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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和鬼一起生活


  良辰美景听和我故意拿費力的名字開玩笑,覺得十分有趣,哈哈笑著,互望了一眼,從她們的神情上,看出她們立刻有了一個頑皮主意,可是她們并沒有說出來,只向我和白素一拱手,身形倏退,已到了門前,齊聲道:“一有結果,立刻來報。”
  我忙道:“且慢。”
  對付她們,有時,言語所用的詞匯太現代化了,未必有用,這“且慢”兩字,恰好用上,她們已打開了門,身形飄向外,又立時反閃了進來。兩雙大眼睛望定了我。一去一回,身開快絕,我看到她們的耳垂上,一左一右,各自挂著一雙式作相當別致的耳環,正在亂晃。
  我道:“費力在研究課題——定十分專門,你們看不懂,自然也記不住,要帶些工具去,我有——”
  不等我講完,兩人已搶著頭:“比起戈壁沙漠那里來,衛叔叔,你那些所謂工具,都像是石器時代的東西。”
  我怒瞪著她們,兩人故意作其害怕之狀,可是絕不准備改口。
  我悶哼一聲:“好,有微型攝影机可以將文件攝下來嗎?微小到什么程度?”
  兩人歎了一聲,叫起來:“天,還用攝影机。”
  我惱怒:“哪用什么?”
  良辰道:“總有先進一點的吧,譬如說,圖文傳真。”
  我更怒:“你怎知費力的地方一定有圖文傳真机可以供你使用?”
  美景道:“我們可以隨身攜帶。微型,無線電直接傳送,掃描端子一掃而過,在戈壁沙漠處的接收机中,文件就清清楚楚出來了。”
  我向白素望去,心中在想,在她們口中,那叫作戈壁沙漠的兩個人的能耐,可能是被夸大了的。
  這种微型的無線電圖文件送真机應該還只是實驗室中的東西,所以我要在白素處求證一下。
  白素向我微笑,同時點了點頭,肯定了戈壁沙漠确有其能,我也不禁大感感歎,因為要得到白素的肯定,并不是太容易的事:“當是天下之大,能人輩出,什么時候,倒要結識一下這兩個人。”
  良辰美景一听,雀躍向前:“好极了,他們不知道想認識你,扯了好多次,我們都怕挨你罵,連搭腔都不敢。”
  我苦笑:“我哪有那么凶。”
  良辰指著美景,美景指著良辰,指的都是耳環:“這是他們設計制造的精密通訊儀,有著多种功能,譬如說,剛才白姐姐利用電話打了一個號碼,號碼是把訊號輸入他們住所的電腦,再自動傳向發射台,我們這里,就收到了訊號。”
  我吸了一口气:“每一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通訊方式,例如溫寶裕是——”
  兩人搶著回答:“三長兩短。”
  “三長兩短”的訊號的一种方式,也是中國話中的一名俗語,不是很怀好意,她們當然是故意選定了這樣的訊號給溫寶裕用的,所以,一說了出來,就笑個不停。
  我盯著她們耳下不斷搖晃的耳環看,六角形,不會比指甲更大,也很薄,微型電子儀器的体積可以小到這种程度,也真是很不容易了。
  兩人又道:“我們的工作進行得好,你就由我們介紹給他們認識。”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成了獎品了。”
  良辰美景一起叫:“誰叫你‘隔著牆吹喇叭’——聲名在外,我們這就去進行。”
  我那時,如果知道她們“這就去進行”是什么意思的話,一定會提議她們明天早上再開始也不遲。
  那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我也是直到若干時日之后,才知道當晚她們离開之后,做了些什么。
  那是后來,有一次,已成為世界著名私家偵探的小郭,忽然向我提起,說的時候,猶有余悸:“真駭人,這世上奇才异能之士真多,若干天之前,半夜三更,我的一個職員在事務所當值,進來了兩個穿紅衣眼的少女,行動快得和鬼魅一樣,立逼著要找一個……醫生的一切資料,那職員……一直以為遇到了鬼,嚇得發了三天燒,也不敢當夜班了。”
  我听了自然只好苦笑,還不能表示什么,只好道:“你那職員,也未免膽子太小了。”
  小郭的神情十分嚴肅:“不是他膽小,我的事務所中,到處都有閉路電視,也一直不斷進行錄像。事后,錄影帶放出來一看,那兩個少女站著不動的時候,明麗可人,兩個人一模一樣,可是一動時……絕無可能有人可以移動得如此之快的,她們是……”
  我笑了笑,知道他接著想說什么:“不,她們不是外星人,有机會,會介紹給你認識。”
  小郭望了我半晌,才道:“你認識的怪人真多。”
  我立時回答:“包括閣下在內。”
  良辰美景在离開之后,就在小郭的偵探事務所中,取得了費力醫生的一切資料。
  費力醫生的研究所,由一個世界性的研究基金作資金支持。這一類的基金,對于有資格的研究者,十分寬容,付出大量的金錢供研究,三年五載,沒有結果,絕不會有半分怨言,而且也絕少過問研究者如何花費金錢。
  費力的研究所,甚至連建筑物,都是基金支出建成,在一個海灣的邊上,十分优美清靜。
  這些,都是我在事后才知道的,具体一點說,是在那晚分手之后的第三天晚上。
  那一天,從下午起,就顯得十分不正常。本來,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可是那天卻熱得反常,而且十分濕悶,所以,當下午三時左右,門鈴聲響,我听到老蔡蒼老的聲音,在叱責來人時,心中在想:是老蔡愈老火气愈大了呢?還是這樣的天气,令人脾气暴躁?
  隨著老蔡的呵責聲,是一個听來有气無力的聲音在哀求:“老蔡,看看清楚,是我,我不是陌生人,我是衛斯理的老朋友了。”
  老蔡的聲音更大,可以想象,他在大聲叫嚷時候,一定雙眼向上翻,不會仔細看看來人是誰的:“誰都說是熟人,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我在迅速想:“聲音很熟,可是曾經過了什么非常的打擊,所以聲音變了,那會是誰?難道是陳長青學道不成回來了?不,那不會是陳長青。”
  我不想老蔡繼續得罪人,所以打開書房門,走向樓梯口,向下望去,首先看到的,是叫汗濕透了襯衣,貼在來人的背上,而就在那一剎那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而且也感到意外至极。
  我先喝止了老蔡:“老蔡,你怎么連這位先生也不認識了?快請他進來。”
  老蔡听我一跑,才認真端詳了來人一下,也不能怪他老眼昏花,這時,來人也頭向我望來,在大約不到二公尺的距离,打了一個照面。我和他极熟。可是要不是剛才听到了他的聲音,也不容易一下子認出他來——如果那是他刻意化裝的結果,自然不足為奇;這人的化裝術极精,有一次,在中國西北,秦始皇墓地之旁,他化裝成了當地的一個牧羊人,就几乎把我瞞了過去。
  而如今,他絕不是化裝,而是由于不知道遭到了什么事,以致連他的外形,也起了變化,他本來充滿自信的臉上,這時滿是惊怕和疑惑,像是世界末日已經來到了一樣,而在我的想象之中,就算世界末日真的來臨了,像他這樣的人,也不應該這樣惊慌失措的。
  這時,他看來完全失去了自制的能力,他的襯衣被汗濕透,看來也不單是由于天气悶熱,而是由于內心的极度恐懼和虛怯,所以才會那樣冒汗。
  而且,他那种大量出汗的情形,皺紋滿面膚色灰敗。
  這時,他抬頭向我望來,眼神無助之至。他伸手想推開老蔡向前起來。可是非但未把年老力衰的老蔡推開,他自己反倒一個踉蹌,几乎跌倒,老蔡忙伸手將他扶住,他就大口喘气來。
  這种情形,我看在眼中,大是吃惊,連忙飛奔上前,一面叫:“齊白,發生了什么事?”
  是的,齊白,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盜墓專家齊白,在我記述的故事中,出現過許多次的齊白。
  相信在看了我對來人的描述之后,再听我叫出了齊白這個名字來,各位也一定大吃一惊了。要使齊白那樣堅強、勇敢、心底縝密、堅韌、具有高度科學現代知識的人,變成眼前這种樣子,一定有特殊至极的原因。
  齊白最近一次在我故事中出現,是《密碼》這個故事,所以我立即想到,是不是那個故事中,那怪不可言的似人非人,似蛹非蛹的東西,已經發育成熟,變成了一個可怖莫名的妖孽怪物?
  如果是,也的确可以把他嚇成那樣子的。
  可是,和這怪物有關的班登醫生,帶著那怪物到勒曼醫院去觀察它的成長了,如果有了變化,我們曾約定,最快告訴我,而我沒有接到班登醫生的任何通知。
  我一面飛快地想著,也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背,他手心冒著汗,可是卻冰冷——可知他的情形,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他張大了口,聲音嘶啞,可是出聲不成語句。我把他拉到沙發前,推他坐下,他竟然一直抓著我的手背不肯放,我只好叫老蔡快點拿酒來,偏偏老蔡行動又慢,我真擔心齊白會在那一段時間中,昏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齊白這樣闖進來的情形,以前也發生過,可是他本領的确如此之差,我去是見所未見,就算是當年,他被一個大國的太空總署追殺,像土撥鼠一樣,躲在地洞中的時候,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好不容易我從老蔡手里,接過酒瓶,用牙咬開瓶塞(我的右手臂,一直被他緊緊抓著),把酒瓶湊向他的口,他總算知道張開口,可是當他喝酒時,酒卻一直流到了口外。
  几口酒下去,他整個人,算是有了一絲生气,居然知道翻著眼向我望來,聲音一樣嘶啞,但總算可以說話了,他道:“我……見鬼了。”
  我呆了一呆。
  齊白是一個盜墓賊,根据“上得山多遇著虎”的原則,見鬼机會最多的,自然應該是盜墓人。
  事實上,齊白經常在一些寬敞宏偉的古墓之中,流連忘返,不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世界。
  以他這樣身份的人,見鬼了,似乎也沒有什么了不起。本來我著實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但這時知道他不過是見鬼而已,雖然看得出那個鬼(一個或是一群),令他并不好過,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有點嫌他大惊小怪,所以用力摔開了被他抓住的手臂,同時,語音之中,也不免大有譏諷之意:“哦,是什么鬼?大頭鬼?水鬼、長腳鬼?青面獠牙的男鬼,還是百般嬌媚的女鬼?”
  齊白用那嘶啞的聲音叫:“我見鬼了,你知道嗎?我見鬼了。”
  他并沒有怪我在諷刺他,只是又抓住了了我的手臂,搖著,力量不大,十分虛弱,重复著他的遭遇,充滿了求助的眼神。我不忍心再去諷他,歎了一聲:“看來,你遇到的鬼,沒給你什么傷害。你現在的情形這樣差,多半是人心理作用。”
  這兩句話,倒對他起了一定的鎮定安慰作用。他接過酒瓶,又喝了几口酒;才大大吁了一口气,雙手捧住了頭,過了一會,才道:“我本來一直不相信有鬼,可是這次……唉,這次……我真的見鬼了。”
  我等他再說下去。
  他再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但見到了鬼,而且,還和鬼一起生活了三天。”
  我皺起了眉:“請你再說一遍。”
  齊白虛弱地重复:“我和鬼一起生活了三天。”
  我大搖其頭:“鬼有什么生活?人死了才變鬼,既不生,也不活。”
  要是換了平時,齊白一定會因為我在這种情形,之下還在咬文嚼字而生气,可是這時,他看來連生气的精神都沒有。他只是改口:“好,就算是我和鬼……一起存在了三天。”
  我心中仍充滿了疑惑:“照你現在的情形來看,你見到的鬼……應該你一見就逃才是,如何和他一起存在了三天之久?難道鬼有什么力量,使你無法避開?”
  齊白雙眼張得很大,眼神惘然,像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生了什么事,而且頻頻舔著唇。
  我拿了一大杯水給他,他端起來。咯咯地喝著,又再喝了几口酒作為補充,這才用比較正常的聲音問:“能听我從頭說?”
  我拍著他的肩頭:“當然,老朋友。當然。如果有什么鬼,能把你嚇成那樣,我自然有興趣听。”
  齊白更正我的話:“我不是害怕,只是……感到無比的詭异。人對死亡那么陌生,而鬼魂一直又是……虛無縹緲的,忽然有……一個鬼,結結實實出現在你的面前,那感覺……怪到了不可思議……”
  我早就承認靈魂的存在,也進行過不少工作,去搜尋和靈魂接触的方法,有時成功,有時失敗。但确如齊白所說,研究、探索靈魂、是一回事,一個“結結實實”的鬼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結結實實”,他用了多么奇怪的形容詞。)
  我也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齊白望著我,一副“現在你知道了吧”的神情。
  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說得具体一些。
  齊白喘了几口气,才道:“是一個老鬼……我的意思的,一個古老的……死了很多年……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遭遇一定令得他震惊万分,因為直到這時,他說話仍然斷斷續續,難以連貫,也使得听來格外有一种怪异之感。
  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感染,向他作了一年手勢:“慢慢說,從頭說起。”
  齊白望著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接著又大口喝酒,又抿了嘴好一會,才道:“最近,我發現了一座十分奇特的古墓——”
  一個故事,如果用這樣一句話來開始的話,應該是相當吸引人的,可是齊白如果要說一個故事,而用這樣一句話作開始,那卻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因為作一個盜墓狂,要是每隔三五天,他不能進入一座新的墳墓,只怕比常人三五天不吃東西還嚴重——他會因此死亡。
  所以,發現了一座古墓,對他來說,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不過,也還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說“十分奇特的古墓”。齊白“閱墓多矣”,能讓他稱為“奇特”,當然不簡單。
  所以,我并沒有表示意見,而且我也想到,他將要作出的敘述,一定惊人至极,因為他曾如此震怵。
  他停了一停:“這古墓,顯然是墓主人生前就經營的,在經過了傳統的墓道、墓室之后,是相當寬敞的地下建筑,几乎完全比照地上的一幢宅子建成,連內中的陳設,也和一幢舒适住宅所有的無异。當我進入的時候,同節都保存得极好,完全可以使用——”
  他講得漸漸流利了起來,本來應該讓他說下去,不該打斷他的話頭,可是我卻無法忍得住最基本的疑問,所以我一揮手:“等一等,你說的那個古墓,是中是西在什么地方?那一個省?”
  這些問題,十分重要,可是齊白听了,卻翻著眼:“那有什么重要?”
  我有點生气:“當然重要,你說那座古墓十分奇特,有著地下住宅一切完善的陳設,那是現代北歐家俱,還是古羅馬的大理古浴池。可以是日本式,也可以是中國式。”
  齊白抿著嘴,看來在考慮是不是就座回答這個問題。
  這令我更生气,他帶著一條命,十成之中去了七八成的樣子來看我,宣稱他和一個鬼在一起過了三天,當然是要向我求助,可是這時,卻又吞吞吐吐,這的确叫人無可忍受。
  我冷笑一聲,說話也就不客气起來;“我知道,盜墓賊大都鬼頭鬼腦,自己找到了一座古墓,就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會涌進那古墓去,所以一定要嚴守秘密,睡覺也最好把嘴縫起來,以免說夢話。”
  齊白漲紅了臉:“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
  我冷笑:“怎么不可以?我知道,那墓,离這里多半不會太遠,不然,以你的精神狀態來看,你也根本支持不到我這里,早已倒斃街頭了。”
  齊白苦笑:“干嗎生那么大的气?不是我支吾,是他不讓我說。”
  我大聲問:“誰?”
  齊白道:“他……那個……鬼。”
  我更大聲道:“任何鬼,都曾經是人,任何人,都有名字,就稱他的名字好了,那個鬼的名字是什么?”
  齊白張大了口望著我,樣子像是白痴。他的這种反應,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他的這种神情,竟然維持了一分鐘之久,這真正在考驗我的忍耐程度——近年來,我涵養好了不知多少,要是換了以前,早就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橫拖倒拽出去了。
  過了一分鐘,他才搖了搖頭:“不能說,我答應了他不說的。”
  我怒极反笑:“他是一只鬼,照你說則是一只老鬼,死了好多年了,是不是?多少年?”
  齊白喃喃地道:“五百多年了。”
  我一聲斷喝。“一個人死了五百多年,又變成了鬼,還有什么可保守秘密的?他為什么不讓你說出他的名字來,他還有什么可怕的?你說這种鬼話來搪塞我,是想和那老鬼去永遠作伴?”
  齊白臉漲得血紅,可知他的心中也十分憤怒,不到半小時之前,他連站也站不穩,此時居然霍然起立,气咻咻道:“衛斯理,你這人,你這人——就是不講理,什么都自以為是,我為什么要騙你,是他不讓我說,我指天發誓,是他不讓我說,而當時,他要我保守秘密,我也曾發誓答應他。”他那樣聲嘶力竭,一副此情唯天可表的樣子,自然不會打動我,我“嘿嘿”冷笑:“像你這种人,發誓的時候臉不應該對天,應該對地。所有的古墓全在地下,你整天向地下掘,小心有一天,掘到了地獄去。”
  齊白用可伯的神情盯著我,我則冷冷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才看出他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你不想听我和那鬼在一起的經過了?”
  我立即回答:“想,非但想,而且想得很。”
  他忙道:“那就——”
  我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話頭:“我要听一個完整的故事,有确切的人名、地點、發生故事的一切詳細背景,而不要听你在某時某地某古墓之中遇見了某個鬼。”
  我一口气說下來,齊白臉上紅了青,青了紅,好半晌講不出話來。
  我又道:“看你剛才來的情形,你极需我的幫助,你要人幫助,就必須把一切都告訴別人,而不作保留。”
  齊白歎了一聲,坐下來,雙手托住了頭,一會,才道:“你錯了,我的情形不好則由于遇到的事太詭异,我說過了,我不是害怕,我也不要你什么幫助,事實上也幫不了什么。”
  我給他气得几乎說不出話來:“那你來找我干什么?”
  齊白一字一頓:“想來和人分享……奇异的遭遇,或許,如果那愿意,你也可以有机會……和他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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