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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朝永樂三年,燕王朱棣此時已當上皇帝三年之久,史稱明成祖。他將明朝國都遷往他起家的北平,改稱北京。天下之勢雖然還算平穩,但他的心頭大患--前任皇帝朱九依然下落不明。有各种傳聞在國內出現,讓部分效忠舊皇帝的人依然有蠢蠢欲動的念頭。
  道衍和尚雖然貴為國師,更是朱棣的開國功臣,但他始終忐忑不安地注意任何有關建文帝下落的消息。他常常忠告朱棣,朱九一日不除,則這個奪來的天下就不能真正算是掌握在手中。
  朱棣對這點是深有同感,尤其是當初攻破南京城原本可以手到擒來的,卻無端端地冒出一個請來神仙附身的程濟,多次藉助神力幫朱九等落難君臣脫身,連讓朱棣十分欽佩的國師道衍和尚都無可奈何。這讓深信命運的朱棣在龍椅上一直坐不安穩。
  “你真算過孤乃是真龍轉世之命嗎?”打下天下之后,朱棣反而常常會問道衍和尚這樣的話,充分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安。
  這也是他為何放著南京現成的皇宮和龍椅不要,還要巴巴地跑到那時算是邊疆地帶的北京。因為他一直覺得朱九好像冥冥中依然是真命天子,所以上天留著他一條命。而南京既然是龍穴,“万一”以后證明了朱棣不是“真龍命”的話,那豈不困在龍穴剛好被真龍給收拾了?
  道衍和尚對這點也十分傷腦筋,對奇門遁甲及五行八卦之術有深刻道行的道衍和尚倒不怀疑自己對天下大勢的推算,而是擔心朱棣如果一直心虛下去,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因為這樣會引起其他有勢力的人對朱棣才爭來的皇位的覬覦,屆時原來的“失主”朱九雖沒有出來爭,倒是引來更多的餓狼就麻煩了。因此道衍和尚加快在全國對朱九等流亡君臣的搜捕,并且廣設錦衣衛,大肆追查,也因此濫抓濫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在嚴密的追緝和殘酷的誅連之下,道衍和尚從一名錦衣衛的頭目那儿獲得惊人的情報,朱九其實根本一直躲在南京城內,半步都沒离開過。
  道衍和尚向朱棣稟告后,懊悔不已,“唉!百密一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以為他們早已逃遠去了,費了那么多工夫在全國各地找,原來根本就藏著不動,難怪翻遍全國都毫無消息。”
  他朝著南京方向的天空觀望,“果然有淡淡紫气,顯示他的王气還在。只是以前以為南京是舊都,有太祖高皇帝的紫气余存,如今看來,雖是較淡的紫气,但依然气沖九霄,這就是活人的紫气。”
  朱棣連忙問道:“那我即刻下令鎮守南京的大將封鎖全城,再一寸、一寸土挖起來搜……”
  道衍和尚連忙阻止,“啟稟陛下,料想這些逆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藏身地點是外人無從得知的,況且狡兔三窟,耳目也多,一旦朝廷再動兵馬,勢必讓逆賊警覺,說不定反而打草惊蛇讓他們又躲到別處去了。”
  “那你有何好方法可以一舉成擒?”朱棣問。
  “嗯……”道衍和尚沉吟一下,然后拿出一些竹簽及各种占卜用具,在皇帝面前就算了起來。只見他一會儿閉目屈指運算,一會儿在黃紙上用朱筆寫下一些旁人看不懂的詞句,然后又站起來低頭踱起方步,最后還在皇帝面前盤腿而坐,搖動簽筒,最后慎重地抽出一簽,再比照黃紙上寫的文句……
  “啊!”道衍和尚忽然叫了一聲,臉色難看。
  朱棣連忙問:“算出什么來著?”
  道衍和尚一躍而起,朝著朱棣作揖,口气十分嚴肅,“啟稟皇上,請准臣立即前往南京統領一切搜捕逆賊事宜……”
  “什么情況那么緊急?”朱棣道。
  道衍和尚眉頭緊,從殿內窗戶朝著南京城方向的天空望去,然后緩緩說道:“只要一到南京,就不難找到逆賊的行蹤了……”
  “那太好啦!”朱棣喜形于色地說,“那你為何如此凝重呢?”
  道衍和尚嚴肅地答道:“那是因為逆賊又再作法請動天上妖星助陣,因此我只要循著妖气就可以了。但必須在妖星下凡前鏟除他們,否則這顆妖星一出,恐怕皇上的天下又將紛扰不安了。”
  朱棣一听面色大變,連忙揮手說:“你快去!我再調十万禁軍隨你前往,千万不能讓妖星再度下凡啊!”他對上次程濟請神仙附身的事情十分忌諱。
  道衍和尚說:“微臣帶著几名功力高強的徒弟兼程赶去就行了,帶著大隊兵馬費時費勁,此事不宜遲。”說完便向朱棣告退,拂起僧袍退出宮去。
         ※        ※         ※
  程濟正穿著道袍,在道士王升協助下,已經連請了三天的神了。朱九等人的藏身處在几天前終于讓朝廷的爪牙發現,因而進行大規模的搜山行動,迫使這些流亡君臣又匆匆地赶在朝廷鷹犬發現這個地下宮殿之前出走。
  但大隊官兵早已將方圓數十里的山區全都封鎖得滴水不漏,朱九一行人仗著對山區的環境較為熟悉一時沒被抓到,但眼看朝廷派出眾多的大內高手和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已逐漸逼近,迫使他們又想到靠著神力來驅逐敵人。
  但天空万里無云,眾人望穿秋水,在一個山凹深處用石塊搭起來的臨時神壇也是毫無動靜。神壇上擺的不是什么太上老君或祖宗牌位,而是一根鐵,正是當時齊天在地下宮殿的花園中發現的那根鐵。
  忽然天上開始出現烏云,飄下細細雨絲,山風夾著雨水打在每個人的身上,上風處并傳來許多人聲夾著狗吠聲,顯示敵人越來越近了,眾人心頭都各有一番滋味,三年前剛從皇宮中山出奔時的蒼涼景象如今再度重演。
  程濟口中念念有詞,但經過几天折騰,早已有气無力。隨著天上的雨下得越來越大,眾人紛紛躲進樹蔭下避雨,程濟則依然端坐在石頭搭的神壇前按照王升教他的請神方法繼續念著。
  天上閃電乍現,雷聲隆隆,錦衣衛指揮使梁永皇站在樹林中頤指气使地指揮屬下繼續搜索一個樹林,發現有人在這儿生火吃飯的痕跡,并且還有一些疊得奇形怪狀的石頭。
  他一改驕橫的臉孔而為小心翼翼的語气,哈著腰趨前向一個身披斗蓬的小個子報告,“國師,除了生火開灶的痕跡外,可證明這批逆賊确實是朝這個方向逃跑。”
  “那還有什么線索嗎?”道衍和尚頭也不回地問道。
  “沒有了,”梁永皇報告道,“這群逆賊一路上慌慌張張地,顯然吃一點就跑,所以留下一大堆開灶的痕跡才讓我等能循線追蹤。”
  “那為什么循線窮追了好几天就是追不到他們呢?”道衍和尚沒好气地問。
  “其實卑職早已在此山各個方向布置人手,一定可以將他們手到擒來,現在只是一路追蹤,怕為了過于急進而漏了任何一個可能的死角讓他逃了出去。”梁永皇說。
  “嗯,那你快去辦吧。”道衍和尚拿著一把大傘緩緩离開。
         
  此時梁永皇突然“啪”地一聲打在一名錦衣衛的小頭目臉上,破口大罵,“混蛋!石頭茅坑有什么好奇怪的?這也讓我去看?”
  道衍和尚立即停下腳步,依然頭也不回地叫道:“梁指揮使,你過來。”
  “是。”梁永皇立即換上笑臉搖頭晃腦地跑過去。
  “什么石頭茅坑?”道衍和尚拿下斗蓬皺著眉頭問道。
  梁永皇立即諂笑道:“嘻,那個狗逆賊改不了做皇帝的毛病,連現在逃亡時,在野外上廁所還要個石頭茅坑遮羞,离起灶的地方約有一箭之遙。我那些手下還拿這事當成希罕事呢,其實前兩天早有看到,手下都是沒見識的家伙  ”
  “且慢,你帶我去看看。”道衍和尚打斷他的話命令道。
  “遵命。”梁永皇哈著腰拿著傘,儼如哈巴狗似的在前頭為道衍和尚領路。
  只見道衍和尚看了那些“石頭茅坑”一眼后,當場“啪”地一聲,給了還在張嘴笑的梁永皇一個巴掌,聲音清脆,許多錦衣衛全都看到這一幕,梁永皇當場怔在那儿。但他隨即明白自己一定是說錯什么話,當下又陪笑臉說:“國師打得對,卑職不懂就不該亂說。”他甚至立即站起身又裝出威嚴的表情,指著在場其他錦衣衛們喝道,“專心干活,別亂說話,國師打我就是給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看的。”
  道衍和尚冷笑一下,顯見他對梁永皇的表演并不滿意,“你這飯桶!盡會誤事!”說完腳一抬起便踢了過去,只見梁永皇像裝了輪子似的在地上連番七、八個斗滾了出去,直到身体栽到一堆雨水浸泡的爛泥后才停。
  “這是程濟那架起來的奇門遁甲中的請神大法,按天干地支方位排的請神陣,”道衍和尚指著梁永皇罵道,“那些什么生火的痕跡,根本是誤導你這笨蛋去繞圈子的,這些石頭搭的請神壇才是他們真正遺留下來的痕跡。”
  此時天上雨越下越大,道衍和尚傘也不打了,眉頭緊鎖,站在雨中屈指算計,忽然不遠處有一道強烈的光亮出現,只听見有人喊道:“有閃雷打到樹中央去了。”
  他抬頭一望,心想糟了:只見天上烏云中的一條閃電如銀龍般地直下到山中深處,在一片灰茫茫的天候中顯得十分耀眼。而這道閃電帶來四周大气的變化,眾人都感到毛發站立了起來。不一會閃電驀地消逝在空中,只留下剛才被擊中處所升起來的一道淡淡煙影。
  “妖神已經下來了,大家赶快到那個起煙處,見人就殺……”道衍和尚大聲下令,并且自己几個縱身跳躍就超越眾人,自己先赶過去了。
  而程濟正准備去拿鐵好到樹下躲雨時,一陣閃電卻命中鐵,程濟整個人彈了出去,毛發豎立,兩眼圓睜,全身動彈不得,而閃電在鐵上停了好几秒鐘,嚇得一旁眾人呆若木雞。
  被彈到一洼水潭的程濟仰面躺在雨中半晌,剛才站立的地方及鐵還在兀自冒著青煙,一旁的野草都成一片焦黑,火苗還延燒到附近的矮樹叢,在雨水及火苗的交互作用下,越來越濃密的白煙則穿過森林向天上飄升,与烏黑的雨云形成強烈的對比。
  有人欲上前去救程濟,但被其他人給攔住了。
  “此時千万不可妄動,”原來是洪明,他上次看見程濟在花園中也是拿著鐵被閃電擊中,引起的火花把花園燒掉一角,“這正是天人交換之際,程濟大人的作法可能成功了。”
  正當大夥看著程濟還躺在水洼中動也不動時,上風處突然傳來大批人馬穿越草叢的聲音,迅速朝眾人逼近。
  机警的林標立即惊覺,“糟了!朱棣的鷹犬朝著那堆白煙奔來了……”他立即抽刀護衛著朱九,其他人也紛紛亮出防身兵器,准備逃跑。
  “赶緊去將程大人扶起來!”朱九急道,“不能讓他落入逆賊手上!”
  林標立即一躍前去,不管程濟身上還在冒著淡淡青煙,一手就抓住他的肩膀,沒想到一股電流卻從程濟的身上傳來,將林標震得全身一麻,連兵器都“匡鐺”一聲失手掉在地上。
  忽然一棵大樹的頂端響起沙沙的聲音,伴隨著細微的“嗡當”聲,彷佛一群蜜蜂正從天而降。
  林標是練武之人,一個反射動作立即將地上的刀用腳踢起來,待刀踢高到胸前時,林標大勁一運,雙掌合托用力一擊,把刀直接從半空中再直托上去,然后他就地一滾,順便抓住程濟的腰帶一把將他用力擲出水洼。
  只听得上面立即傳來金屬互相擦撞聲,那把大刀和一個黑黝黝的鋼輪迸出火花,刀子立即斷成兩半,向兩側飛去,而黑鋼輪僅在空中稍微空轉一下,又挾著強勁的力道破空而下,筆直地朝著水洼射下,剛好切過程濟的衣角,迅速地沒入水洼中,連一點漣漪都沒有,顯見鋼輪力道之強勁。
  幸好林標用大刀擋了黑鋼輪一下,雖然無法阻擋鋼輪攻勢,但至少稍微延遲了它射下的時間,讓林標救了程濟一命。而這個過程在電光火石間發生,朱九等一干人都還沒看清發生什么事呢。
  “怎么啦?”葉布賢在雨中喊道:“你們沒事吧?”
  只見林標神色緊張地一躍而起,抽出隨身短劍,緊盯著樹梢作半蹲狀,眾人立即知道有緊急的敵情。
  忽然樹叢中傳來一陣尖銳的笑聲,“哈哈哈……,建文帝別來無恙啊?”道衍和尚倏地從一棵大樹上飄然而降,輕輕地落在泥地上,一點泥水都沒濺起來,此時天上的大雨也逐漸變小,終至停止。
  眾人一看道衍和尚出現,不由得慌了起來。林標依然手持短劍對准道衍和尚,不敢絲毫松懈,但心中卻一直叫著程濟,希望他能赶緊出現神跡。
  道衍彷佛一眼看出林標的心事,一邊桀桀尖笑,一邊指著附近用石塊擺出來的神壇道:“你們這批后生小子,妄想動用請神大法來對抗朝廷,焉知請神大法乃是奇門遁甲中的『奪命法門』,非法術修為有极上乘功力者,不敢妄試,否則不但一命休矣,死后靈魂還無法歸元,三魂七魄各自散去,連鬼都當不成。我看程濟已是三魂七魄去了二魂六魄,他的魂魄正在周游列國,抓不回來了,你們別指望有妖神幫忙啦!哈哈哈……”
  眾人一听心中大駭,連忙看著道士王升,結果只見王升緊閉雙眼,雙手舞動,口中念念有詞地在作法,似乎想請回程濟的魂魄。道衍和尚見狀更是哈哈大笑,隨即右手在空中畫個符,心念一動,然后指著王升喝一聲:“著!”
  只見王升兀自比畫的雙手突然軟綿綿地垂了下來,然后咕咚一聲地向后倒在地上,全身完全不能動,但雙眼卻還張著溜溜轉,神志依然清楚,卻又口不能言,嚇了眾人一跳。
  道衍和尚狀甚得意,他沒有去管倒在地上的程濟,而是快步逼近朱九。眾人立即將朱九圍在中間。林標見狀危急也顧不得程濟了,大喝一聲朝道衍和尚飛扑而去,手上短劍直指道衍和尚的咽喉。
  但道衍和尚根本頭回也不回,只在林標飛身快扑到時,突然左手向著水洼一張,只見水洼中射出一個黑亮亮的東西,正是剛才沒入水中的黑鋼輪。道衍和尚的手像有吸力似的把鋼輪吸來,林標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后面追赶上的鋼輪從右肩划過,只覺一陣劇痛,他的一條手臂連同短劍像失了准頭的飛刀似的從道衍和尚的耳邊掠過,筆直地射在一丈遠外的樹干上。
  林標的身子則依然飛向道衍和尚,未料眼看就要撞上道衍和尚,准備來個近身搏斗時,卻被道衍和尚身上一股看不見的熱气給硬生生地撞開。林標頓感体內涌入大量的能量,內髒一陣翻騰,然后口中一甜,鮮血從喉嚨中激射而出,林標身体還沒落地就噴出一條血柱,染紅了數公尺長的草叢。然后“砰”一聲,林標倒臥在一棵枯木旁,動也不動。而道衍和尚則彷佛沒事人似的繼續快步逼進朱九。
  几個人護主心切,也只有硬著頭皮拚命上來擋,但都被道衍和尚用法術給震開,紛紛吐血倒下,形成一條血跡斑斑的血路,最后連葉布賢都巍巍顫顫地拿著一根寶劍要來刺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卻停住不前,哈哈大笑指著朱九、葉布賢及楊應能說:“好一個落難君臣圖!送你們三個一起歸西,也好成全你們的忠君美名……”他体內突然用勁,只見額頭青筋暴起,雙目緊閉,雙手在胸前,手指交叉,食指并攏指向前方,突然兩眼圓睜,眼中精光暴射,直指朱九等三人。三個人立即覺得一股熱气迎面扑來,喉嚨鎖緊,彷佛被一股看不見的繩索給絞緊般。
  而原本被震倒吐血的眾人都未死絕,此時卻也紛紛感到咽喉緊縮,气若游絲,卻又無力反抗。有人僅能痛苦地在血泊中打滾……
         ※        ※         ※
  “既然确定程濟有被附身兩次的紀錄,那我們鐵定可以成功了。”在二十世紀的齊天在听到程仁說的話之后,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伍唐山。
  “好极了!我立即著手准備,就到程仁最早要你去的那個地點吧,附近的核電厂正是制造強烈磁場變化的中心。”
  伍唐山將整部机器裝到一輛中型廂式貨車上,根据天气預報,等到接連几天有雷雨的日子,和齊天一起開車到核電厂附近,等著天上風云變色。雖然他們每天都來這儿等待,而且風雨交加、雷電交作,但似乎都沒發生什么异常的現象。根据伍唐山的儀器顯示,附近的磁場雖然常隨著雷電有強烈的起伏,但都在大自然的正常波動之內,齊天也沒有上次那种被雷殛之前的特殊感覺。
  兩個人像傻子一樣開著貨車來到原地,接受風吹雨打的日子快一個月了,附近的釣魚客對齊天常常一個人濕淋淋地站在公路旁的草地上,早見怪不怪了。
  一天下午,眼看著風雨逐漸轉弱,天色漸漸暗下去,二人又失望地准備開車离去。當行經核電厂的正前方時,坐在駕駛座旁邊的齊天忽然感到全身被一股巨大的能量給籠罩住,然后又是汗毛聳立的感覺。
  “我感覺快被雷殛了……”齊天冷不防的冒出這一句。
  伍唐山踩住煞車,轉頭用奇怪的眼光看著齊天,“可是現在天上沒什么閃電啊?”
  話聲甫落,只听見核電厂內傳來轟然一聲巨響,一道极為強烈的閃光在厂內迸現,伍唐山被嚇了一大跳。他隨即再看看齊天,只見齊天皺著眉頭,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事情的發生。伍唐山立即惊覺到可能正是千載難逢的時空裂縫要發生了,他几乎是從駕駛座上直接向車廂內的机器扑去。
  “希望來得及打開机器……”他的身子一面靠近机器,一面努力伸長手去打開机器的開關,然后拿出一個線圈做成的頭箍拋到齊天的額頭上,然后等待机器通電后進入正常運作程序。
  齊天感到一股越來越強烈的能量波緩緩向他壓來,而頭上的頭箍也開始放出電流和他的腦電波頻率接上,忽然全身神經收縮了一下,心頭一震,齊天感到全身一麻而且肌肉緊繃,然后眼前又是一片白光了。
         ※        ※         ※
  正在叢林中生死交關的朱九等人耳旁傳來道衍和尚恐怖的笑聲,“我算是厚待你們君臣了,用絞殺的方式讓你們歸西,也算是遵守古禮,臣下篡位,通常就用條白布把皇帝絞殺在內宮中。現下雖然你們并不在宮中,但就將此處當你們的永生殿吧!哈哈……”他鼓起勁力,要一把窒息所有的人。
  但是他這次鼓出去的勁道全發到一半便彷佛泥牛入海,在空中消失無蹤,而且控制眾人的力道也在明顯衰退。道衍和尚吃了一惊,赶緊再念念有詞,雙手又再往空中比畫凝气,准備再發一次功殺死朱允。
  未料他突然覺得背脊上的汗毛沒來由的豎立起來,多年的經驗使他直覺有事情即將不利于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程濟!”腦門立刻一緊,大腦頓時陷入一陣混亂之中,道衍和尚的耳目立即不靈,眼前盡是五顏六色的光線到處閃爍,耳中充滿了各种怪聲,人聲、獸聲、鬼哭神號,十分動人心魄。他知道白已被外來的力量給整個“罩”住了。
  此時輪到他耳邊听到別人在哈哈大笑了,“死道衍!就憑你剛剛說什么臣下篡位用白布絞殺皇帝,就足以作為你及朱棣欺君犯上的口供,”正是程濟的聲音,“你應該被就地正法,我送你上西天去吧!”齊天透過程濟身体已對道衍和尚發動攻勢了。
  道衍和尚發出一聲呻吟,沒想到程濟這次請來的妖神如此厲害,他立即盤腿坐下,雙手護胸,集中心志,在一片混亂的感官刺激中找到自己的元神。他也算是有道行的人,很快他便開始發出反抗的能量。
  附在齊天身上的程濟感到道衍和尚身上的磁場正穩定增強中,不免眉頭一緊,因為他此時巳將本身的功力發揮到极限。事實上剛才程濟被閃電擊中時,齊天的腦電波便已再度控制了程濟,可是此次他是運用了伍唐山的机器來將腦電波和二十世紀的世界聯在一起。
  結果此次齊天一進入程濟身体后,卻半天無法動彈,彷佛夢魘一般,神智雖然十分清楚,但身体其他部位卻絲毫不听指揮,因此只有任其躺在水洼中。后來林標救他及道衍和尚的攻擊,齊天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十分緊張。
  后來他覺得自己腦電波的力量似乎在穩定加強,對程濟身体的神經网絡控制也逐漸增加,隨后更覺得自己的腦電波不但可以控制程濟的身体,甚至那种他特有超能力的“聚气凝神”的感覺都在体內涌現,他知道伍唐山的机器成功地將能量從二十世紀透過一個不知名的時空裂縫傳給了他。
  但是,顯然這個机器并非完全按照所設計的功能來做,因為齊天感到它傳*吹哪芰*并不穩定,時強時弱,而且最強時也僅有他平常功力的十分之一而已。
  齊天估計一下,以目前自己的力量可能無法完全封鎖道衍和尚,并且耳中又傳來一陣人馬雜沓聲,他知道這是大批的錦衣衛已經逼近了,目前無法同時對付這么多人,只好赶緊發功到其他人的腦中,刺激他們的反射神經以迷亂其心智,并且赶緊催促眾人逃生。
  齊天一方面繼續發功鎖住道衍和尚,一方面分心去阻擋來犯的錦衣衛,用幻影讓這批朝廷的鷹爪誤以為闖入迷宮,人人都以為自己和大隊人馬走散,在這個叢林中惊慌地繞來繞去。直到道衍和尚終于擺脫齊天能量的束縛后,才讓其他鷹爪清醒過來,原來他們每個人都只在原地打轉而不自知。
  道衍和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可恨!如若不能在此剪除這個小皇帝,那就后患無窮,我襄助燕王奪天下的大業也就隨時有失敗的可能。”
  他表情十分凝重地取下雙耳上戴著的兩只金色耳針,“哼!我看非得用這個『升魂大法』才能收拾得了那個妖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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