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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獵奇遇


王國忠

  暑假開始的時候,葉立明就邀我到他家里去玩。他說:“你不是喜歡打獵嗎?我爸爸是個有經驗的獵人,他可以教你。”
  立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專門研究無線電的。我一口答應了他的邀請。我早從立明口里知道他爸爸打獵的許多故事,像親手殺死了一頭大狗熊啦,用一只手拿著槍打下了空中的飛鳥啦……等等。能同這樣一位老獵人住在一起,該多么好呀!
  8月中旬,我帶了一枝全新的雙筒獵槍,買了許多彈藥,到了立明家里。迎接我的是立明的爸爸葉老爹,還有老爹養的一條大黑狗。“立明給城里的中學請去作報告了,要明晚才回來。”葉老爹對我說,”現在家里就我們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它--它叫黑里黑。”大黑狗听到老爹叫它的名字,用鼻子嗤了一聲,好像說:“對!”
  第二天午后,葉老爹就帶我出去打山雞。老爹穿上了一 身灰色衣服,背了一枝舊式獵槍,腰里還插了一把明亮亮的獵刀。“等一會立明回來,還可以吃到新鮮的山雞肉哩。”老爹說。
  我們三個--我、老爹和黑里黑--一口气跑了七八千米路,到了西山的山坳口。黑里黑在亂草和矮樹叢里竄來竄去,想法把山雞赶出來,這樣,我們就可以用獵槍打了。黑里黑确實賣勁,一連從草叢里轟出了四只山雞。但是我的槍法實在不高明,連打了四槍,沒有一槍打中的。老爹只是看著山雞一只只飛走,不開槍。他說:“黑里黑看見山雞飛走了,總是抬頭對我望望,搖搖頭嗤嗤鼻子,像是說:‘嘿!你這算什么獵人!閉饈保盾m棧瓡揮平汍弝Vr葺W寺÷〉睦咨^O奶斕奶炱鶈鷐諆擉C歟眼咿佣`y貧勾□撓甑懵淞訟呂礎I戀綰陀晟`|馱諼頤峭飛仙磷畔熳擰N頤嵌憬萷揹湆菕靽撢*
  忽然,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劈劈啪啪”的槍聲。槍聲越來越密,越來越響。這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在我們腳跟邊,響起了“咯咯咯咯”的机槍聲。
  我和葉老爹你看我,我看你,都呆住了。黑里黑緊張地豎起了耳朵,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轟!”“轟!轟!”就在面前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手榴彈爆炸的聲音。黑里黑嚇得跳了起來,“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馬上,又發生了更叫人心惊肉跳的聲音:“同志們,沖呀!”一個人的吼聲。
  “沖呀!沖呀!沖呀!”這是几十個人的呼喊聲。
  “乒!乓!”的舊式二十響盒子炮聲音,“噓!噓!”的子彈飛過的聲音,几十個人雜亂的腳步聲,混雜成了一片。
  “哇哇!”好像是日本人的口音,但听不大清楚。
  “殺呀!”“同志們,殺呀!”
  “哇!哇!”
  ……
  忽然,一下子什么聲音也沒有了。一陣雷雨也過去了。四 周非常靜,靜得連樹叢上的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剛才那么雜亂的槍聲、殺聲,變得無影無蹤了。
  我像是從夢里醒來一樣,揉了揉眼睛,向四周張望著。葉老爹也激動得臉色發白,手在微微發抖。黑里黑拖著尾巴,身体緊貼在老爹的胸口。
  好一會儿老爹才說了一句:“回家去。”
  我走在前面,心“突突”地跳著。老爹默不作聲地跟在我后面。最后是黑里黑。我們三個,像打了敗仗一樣,垂頭喪气地走回家去。
  回到家里,立明已經在門口等我們了。一看見我們,他高興地握著我的手,連連問:“在這儿生活得好嗎?”
  “好……好奇怪!”我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說。
  “你說什么?什么好奇怪?”立明著急地問。
  我和老爹便把剛才碰到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了立明。
  立明先是一惊,然后半信半疑地說:“怎么會有這种怪事?”
  那晚,我們議論到半夜,也沒有說出什么結果來。葉老爹還有點迷信,說:“會不會是鬼打仗?”我和立明都反對老爹的話,但又講不出什么道理來。
  第二天一清早,立明一個人到西山山坳口去了。他說要去查看一下地形,一定要把這件怪事弄個明白。中午,他興沖沖地回來了。
  他向老爹說:“爸,我們縣的游擊隊不是跟日本憲兵隊打過一仗嗎?”
  “打過,那可是1944年秋天的事了。”老爹想了一想說。
  “打仗的地點剛好在山坳口,是不是?”
  老爹又想了想,點點頭。
  “這就好了。你們听到的就是那次打仗的聲音。”立明興奮地說。
  “你說些什么?”老爹以為立明是在開玩笑,不滿意地說:“10几年前的聲音,能保存到今天?”
  于是,立明拿出了一張白紙,用鉛筆在上面畫成一個個圓圈,說:“我們把一塊小石子拋到河里,水面上就出現了一 圈圈波浪。我們講話的聲音也是這樣,一個聲音發出后,就會在空气里形成了一圈圈聲浪傳出去。水上的波浪可以用照相机照下來。聲音的波浪呢,可以用留聲机片子留下來。”
  “但是,留聲机片子要在工厂里才能留下聲音,而這次聲音卻是在山坳口……”我說。
  “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哩!”立明對我笑著擺了擺手,“現在有一种机器,可以把聲音記錄在鋼絲上。你總知道電鈴吧,電鈴里就有一塊電磁鐵。如果電流強,電磁鐵的吸力也就強,電鈴就很響。反之,如果電流弱,電磁鐵的吸力也就弱,電鈴就不大響。科學家想法把聲音的波浪變成電流,聲音大,電流就強。聲音小,電流就弱。再把這种電流變成電磁,把電磁保存在一根鋼絲上。……”葉老爹听不明白這么一段科學解釋,搖了搖頭。我听了立明這一段話,很贊成他的意見。
  我說:“你是說,那次戰爭的聲音就像鋼絲錄音一樣,被保存了下來?”
  “對。”立明點了點頭,“那次戰爭發生時,一定剛好碰上閃電。閃電把槍聲、手榴彈聲和人們的喊殺聲,變成了電磁,保存在附近的礦層里了。”
  “慢著。”我制住立明說,“山坳口真有什么鋼絲嗎?”
  “鋼絲倒沒有,可是我查看了那里的石頭,石頭里确确實實含有鐵質。聲音被閃電保存在這些鐵質里。昨天你們去打獵,不是剛好碰上閃電嗎?閃電又把鐵質里的聲音釋放了出來。”立明說。
  “這么說,那里還是一個鐵礦?”我問。
  “這個,就要地質工作人員來确定了,你知道,我是學無線電的呀!”立明狡猾地對我笑了笑。
  葉老爹早听得不耐煩了,他說:“不管怎樣,這要算我一 生中碰到的最稀奇的事情了。不過,那次仗打得确實好,一 隊日本憲兵沒有一個活著走出山坳口的。我們的游擊隊真英勇啊!”
  半空中的水庫
  王國忠
  共青農場的廣播員諸小霞,本來是個整天樂哈哈、跳蹦蹦的姑娘,人們每天總可以听到她從廣播喇叭里送出的歌聲:共青農場好風光嘍,金山銀山堆滿倉,金山是那小麥和稻谷,棉花堆成那銀山耀人眼。
  葡萄、苹果、牛奶棗嘍,
  ……
  可是,這几天,這位歌唱家沉默起來了。不是她不想唱,而是有一件事情逼得她沒勁儿唱。這就是全農場的人最焦急的大事:水!
  整個夏天,老天沒下過一滴雨。這是多少年罕見的嚴重旱情,分布在農場四處的几個小水庫,已經快干涸了。水稻正是拔節抽穗的時候,一刻也少不了水。棉花已結出小鈴鐺,也少不了水。果樹上結滿了一個個小果子,如果再沒有水,小果子將不能長大。
  場長和支部書記每天給气象台打三次電話,可是整個夏天,气象台總是重复著同樣一句話:“明天天晴”。
  前些日子,天空中出現了一小塊云,農業飛机站的駕駛員立即駕著飛机鑽進云里,撒了干冰。几分鐘后,云層里開始降雨。但這塊云實在太孝太稀薄了,不到15分鐘,云沒有了,毒辣辣的太陽又當頭烤著地面。地上的水分又很快被蒸發光了。以后,連云層的影子也沒有了,飛机駕駛員也沒有再使天空降下哪怕几分鐘的雨來。
  水,成了個大難題。
  深夜。
  農場辦公室門口的小草地上,擠滿了几十個人。會議還沒開始,有人拉小霞唱歌。旁邊一伙人劈劈啪啪地鼓起掌來。
  小霞站起來,只說了一句話:“解決了水的問題,我保證唱一 天一夜;誰有辦法解決水的問題,我為他唱100支歌也愿意。”
  人們一听到水,就悶聲不響了。
  乘大家沉默的時候,場長發言了:“气象台告訴我們說,半個月內,天气不會有什么大變化。可是再隔一星期,水庫的水就用完了。今天,就是請大家來出主意,我們怎么向老天爭水。”
  人們又議論開了。有的說,可以從長江開一條渠道,把長江水引進來。可是馬上有人反對說,長江离農場100公里,開這么長的渠道至少得花几万人工開上半年,這么遠的水怎么“救”得了“近火”!有的說,可以掘井。但是又有人說,井已經掘過,因為天旱的時間太長,一口井往往挖上30米深還見不到水。這么大的農場,光掘井也解決不了問題。
  小霞站起來說:“場長,我談一個意見,這也許是瞎想。
  我這是從書本里得到的啟發。”場長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姑娘,為了解決水的問題,几天來一直在動腦筋。小霞說:“這個想法很簡單,就是從空中得到水,叫空中的水分變成雨……”“如果空气像條濕毛巾,倒是可以擠出水來。”有人提出疑問。“可這一陣,空气干得可以燒得著!”
  “恰恰不是這樣,”小霞說,“這几天我老想一個問題。按理,天气十分干燥,好多人的嘴唇都裂開了。可是每天早晨,我總是看到稻葉上、青草上仍舊布滿露水,這說明空气中有水分。我想,能不能想個辦法,叫空气中的水分集中起來,變成云,再撒進干冰,使云變成雨。”
  “想得倒美,可是具体辦法有了嗎?”有人問。
  “還沒有。”小霞謹慎地說。
  “沒有辦法,還不是白費口舌。”
  這時,團委書記、化驗員朱敏卻站了起來支持小霞的想法:“小霞的想法很大膽,也有科學根据。同志們吃過棒冰沒有?”
  “這同小霞的想法有什么關系?”有人問。
  “有密切的關系。”朱敏說,“一支棒冰從冰箱中拿出來,一會儿,棒冰外面包的紙頭上,就出現了一層小水珠,這小水珠,就是空气中的水分遇到冷凝結起來的。這說明,天气再干燥,空气中還是有水分存在,只要想辦法把它們集中起來就行。”
  棉作區的一位姑娘,顯然還不滿意朱敏的發言,她說:“棒冰上的水,是棒冰遇到熱變成的,并不是空气中的水分凝結成的。”
  “不,是空气中的水分凝結成的。”朱敏說,“我再舉個例子。夏天,冰汽水從冰箱里拿出來,不一會,瓶上就結滿了水珠。汽水是不會從瓶里跑到瓶外來的,這只有一個道理可以解釋,就是空气中有水分,而且相當多。”
  人們被朱敏的道理說服了。可是,怎么能把看不見的水分,像掃地上的谷子一樣,集中在一起,然后撒入干冰,變成雨,這依然是個問題。
  “我想,”小霞說,“是不是可以發射一种帶電的東西,水分一遇到它,就集中起來,變成烏云。”
  場長雖然好一會沒講話,但已被小霞的大膽建議吸引祝他興奮地對大家說:“好!小霞的建議有道理。明天我們進城,請求物理研究所的科學家幫助。”
  小霞得到了支持,興奮地說:“今晚就去!”
  一起去的還有朱敏。
  五天后,場長從農場各處檢查工作回來。一位灌溉站管理員在辦公室等著場長,說:“五號水庫已經露底,沒有存水……”正在這時,辦公室外汽車喇叭嗚嗚直叫。一看,嘿,來了三輛大汽車。而且來了不少人,有滿身油污的小伙子,有花白頭發老年人。小霞跟朱敏從人堆里擠出來,一看見場長,就跑過去:“場長,成功了!物理研究所的同志們,本領真大,搞了10几次的研究試驗,就成了。”小霞一把拖住場長,“你去看看,那机器……”“我來介紹一下。”朱敏打斷小霞的話,并把物理研究所的所長、物理學專家、放射學專家、電子學專家等許多工作人員一一介紹給場長。
  “場長,你們的大膽想象,啟發我們找到了無線電征服天气的新方法,現在我們可以向老天宣告:你一年不下一滴雨,我們也不怕缺水了。”物理研究所所長說。
  播音器忽然響起了小霞的聲音:“同志們,我們的電子降雨器試驗成功了,請大家赶快到農場辦公室門口來參觀,馬上就表演了。”
  “哈,你們這位姑娘真靈活,已經在發命令了。”所長對場長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新玩意儿。”
  第三輛大卡車上裝著一架机器。樣子就像一台小型的電子計算机,上面滿是一個個紅色机鈕和電眼。
  所長介紹說:“這台机器,主要功能是放射一种強烈的射線。這种射線通過一根電纜放射到空气中,使周圍600平方米的空气充電。空气一充電,就像雷電前的天空一樣,把周圍空气中的水分集中成小水珠,同時,通過另一根細管子,把干冰噴到小水珠中,使小水珠凝結成水滴落到地面來。我們在研究所里試驗了几次,落下的水滴簡直像大雨呢!”所長轉過身去,對物理研究所的同志說,“來吧,讓這机器正式為農業服務吧!”
  研究所的同志爬上汽車,忙碌地擺弄起机器來。
  “空气中的水分永遠也取不完,就像半空中有個水庫一 樣,要多少水就可以得到多少水。”所長風趣地說,“這樣一 來,農場里那些水庫可以把它填沒了。”
  場長也風趣地說:“水庫還是讓它保存下來,我們發展養魚事業,把鮮魚送給你們作為酬報。”
  不一會,汽車頂上已豎起了一根高達30多米的金屬杆子,斜插在空中,它那銀白色的外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 根細長的20來米高的管子,像親密的朋友一樣,依在電纜旁邊。
  汽車發著吼叫,跑上了田間寬闊的干道。干道兩邊,是一片肚子已飽滿的水稻。
  忽然,就像魔術師變魔術一樣,汽車上那個電纜頂部,出現了一大片白云,一眨眼,白云由白變灰,由灰變黑,空气中的水分被射線集中起來了。一會儿,只見電纜旁邊的細管子里,噴射出一小股白霧,這就是干冰。黑云馬上沸騰起來,立刻,像夏天的雷雨一樣,嘩嘩地落在田間干道上,落在兩旁的稻田里。汽車慢慢地往前走,這片烏云,就像著了魔似的,跟著汽車往前移動,雨,也隨著汽車一起往前下個不停。
  看上去,完全像所長所說的一樣,汽車頂上好似系著一個面積為五六百平方米的小水庫。
  人們激動得直跳直蹦,田野里一片歡呼聲。大家跟在汽車后面,頭頂上的大雨,把大家淋得像在水里浸過一樣,可是誰也不去想這一點。日思夜想的水,完全得到了滿足。這不是向老天爺乞求得來的水,而是憑借著人的智慧,用新科學,像小霞說的,從空气中“榨”出來的水。
  共青農場好風光嘍,
  金山銀山堆滿倉,
  金山是那小麥和稻谷,
  棉花堆成那銀山耀人眼。
  葡萄、苹果、牛奶棗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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