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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


  達努比斯在伊斯塔空曠、充滿著光明的神之殿堂中緩緩的走著。他心不在焉的走著,目光集中在大理石地板上复雜的雕刻上。旁人如果看到他這么漫無目的的在神殿里亂走,一定會認為他不明白自己在宇宙的中心是多么大的恩典。
  但是達努比斯并不是不知足,而且他也不敢忘記這件事實。就算他忘了,每天早上晨禱的時候教皇也會不間斷的提醒他。
  “我們就是宇宙的中心,”教皇會用如同音樂一般美妙的聲調講,有時美妙到讓人忘記聆听他教誨的內容。“伊斯塔,諸神寵愛之城,就是宇宙的中心。而我們正位在這座城的中心,因此我們就是宇宙的中心。心髒的血液澎湃洶涌,即使連最小的趾頭都能夠受到養料的照顧;我們的信仰和教誨也會如同它一樣,流傳出這座偉大的圣殿,照亮吾輩之中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諸位時時刻刻都要記得這件事情,能在這里工作的人都是受到諸神的恩寵。諸位的所作所為就會像蛛网一樣的傳遞出去,在克萊恩的各地造成大震動。”
  達努比斯打了個冷顫。它希望教皇不要用這個比喻。達努比斯痛恨蜘蛛。事實上,他討厭所有的昆虫;他從來未曾對此做出忏悔,但是卻又時時覺得有罪惡感。他發誓要仁民愛物-當然,除了黑暗之后的創造物之外;這包括了地精、食人魔、食人妖以及其他邪惡的种族。但是達努比斯不确定蜘蛛到底算不算。他一直想要詢問別人,不過卻知道這必定會在神眷之子之間掀起繁雜的論戰,他覺得不值得。不過,私底下,他還是決定繼續痛恨蜘蛛。
  達努比斯輕輕的拍著自己的禿腦袋。他的思緒怎么會跑到蜘蛛上頭去?我老了,他歎口气。我很快的就會變得和阿拉巴克斯一樣,整天坐在花園里睡覺,只等著有人來叫他起床吃晚飯。想起這件事,達努比斯再度歎气,但是這歎气的成份中羡慕要比同情來的多。可怜的阿拉巴克斯!至少他可以逃過-“達努比斯……”
  達努比斯停住不動。他打量著寬廣的走廊,沒有看到任何人。牧師感到一陣膽寒。他是真的听見那聲音,還是單純的想像出來的?
  “達努比斯,”那個聲音又再說。
  這次牧師又更靠近的觀察柱子間的陰影。一個影子,一個黑暗中的人影現在看起來很顯眼了。達努比斯惱怒的責備自己大惊小怪,強忍住發抖,停步下來,慢慢的走向站在陰影中的那個人,心里明白那個人永遠不會走出來。并不是光線會傷害到那個等待著達努比斯的人,只有黑暗的生物才會這么容易受傷。事實上,達努比斯常常想,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傷害這個人。當然,他似乎只是喜歡躲在暗影之中。愛裝神弄鬼的家伙,達努比斯嘲諷的想。
  “你在叫我,黑衣人?”達努比斯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悅耳。他看見陰影中的臉笑了,達努比斯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人的掌握之中。“該死!”達努比斯咒罵道(這是一個教皇不贊許,但是像達努比斯這种平凡人常常會犯的錯誤)。“為什么教皇要把他留在教廷之中?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樣把他流放或驅逐?”
  他當然只敢對自己說,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達努比斯知道答案。這個人太危險,太強了。這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教皇把他留下來,就像人們會把凶惡的狗留下來看家一樣;他知道這只狗在接到命令的時候會攻擊對手,但是他必須時時确定鏈子綁的夠緊。如果鏈子松脫了,這只狗絕對會扑向主人的喉嚨。
  “很抱歉打攪您,達努比斯,”那人柔聲說,“特別是當您在思考那么重要的事情時。但是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帶一個小隊的神殿守衛去市場,你們會在那里的十字路口發現一名帕拉丁的神眷之女。她快要死了。而且,你們還會在那邊發現攻擊她的人。”
  達努比斯睜大眼,隨即又怀疑的眯起眼。
  “你怎么會知道?”他質疑。
  陰影中的那人稍稍動了一下,构成薄唇的線條變寬了-這是那人近似微笑的一种表情。
  “達努比斯,”那人說,“你認識我很多年了。你會問風是怎么吹的嗎?你會質疑星辰他們為什么閃亮?我就是知道,達努比斯。這就是你能獲得的答案。”
  “但是-”達努比斯迷惑的把手放到頭上。這需要很多解釋,需要對有關當局呈上報告。我又不可能直接變出一群神殿守衛!
  “快點,達努比斯”那人輕聲說。“她不會活很久了……”
  達努比斯勉強吞咽伊口气。帕拉丁的神眷之女,受到攻擊!快要死了-竟然還在市場!也許正被一群吃惊的群眾所包圍。這會是多大的丑聞!教皇會很不高興的-
  牧師張開嘴,隨即立刻閉上。他看著陰影中的人片刻,然后,發現自己沒辦法獲得更多的消息;達努比斯轉過身,往著之前來的方向跑去,皮制的涼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噠啪噠的響著。
  達努比斯雖然跑到了神殿守衛的指揮部,但是,正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這造成了許多的質疑和混亂。在等待隊長到來的片刻,他一屁股坐下來,不停的喘著气。
  創造蜘蛛的神是誰也許沒人确定,達努比斯疲倦的想。但是他很确定,創造那個黑暗生物的神,正躲在陰影中靜靜的嘲笑他。
  “泰索何夫!”
  坎德人睜開眼。有那么片刻,他不确定自己在哪里,甚至自己是誰。他听見有個聲音叫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听起來實在有點熟悉。坎德人迷惑的打量著四周。他躺在一個壯漢的身上,后者正直挺挺的躺在一個大街上。那個壯漢非常惊訝的看著他,這也許是因為泰斯剛好坐在他的肚子上。
  “泰斯?”大漢重复道,他的臉上露出越來越疑惑的表情。“你也應該來這里嗎?”
  “我-我實在不确定,”坎德人說,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泰斯到底是誰。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切-听見帕-薩理安念咒,把戒指脫下來,令人目盲的強光、回響的石頭,法師恐怖的尖叫聲……
  “我當然應該來這里,”泰斯惱怒的說,假裝忘記了帕-薩理安恐懼的尖叫聲。“你該不會認為他們會把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送到這里吧?”坎德人現在鼻尖對著大漢的鼻尖。
  卡拉蒙困惑的表情變成單純的皺眉。“我不确定,”他嘀咕著,“但是我不認為你-”
  “反正我就已經在這里了,”泰斯伸出手,“先別管這里是哪里了,我扶你起來。”坎德人意圖藉由這個動作來轉移卡拉蒙的注意力,雖然他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被送回去,但是他可不打算冒險。
  卡拉蒙奮力的爬起來,看起來有點像笨拙的烏龜掙扎著翻過身來的樣子。泰斯掩嘴輕笑,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卡拉蒙穿著的衣服和他們离開大法師之塔的時候大為不同。原先他穿著自己的盔甲(至少是還合身的那些部份),以及提卡滿怀愛心用高級布料為他縫制的褲子。但是,現在他穿著質料低劣的衣服,縫線也是粗制濫造。一個簡陋的皮背心松垮垮的挂在他肩膀上,看起來本來似乎有個扣子在上面。不過,反正現在也不需要鈕扣了,泰斯歎著气,這個皮背心根本不可能讓卡拉蒙的大肚子塞進來。蓬松的褲子和一只腳破了個洞的皮靴就是他剩下的裝扮。
  “呼,”卡拉蒙嘀咕著,嗅了嗅四周。“這臭味是哪里來的?”
  “從你身上來的,”泰斯捂住鼻子,不停的揮舞著手,希望赶開這种臭味。卡拉蒙好像又偷喝了矮靈酒!坎德人靠近觀察他,如果說卡拉蒙离開的時候看起來很憔悴。那他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是落魄不堪。不過,他的雙眼看起來很清澈,身体也不會不斷的搖晃。
  大漢低下頭,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裝扮。
  “啥?怎么搞得?”他惊訝的問。
  “你會認為,”泰斯嚴肅的看著卡拉蒙的衣服,露出不屑的表情,“法師應該可以變出更好的衣服來的!我是說,這個法術也許在衣服上面沒有多少選擇,但是他們應該-”
  泰斯突然想到什么事,著急的低下頭,然后松了一口气。他還是原來的樣子,即使連包包都還跟著他。一個討厭的聲音在腦海中嘮叨著,提醒他這多半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的,但是坎德人再度假裝沒有听見。
  “來吧,我們四處逛逛吧,”泰斯快樂的四下打量著,他從這股臭味中已經可以分辨出他們位在什么地方-一個破爛的巷子中。坎德人皺起鼻子,之前他還認為卡拉蒙臭斃了,但是現在這座巷子里面充滿了各种各樣惡心的事物和垃圾,味道更是中人欲嘔。整個巷子也因為一座巨大建筑的陰影而顯得黑漆媽烏的。不過泰斯還是可以看出來這是大白天,而巷子的盡頭也應該是個很繁華的地方,因為有許多的人不停的來來去去。
  “我想那是一座市場,”泰斯感興趣的說,正准備朝著巷子口走去好好的探險一番。“你說他們會把我們送到哪座城市去?”
  “伊斯塔,”他听見卡拉蒙在他身后咕噥著。然后突然一個聲音,“泰斯!”
  坎德人听見大漢聲音中的恐懼,連忙跑了回來,只看見卡拉蒙跪在一個躺在地上的身軀旁邊。
  “怎么搞的?”泰斯跑到他的身邊。
  “克麗珊娜小姐,”卡拉蒙掀起一件黑色的斗篷。
  “卡拉蒙!”泰斯害怕的猛吸一口气。“你們對他做了什么?法術出了什么問題嗎?”
  “我不知道,”卡拉蒙柔聲說,“但是我們得赶快找人幫忙。”他很快的蓋住那女子遭到毆打的臉。
  “我去,”泰斯自告奮勇的說,“你留在這邊和他伊起。這看起來不是什么高級的住宅區。”
  “好的,”卡拉蒙重重的歎口气。
  “一切都會沒問題的,”泰斯說,安慰的拍著大漢的肩膀。卡拉蒙點點頭,什么都沒有說。泰斯最后輕拍了他一下,轉過身往著大街跑去。跑到小巷的盡頭之后,他往左一轉。
  “救-”他開口,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摔倒在人行道上。
  “等等,”一個嚴厲的聲音說,“你要去哪里?”
  泰斯扭轉過身体,正好看見一名長了胡子的男人,部份的臉被頭盔給遮住了,正在用一雙冷冷的眼睛打量著他。
  守衛,坎德人很快的意識到,因為他之前和這類的官方人物打過不少的交道。
  “什么?我正好要去找你,”泰斯努力的試圖掙脫開來,同時准備恢复無辜的表求。
  “這可真是標准的坎德人故事!”守衛輕蔑的說,又把泰斯抓的更緊。“如果這是真的,那可真是克萊恩史上值得紀念的一刻。”
  “但是這我說的是真的啊!”泰斯無助的看著那男子。“我的一個朋友受傷了,就在那邊。”
  他看見守衛轉過頭去注意一個原先沒看見的人-一個穿著白袍的牧師。泰斯眼睛一亮。“喔?牧師?怎么-”
  守衛捂住了坎德人的嘴。
  “達努比斯,您認為如何?那是乞丐巷,最多只有斗毆事件,或者很多的小偷出沒。”
  那個牧師是個中年的人,頭發很少,看起來相當的憂郁。泰斯看見他四處看著市場,慢慢的搖搖頭。“黑衣人說是十字路口,這就是-至少蠻靠近的了。我們應該去看看。”
  “很好,”守衛聳聳肩。他命令手底下的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那個惡臭的巷子。他一直把手放在泰斯的嘴上,后者感到一陣窒息,發出了可怜的求饒聲。
  牧師原本急切的看著那些守衛,現在又轉過頭萊。
  “隊長,讓他呼吸,”他說。
  “我們還得听他羅唆,”隊長惱怒的嘀咕著,但是他還是把手從泰斯的嘴巴上移開了。
  “他會安靜的,對吧?”牧師溫柔的看著坎德人,但是有點心不在焉。“他知道這有多嚴重,對吧?”
  泰斯不太确定牧師到底是在和他們兩個人之中的誰講話,不過還是聰明的點點頭。牧師滿意的轉過身去監督那些守衛。在守衛的掌握下,泰斯努力的轉過去,好讓自己也看得見。他看見卡拉蒙站起來,指著地上的那團黑影。其中一個守衛跪下來,掀起蓋住牧師的斗篷。
  “隊長!”他大喊,另外一個守衛馬上抓住了卡拉蒙。大漢一時情急,掙脫了另外一個守衛的束縛。守衛開始大喊,他的同伴站起身來。銀光一閃。
  “該死!”隊長咒罵著。“達努比斯,快來這里看著這個小雜种!”他把泰索何夫對著牧師一推。
  “我不應該去嗎?”達努比斯抗議道,抓住了踉蹌倒向他的坎德人。
  “不行!”隊長抽出短劍,飛快的在巷子里奔跑著。泰斯听見他咕噥著“壯漢……危險”之類的東西。
  “卡拉蒙不危險,”泰斯抗議道,抬頭看著那個專注的牧師達努比斯。“他們不會傷害他的,對吧?出了什么差錯?”
  恐怕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達努比斯用相當嚴肅的聲音說,但是他卻輕柔的摟著坎德人,讓他隨時都可以輕易的掙脫。一開始泰斯考慮過要逃走-沒有地方比個大城市的市場更适合躲藏的了。但那是個反射性的想法,就像卡拉蒙下意識的掙脫守衛一樣。泰斯不能拋棄自己的朋友。
  “他們不會傷害他,如果他愿意平和的前來。”達努比斯歎口气。“不過,如果他真的-”牧師打了個寒顫,停了片刻。“如果他真的做了,也許死在這里。
  “做了什么?”泰斯越來越迷惑了。卡拉蒙看起來也是一頭霧水,因為泰斯看見他舉起手表達自己的無辜。
  即使他努力的辯解,其中一個守衛還是拿著長矛對准他的雙膝敲下去。卡拉蒙的雙腿一軟,當他搖晃著的時候,另一個守衛毫不留情的給了他肚子一拳。
  在長矛指上他的喉頭之前,卡拉蒙甚至還沒完全落到地面。他虛弱的舉起手投降。守衛快速的將他翻過身,老練的把他雙手給綁了起來。
  “叫他們住手!”泰斯哭喊著沖向前。“他們不能-”
  牧師抓住他。“你錯了,小朋友,你最好和我待在一起。拜托,”達努比斯溫柔的抓住泰斯的肩膀。“你不能夠幫上忙,只會讓事情更糟糕而已。”
  守衛把卡拉蒙拉起來,開始徹底的搜身。他們從他的腰帶中搜到一柄匕首-他們把這個遞給隊長-以及某种罐子。他們打開罐子,聞了聞,臉上露出惡心的表情,順手就把它給丟了。其中一個守衛對著地上的人比了比,另一個人搖搖頭,兩人無奈的和隊長一起抬起牧師的身体,走出巷子外。他走過卡拉蒙身邊的時候對他說了什么。泰斯听見那髒話,身体不禁一震,卡拉蒙很明顯的也吃了一惊,因為他的臉孔突然變得死白。
  泰斯抬頭看著達努比斯,注意到他的雙唇緊閉,雙手微微的顫抖。然后泰斯明白了。
  “不對,”他痛苦的低聲說,“喔,不要啊!他們不能這樣想!卡拉蒙連只老鼠都不會傷害!他沒有傷害克麗珊娜小姐!他只是想要幫助她!那也是為什么我們會來的原因。至少是其中一個原因!求求你!”泰斯轉過身面對達努比斯,抓住他的雙手。“求求你,你一定得相信我!卡拉蒙是個軍人。他曾經大開殺戒-這是當然的。但是只限于那些坏東西像是龍人、地精。拜托,請相信我!”
  但是達努比斯只是嚴肅的看著他。
  “不行!你們怎么會這樣想?我討厭這個地方!我要回家!”泰斯看見卡拉蒙迷惑、遭到打擊的表情,不禁號啕大哭。坎德人雙手捂住臉,不停的啜泣著。
  然后泰斯感覺到有只手碰到他,遲疑了片刻,開始輕輕的拍著。
  “乖,乖,”達努比斯說。“你會有机會說說你看見的過程。你的朋友也會有机會的。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你們不會受到傷害的。”但是泰斯听見牧師歎气。“你的朋友喝了酒,對吧?”
  “沒有!”泰斯看著達努比斯,哽咽的說。“他一滴酒都沒喝,我發誓……”
  但是,坎德人的聲音慢慢的變小,因為他看見了卡拉蒙被守衛領著走過達努比斯和他的面前。卡拉蒙的臉上沾到了許多巷子里的穢物,嘴唇上一個裂傷不停的流著血。他的眼神瘋狂而且帶著血絲,臉上滿布著強烈的恐懼。酗酒的過去讓他紅色的雙頰、不穩的雙手成了最明顯的證据。在守衛到來之后開始聚集的群眾開始騷動。
  泰斯垂下頭。帕-薩理安在做些什么?他疑惑的想。是什么事情出錯了嗎?他們真的在伊斯塔嗎?還是他們迷失在別的地方了?或者這是個恐怖的惡夢……
  “誰-發生了什么事?”達努比斯詢問隊長。“黑衣人是對的嗎?”
  “對的?當然,他是對的。他出過錯嗎?”隊長大吼道。“至于這是誰-我不确定她是什么,但是從她的衣服看來,她是你們的一份子。脖子上戴著帕拉丁的護身符。她也受了蠻重的傷。事實上,我還以為她死了。但是她還有非常微弱的脈搏。”
  “你認為她……她曾經被……”達努比斯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隊長沈重的說。“但是她被打著很慘,她可能嚇呆了,因為她雖然睜著眼,但是卻彷佛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听不見。”
  “我們必須立刻將她運到神殿理,”達努比斯沙啞的說,不過泰斯可以听見那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守衛現在正在驅赶圍觀的群眾,高舉著長矛驅赶那些好奇的人。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往前走,往前走。市場今天關閉。你們最好赶快把東西買好。”
  “我沒有傷害她!”卡拉蒙說。他害怕的發抖。“我沒有傷害他,”他流淚重复道。
  “是啊!”隊長輕蔑的說。“把這兩個人都關進牢里去,”他命令守衛。
  泰斯悶哼了一聲。其中一個守衛粗魯的抓住他,但是坎德人-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抓住了達努比斯的袍子不肯放手。牧師的手原先放在克麗珊娜僵硬的身体上,現在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坎德人緊抓不放的小手。
  “拜托,”泰斯哀求道,“拜托,他說的是實話。”
  達努比斯的臉軟畫下來。“你是個忠實的朋友,”他溫柔的說。“對于坎德人來說實在不尋常。我希望你對你朋友的期待沒有落空。”牧師心不在焉的摸著泰斯的馬尾,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求。“但是,你應該知道有些時候,當人喝酒的時候,酒會讓他-”
  “快點來!”守衛大吼著把泰斯拉開。“別演戲了,沒有用的!”
  “不要讓這件事干扰到你,神眷之子,”隊長說。“你也知道坎德人是什么樣子的!”
  “是的,”達努比斯看著被守衛拉走的坎德人以及漸漸散去的人潮。“我知道坎德人是什么樣子。他可真是与眾不同。”接著,牧師搖搖頭,轉回去面對克麗珊娜小姐。“如果您愿意繼續抱著他,”他柔聲說,“我就可以向帕拉丁祈禱,盡快把我們送到神殿去。”
  泰斯轉過身去看著市場的方向,看見牧師和守衛單獨的站在市場中。白光一閃,兩個人就消失了。
  泰斯努力的眨著眼,忘記看看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在鵝卵石地上跌跌撞撞的前進,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和手都破皮了,痛的不得了。一只手用力的拉起他來,更用力的在他身后一推。
  “快點走。不要玩花樣。”
  泰斯往前走,因為太過沮喪,而完全沒有心情觀望四周的風景。他的視線投向卡拉蒙,坎德人覺得心口一痛。卡拉蒙又羞愧又害怕,歪歪倒倒的在街上走著。
  “我沒有傷害他!”泰斯听見他喃喃自語。“一定有某种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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