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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保儒投石器


  “現在你知道了,不管是活著還是死掉的侏儒從來不會把話說完,你想要有任何的進展,你就得打斷他們。別擔心這樣太過失禮。他們早就有心理准備了。”一個穿著長長褐色袍子的侏儒走進來,打斷老法師說的話,同時十分有禮貌地鞠了個躬。
  泰索何夫興奮地打量著誅儒,因為炊德人以前從來沒有看過侏儒。雖然在古老的蓋加斯灰寶石的傳說里,曾經提過這兩個种族之間有著遠親的關系。而這個年輕的侏儒也的确有些坎德人的特征:他纖細的手,急切的表情,還有那雙准備要觀察一切事物的銳利雙眼。不過相似的地方也僅止于此。他身上沒有坎德人輕松自在的气質。侏儒十分的緊張、認真,頗有點生意人的架式。
  “泰索柯夫。柏伏特。”坎德人禮貌性地伸出手。侏儒仔細地看著它,卻沒發現什么有趣的事情,只能無力地搖搖頭。“這位是——”泰斯正要介紹費資本,卻惊奇地發現侏儒伸出手,冷靜地拿起坎德人的胡帕克杖。
  “啊……”侏儒一拿起武器,眼睛就開始發亮。“找武器公會的人來——”
  地面入口的守衛沒等到他說完。他手往上伸,拉下一根拉杆,跟著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響。泰斯非常确定這是一只龍降落在他身后的巨響,他轉過身去作好自衛的准備。“哨聲。”費資本說,“你最好習慣這聲音。”
  “哨聲?”泰斯迷惑地問。“我從來沒听過這种聲音。冒出煙了!這是什么原理——喂!快回來!把我的胡帕克杖還我!”他大喊大叫,眼睜睜地看著武器被三個急迫的侏儒小跑步地拿走。
  “檢室。”珠儒說,“在……”
  “什么?”
  “檢驗室。”勞資本替他翻譯。“其他的我听不懂,你應該要說慢點。”他對林儒搖晃著手杖。
  侏儒點點頭,但這回他的眼睛盯上了費資本的手杖。侏儒最后确定它只是一塊平凡、他經風霜的木頭,這將注意力才轉回到法師和坎德人身上。
  “外來者。”他說,“我記起來……我會試著記起來,所以不要擔心,因為,”他現在很明顯地放慢速度,“你的武器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坏,他們只是要畫張草圖——”
  “真的嗎?”泰斯感到有些榮幸地插嘴。“如果你們愿意的話,我可以示范給你看它的用法。”
  珠儒的眼睛一亮。“這好——”
  “那么。”坎德人再度打斷他,很高興他終于學會了怎么溝通。
  “你叫什么名字?”費資本比了個暗號,但是太遲了。
  “濃修沙拉嗎瑞昂尼尼力西發尼敵斯敵斯力須敵——”
  他暫停換口气。
  “這是你的大名嗎?”泰斯吃惊地問。
  侏德松了一口气。“是的,”他有點不耐煩地說,“這是我的姓,我想要繼續——”
  “等等!”費資本說。“你的朋友們都怎么稱呼你?”
  侏儒再吸了一口气,“濃修沙拉嗎瑞昂尼尼——”
  “那些騎士怎么稱呼你?”
  “喔——”株儒看來有些失望——“濃修,如果你——”
  “謝了。”費資本打斷他。“現在,濃修,我們有點赶時間。外面還在打仗。剛薩爵士應該通知過你們,我們要去看龍珠。”
  濃修小小的黑眼珠亮了起來。他的手緊張地抽動著。“當然,剛薩爵士既然這樣交代了,你們當然可以看看這個龍珠,但是——如果你們愿意回答——撇開一般人正常的好奇心不談,你們為什么會——?”
  “我是個法師——”費資本開口。“法師!”侏儒興奮地忘記要放慢說話的速度,“你馬上跟我走這條路去我們的檢驗室因為龍珠也許是法師所制造的所以——”
  泰斯和費資本只能不停地眨眼。
  “喔,只管來就對了——”侏儒不耐煩地說。
  在他們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之前,侏儒邊說話邊拉著兩人向前,一邊触動許多的鈴聲和哨聲。
  “檢驗室?”泰斯壓低聲音問費資本,兩人同時馬不停蹄地跟在濃修后面,“那是什么意思?他們不會破坏它吧?”
  “我想不會,”費資本的濃密的白眉毛几乎湊在一起。“別忘記,剛薩派了騎上來看守它。”
  “那么你在擔心什么?”泰斯問。
  “龍珠是很苛特的東西。具有非常強大的力量,我害怕的是,”
  費資本自言自語,“他們也許會試著要使用它!”
  “但我看過的書上面有寫,龍珠只能控制龍類!”泰斯低聲說。
  “這不是很好嗎?我是說,這些龍珠不是邪惡的吧?”
  “邪惡?喔,不是的,它們并不邪惡。它們什么也不是!或者我應該這樣說,它們兩者兼具!”
  泰斯發現,自己也許永遠無法從思緒飄向遠方的費資本口中得到任何直接的答案。為了要找些其他的事做,坎德人把注意力轉向這里的主人。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泰斯問。
  濃修快樂地笑著。“天地初開,神明創造侏儒。首先被創造之一的侏儒叫做依修,下面就是他值得紀念的事跡:他娶了馬力昂尼莉絲……”
  泰斯一顆心開始往下沉。“等等——”他插嘴說。“你的名字有多長?”
  “它可以填滿這么大本的一本書。”濃修伸出手驕傲地說,“因為我們是個非常老的家族,你也知道我繼續——”
  “好极了,”芬斯很快地說。他問了個神,沒注意到地面,因而被一條繩子絆倒。濃修把他扶起來,泰斯發現這條繩子和許多其他的連結在一起,四面八方地延伸出去。不知道這些繩索通向什么地方?下次再問好了。
  “里面有很多精彩的部分。”當他們走到一座巨大的鋼門前時,濃修喋喋不休地說。“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直接跳到那個部份,像是我曾曾曾祖母濃修發明了沸水——”
  “我是很想听。”泰斯吞咽著,“但是沒時間了——”
  “我想也是。”濃修說。“先別管這些,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大廳的入口,請容我告退——”他邊開口,邊伸手出去拉了一條繩子。
  一陣哨聲響起,兩聲鈴聲和一聲鑼聲響了起來。在一陣几乎將他們全煮熟了的蒸汽噴出后,兩扇位于山脈中心的鋼門打了開來。
  門几乎隨即卡住,几分鐘之內,到處都是跳腳的林儒,互相指控這是對方的疏失。
  泰索何夫。柏伏特一直利用空閒的時間計划之后的生活,只要這段冒險結束、所有的惡龍都被消滅(他試著用比較樂觀的角度來看)。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的溪谷矮人朋友賽斯頓,和他待在帕克塔卡斯消磨個几個月。因為溪谷矮人的生活對他來說算得上相當有趣,他知道只要別吃他們煮出來的食物,他可以和他們和平共處。
  只是泰索何夫一踏進別管它山,他便立刻改變了主意,想做的第一件事成了立刻來這里找侏儒報到。坎德人從沒看過如此惊人的景象。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濃修回頭看著他。“相當惊人,對吧?——”他問。
  “我不知道怎樣形容這里。”費資本喃喃自語。
  他們站在侏儒城市的正中央。城市建造在一個死火山口之中,光是半徑就有几百尺寬,高度將近一里。整座城市沿著火山口建造。芬斯抬頭往上看……再往上,再往上……還要往上……
  “這里大概有几層樓高?”坎德人的脖子快要伸斷了。
  “三十五——”
  “三十五層樓高利”泰斯惊訝地重复。“住在頂樓不就倒霉了?
  這樣得爬多少層階梯啊?“濃修吸吸鼻子。
  “我們早就舍棄了這种原始的裝置。”他比著手勢,“如果你不介意看看這些我們所制造出來的可怕科技成果吧——”
  “我看到了。”泰斯把視線重新技回地面。“你們大概正准備打一場大規模的仗。我從來沒看過這么多的投石器——”坎德人硬生生吞回去接下來的話。正當他看著時,一聲哨音響起,投石器把一個林德射出去。泰斯看見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一种取代樓梯的裝置!
  大廳的最底層放滿了投石器,几乎含括了每一种株儒制的投石器。有彈簧做的、十字弓形的、蒸汽机驅動的(還在實驗階段,他們在調整水的溫度。)投石器上下左右纏繞著數百里長的繩索,每一條繩索都連接著某种齒輪和机械裝置,發出机器運轉的聲音。
  地板、牆壁、投石器上盡是各式各樣的拉杆,成群結隊的侏儒正努力地拉上拉下。
  “我想,”費資本听起來十分的無奈,“這個檢驗室應該不會在一樓吧?”
  濃修搖搖頭。“檢驗室在十五樓——”
  老法師發出一聲心碎的歎息。
  坎德人听到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聲音。
  “啊,他們准備好了。快來——”濃修說。
  泰斯快快樂樂、一跳一跳地跟在他后頭,走向一個巨大的投石器。一名侏儒不耐煩地向他們打著手勢,比了比后面一長串正排隊等候著的侏儒。泰斯跳上了投石器,滿怀期待地看著天空。他可以看見許多株儒從各樓層往下看,身旁環繞著各种机器、齒輪和說不出名字的裝置,最容易分辨的是一种挂在牆壁上、類似棒子的東西。濃修站在他旁邊,皺著眉頭。
  “敬老尊賢,年輕人,所以赶快离開讓老人家坐上來。”他以他惊人的力量將泰索柯夫從位置上拉下來,“魔法師优先——”
  “喔,沒關系啦!”費資本抗議,一個不小心,往后跌進團繩子里。“我——我好像想起了一道可以讓我飛到上頭去的法術,浮空術,那是怎么施——施展?給我几分鐘想一想……”
  “一直叫我們快一點的是你那——”濃修生气地看著老法師,后頭排隊的殊德開始鼓噪起來,彼此推擠。
  “啊!拼了啦!”老法師大吼,讓步爬過座位里,濃修在一邊幫著。負責發射投石器的株儒喊了一具不知道什么話。
  濃修指著上面,喊回去。“第十五層!”
  技師走到五個拉杆之前,這里延伸出几近無限長的繩子。費資本哀怨地坐在投石器上,掙扎著要回想起他的法術。
  “預備!”濃修大喊,把泰斯拉离投石器,好讓他能看得更清楚,“用不了多久,技師就會給我們信號,對——就是這個信號——”
  技師拉了拉一條繩子。
  “那有什么用?”泰斯插嘴。
  “這條繩子連接到第十五層的一個鐘上,告訴他們有人要上來——”
  “万一鐘沒響怎么辦?”費資本大聲地問。
  “會有第二個鐘聲提醒他們第一個鐘沒有響——”
  “鐘聲沒響底下會怎么應變?”
  “就啥也不做。那是第十五層的事,不是你的問題——”
  “万一他們不知道我要來了,這就變成我的問題片資資本大喊。”難不成要我就這樣跳過去給他們一個惊喜嗎?“
  “啊!”濃修驕傲地說,“我跟你說——”
  “我不玩了……”費資本表示。
  “不,等等。”濃修說,說話速度因為緊張而越來越快。“他們准備好了——”
  “誰准備好了?”費資本憤怒地問。
  “第十五層!他們把网子放出來了,你知道——”
  “网子!!!”費資本臉色發白,“夠了!”他一只腳踏了出去。
  但在他逃出去之前,技師已經伸手拉下了第一根拉杆。一陣机械運轉聲后,投石器開始在軌道上移動。運轉的震動又把費資本摔了回去,帽子遮住眼睛。
  “發生什么事了?”泰斯大喊。
  “他們正在就發射位置。”濃修大喊。“經度和緯度已經計算妥當,可以把乘客發射到預定的位置——”
  “你給我說清楚网子是怎么一回事?”泰斯扯開喉嚨大吼。
  “法師會飛上第十五層——喔!我向你保證,相當的安全——我們做過研究,事實上,研究結果證明了飛行比走路還要安全——等他飛到了軌跡的最高點,正要開始落下時,第十五層會伸出一張网,像這樣抓住他”依修用一只手示范,啪的一聲抓住一只蚊子,“然后把他丟——”
  “這時間可得算得很准羅!”
  “時間鐵定准,因為我們研發出一种鉤子來進行這項艱巨的任務,不過,”濃修嘟起嘴,皺眉說,“有些時候是投石器會出現誤差,不過我們有個委員會——侏儒拉下拉杆,費資本尖叫著飛上天空。
  “喔哦!天哪!”濃修瞪著天空。“看來——”
  “什么?什么?”泰斯大叫著想要看清楚。
  “网子又太早打開了——”濃修搖搖頭,“第十五層今天一天已經發生了第二次,這可得提案到安全网公會去討論并且不能讓它再度發生——”
  泰斯張大嘴,看著費資本的身影划過天空,借著投石器巨大的力量不斷地往上飛。剎那間,坎德人終于懂了濃修在說些什么。
  第十五層的网子并沒有在法師飛過第十五層之后張開而是在費資本飛越之前就張開了。費資本像是被打扁的蒼蠅般貼在网子上。
  有短短的一瞬間,他手腳并用地小心抓著网子、然后、就掉了下來。
  鐘聲和鑼聲齊鳴。
  “別告訴我——”泰斯哀怨地說。“那就是网子失效的警告聲。
  “你猜對了,但不用太緊張(自鳴得意地笑著)”濃修咯咯笑道,“因為這個警鈴會触動第十三層的网子,正好可以——哎啃,看來好像遲了一步,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第十二層——”
  “快想想辦法!”泰斯尖叫道。
  “別窮緊張好不好!”濃修生气地說。“不然我根本沒有机會說完我剛剛正要提到的最后后備安全系統,喔,來啦——”
  泰斯惊訝地看著第三層牆壁上伸出了六個大筒子,底部打開來,掉出無數的海綿,舖在第一層的廣場上。這是為了——顯然的——預防所有的网子都沒有接到。很幸運的,第九層的网子沒有失效,正巧來得及將法師撈起,之后网子隨即收攏,把他甩到一個陽台上,侏儒們听見他不停的咒罵聲,有點不大敢放他出來。
  “這下全部妥當!該你了。”濃修說。
  “最后一個問題!”泰斯坐在座位上對著濃修大喊。“万一這個后備安全系統也失效了怎么辦?”
  “好問題——”濃修高興地說,“如果這些海綿掉下來不夠快,那么另一個警鈴公響起,將一大桶水倒到廣場中央,然后呢——正好海綿這時候也該倒了下來——要擦干淨地上的血跡就很簡單了——”技師拉下了拉杆。
  泰斯原本以為可以在這個檢驗室中看到各式各樣的新鮮玩意,但是他出乎意料之外地發現這里一片空蕩。整間房間的照明是借由洞壁上鑿出的小洞引進外面的陽光(這個簡單實用的裝置是由來訪的矮人提出的建議。他叫這個“窗子”,侏儒對它感到十分自豪。)這里有三張桌子,中間的那張放著他的胡帕克杖,還有那顆龍珠,許多侏儒擠在這張桌子四周。
  它恢复了正常的大小,芬斯發現外表看來并沒有多大的改變;不過就是顆圓圓的水晶球,球內有著濃濁的色彩不停地旋轉著。
  一位年輕的索蘭尼亞騎士正一臉不耐煩地看守著這顆龍珠。一見到陌生人接近,他的神色隨即大變。
  “別緊張。”濃修安撫那個騎士,“這些是剛薩爵士回信中提到的那兩個人——”濃修一邊說話,邊領著他們到了中間那張桌子旁。一看到龍珠,侏儒眼睛便為之一亮。
  “一顆龍珠!”他快樂地喃喃道,“經過了這么多年——”
  “什么那么多年?”費資本停在桌子前一段距离的地方,突然問。
  “你知道嘛!”濃修解釋,“每個侏儒一生下來就有一個終生的志愿,而后一輩子都將以此做為努力的目標,而我的志愿就是要研究這個龍珠——”
  “可是龍珠已經消失了几百年!”泰斯難以置信地說。“根本沒有人知道還有這玩意儿了!怎么會是你的終生志愿?”
  “喔,我們知道的。”濃修回答。“因為這本來是我祖父的終生志愿,也是我父親的。他們倆人生前都沒有机會看過龍珠。本來我也擔心自己也會落入同樣的下場,龍珠終于出現了,我終于可以讓我的家族在死后得到安息——”
  “你是說,如果沒有完成這個終生的志愿,死后便會——嘔——不得安息?”泰斯問。“但你的父親和祖父——”
  “也許是這樣的,”濃修傷心地說,“不管他們是在哪里——天哪!”
  龍珠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它開始發出許多种不同顏色的光亮,仿佛開始恐懼不安。
  費資本邊念著奇怪的咒語、邊走上前把手放上去。龍珠立刻變成黑色。費資本回頭掃視著整個房間里的人一眼,神情肅殺得連泰斯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騎上立刻扑向前。
  “快离開!”法師用震耳欲聾的聲音說。“每個人都給我离開!”
  “我的任務是不能离開這里,我不准備——”騎士伸手拔劍。
  費資本喃喃念了几個字,騎士立刻軟癱在地上。
  侏儒們飛快地离開了這間房間,只剩下濃修呆呆地站著,雙手不停地翻動,面露痛苦的表情。
  “快點,濃修!”泰斯催促著。“我從來沒看他這樣子過。我們最好照著他所說的做。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他很可能會把我們變成溪谷矮人或是其他可怕的東西!”
  濃修渾身無力的讓泰斯帶著他走出房間,正當他回首想看最后一眼時,門轟然關上。
  “我終生的志愿——”侏儒哀叫著。
  “我相信它沒事的。”雖然連自己也不确定,但泰斯還是這樣說了。他不喜歡剛剛費資本臉上的表情,事實上,那根本就不像費資本!或是任何泰斯會想要認識的人!
  泰斯感覺到一陣寒意,像是肚子里打了個結。保儒們竊竊私語,斜既著他。泰斯勉強吞咽著口水,想消去口中的苦味。接著,他把濃修拉到一邊。
  “濃修,你研究龍珠有沒有什么心得?”泰斯低聲問。
  “呃?”濃修若有所思地說。“我發現了其中藏有某种東西——或是說是看起來有——因為只要我一注視著它,就什么也看不見,我一想要离開,突然之間就會看見那團霧中出現了一些字——”
  “字?”泰斯急迫地插嘴。“是什么字?”濃修搖搖頭。
  “我不知道。”他陰郁地說,“因為我看不懂;也沒有人看得懂,即使是我們的外國語言公會——”
  “也許是咒語。”泰斯自言自語。
  “是的!”濃修難過地說,“這也是為什么我決定——”
  仿佛有什么東西炸了開似地,大門飛散開來。
  濃修害怕地轉過身。費資本站在門口,一手拿著一個小黑袋,一手拿著手杖及泰柬柯夫的胡帕克權。濃修沖進房間中。
  “龍珠!”他尖聲叫著,沮喪中竟然說完了一句話。“你拿走了!”
  “是的,濃修。”費資本說。
  法師聲音听來十分疲倦,泰斯仔細觀察后,發現他精疲力竭。
  他的皮膚泛灰,眼睛眯成一條縫,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手杖上。“跟我來,孩子。”他對侏儒說,“別擔心。你的心愿會達成的。不過現在我得先將龍珠帶到圣白石議會上去才行。”
  “和你一起去?”濃修惊訝地复誦。“去議會!”他興奮地握住雙手,“也許有人會要求我做個報告,你認為——”
  “我也這么想,”費資本回答。
  “馬上來,給我一點時間打包行李,我的論文呢——”
  濃修沖了出去。費資本轉頭一看,剛好看見其他的侏儒躡手躡腳地想摸摸他的手杖。他皺眉警告著他們,侏儒們立刻跑進檢驗室里。
  “你發現了什么?”泰斯有些遲疑地走近費資本。老法師似乎被黑暗的气息所包圍。
  “侏儒沒有做什么吧?”
  “沒有,沒有。”費資本歎口气。“他們運气很好。因為這顆龍珠仍能運作,而且威力非常強大。很多事將系于少數几個人的決定——也許包括整個世界的命運。”
  “你是什么意思?議會不會做出決議嗎?”
  “你不明白的,孩子。”費資本溫柔地說。“等等,我想休息了。”
  法師坐下來,靠著牆壁。他搖搖頭,繼續說道。“我把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龍珠上,泰斯。喔,我不是要控制龍類。”他看見坎德人的眼睛睜大,又補上一句。“我瞥見了未來。”
  “你看見了什么?”泰斯遲疑地問著,但從法師嚴肅的表情里,他不太确定自己想要知道答案。
  “我們的眼前有兩條路。如果我們選擇輕松的那條,那么起初一切看起來都會完美無缺,但最后黑暗將會降臨,永遠沒有第二次机會。如果我們選擇另外一條,路途將會無比艱辛。而且會犧牲掉我們所深愛之人的性命,好孩子。更糟的是,可能還有人會因此出賣自己的靈魂。但,唯有借著這些可怕的犧牲,我們才能看見希望。”費資本閉上眼睛。
  “這跟龍珠有關?”泰斯顫抖著問。“是的。”
  “你知道我們要怎——怎么樣做……才能走上那條黑——黑暗的道路?”泰斯害怕听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知道!”費資本低聲回答。“但選擇權并不在我的手上。這得看其他人。”
  “我明白了。”泰斯歎息著說。“那些重要的人,我想。像是精靈貴族、國王和騎士。”突然他腦中響起費資本說過的話。我們深愛著人的性命。
  突然間,泰斯的喉嚨像是被什么給硬住了一般。他用手捂住臉,這場冒險開始變得一點也不對勁!坦尼斯上哪去了?卡拉蒙呢?漂亮的提卡呢?他試著避免去想起他們,特別是在那場惡夢之后。
  還有佛林特——我不應該拋棄他自己一個人离開的,泰斯傷心地想。他可能會死掉,搞不好他已經死了!我們深愛著人的性命!我從沒想過我們之中會有人死掉——從不曾認真地想過。我總是認為,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困難!但現在,我們四散在各地。一切都不對勁了!
  泰斯感覺到費資本摸著他的馬尾,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特征。
  有生以來第一次,小坎德人開始覺得自己害怕、無助,不知所措。
  法師疼愛地抱緊地。泰斯把小臉埋進法師的袖子里,放聲大哭。
  費資本溫柔地輕拍他。“是的!”法師重复道,“正是那些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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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擁書城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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