是應該回市區去,還是繼續留在這里。
  我在大廳中停了片刻,又在廚房的冰箱中找了些食物咀嚼著,我踱步到荒蕪的花園中。即使是在陽光照耀之下,生滿了爬山虎的古老大屋,看來仍給人以十分陰森的感覺。
  正當我在仔細觀賞之際,一陣汽車聲,傳了過來。我回頭看去,駛來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從車中一躍而出的則是張小娟。
  張小娟向我直視著,走上石級來,她的目光十分凌厲,反倒使我有點不好意思直視著她。
  她直來到我的面前,才停了下來,又向我望了一會,才道:“先生,我很佩服你的膽量。”我也由衷地道:“小姐,昨天晚上,當我只有一個人在這里的時候,我更佩服你的膽量,而且自慚不如!”
  張小娟听了,居然對我一笑,道:“這种恭維,不是太過份些了么?”
  我已經看出她今天對我的態度,和昨天晚上,已經有了顯著的不同。
  我可以想到,昨天晚上,她一定不知我的來歷,以為我是轉她父親財產的念頭而來的。
  當然,張小娟已經化了一晚的時間,在讀有關我的記載,已經知道我是什么人。
  老實說,要找張小龍,張小娟的合作十分重要。
  那不僅因為他們是姊弟,而且是孿生姊弟!
  在孿生子之間,常常有一种十分异特的心靈相通的現象,一對孿生子在學校就讀,即使分室考試,答案也完全相同的例子,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而就算張小娟和張小龍之間,并沒有這种超科學的能力,那么張小龍与姊姊多接近,張小娟可以多知道她弟弟的事,也是必然的事。
  所以,我決定要使這位高傲的小姐歡心,以便事情進行得順利些。
  當下,我笑了一下,道:“我相信我沒有理由要來過份地恭維你,你對我是不友好的,我盡可以胡謅地說你膽小如鼠!”
  張小娟又笑了一下,道:“算你會說話,你回市區去進行你的工作吧!”
  我搓了搓手,這:“張小姐,我想請你——”
  她立即警惕地望著我,道:“我不接受任何邀請。”
  我攤了攤手,道:“即使是在這樣美好的早晨,到鄉間去散散步,也不肯么?”
  張小娟笑了起來,道:“散步是我的習慣,但你的目的,似乎不止為了要和我散步?”我立即坦率地道:“不錯,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
  張小娟道:“你肯定我會与你合作么?”
  我立即道:“張小姐,事情對我本身,并沒有好處,我只不過想知道一下的,我的敵人,究竟是何等樣的人物罷了。”張小娟忽然笑了起來,道:“敵人?”
  我道:“是的,敵人,你的,你弟弟的和我的敵人。”
  張小娟笑得更是起勁,道:“敵人!敵人!衛先生。我怕是你的生活太緊張了,所以時時刻刻在想著有無數敵人,在包圍著你!”
  我不禁一怔,道:“張小姐,你這話是甚么意思7”張小娟轉過身,向大廳走去,顯然她已經不打算繼續和我交談下去,一面走。一面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甚么敵人!”
  我听了之后,更是大為愕然!
  我實是猜不透張小娟如此說法的用意何在,我立即提高聲音:“不,有,而且是极其可怕的敵人!”
  張小娟倏地轉過身來,面上已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神態,道:“你故作惊人之詞,有甚么證据?”
  我伸手從袋中取出用手帕包住的那十几枚細刺來,放在高階上,道:“你來看,昨天晚上,我差一點就被這种刺刺中!”
  張小娟冷冷地望了一眼,道:“這算甚么?”我道:“還有,昨天,我從你弟弟實驗室中,取出來的一疊文件,被人盜走了,而且,我還看到了妖火!”
  我一路說,張小娟的面上,一路現出不屑的神色,像是不愿听下去,直到我最后說出了“妖火”兩字,她才聳然動容,道:“你也見到了?那么說,我并不是眼花了?”我立即道:“當然不是,你見過几次?”
  張小娟道:“一次——”她說到這里,突然一聲冷笑,道:“衛先生,我相信這一定是一种奇异的自然現象,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也老實不客气地回嘴道:“你以為這里是北极,會有北极光么?還是這里是高壓電站,才會有异樣的火花出現?”
  張小娟對于“高壓電站有异樣的火花出現”一語,顯然不甚了了。這也是難怪她的,她又怎知在晚上,高壓電線的周圍,常會迸現紫色的火花,又怎知飛鳥在飛過高壓電線附近的時候,也會落下來這等事?
  當下,她呆了一呆,但是卻仍然固執地道:“沒有敵人,沒有甚么人是敵人。”我憤然道:“那你又何所据而云然呢?”
  我自以為我的問話,一定可以令得張小娟啞口無言,怎知張小娟一聲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我雖然不知道我弟弟在甚么地方,但是我卻知道他如今正平安無事,而且心境十分愉快。”
  我听到這里,心中不禁猛地一動!
  張小娟說得如此肯定,那表示她和張小龍之間,正是有著心靈相通的不可思議現象的存在的!我正准備再進一步地發問,但是張小娟講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霎時之間,她面色變得极其蒼白!
  老實說,我從來也未曾見過一個人的面色,蒼白到這一地步的,她的嘴唇,也變成灰白色了,而雙眼則愣愣地望著遠方。
  我循她所望看去,卻又一無所見,我心中也不禁大是恐慌,道:“張小姐,你不舒服么?”
  張小娟急速地喘著气,雙手捧著胸口,她并不回答我,但身子卻搖搖欲墜,我連忙踏前一步,將她扶住,她立即緊緊地開上了眼睛。
  我心中奇怪之极,暗忖這美麗的女郎,難道竟患有羊癲症?在她受了特別的刺激之際,便自發作?然而,她這時又受了甚么刺激呢?
  我心中沒了主意,只得先將她扶住,向大廳之中走去,將她放在沙發之上,又連聲向她發問,問她可有甚么地方不舒服。
  但是張小娟卻只是面色慘白,身子微微發抖,并不理會我,好一會,才听得她道:“請……給我……一杯白蘭地……”
  我答應了一聲,連忙到酒柜中去倒了一杯白蘭地,我一面倒酒,一面,我的視線,始終未曾离開過她。只見她雙眉緊蹙,面上現出了一种奇异的神色。像是她想到了甚么不祥的事一樣。
  直到她喝下一滿杯白蘭地之后,她的面頰之上,才出現了一絲紅色,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道:“張小姐,你……一直有這种病?”
  我望著她仍然十分蒼白的臉色,和那不健康的,帶有夢幻也似的眼神,心中不禁暗忖:你何必否認自己是有著這种突發的痛呢?
  正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張小娟向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在替自己掩飾了?但事實上,的确絕不是病!”
  我心中大是起疑,道:“那么,這是甚么?”
  張小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設想著應該怎樣措詞才好,停了片刻,她才道:“你可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心靈感應?”
  我心中猛地一動,立即道:“那么,你是說,你忽然感到你的弟弟,有甚么意外了么?”
  張小娟并不出聲,只是緊蹙雙眉地點了點頭。
  我忙道:“張小姐,請你詳細一點解釋。”
  張小娟又沉默了片刻,看她的面色,像是正在深思著甚么問題,又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她才道:“我和弟弟之間,就存在著這种不可思議的心靈感應現象。”我道:“那并不算甚么出奇,許多孿生子之間,都會有這种現象的,有的孿生姐妹,一個因車禍而斷了手臂,另一個的手臂也劇痛而癱瘓。”
  張小娟道:“我知道,正因為我和弟弟之間,有著心靈感應的現象。所以我對世界上這种例子,注意很多。”
  我道:“好,那么,如今你覺得你的弟弟,是出了甚么事?”
  張小娟道:“他出了甚么事,我沒有法子知道,但是,我卻可以知道。他一定遭遇到极大的痛苦,因再我的心中,突然之間,也感到了极度的痛苦。”
  我想了一想,道:“那么,你弟弟在甚么地方,你可能感覺到么?”
  張小娟苦笑了起來,道:“心靈感應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事情,又不是無線電指示燈,怎么可能讓我知道我的弟弟的所在?”
  我原也知道我的問話太天真了,所以張小娟的回答,也不使我失望,我站了起來,道:“那么,照這樣來說,我們的敵人,在囚禁了你弟弟三年之后,忽然對你弟弟施以嚴厲的手段了!”
  張小娟本來,是不承認在她的弟弟失蹤事件中,有著甚么敵人的。
  那自然是因為她的心靈之中,一直未有甚么警兆之故。但經過剛才那一來,她卻已承記了我的說法,當時,她神經質地道:“不知道他們是甚么樣人?又不知道他們怎樣在對付他?”
  我抓緊了這一机會,道:“張小姐,要你弟弟早日脫難,你就必須和我合作!”
  張小娟點頭道:“衛先生,你放心,我一定竭我所能,不會不合作的。”我心中也十分高興,因為我一直覺得張小娟的合作与否,是能否尋找出事實真相的一個重要關鍵。
  我想了一想,又問道:“那么,你以前有沒有像剛才那樣的感覺過?”張小娟道:“有的,第一次,是在我十七歲那年,也是這樣突如其來,心中感到了极度的痛苦,事后,我才知道,弟弟因為他所愛的一個女孩子离他而去,當時難過得想在校園中自殺!”
  我感到問題十分嚴重,忙問道:“有沒有第二次?”張小姐道:“有,那是五年之前,弟弟從美國回來之前的兩個月,我突然有了同樣的感覺,當時,我真嚇坏了,以為弟弟出了甚么亂子,我瞞著爸爸,打電話到他的學校中去找他——”
  我急不及待地問道:“結果怎么樣?”
  張小娟道:“結果,他在電話中告訴我,他發現了生物學上的一种新的理論,但是,全体教授,卻不給他這种新理論以任何的支持,反倒嘲笑他是個狂人,所以他精神十分痛苦。”
  張小娟望著我,她的眼光在詢問我有甚么意見。一時間,我心中十分紊亂,也難以回答她這种無言的相詢。
  她繼續道:“那件事發生后不到兩個月,他就回來了,他本來再過半年,便可以拿到博士的頭銜了,但他卻放棄了博士的虛銜,因為他堅持他自己所創的新理論,并要加以實驗證明。事實上,他是在那天和我通了長途電話之后,立即离開學校的!”
  我道:“那么,這兩個月,他在何處?”
  張小娟道:“他到南美去了,最后,他是從巴拿馬搭輪船回來的。”
  我吸了一口气,因為我覺得我已摸到事情的核心,而如今,我要向張小娟問的那個問題,如果張小娟能給我詳細的答覆的話,那么至少,我已可以弄清事情的起端是甚么了!
  我問道:“張小姐,那么,你弟弟創立的生物學上的新理論,究竟是甚么?”
  張小娟十分沮喪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有問過他,因為我完全不懂生物學,我是學音樂的。我只知道他為了實踐證實他自己的新理論,無日無夜地躲在那間實驗室中,不斷地用錢,但是他自己卻連一雙新的襪子也沒有,他不剃頭,不剃需,几乎是個大野人,我們見面的机會也是很少的。”
  我苦笑道:“古今往來,偉大的科學家,大都是這樣的。”
  張小娟“噢”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他曾十分高興地對我說,如果他的實驗工作,能夠證明他的理論是正确的話,那么,他將成為有人類歷史以來。最偉大的科學家,他的名字,將被千千万万年以后的人類所景仰!”
  我听了之后,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從人們的敘述中看來,張小龍是一個埋頭科學,十分內向性格的人,絕不會自大自妄,來夸張其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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