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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開的是家專門經營電子出版物的文化公司,開業前老總就一心想找位名人給題個匾。可我們只不過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舖(當然這只是現在,以后肯定會紅火的),既高攀不上什么名家,又不愿意出錢給七流書法家騙子,實在是急煞我這個具体辦事的辦公室主任。 我翻遍了通訊錄,終于記起大學時代的同學肖歌酷愛書法。 于是迅速抓起電話,心里祈禱他的電話號碼沒變。謝天謝地,是他。可他說他只是業余性愛好,并不認識什么書法家協會的名流。 “你別忘了,我只是欣賞性酷愛,不能動筆。”他提醒我說。 “我記得你在學校的時候還時不時划拉兩筆呢。” “我划拉的和你差不多。”這就屬于謙虛了。“說不定還不如你呢。” “那這么多年您都欣賞什么了?” “至少我能看出來我的字不如王羲之,你能嗎?”他這整個一個起哄。 不過他接著又聲稱,只要能收集起王、歐、虞、褚、顏、柳、趙諸家各体,他就能選出字來給我們“湊”個店名。 “這能行嗎?” “怎么不行?文革期間好多單位想請偉大領袖題字,題不過來,還不都是從他老人家的詩句里摘的。” 話說起來簡單,但真要具体操作可就麻煩多了。比如說字帖上的字体有大有小,有的模糊不清,有的字還挺難找。你像“公司”這類詞還可以勉強拼湊,“電子”的“電”字到古人詩句里就已經比較難找了,可老總非要叫“莎莎電子出版物公司” ——這莎莎是她的名字。再說即使真能拼出來,整体結构也不統一呀。 好在肖歌已經部分擺脫了學生時代的書生气,現在早已不再一味地欣賞古人墨跡,還懂得玩玩“奔騰”,而且根据自己的愛好把所有圣賢墨客的真跡都掃進了電腦。肖歌剛對我說起這個消息時,我還不甚明白。 “傻瓜,我可以利用電腦分析每個人的書法特征,根据他們每個人的筆跡,重新抽象出有關數据,然后讓電腦据此重寫。” 肖兄高見! 說干就干,電腦做事比人可利落多了。一根煙的功夫,它就完成了各种字体的甄別、抽象和重組工作。一支看不見的筆在軟件的畫板上勾勾畫畫,還真像那么回事儿。 電腦一連寫了上述大家的諸体字跡,每体四幅,橫豎各兩幅,并指明其中搭配最合理的一幅。 當我把這一系列由噴墨打印机噴出來的橫幅都交給老總的時候,她整個都傻了。 經過董事會的集思廣議,以及老總本人的最后拍板,最后終于挑定了一幅——正是電腦指定的那幅。原來老總之流還真有點文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純商人。 這是一幅仿顏真卿的楷書,丰潤朴茂,渾厚寬博,雄偉剛健,气勢磅礡。 一有定論我立刻馬不停蹄送到專事制作銘牌的店家,其老板對此也是津津樂道,著實把玩了一番。不過他說按照慣例,題字下面總應該有個落款。可是寫誰呢?顏真卿?不對呀,怎么能挖出那么多年的古人給咱們寫字!我急忙用抄起電話向老總請示。 “寫肖歌。”老板毅然決定。 “可這……不算侵權嗎?”我囁嚅而言。 電話那一端無聲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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